第四章
早该晓得悠朗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中午香织的电话一打来,夜遥就有这种预感了。
“你为什么不和悠朗出去?”香织一
肠子通到底,废话绝对不嗦,劈头就是重点。
“我没说不去,只是还要考虑考虑。”夜遥停下手边工作,合上笔记型电脑。有香织在她耳旁呱呱叫,她还有本事写什么文章?
“还考虑什么?反正你们两个都很闲,他肯带你做一趟东京的现代建筑之旅,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说不定你还可以把你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写出一个篇幅挣钱糊口咧!”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就帮你跟他约明天吧!就这么说定了,我有客人来了,拜!”
这没耐
的香织,每回都自己一长串说完就挂人电话,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人开口拒绝的机会嘛!夜遥面对被切断的电话,嘴里咕哝好一阵,才挂上话筒。
没见过这种人,死命将男友往外推…
想到明天又要再和悠朗见面,夜遥不知怎地开始担心起自己过时的打扮,以及像制服一样不曾有所变化的衣裳。才见了几次面,她所有的衣服就全都在他面前亮过相了,怎么办呢?该穿哪一件才好?
她捧着脸,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几分钟之后,电话又响起。
她一接起…
“夜遥?刚才香织告诉我,你明天有时间了,不晓得你现在方便跟我确定明天我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吗?”悠朗的雀跃透过话筒仍然忠实地传到夜遥耳中,一分未减。
他这样开心,只是因为她答应赴他的约吗?
夜遥差点冲口而出问他这个蠢到极点的傻问题,幸好她及时按住自己的双
,阻止声音
。
“中午,可以吗?”
“最好能够提早一点出门,中午的太阳很毒辣,那个时候徒步去看建筑,简直是冒着中暑的危险,所以我们早上九点半出发,到时我会在新宿车站南口等你,行吗?”
他的计划周详,她没什么可以
上嘴的意见。
“好,那就到时候见了。”
币上电话,夜遥再度面对乏善可陈的衣裳,陷入苦战。
实际相处了之后,夜遥才发觉要喜欢上濑户悠朗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难。
除去他
人的外在魅力,原本以为以他这副德
,八成内在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期待;但是一旦接触多了,不难发现他其实是个满有内涵的人。他懂得许多,无论玩乐或者学识;更时常有惊人之举!这完全印证了一句话:“要想造反,得先酝酿足够的涵养见识。”
就拿这趟现代建筑之旅来说吧!
悠朗一个人当向导、解说,无论时间的掌握或是路线的规划,以及建筑物的架构说明,他都表现得相当出色,这让夜遥对他开始另眼相待。
第一站他们由新宿出发,搭上山手线直接前往目黑,参观法国设计师PhilippeStarck在东京建造的第二栋建筑物。
“由远处望过去,宛若一只出没于佛罗里达州多沼泽
地的绿色巨兽。”
悠朗引述设计师的形容,然后告诉夜遥这座巨兽的名字是…“什么?什么?”
也许这座建筑让设计师自己也备感疑惑吧?
接着,他们速速动身直奔车站,跳上山手线前往东京车站,再转搭京叶线急行车到迪士尼乐园所在地舞滨站。最后再乘一列京叶线普通车,历经历尽艰辛终于到达他们第二个目的地…“葛西临海公园”
这里最明显的正面建筑就是一座玻璃帷式的水族馆,由入口向两方观看,一方可以清晰望见隔着一片海与它相对的东京迪士尼乐园;而另一方,则是设计颇具巧思的
水池成功地制造出海天一
的悠然景致。
“我常常一个人开车到这里来,带着一块冲
板就投入大海中,那感觉真的有说不出的痛快。”
悠朗领着夜遥继续往下走,草地上有一对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相拥晒着明媚的
光;更远处不断传来海
拍在岸上破碎的
音。原来过惯了匆忙都会生活的东京人,还有这样一处天然景
可供休憩,夜遥凝着他们晒红的模样,觉得能够晒疼平
不见光的苍白肌肤,实在也是种难得的幸福。
“你和香织常来这里吗?”
