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有什么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的困扰,也没有适应上的困难,伍莎莎每天的工作很固定,民宿的工作目前是暂停的,客人也没有增加的趋势,所以她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公共食堂。
很快上手,是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她以前的工作。
一台计算机、一本
记帐,每天菜钱支出多少,哪种菜便宜,哪种菜贵,她除了跑腿,一些行政事务也归她管。
另外,她还要学着把菜单输入电脑,努力想出每天五菜一汤的菜
,每餐的营养均衡度,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抓住阿公阿嬷的口味,有的老人血糖高不能吃甜,有的要小心高血
、血脂肪飙高,菜
的搭配也变成她每天都要伤脑筋的事。
重要的是联络已经被欠帐好几个月的菜商,希望可以继续供应他们好吃的有机蔬菜。
她
着太阳
,觉得自己又从欧巴桑期提前进入婆婆妈妈早衰期。
钱钱钱钱钱…要是这样念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多好!
她老妈说得保守,实际上她用电脑查过了,公共食堂要是再找不到经费,恐怕撑不过这个月。
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每个阿公阿嬷一餐的费用二十五元,民宿客人三十五元,以前有民宿收入可以补贴,景气好的时候还有很多社会资源,譬如劳委会、青辅会、爱心基金会都有固定的捐钱。
现在,外援一个一个缩腿撤退,而他们除了重
旧业,到各家企业去募款,好像没有第二条路了。
她抱着头想来想去。
她需要去吹吹风,看看从回来就一直操劳的脑袋能不能退烧。
花莲的大自然美景,美在自然原始。
这段海岸线就像她家的厨房,她从小玩到大。
哪里有好吃的鱼虾蟹,哪一段风景最漂亮,她都知道。
就是因为这里太美丽了,来钓鱼的鱼客从来没断过,刮风下雨、雨季干季都看得到他们的踪迹。
布鞋没入了
糙的砂砾。
远近有着两层不同颜色的海,深蓝与湛蓝相互推挤纠
,来到沙滩渐层为梦幻的浅蓝。
这么美丽的沙滩是她珍贵的记忆…
“可恶,不要被我抓到,要不然就叫你把垃圾吃进嘴巴去!”要不是她下来吹风散心,会忽略过沙滩上散置的垃圾,铝箔包装盒、纸屑、烤
架、吃剩的食物,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叫人气愤难平!
这么美丽的大海就是有那种缺乏公德心的人会破坏。
反正只是到此一游,以后脏了跟他无关。
她动手捡起垃圾,不一会儿竟也捡了一小堆。
等等还要回家拿大袋子来装。
她满意的微笑,接着眯起眼睛,用皮肤感觉规律的海
声,然后用双手圈住
,对着泱泱大海放声大喊…
“我…回…来…了…请…多…指…教…”
这样的动作虽然傻气,伍莎莎却觉得非稠所当然。
她霸气的把双手擦在
上,极目远望。
怎么,那一坨又是什么碗糕?
大型的垃圾?
不会吧!
她火速走近一看,防水帆布、同一品牌油漆罐、长短不一的木料,更多的不锈钢铁架,还有她怎么看都想不出来能拿来做什么用的东西,几乎可以用满坑满谷来形容。
丢小型垃圾已经很没道德,还有人把工厂废料倾倒在这里,这里是无污染的海洋欸,不是焚化炉也不是垃圾掩埋场。
看了,叫人怒火三丈,越看越火大。
掏出海豚机按了一组号码…
“喂,环保局吗?我在海边发现很多大型垃圾,请你们派人来处理一下…嗯嗯嗯…地址是在滨海莲花路这边。”
…
隐隐的雷声在黄昏的天空中作响。
气象报告说午后会有场雷阵雨,看起来像真的。
小发财车送修去了,伍莎莎出门只能骑旧的迪奥,摘下安全帽,呼,好热,要是及时下场雨就好了。
在外面跑了一圈,吃闭门羹是正常的,看脸色更是家常便饭,一听见她说要募款就先扔过来一堆抱怨,说公司缺钱,生意难做,景气不好,资金缩水,快要撑不下去等等的话,好像比凄惨似的,一天下来,她的腿跑得坑谙,募到的钱却少得可怜。
杯水车薪也是薪,聊胜于无。
她上辈子肯定是乞丐,所以这一生才要到处去跟人家要钱。
走进食堂的小小办公室,那是一副奇怪的景象,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埋头做事,就算电风扇呼噜呼噜的吹,也吹不散哪股低气压。
夏好看见她回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莎莎,你惨了!”
“我?”她指自己的鼻子。
秋香也点头“姜先生等你很久了,那张脸超级恐怖喔,莎莎,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我们的客人?”
