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礼拜过去。
就连姜浙东都发现伍莎莎身上带着股腐酸的臭味。
伍莎莎永远都记得他看见她那副鬼样子的表情。
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想过在他脸上看见的厌恶会这么伤到她。
羞惭之下,她没有多想的转身跑开,也因为这样总算结束她七天挖垃圾山的疯狂举动。
她改去打工。
那是一间卖整套帆具、游艇出租,拥有自己码头的用品店。
她扫地、抹窗户、清扫码头,跟客人讲解游艇出租须知,人手不够的时候,也跟着赏鲸船出海,用她临时恶补的知识跟游客讲解鲸鱼的种类,甚至安抚晕吐的客人。
“谢谢光临!
下次光临!”她挥舞着小旗子,直到把客人送走了…
丢掉草帽、小旗子,人直往厕所跑“呕…恶…”呕吐的声音不绝于耳。
伍莎莎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晕船晕得厉害。
谁说只有游客会晕船?不过她打死都不能说,说了,饭碗就打破了。
当然也有一个客人都没有的时候,她会擦玻璃,然后杵在一艘古典大型双桅帆船前,隔着大玻璃橱窗看得眼睛眨也不眨。
“我那艘船造价要两千万台币,莎莎,你别对它太有兴趣。”跟她一起打工的是年纪相仿的男生,他从一堆单据里抬头,看见这几
已经
到不能再
的场景。
只要她一得闲,就对橱窗里的船看得一愣一愣。
“我只是想知道这些材料要多少钱,你请老板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我已经说过上万次,不可能!”
“我可以用打工的钱来换。”要不然她何必来打工。
“你那点钱买
螺丝还可以。”冷水泼得很透,很冷。
唉,拎着拖把,眨眨很多天睡眠不足的熊猫眼,她失望的往里头去。
“快去准备,下一批客人已经上船了。”男生嘶吼着。
“知道啦。”
伍莎莎前脚走开,姜浙东后脚跟着进到店里。
他犀利却从不外
的眼鹰隼般的抓到她的背影。
她委靡不振的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
“刚才那个小姐是你们店里的人?”
“你说莎莎,你们认识?”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诉我她在这里做什么就好。”姜浙东收敛自如的霸气陡现。
“怎么说呢…”客人至上,而且这客人看起来不是能够随便幻的那种,于是他选择通通都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浙东在等。
“她为了来这打工,每天十二个小时站岗,天天都来,起初我以为她只是要一份工作…”
“打工…”她嫌家中还有食堂的工作不够多吗?居然还有精神体力在这里打工!
…半个多钟头后。
又送走一批赏鲸客人的伍莎莎白着脸,撑着僵硬的笑从码头走回来,游客一走光,她的脸马上垮下来,捣着嘴,她急着要去找地方狂吐,根本没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姜浙东。
她急急忙忙进了公厕。
好几分钟以后才出来,看她摇摇
坠的走到洗手台前,笨拙的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往脸上泼,两掌握住洗手台,任由水滴从发梢
到地上。
好一下子才振作了些。
咦,怎么有双鞋?
她没力的抬眼,心里烦恼的是要是今天再多两批客人来,她大概会挂在这里,而要是真的挂点,就糗大了。
她让出一块位置。
鞋子的主人卡位进来,不动。
伍莎莎疑惑的抬高了视线。
吓!
“你想躲哪去?”实在叫人生气,看见他又不是见鬼,躲什么躲!
“我…哪里都没要去。”她捣住嘴,心咚咚咚的
跳一通。
你怎么在这里?她也想问。
“你看你自个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丑。熊猫根本是一种丑陋的动物,尤其两个黑眼圈贴在她眼眶下,丑到不能见人。
她怎么敢拿这种脸出来见人!