“她不喜欢晒太阳,而且她的发型屋这么忙,我们几乎没有闲情来这里。”烈
当头,悠朗实在担心夜遥会被晒晕,于是他拿衣服替她遮挡刺目的阳光。“别晒着,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吃午饭去吧!”
夜遥却推开他的呵护。
“让我晒一下,这
光,跟台湾的一样烫。”别说她数典忘祖,偶尔她还是会有些思乡的情绪泛滥。
“既然要晒,那干脆晒个痛快吧!”话一说完,悠朗便整个人躺倒在碧绿草地上成大字型,很干脆地任毒辣的炙
在他身上任意洗礼。
夜遥瞅着他洒
的举止和古铜色的健壮手臂,想来他的健康肤
该是由于热中室外运动所练就而成的吧,街上那些满山满谷人工烘烤的假货冲
男,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你还想晒多久?本姑娘恕不相陪。偶尔晒个几秒钟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洗礼就够了,没必要把自己当烤
呀!况且,烈
当头不擦防晒油隔离紫外线,跟拿身体去挡刀
的傻瓜简直没两样,傻瓜!”
瞥见他在听见被自己形容为烤
时一脸错愕的表情,滑稽得可爱,令夜遥
不住笑出声来。偏偏他又故意扮鬼脸,此举益发逗得她笑意难止,险些
不过气来。
“你以为这是谁的主意?竟然取笑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趁她笑意正浓不及反应,他猛然伸出两臂紧紧将她圈住,牢靠地定在他怀中,让她的笑声戛然停住,让她哪里也逃不去。
“放…开我…”她挣扎,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她又嚷道:“你的
口、你的手臂都好烫,快把我灼伤了,所以,你快放开我吧!”
然而,悠朗的力道却没有放松的迹象,他望入她仓皇的双眸,略为沙哑说道:
“也许你会猜测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我的
口手臂才会这样泛红发烫,但是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因为炙热的阳光让我浑身沸腾,而是因为我的怀中有你,是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濒临滚烫边缘,这样,你还要我放开你吗?”
即使最
的
,也不比此刻夜遥内心的澎湃汹涌。
老天,悠朗…他对她说了什么呀?他怎么能够对她说这些呢?
“风间,你的女朋友来找你了。”藤村晴彦停下手边工作,笑着用手肘顶顶风间雾。
“我说过她不是我女朋友…”风间雾的话还没说完,夜遥已经走到他面前。
“今天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好片子吗?”
“想看卡通片吗?”
风间雾随手拿起一卷以黑脸羊为封面的录影带,逗得夜遥失笑。
“也不错,心情不好看看卡通,就看这卷吧!”夜遥手指轻轻敲着柜台桌面。“你们还有包厢吗?”
藤村马上给她找到一间小包厢。
“当然有,请跟我来。”他主动领着夜遥进包厢。
巧立名目送了一堆茶水、点心之后,藤村所有可以用的借口全用光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包厢,让夜遥终于可以得到宁静。
但是奇怪的是,她仍然感觉不到平静。她的心好
,她的情绪不听使唤,她不晓得应该怎么办…
“叩!叩!”然后她听见了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
以为藤村又来了,抬眼却发觉风间雾眉头深锁地立于门边。
“你心情不好?”
“有一点。好像有一
针扎在心上,拔不起来。”
“为什么?”
“我不知道…”
“这答案…和濑户悠朗有关吗?”
他的问题让夜遥觉得心上那
针好像在一瞬间被拔除了,下一秒,却又狠狠地刺了回去。
她无法逃避他炯炯有神的凝视,只好颓然地轻轻点头。
“你和他之间怎么了?”他弯下
,脸凑到她跟前,不让她有机会逃避。
夜遥搂紧抱枕,缩在沙发里,逐渐深陷下去,好像下一秒,她整个人就会被这张巨大沙发张大嘴活生生给
下肚子去。
“他说…他爱我。”夜遥的语气里有微愠的埋怨。
那个家伙居心叵测,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和他当朋友的奇妙感觉,可是他却擅自对她吐实表白,要她作何感受?而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期望她合该有所回应?