“我?”
“赶紧想,他就在里面。”夏好透过纱门比给她看。
果然姜浙东像头生气的狮子走来走去,就连隔着纱窗也能感觉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暴躁。
“我什么都没做啊。”自从那天他帮忙送便当以后,两人再也没有
集,她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你小心一点。”秋香提醒她。
“我知道。”她朝两个年轻的妈妈微笑,推开通往餐厅的纱门。
听见纱门开关的声响,一直走不停的姜浙东突然定住烦躁的脚步。
他看着伍莎莎向他走来。
敛目、低眉,眼底凝聚着风暴。
她的脸很红,想也知道是被太阳晒的,眉目谈不上细致,眉梢却是青春洋溢,一张小嘴不点口红也粉
得让人会多看好几眼。
究竟她小小的身上有着什么吸引力?
“姜先生,你有事找我?”她斜背的布背包沉沉的往下垂,里头像装了些什么让她不胜败荷似的。
“那里面你都放了什么?”浪费一天的时间等她为的绝对不是要问这个。
“各家企业行号负责人的资料,食堂的简介,笔、零钱、口香糖…还有我帮阿公阿嬷他们采买的一些生活用品。”
老人家们上街不方便,她出门时总会先问一问他们有没有想吃的零食或想买的东西,她再帮他们买回来。
至于口香糖,到人家公司去要钱总不脑期气不好吧。
“你想看吗?”拉开拉链,或许他对袋子里的东西有兴趣。“我可以把食堂的简介给你,你愿意捐钱吗?”
“不想。”她竟敢叫他捐钱?
“阿公阿嬷他们是眷村中的老人,你也知道乡村的人力外
严重,家中大部分剩下的都是劳动力弱的老人家,也不是说他们的子孙不肖,有很多后代也很愿意接他们过去住的,可是你也知道,都市的生活型态不是适合每个老人的…喔,你说什么,哦,不想听这个,那我可以走了吗?”她滔滔不绝的声音经过迟疑后倏然中断。
“还没完!”他不相信自己会跟她抬杠这些小事。
“我可以先去喝杯水吗?”喉咙好干喔,以前在公司总是有免费的咖啡、饮料、白开水可以喝,现在什么都要自己掏钱。
“不喝水不会死。”他十分火大。这个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看她茫茫然的样子,姜浙东有些
气,她肯定不知道!
他居然像傻蛋似的一个人气了半天。
伍莎莎摸摸肚皮“好啦,那你要说什么可以拜托快一点吗?”
她还没吃饭耶。
“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你一直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唉,她实在很想找把椅子坐下来,他看起来不会是有很多话要说吧。
就算他是民宿目前最大的客人,可是抱怨也要有限度,要不然填写意见调查表也可以的。
“是你叫人来把我的游艇载走的?”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游艇,很贵耶,就算是把我卖了也值不了一艘游艇。”
“你说谎,环保局的人明明说是你打的电话。”
“啊?”
“嗯?”他的声音难得往上飙高。
“啊,你说的不会是沙滩上那堆垃圾吧?
丢垃圾是不对的,你说它是游艇,那看起来根本是一堆
七八糟的材料。”
“你知道那些‘
七八糟’的材料有多贵?”
“多贵?”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是不想她被吓坏,还是坏心的吊她胃口?
“你看起来不像那种有钱人。”她这样说会不会伤了人家的自尊?希望他没有那么小气,她只是把事实说出来。
“有钱人脸上刻字吗?”这四季豆是怎么看他的?干么,他又何必在乎她的看法!
“我告诉你,像我以前那个老板出门要开双B,吃饭非五星级饭店不行,买的房子是信义区最昂贵的地段,衣服鞋子都是从意大利、米兰进口的,就连他家的马尔济斯狗都戴太阳眼镜,出入美容院,你说他脸上是不是写着我是有钱人,离我远一点!”她唱作俱佳。
姜浙东听出趣味来“我哪里穷酸了?”
“我没说你穷酸,只是我看你要不就开车闲逛,要不就玩风
板,要不就坐在沙滩椅上看杂志、潜水,都是不花钱的游乐。”也都跟赚钱工作毫不相干。
风
板、杂志、潜水装备通通都是她家民宿提供的用具。
总而言之,会挑民宿住,还跟阿公阿嬷挤在食堂吃饭这么普通到极点的行为,绝对不是出身高贵、动不动拿钱砸人的人肯做的。
游艇,那种玩意随便一艘造价都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他真的左看右看都不像啊。
不是她对自家的民宿缺乏信心,而是事实。
有钱人要求多又高,不懂经济简单又实惠的平民住宿好处有多少。
“你很注意我?”