“只是有点睡眠不大够。”她戳了下眼皮,刚才她进去时照过镜子,还好啊,只是精神有点不济。
“跟我回去!”他陡然怒道。
“我在上班耶。”
“你看见自己的鬼样子吗?游魂也好看过你。”看见她那摇摇
坠的样子,脸白得比鬼还难看他就火冒三丈。
他知道自己气得很没道理,也被自己近乎
烈的情绪给吓到。
他用力厘清思绪。
这些感觉都不在他预料之内。
不过,被他骇到的人还有呆愣的她。
“我叫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就是了。”他莫名的恼羞成怒,不知道生气的对象究竟是她,还是因为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不悦。
伍莎莎虚弱的抗议根本没用,她被拖了出去,然后被甩上车,车门轰然关上,车子直飙而去。
这是她第二次搭他的车。
上次他的脸黑臭,这次也不例外,车子行驶了一段路,车内的气氛很僵,只有通气孔的冷气到处
窜。
伍莎莎手放在膝盖上扭来扭去,偷看姜浙东。
“你以后不用再去打工了。”看她坐立不安,
股下面像藏了针,强行拉她上车的他决定
的开口。
“你把我硬拉出来,老板会扣我工钱。”这样,距离她理想的金钱数又更远了。
“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为了一堆死东西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去翻垃圾,他无法想像。
她身上那臭得要命的味道竟然是因为他而来!
她大可不用这么牺牲的。
“那么重要的材料被我弄丢,我怎么可以不想办法赔给你。”她问过,一个罗盘就要五万块台币,那一艘游艇的造价不就天价了。
她没办法想像。
“你赔不起,我也不在乎。”姜浙东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口才,却常常在她面前觉得无力。
“不在乎?你说得那么轻松,我的罪恶感还不都是你给我的,你根本是存心整我,对不对!”
他明明怪她不应该把他的游艇误当垃圾处理掉,现在竟然又翻案的说不在乎,被整的感觉像水银柱直冲她脑门,她
低声音,握紧拳头,要不然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一拳打掉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
她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到爆!
虽然是她的错,可是他竟敢这样说!“你不在乎,我在意,像你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你懂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可是就算你把自己卖了,也偿还不了我十分之一的损失。”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捉弄我很好玩吗?”
“是…好玩。”他说。“你也知道只有海的地方很无聊,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随便她怎么误会都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去打那个工。
伍莎莎气得太阳
隐隐作痛。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做的事扑朔
离,她捕捉不到他的逻辑,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却任他捉弄着玩,瞬间,她只想一头撞死。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欺负人?
“下车,我要下车!”她脸一节节刷白。
不想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就连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快要窒息。
“这里?离家还很远喔。”闹脾气了?脸色也变了,看她气得蹦蹦跳的样子真有趣。
伍莎莎狠狠的捶了下车窗。“恶质!”
她果然气得不轻。
姜浙东飘忽的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介意更‘恶质’一点。”
啥,什么意思?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发现她充满疑问的视线,他简直是心花怒放,满意的开始专心开起车来。
…
恶质,恶劣,都不足以形容她对姜浙东排山倒海、反感得要死的感觉。
伍莎莎一肚子鸟气。
炎炎烈
下,她一笔一笔的刷着柚木条。
相较一派舒适坐在遮洋伞下喝气泡饮料、讲手机,戴墨镜、穿热
凉鞋的姜浙东,她就像
受凌
的苦命阿信。
他的恶质发挥到淋漓尽致。
说话真真假假,好,那是上辈子的过节。
差遣她打杂,她也认了,他是大金主嘛。
要她二十四小时待命跑腿,可以,咬着牙,好,应付你!
但是,油漆工…油漆里面混合的化学原料让她头昏脑
,比带团出海赏鲸更让她觉得恶心。
好,刺鼻的味道先不说,船是他的欸,奴役她,就能带给他乐趣吗?
答案是十分明白。
她为什么要随他摆布?还一句怨言都不能有…还怨言咧,才骂了他恶质二字就落得这种下场,要多说几句,不知道会不会被丢到大海,沉到海沟底层变作微生物们的食物。
其实,她也闹了几天的脾气,看见他没给好脸色,是老妈发现出手揍她,说不可以对客人没礼貌!
最可恶的是他每次都在笑。
哼!牙齿白喔!伍莎莎分心的发现他的确有口洁白无瑕的牙齿,而且笑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好看。
“你气
恢复得不错,就从今天开始来油漆吧。”他撂下话来。
他说什么,罗马尼亚少数民族语还是外星话?可恶的是还当着对他唯命是从的老妈面说的。
“老妈。”伍莎莎求救,老妈应该会声援自己的女儿吧,她才是亲人耶。
“姜先生看得起你才要你去,别拖拖拉拉的。”阿金娘很乐意把自己的女儿贡献出去。
看得起我?不用吧!没血没泪没人
的老妈…那天是谁对她耳提面命要小心大野狼在身边的?