天晓得她好辛苦才从一ye
情的紊乱情绪里
身
困,还来不及呼一口气,他却又没良心地一脚将她踹进三角恋情的沼泽里,然后闲闲地站在岸上看她挣扎痛苦成就的精彩好戏,最后竟还奢望她能一身素洁出污泥而不染地爬上岸来,与他共度往后的路程。
他真的好可恶!他简直坏透了!他坏到连撒旦都甘拜下风!
自从上次在葛西临海公园发生那件震撼的告白事件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即使夜遥和香织一同出去,也不再见到悠朗如影随形的陪伴,像是惩罚她那天挣脱他的拥抱仓皇逃跑的胆小表行为,他从此不再出现她眼前。
这样也好,一段明知不可能的感情何必还要花费心思去尝试?她不想让自己受不必要的伤,很自私、很实际,不外为了避免预知的伤害;更尚且,他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的男朋友呀!
他的脸上贴着香织所属的鲜明标签,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抢不下手,最后她只能咬咬牙,当作不曾见过他。
可是,怎么她的心底却有一抹擦不去的不甘心、不情愿和不服气呢?
“你爱他吗?”
“有一点。”夜遥
鼻子。这里空调有点强,她觉得有些冷。虽然大胆承认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可是面对风间雾,她总不自觉地说出真话。
未经思考,风间雾直接将夜遥拥入怀里,像一座宽容的城市,收容世间各式深浅不一的悲伤,不分边际。
他感觉她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地颤抖,于是收紧双臂,更加拉进彼此的距离。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落入错爱的漩涡之中。
风间雾只能默默无语地搂着她,安抚着她紊乱的思绪。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无论我怎么说,劝退也好,鼓励你勇敢去爱也罢,都左右不了你的心意。不过,我还是不免要叮咛你,不要轻易做出会令自己都反悔的决定,好吗?”
离了背叛与欺瞒的成分,风间雾以纯粹的眼光看待这场预料之中的爱情,没有批评、没有说教,只希望她勇敢面对并且机智地选择要与不要。
夜遥轻轻颔首,将头埋在风间雾宽阔温暖的肩窝。不可思议地,他的一席话,让她找到了航行的方向,她感觉到心头上的踌躇徨已经逐渐散去,慢慢浮出水面的是拨云见
的开朗。
“我真的好高兴有人愿意听我说。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都不敢正眼去看香织的脸,对她怀抱着一分难掩的歉疚,也就更加不可能对她倾诉我的烦恼了。所以我只能将这些事情憋在心底,将自己一个人困在小房间里,偷偷地伤心、偷偷地让任
的坏心情将我整个人占据…”
夜遥说完,眼睫?动,还以为豆大的泪滴将落下来,但是她没有,因为风间雾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颔,用一枚大拇指便将她双眼的泪水都擦拭抹净。
“要是你今天没想通来找我,要是我不愿意听你说说话,你是不是预备将自己继续锁在蓝色的空间里,以泪水代酒来麻醉、用逃避来哄骗自己入睡?”
他实在太笨了,早该在几天前就察觉她的不见人影正是反常的开端,他至少该在当时就拨一通电话问候关心她的,可是他却找理由告诉自己,或许她最近太忙;或许她不再喜欢他推荐的影片等等,就是没料到,她竟然任由自己无边无际地伤心烦恼了好些天,直到今
才来寻求他的抚慰。
风间雾好气自己的愚钝,没有及时发觉,让她白白
了好多眼泪,低垂了她好看的眉。
“你把这个收下。”他由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搁在她手上,让她的手指弯曲将它包在掌心。夜遥摊开手掌,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的手机?