“你是我家的大客户咩。”不注意他要注意谁?老妈说他一口气给了三个月的住宿费,随时注意住客的需求也是服务的项目之一啊。
“看起来你不懂什么叫作休闲生活趣情。”他不是机械,对工作也没有狂热,在他以为一个人把前二十年的时间花在读书,又花三十年的时间工作,剩下少得可怜的二十年老病死,真是不知所谓。
“那是有钱人才时兴的。”她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还觉得赚不了什么钱,哪有空谈什么趣情。
“胡说!那是因为你不懂生活的乐趣,不工作不代表游手好闲,我只是找一份更有意思的工作,事少钱不多却在我喜欢的地方工作,快乐得很。”这女生的话真多,可是他干么有问必答,还把心里的话都挖出来给她听?
“你找到事少钱不多喜欢的地方的工作了吗?”她眼神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真挚温暖。
“很好,你把我们的问题带回到原点,你把我的工作材料都扔了,你怎么解释!”那就是他事少钱不多在他喜欢的地方的好工作。
“对不起嘛。”她道歉,两手绞着麻花。
“哪件事?”
呃…“如果你说的是海滩上那些垃圾…呃,不,你的工作…很昂贵的材料,我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你赔不起。”找她,绝大部分是为了出气,可是被她一阵胡搞蛮
下来,当初的怒焰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包扯的是,说为了出气,他到现在连一句难听的重话都还没说出口,净让她兜得他团团转,简直是有病!
“其实…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海洋是大家的,海滩也是,你不可以把私人的东西放在那里,要是有人经过因此受伤还是就像这样弄丢了东西,你找谁赔?”也不是所有的指责她都概括承受,她也是有想法的。
“那块地往后延伸三千坪的土地适合盖造船厂,那块水域可以拿来跟佛罗里达的罗德岱堡相较,以后有发展成游艇停靠港的可能,你不会认为我白痴的不懂什么叫作使用者付费的道理吗?”竟敢大言不惭的挑剔他!不知道她那软软的脖子捏起来是什么感觉?
是啊,他想掐死她!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她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长达半年的探测,她以为他是那种空口说白话的人吗?竟敢不相信他!
“你讲话一定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让人听了心里一堆疑惑吗?”他除了难搞以外,现在又披了层叫作神秘的面纱。
“我不需要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叫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让你明白呢?”这可是商业机密,都跟她说了还机密个头喔!
对,他刚才说的很精确,外人,她是外人,没资格探索别人的私事。
她凝起脸,很正经的鞠躬。
“对于我的莽撞,我在这里郑重跟你道歉,姜先生,至于赔偿的部分我会尽全部的能力想办法的,我这外人走了。”
不管姜浙东有多错愕,她高高的抬着下颚走了。
…
她绝对不要欠人人情。
尤其是那种心
狭窄的单眼皮男人。
“大叔,拜托啦,我弄丢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让我进去找好不好?”环保局看门的守卫基于职责不肯让伍莎莎进去。
她已经在这里跟守卫大叔鲁了五分钟耶。
“虽然你看起来很眼
,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你进去,你要找丢弃的东西我告诉你啦,希望渺茫,你还是死心的好。”守卫大公无私,一口台湾国语非常的动人亲切。
“大叔,你就通融让我进去,其他的你不用管。”
“没办法。”
“大叔,那些东西要是找不回来,我会欠人家一份人情,以后不知道要用什么去还,你让我进去,要是不肯…呜…我哭给你看!”她该说的都说过了,大叔他就是不肯通融。
守卫看着伍莎莎,慢慢地,脸上浮现诡异的线条,他稍微结巴“不要哭…我最怕女生哭了…我看你真的很眼
,你是阿金妹家的那个花莲名胜是不是!”“嘿嘿…嘿嘿…”除了干笑摇头死不承认,她表现不出第二种神情。
花莲名胜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称赞。
“我听说你被老板开除了喔,开除得好,我们花莲要什么工作没有,谁说非要到台北去不行,告诉你,你回来我妈最高兴了,我妈说她要是一天没去食堂吃饭,你就电话一直鲁,叫她吃饭,她好喜欢你呐。”守卫先生才管她摇头、点头,自己说得可开心快活了。
“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每天看阿公阿嬷们嘻嘻哈哈的,我才高兴呢。”用双掌捧着双颊,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么用力摇头了还是没有人相信。
“要不是我儿子才八岁,我一定叫他娶你回家当老婆。”
这种话她听到都麻痹了,每个人只要心情快乐,都会把诸如此类的话说上一遍,她从来没有当真过。
“不过,你千万不要找我捐钱,我赚的钱只够养家。”这花莲名胜的要钱手段听说十分
湛,几年前轰动过整个东部的企业界。
“你别紧张,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守卫恍然大悟。失去企业界的赞助,她不会是沦落到要来资源回收处找东西去卖钱吧?好可怜,这虽然违背了他的职业
守,可是她看起来那么认真,大大的眼睛还瞅着他眨也不眨呢。
人不亲土亲,守卫把她当成自己人,大手一挥,恩准了。
伍莎莎为什么会在这里咧?