姜浙东似乎有着她不明白的本事,短短时间弄来一批看似更
良的材料,从切割、量尺寸、画图都自己来,在她别扭生气的几天里,他已经钉好船模有模有样的搁浅在沙滩上。
老实说看起来还真漂亮,要是上了漆、装上帆桅、加盖好船舱不知道有多壮观。
这样一想,本来被她诅咒到快要
脓长疮的游艇突然顺眼许多。
伍莎莎所有的动作都巨细靡遗的落在讲手机中的姜浙东眼里,他不应该分心的,但是,距离那么近,近到很难忽略她的存在,于是眼睛有了自主权,不由得跟随着她每个动作摆
。
印象中,刚回来的她皮肤细白,就跟都市里的女孩子一样,一段时间过去,阳光
进了她的肌肤,像
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朝气蓬
、闪闪发亮,她喜欢穿双肩系蝴蝶的T恤,对每个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嬷总是笑得无比开心,工作起来像拚命三郎似的。
不能穿美丽的衣服,没办法美美的出门,生活圈里净是那些年纪比她大上好几轮的人,她不会气馁吗?五光十
的都市生活似乎没有磨掉属于她的特质。
本来觉得不出色的她,竟然越看越是顺眼美丽。
不自觉的,他走过来。
“你故意挑这时间出来晒太阳,想中暑比较快。”
“要不是你这位高贵的客人,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烫脚的沙滩,反胃的油漆味,可以把人煎成
蛋的太阳,她是神经病自
啊,有点智商的人谁会无视近四十度的天气煎熬自己?
她甩动手上的刷子,故意让漆点
上他的鞋。
姜浙东看着鞋面上的蓝漆。“我没有叫你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出来曝晒,就算你晒成人干也只能说活该。”
“我只有这时间有空,其他时候我有别的事要做,难道你要我晚上挑灯夜战出来喂蚊子,那才能
足你
待我的变态嗜好?”她大声的叫,不这样便无法纾解心里的愤怒。
“我倒是没试过晚上…”
伍莎莎怒瞪他。
“那现在不要做了。”
她气鼓鼓瞪人的样子真像河豚。
她刷得更用力,负气似的,把所有的力气发
在上面,
得刷子
向四方怒张。
“不用你管!”
“我说…不要做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她连草帽都不戴,风吹得她本来就东翘西翘的头发变成钢丝,
的头发,红
的脸蛋,张牙舞爪的,她好可爱。
逗弄她,一开始真的是有趣的事,后来发现她认真过度的个性,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是拚着命的做。
那让他从
惑到认真看待,然后心生怜惜。
他的捉弄计划没一项成功的,也不长久,真要追究,到后来吃到苦头的似乎都不是她。
“我听你话的时候你却是存心捉弄我,我当真的时候你的心九弯十八拐,满脑子坏主意恶心肠,现在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要听了!”
姜浙东发觉自己的嘴有点苦。
“我讨厌你!讨厌、讨厌…”情绪
的字眼从她蚌壳般紧闭的嘴巴逸出来,眼泪跟随着没有出口的感情发
出来。
她激动的把沾满蓝漆的刷子往他身上丢,他身上的棉质衫马上留下一道痕迹,刷子啪地掉下,四处溅溢。
他心眼好多,这样的人不能相处,动辄都是伤。
伍莎莎转身就跑。
他为什么不能像这边的人那样好相处?大家每天都笑嘻嘻的多开心。
“别跑!危险!”姜浙东在后面嘶吼,风吹散了他的声音。
她自顾自的往前跑,脚涉进水中也没感觉。
水淹上了她的小腿。
姜浙东一双长腿也踩进冰凉的海水中,赶上满怀难堪情绪的伍莎莎,猿臂抓住了她将她搂入怀中。
浓烈的男人气息顿时笼罩她的呼吸,她娇小的个子困在男
的
膛,小得不可思议。
“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懂她的心思起伏却见不得她掉泪。
“你脑子病得不轻。”她的气还没消。
“你好胆再说一遍!”
瞧,马上就翻脸了。
“我不想被吆来喝去被骂着玩。”
“我没有骂过你一个字。”她为什么这么难搞?
“我是个人,是个女人,我也有情绪有心情,我不是阿猫阿狗,你高兴的时候叫来摸一摸,不高兴的时候丢一边去。”
“我哪里把你当猫狗了?”这更冤枉了。
他说不通的。“你的脖子以上净装着垃圾。”
“我喜欢你不代表可以容忍你随便骂我。”
她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瘪了瘪嘴。
可是这次不骂个痛快,下次…呜,她有病啊,还想什么下次,没有什么下一次了啦!