“这样我才能随时都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是不是有烦恼呀。而且,你不是曾经说过想要一支
制的手机吗?我的给你,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夜遥的手指轻轻抚过掌心那支雾蓝色的
巧手机。是呀,她的确曾称赞他的手机型好又轻盈,因为自己是外国人无法申办一支而微微抱憾,只是没想到她说过的话,他都牢记在心里,这令她感到既诧异又惊喜。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
“那…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这支手机。”
“不客气。”风间雾松开了拥抱,腾了一只手去捏捏她终于绽开笑靥的粉颊。“只要当我偶尔打手机给你的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了。”
“那简单,我约会的时候一定记得先将手机关掉。”夜遥心情丕变,已经可以俏皮地和风间雾说笑了。
他作势要将手机收回,她利落起身,让他扑了个空,整个人栽在沙发上。
“真是输给你的爱情至上!”风间雾摊在沙发上,对她只有摇头的份。
这个既脆弱又坚强的女子呀!希望她的爱情不会来得比别人辛苦才好。
东京既然是世界流行时尚的重镇之一,追求时尚流行的脚步自然是惊人得很。
最近东京就被不明人士点燃一股美容热,人们像火烧
股一样纷纷将手艺
湛、创意绝妙的顶尖美发师当成偶像明星般追逐膜拜,就连美发师工作时也不放过!街头近来常常都可见到一群
哥姐黏在玻璃窗上对着正在工作的美发师猛瞧,口水成河,形成一种人
奇景。
当然,以这些知名美发师受
的程度,要请动他们在你头上
刀,现在才想到预约的话,不知得排上几年咧!
因为这几个月陆续接受几家平面媒体的采访,让香织与她的暴走企鹅发型屋的知名度急速上升,虽然她尚未到达炙手可热的超人气地步,不过由她密密麻麻的预约纪录看来,她想好好休个长假,短期之内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早上十一点,香织拎着小肩包,脸上挂一副夸张到快将她小巧的鼻梁给
塌的特大墨镜,踩着她的GUCCI高跟鞋,钻进表参道的小巷里。不时还张望四周,小心翼翼地往她的暴走企鹅前进。
“呀…她来了!她来了!”
香织还没看见她店的招牌,就先被一群高校女生发出的高频率尖细嗓音给吓得倒退两步。
“她真的好漂亮喔!好像滨崎步,好可爱喔!”
斑校女生说“好可爱”的娇嗔模样让香织很想对她们挥拳。她们以为她是那只没有嘴巴的蠢猫吗?
奇怪了,这个时候有哪一所高中是不用上课的?学校发现这么多女学生集体跷课,怎么不派人出来街上抓一抓呢?还让她们形成公害,制造社会问题,真是!
敝来怪去,都怪学校课程太枯燥、不求生动活泼,才会把这群青春正飞扬的小女生
出校园,到外头来寻找新鲜刺
。
本来想开口骂骂这群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高校女生,可是香织念头一转,发觉自己当年念书时,不也老是找理由跷课,然后就一个人坐着新干线到电视台前面闲晃,希望有慧眼星探来挖她这块宝。
因为自己也有当年那段踹翻学校围墙的荒唐岁月,所以香织忍着将她们怒斥一番的冲动,往她的店继续前进。
“别挡路,我要准备开店了。”像巨星一样经过夹道
的人群,香织掏出钥匙打开门。
“哇…我摸到她了!”其中一名高校女生兴奋地大叫。
“我也要摸一下。”一群人得寸进尺地将魔掌伸向香织。
“你们够了没有!”
香织像恐龙一样转身发出怒吼,惹得那群高校女生不由得伸手
眼睛。咦?奇怪了,她们刚刚是不是看到她的
部上有一条又长又骇人的恐龙尾巴不悦地摆动着,好像她们胆敢再嗦一句,她的尾巴就会毫不客气地扫在她们脸上似的?
结果,这群打不死的无敌高校女生,仅仅呆了三秒,马上又恢复元气,异口同声大叫道:
“哇…她连骂人都好有魅力喔!”