为争一口气。
她非要把那堆游艇材料找回来不可!
之前,她跑遍了花莲市收购“歹铜古社”的商号,答案都是NO,她才发觉事情的严重
。
她挠着快要破掉的头,突然灵光一闪。
东西在哪丢掉,就去哪里找回来嘛,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给他熊熊忘记咧?呵呵,窍虽然开得有点慢,总比什么都没想到的好。
于是,骑着她的迪奥就往环保局来了。
“莎莎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好了,东西丢掉再买就好,垃圾场很脏的。”守卫好心的提醒。
“不要紧,我会看着办的。”
于是,守卫把她带到垃圾回收场,人便潇洒的回去执行他的工作。
伍莎莎呢,目瞪口呆的她,很久…很久一句话都出不来。
垃圾…山,这样形容还算客气的,无垠的垃圾海,吼,侮辱了她最爱的海洋。
要靠近它必须有很坚强的心脏,还有无可摧毁的雄心壮志。
人类真可怕,看不到尽头的所有都是被人类无情丢弃的物品,老实说她深感震撼。
于是…
没有于是了。
…
尖叫又尖叫…
阿金娘把鼻子捏得死紧。“你去咸鱼身上滚过啊,这么臭…”臭得十公尺外的生物都无法避免被波及昏倒。
“妈,我已经洗了三次澡,不臭了啦。”伍莎莎闻闻胳肢窝、嗅嗅手心,嗯…会吗?真的那么臭喔。
阿金娘口吐白沫,随手把小弟拎到一边。“我警告你,味道没消失之前不许靠近我…跟阿弟。”
“妈,你会不会小题大做了?”是有点臭,不过比她刚开始克服臭味的时候真的要好上太多了,何况,她明天还要去耶。
“我问你,你到底是去爬垃圾山还是跟垃圾车相撞?”对于臭到不想认她是自己女儿的段金不得不问。
“我只是去找东西。”
“女儿,你傻了还是疯了?有什么东西重要到非找回来不可,还去垃圾堆挖?我知道你刚回来手头拮据,要钱老妈还有一点的。”她可怜的女儿啊,竟然学那种破落户去翻垃圾,她这做娘的真的好失职,一点都没有发现女儿的需求,她要去面壁反省啦。
“妈,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也知道我把姜先生很重要的游艇材料丢掉了,姜先生气到差点宰了我,我才想说到资源回收场去找找。”母女俩是无话不说的,她也没想过要瞒着阿金娘。
段金把小弟赶回房间,摩挲着嘴坐下来。
她知道女儿
子单纯,可是去挖垃圾,也做得太超过了。
“女儿,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伍莎莎
着太阳
。
“是吗?你要不是喜欢上人家,垃圾场,哼,我每天叫你帮我倒个垃圾可没看到你有这么勤快。”姜是老的辣,她阿金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会出错。
“妈,这是两件事,请不要混为一谈。”
“真的?”
“还怀疑喔!”她环住段金的肩膀“老妈,你安心啦,我了不起臭个几天,这几天你就戴口罩好了,这样就不会臭到让你吃不下饭了。”她还很乐观。
“莎莎,很多事情适可而止就好,要不然容易惹人误会的。”看着女儿因为挖掘而红通通的双手,经过人世沧桑,懂得分寸的段金不希望她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
“阿娘欸,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只拜托你以后不要叫那么大声,人家还以为我们家出事了咧。”想到她老妈刚才的叫声,伍莎莎只能摇头摇头再摇头了。
“你这个死小孩,我给你留了饭菜在电锅里,自己拿出来吃!”
“阿娘,我爱你…”“别靠近我,别过来,我不是说不许靠近我吗…死小孩!你臭得叫人好想扁你。”阿金娘的脸上还是被女儿啵啵的印上两个
印,虽然嘴巴里持续叫骂着,嘴角却忍不住
出满满的笑意。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了了。
之后的每一天,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都能听见阿金娘喊臭叫滚的高分贝嗓音。
天天天天,绕梁三
。
至于
夏秋冬四个妈妈更是下令
止伍莎莎靠近她们心爱的厨房一步,要不然,大家通通逃难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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