“我只是试图跟你沟通。”
“你
同鸭讲。”
“很庆幸我们到最后有了共识。”她瞧着箍住她不放的胳臂,
过泪的脸蛋神情黯淡。
一个心思多诡,一个真
情;一个南辕,一个北辙,想兜在一起,有点难,难,很难。
…
人工棕榈叶随风飘
,穿透树梢的阳光照
在来这里休闲度假的男男女女,无垠的绿草皮是高尔夫球爱好者的天堂,主题公园是亲子同乐的好地方,满是鲨鱼牙齿、巨大多彩贝壳的贩卖场,训练有素的俊男美女服务人员,不停歇的阳光像是为了这里的人闪耀璀璨,一张鲜透
丽的图片活生生的上演着。
这里,不是图片,也不是旅游书,是一家六星级的大饭店。
Wolf集团饭店,台湾据点。
十五层楼的高度,地中海建筑的白墙蓝顶,优美、典雅。
顶楼的办公室里。
最后一个泥红章印子盖在文件上,阖上卷宗,姜浙东将其递给办公桌前等待的秘书。
“三先生,我认为再看一遍比较保险。”身着三件式西装的秘书块头很大,要是忽略脖子以上的好皮相,看起来比较像保镳。
美金高达四亿的合并投资案,舍秘书当着当事者的面重新翻看,不是他怀疑总裁的能力,而是最近突槌的频率有点惊人,身为饭店经营者的贴身助理,他家世代都是Wolf集团的秘书群,容不得有丝毫差错的。
“你直说,这次又哪里出问题?”大办公桌后的人动手拉了一直让他透不过气的领带,往舒服的旋转椅子里倒。
继昨天签错名字的乌龙事件后,他不会又重蹈覆辙吧?他是怎么了?
“这不是普通的企划案,跟LittleHavana合作的主题公园是公司今年最大的案子,你看过以后就要
付执行的。”
“舍秘书,说重点。”这秘书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够一针见血。
“三先生,你不觉得你在合约书上多填了个零?”四亿耶,又多个零,大家把指头全部剁下来也不够赔。
“什么?”他竟然犯下不可能的错误。
姜浙东拿回卷宗,果然。
“三先生,我看你收假收得有点不情愿是吗?”根据诸多兄弟互相
换的情报显示,他目前这个老板主子是最不管事的,也就是说,论秘书的歹命度,他居冠。
之前自动延长假期,乐不思蜀的人是回到工作岗位了,他还一度以为工作压力终于可以减轻,谁知道…
“我的脸上已经写得这么明显了吗?”姜浙东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明明眼睛看的是重要的合约,精神却怎么都无法集中。
“三先生,你的职业倦怠症一直没痊愈吗?”尽忠职守的舍秘书只脑凄笑,要是主子捅的楼子够多,他加班的天数恐怕要无限延长直到寿终的那天。
可是另一方面他更要担心三先生万一倦勤,那他这个苦命的秘书要何去何从咧?虽然这时代不流行从一而终了,但是,他不想换老板。
他绝对是家族中最短命的一个。
“等我作决定的时候我会第一个通知你的,你去忙吧。”
“是。”想来他这阵子需要更用心的盯着三先生的行动,要不然几时会成为弃儿都不晓得呢。
下班后先去买个睡袋吧,镇守在公司里,巨细靡遗,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光,可是这一来,他的命苦程度…目屎拨未离啊…“三先生,年度重要会议的时间快到了。”舍秘书比比腕上的表要主子注意,该他的工作绝对不会出错的。
谁知道姜浙东已经把眼光调到落地窗外面,
是舍秘书自己比手画脚上演独脚戏的戏码。
没人理会。
他冒死继续上奏。“大先生还有几位股东已经在会议室等你。”
“让他们去等,等不到人自然会放弃的。”总算还不坏,还有反应。
“三先生,股东们都是从世界各地搭机赶来的,你怎么可以让他们等?”舍秘书要变脸了。
“你察言观
的本领退步得厉害!”不会看人脸色,不知道进退,就像某个人。
他干么又想起她!那个叫雾煞煞的伍莎莎。
现在雾煞煞的人换成他了。
自从回来后,他始终处在云端,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不喜欢腾云驾雾,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掌控。
舍秘书表情不变。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没有三两三,梁山的饭碗很容易打破的。
“是的,我退下。”
他自然有他的方法。
这座山移不动,自然还有别座靠山会拿铲子来动。