香织被这群十来岁的小女生给打败了,没辙地问:“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讨厌,她在钓我们耶!”这群高校女生又一次异口同声,简直像是早安女孩八人团体鬼上身一样恐怖。
反正今天第一位预约的客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可能现身,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人来表演多口相声也不错。免费的娱乐,香织绝不会轻易放过。
“什么?Pocky草莓
配乌龙茶?这是什么点心嘛!”头发染成褐色,发式和狮子王肯定出自同一位美发师之手的大桃堇,直截了当批评香织端出来招呼她们的茶点太不像样。
“要招待客人起码要用香醇的英国伯爵
茶,配上自由之丘‘蒙布蓝’的招牌泡芙,这样才算有点诚意嘛!”披着又直又乌黑、像绸缎般长发在肩上的天野咏美,对于点心有着深厚的研究与挑剔的品味。
“其实这样…还不难吃耶!”剪了一颗圆溜溜娃娃头的松原真希,径自拿起饼干和茶吃了起来,粉
的双颊像一颗会微笑的苹果。
“真希!你懂不懂礼貌呀?怎么自己拼命把东西往嘴巴
?”同伴轻轻斥责她率真的举止。
“没礼貌的是你们吧?再挑剔下去就什么都别吃了!至于你们那毫无胜算的如意算盘就甭打了,嗦半天我也不会良心发现跑去买好料的来招待你们。要吃就趁现在,晚了被那家伙全扫进肚子里,你们连饼干屑都没得吃!”
众人瞥见松原真希可怕的吃速,皆无异议赞同香织的话,于是只好识相一点,只动口不出声,多吃一点比较实际。
“啊,我晚上约了一个老头援助
际,小香,你现在既然有空,就帮我修修发尾吧!”大桃堇拨弄着她夸张的发式。
“谁是小香?别叫得这么亲热!”香织不理她,闲闲咬着草莓
,一点起身拿剪刀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也想换个新发型,暴走企鹅的浅川香织亲手设计修剪的发式,肯定会让全校的女生都嫉妒死!小香,你就帮我们实现这个梦想吧!”
一字头的高校女生的梦想实在贫乏、幼稚得可怜,任何可以帮助她们吸引众人欣羡目光的东西,她们都会用尽力气去争去抢;援助
际会这么时兴,也正是这个道理。
每次走在路上看见年纪轻轻的小女生,趾高气扬地裹着过度老气的香奈儿套装,像棵耶诞树一样浑身上下叮叮挂满了浮华的香奈儿饰品,明明未满二十岁,却急着挤进四字头的行列,香织都有一股想在她脸上刻划密密麻麻小细纹的冲动,好教训她既然要扮老就该扮得彻底一点;不然就想拉她到迪士尼乐园去当街示众游览一圈,让她看看真正的一字头小女生该是什么模样!
香织掏出一张小卡片。“上面有预约电话,只要拨几个号码,再耐心等上一两年,你们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很简单,一点都不难,对吗?”
天知道她的预约名单已经排到下个世纪去了,害她连跟悠朗去海边的约会度假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哪还有闲功夫鸟这几个把甜点当饭吃、看到日本首相出现在电视上还莫名其妙问道:“这老头子犯了什么罪?看起来一副很
的样子,电视台干嘛拍他拍这么久?无聊!”、得到“PRADA”五个字比得到全世界还要
足、别名“英英美代子”的高校女生八人组。
“亏我们把你当作姐姐一样爱戴,你却连帮我们剪个头都不肯?”一人发言,其余七人忙作失望哀叹表情。
有对颇受
的搞笑少年取名为“伦敦靴子一号二号”香织还真想推荐她们组成“原宿娃娃鞋一到八号”勇敢挑战他们的无厘头搞笑魅力。
“大姐我现在没空陪你们玩游戏,要剪头发也是可以啦!剪个懒人头,谁要先来?”香织抄起桌上的电动剃刀,往假人头上轻轻抹过,马上规划出一块白皙的田地,寸草不生。满意地往剃刀吹口气,香织挥舞着手里的工具。“不错,这把剃刀还很利,剃个大光头花不了一分钟。你们八个,我只要六分钟就可以解决了,决定好了没?谁先?”
开玩笑,美少女如果没有了乌溜溜秀发,哪还能叫做美少女呀?