他决定去找那座比三先生更具影响力的山过来。
他无声的离开,临去前还体贴的关上门。
终于安静了,最高品质。
但是,姜浙东的安静只维持了五分钟。
三百秒过去,前后两个人不请自来的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两个人姜浙东没办法摆脸色叫他们滚蛋。
一个是个性乖戾不羁,吼起来伤心动肺,心情好的时候陪着玩无所谓,今天他没那心思。
另一个…他不应该在这里。
姜浙东大步的离开办公桌后,眉头深锁,冲着面前高度跟他不相上下的男子吼“你有病啊,千里迢迢的把他带来做什么!”他指着后面一进来就找位置坐,又专挑柔软沙发的男人比。
就几步路而已,他要扶着墙壁,甚至坐下后还必须抚着起伏不定的
口
气,总而言之,就是弱不
风,苍白的脸,枯瘦的骨架,真的是风吹便倒。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嘛,舍秘书把你形容得有如三魂七魄掉了一半,他太夸张了。”阿曼扬了扬长得不像话的睫
,浑身如火般耀眼。
要说他是火,姜浙东绝对是水,那种能穿石的水。
不过,水跟火,通常有个形容词叫水火不容。
所以,各自在一方领域都是领导者的两人见了面,年龄马上减降二十岁成儿童斗
。
“我在说Troy。”这浑球存心来气人的。
“Troy很好哇,舍医生说他的情况是这几年来最好。”何况他说要出门,谁有胆子反对?
“阿曼,你还是一样的欠揍!”
“我有中文名字的,我为了来台湾专程取的名字,你要不要听一下?”什么叫入境随俗他很清楚。
“我懒得理你。”
“你不理我,难道要Troy陪你哈拉聊天?”他毫不忌讳指出清灵如雪更胜雪的男子有身病鼻。
“我宁可跟他泡茶也不想跟你说话。”
“舍医生说他不能喝刺
饮料。”
姜浙东送他一副白眼。
“那公事你聊不聊?”好久不见一点都不亲切,呿!
“其他的人还没到,你要是对集团今年全球的收益有兴趣,我让舍秘书拿资料给你慢慢看。”看到天荒地老,看到头发胡须白都没问题。
“呿,那种玩意我自家就一大叠,只差没拿来摺纸飞机,还希罕咧!”
姜浙东对冗长的会议心存反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觉得开会是人类最浪费时间的一种行为。
但是一年一度的Wolf集团五英会议却不能推辞。
五个分布在世界各国的精英是Wolf集团的第二代,观光、建筑、土地、科技都是事业发展的重心。
五英会最早发源于日本,这是他们的根本。根本,是团谜。
聚会的地点不一,看大家心情而定,所以,不管五个人有多忙,在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都会赶来参加。
至于会不会迟到,就不在规范里面了。
不过,看这两人一见面就吵个没完的样子,很难说服别人相信他们有多团结,要说像盘散沙还差不多。
又,这么幼稚的斗嘴,更让人质疑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中,会有多令人佩服的表现。
但是,他们不需要去说服谁,你想质疑,随便你,因为他们是我行我素的Wolf。
“老三。”阿曼亲热的叫。
“老三是你叫的吗?”
在Wolf排行是以加入的时间为准不是年纪,姜浙东行三,阿曼行四,夹心饼。
眼看两人又要杠上,不过,全部止消在一声惊诧中…
“Troy厥过去了!”送茶进来的舍秘书发现情况不对。
“我…没晕,只是听他们说话听得太入
,心脏一下子忘了跳。”
哇哩咧。
“一堆
话,你那么认真何必呢。”姜浙东自责了。
“不关…你的…”
瘦弱的人
出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这样的笑容挂在他骨骼清奇的脸上实在不合适,可偏偏又魅惑至极。
“别笑啦!”笑也需要花力气的。
“你好吝啬,让我分享一下…都…不…行。”
眼睛往上翻,这下他是真的晕过去了。
“Troy!”
“该死!”
“叫医生!”
“舍医生…”全天候跟随的主治大夫。
两人少之又少的默契总算在紧要关头没有太难看。
风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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