视一头乌黑长发如命的天野咏美第一个发难,匆匆逃离现场,其他人见状也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留下形单影只的松原真希,一脸无辜落寞地定在原地。平顺覆盖
满额头的刘海下探出一对溜溜大眼,黑白分明,直直盯在香织身上。
“你的同伴都跑光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剃光头也没有关系哦!”真希怯怯地吐出这句话后,在背光的窗格旁绽放纯白的微笑。
那样的笑容是香织从未见过的,如初雪般细致纯粹,却又隐约透出一丝飘忽即逝的冰凉。
入夜之后,点起三盏不同
调采光的地灯,制造出一室的晕黄朦胧光影幢幢,假装很忙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看自己忙碌的倒影映在墙上,错觉独自一人的室内霎时气氛热闹起来。
手机铃声此刻热烈地响起,夜遥一慌乱,马上被电话线给绊倒,重重摔倒在手机前。
“喂?”她捂着
扁的鼻子,疼得眼泪飞出眼眶。
“夜遥?你还好吧?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风间雾担忧的声音由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一点都不好!为了接你的电话,害我被电话线绊倒,鼻子都撞歪了,好痛喔!”
傍她这支手机原先是想保护她,没想到却反而害她受伤了,风间雾歉然的话语很快地就要
口而出,只是…不对呀!她怎么可能会被绊倒呢?
“你确定你是被绊倒的吗?我记得你用的不是无线电话吗?”
“啊?”夜遥摇晃脑袋,确定自己用的的确是无线电话,她只好吐吐舌头承认道:“被行动电话的线绊倒,还觉得莫名其妙,你想说的我知道,笨哪!”
风间雾被她自嘲的可爱字句感染了,呵呵地郎笑起来。“你如果办个意外保险的话,肯定让保险公司荷包大出血。”
“你笑够了没?从刚才开始就笑个没停,你知不知道手机通话费很贵?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如果她的感觉没错,他已经足足笑了将近一分钟都没换气,老天,他的肺实在大得有点离谱了。“只是想问问你,有新片来了,要不要帮你留一卷?”
“好呀!你先替我留着,明天我就过去看。”
“那么,明天见了。”
“嗯!拜!”
按掉通话键,再度落入一室的寂静,让夜遥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叫风间雾有空的话,录下一卷充满他开朗笑声的带子,供她重复播放,好填满这个空
孤单的小房间。
没有见面,只能睹物思人,继而猛然察觉,原来对悠朗的思念在不自觉之间已然充盈满溢心间。
三盏地灯
的微醺醉人光线,一如夜遥对悠朗的想念。浅浅地,不么那明亮夺目;不敢宣扬声张,只在入夜后,薄薄地散发光芒。
原来她以为那通电话是悠朗打来的,才会显得如此惊慌失措。想想她真是傻透了,怎么突然之间就给忘了那支手机只可能因风间雾而响起,再不会有别的声音出现了,居然还被隐形的线给绊倒,真是伤脑筋。
夜遥举起拳头,敲敲自己不甚灵光的脑袋瓜。停止吧!这样胡思
想分明是中了悠朗下的蛊,还不清醒振作一点!
这样想着念着,电话铃声就响起。
太不可思议,让夜遥呆了好一会儿,才接起话筒,她清清嗓音:“喂?”
“夜遥?”是悠朗的声音!
真的是他!
“上次对你说的话,你还放在心上吗?”
“…”就算拿把大槌子敲她的头一百次,她也不可能忘记他说过的一字一句。
“如果那些话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算了。”
“什么?”
“我说,算了。不管你曾说过什么,都算了吧,就当做一切不曾发生过,趁早将它湮灭吧,我们还是朋友。”夜遥随手关上一孟灯,室内的光线于是更加黯淡一些,和她跌至谷底的情绪一样黑。
“经过这么多天,你的心意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我对你也是一样,没有一丁点动摇。我道歉是为了造成你的情绪恶劣抱歉,但是我不后悔对你坦承吐
内心的悸动。”
他还是这样直接,一点都不给她
息思考的机会,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对于香织,你打算怎么办呢?”
一直刻意被他模糊的容貌,夜遥不得不为他刻划轮廓;香织的笑脸是一道红色界线,警惕着他们不许越界,不许出轨。
“…”他的无言,就像他们的明天,茫然而未知…
夜遥轻轻按下通话键,切断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也再度将自己放逐在思念无边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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