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深入虎穴
面对死亡,阎行退缩了。他无奈的撤回刺向马超的断矛,杀过马岱砍来的大刀,待他再换过兵器时,马超已得到部卒的遮护,奔出重围向北原城下退却。
阎行有心追赶,却被城上如林般
落的箭矢迫退。
“马贼,且便宜你这一回!”阎行恨恨的甩下一句狠话后,率兵回营。
马超是困兽犹斗,只要他还在城中,阎行就不怕他能飞出手心去,而结果了马超,也就意味着在西凉的年轻一辈中,再没有人能和自己一较长短了。
城中,遭到阎行暗算的马超捂着受伤的左胁,在左右部卒的携扶下,艰难的下得马来,有几个伶俐的赶忙抬过一张搬运伤员的木制
塌。
“你们做什么?这一点伤还死不了人!”马超怒目而视。不管阎行的手段光明与否,让阎行所伤对于一向自负的马超来说,可以算得上是
辱。
稍臾,马超缓过一口气问道:“瑾之,阿爸怎么说?”
马岱黯然低首,不敢正视马超的眼睛,他喃喃说道:“大阿爸让我们继续坚守半月,他说现在调不出援兵来增援!”
马超气撞
口,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他悲愤的大声道:“阎行有万余兵马,我城中守卒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这仗如何坚守得下去,万一北原有失,冀城也保不住,这个道理难道你没有和阿爸说吗?”
马岱代叹一声,道:“大阿爸说了,鑫城的韩遂主力已迂回到了平襄一带,背面的情况也同样吃紧的很,现在庞德正率师堵在上邽。无法回救我们!”
马超盛怒之极,他怒喝道:“韩遂有多少兵力,阿爸他不清楚吗?北原城外阎行的兵卒足有一万以上,再除去守卫金城老巢的兵士,韩遂还能派出多少兵力来?”
“阿爸说韩遂和石城程银、庄
张横达成了同盟,他们三家合兵对付我们一家,北部的兵力超过了三万人。”
“放
,韩遂是什么人物?边章被他
死的例子就在前面,程银、张横再蠢再笨。也不会去和他搞什么联合,这阿爸难道还看不出程银、张横只是在虚以应付吗?”马超大声质问道。
西凉一带的割据势力大大小小总有十几股,韩遂和马腾是其中最强大的二股,其余的程银、张横、杨秋、李堪等各据两三城或一郡,对于他们来说,依附强者一方是当然的选择,这是他们为避免被攻灭不得不履行的举动。
“大哥,阎行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我们死,怎么办?”马岱问道,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他颌下的胡须刚刚长出。年轻的下巴上笼过一抹黑线。北原现在切切实实的成了一座孤城,外无救兵,内无粮草,马岱可以想像,在不久的将来,那些原来还有一个期盼的守卒在得知援兵无望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就此崩溃。
马超的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杀白。这倒让他比平时更添了一股子凛然无惧的神采。他艰难的
了
身躯,笔直的站定,然后指着前方的一段残墙道:“瑾之,你还记得先祖伏波公曾说的那句话吗?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
上,在儿女手中
?你我既是马家子嫡,当时刻牢记此训,不敢相忘。”
伏波公即是建武时的名将马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值匈奴、乌桓袭扰汉庭北境频繁,当时马援向光武帝刘秀请缨率三千骑出高柳,巡行雁门、代郡、上谷障
,乌桓在侦察出汉军的动向后退兵而去。
北原外五十里。
陇山之隈的落
,伴着深秋的丝丝凉意,
面袭来。
在武都郡历
通往北原城的道上,一支由三百剽悍壮士组成的小商队正行进在路上,他们的手中虽然没有持着兵器,但背上的行囊中却都鼓鼓的。
当先,并排行走着一白一红的两匹高头大马,白马名曰踏雪,如其名通身上下无丝毫的杂
,红马名唤胭脂,赤红如夕阳下的晚霞。
骑行在这两匹马上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丰韵
采,女的娇蛮可爱,他们的穿着是一付大豪世家公子小姐装扮,在白马的鞍挂之外,一杆银松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象是知道主人总有一天会再启用它似的。
“云哥哥,前面的这座山就是陇山,我们翻过这里就能到达北原城了,也不知道父亲和大哥现在怎样了?”女子微颦秀目,持起马鞭,轻轻巧巧的一扬。
“放心,这一路上我们遇上的商贾都只是说凉州战
得紧,只要仗还在打着,就说明暂时没什么事!”年轻男子笑了笑,安慰道。
陇山山势雄壮,漫山秋叶金黄,巍峨的山峦,天际的晚霞,瑟瑟的落叶、远行的商旅,这一切就如同一幅描写
外苦旅的长卷,透着一丝让人无法释怀的肃凉,带着一抹令人感伤莫名的冲动。
这一队行路的商贾正是扮作西入陇右的商贩的赵云,马云璐和杜畿一行。
马蹄得得间,赵云的手抓住了鞍挂上的银
,他的眉头越接近凉州越是皱紧,根据多种情况分析,马家在天水郡的抵抗相当的艰难,尤其是北原城的战况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境地,果然再没有援兵出现,马超在三
内必亡。
“大家取出兵刃,前面就是
战地界了!”赵云低低的吩咐道。
关山万里,也许是在长期漂泊中养成的一种警觉,与阎行的万余步骑相比,自己的三百将士虽然单挑个个不输他人,但人数少毕竟会吃大亏。
“陇山之险峻如果名不虚传,昔日汉武屯边。这里可是第一站!”在赵马两人身后,一个中年文士左右观察着周围的山势走向,感叹道。
陇山是渭水支流的发源地,它的山势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天水郡一分为二,嵌在这屏障之上的,是北原、冀城等一颗颗耀眼的明珠。西北的城镇一般建立在交通要道,开始时多半以军事目的为主,屯兵多了之后。就从内地就迁移部分百姓过来,久而久之便成了城池。
“杜参军博学多识,这一路来史学典故娓娓道来,真是让我等
俗之辈受益良多!”赵云听得杜畿感叹,剑眉微扬道。
这一路上。杜畿身上的文人气质显
无疑,
诗作赋,感慨涂墨,倒也别是一番情致,转辗取道汉中、再出散关至凉州,这一路大都是崎岖不平的山道。虽然艰辛但风景倒是
妮,但有杜畿引经据典的讲解,又有马云璐的娇柔可爱。疾风营的这三百多个汉子走得倒也不孤单。
“将军,看前面——!”领头的一个士卒出声惊叫。
赵云、杜畿顺着指引的方向看去,却见数十骑头上
着羌羽的西凉骑兵正沿着陇山的缺口向这边疾驰过来。
“快将马姑娘藏起来!”赵云脸色一变,吩咐道。马云璐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夹在这一队商贾中。太过显眼,必然会引起西凉兵的警觉。
马云璐一怔,随即明白了赵云的意思,她挣扎着说道:“是韩遂的骑兵吗?我不怕——”
赵云持住胭脂马的缰绳,命令道:“西凉兵马快,我们必须
使他们再靠近一些,这样才能一举全歼这股敌兵,所以你先躲到后面去。”
马云璐低下头,轻踢了一下马腹,拔马退入队列之中,在赵云自信满满的凝视下,她屈服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西凉军行军巡屯司马一脸警觉的看着这边,并大喝道。
杜畿慢慢悠悠的出列,
着京兆腔音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荆襄来的贩绸客商,刚刚从汉中过来。”
说罢,杜畿一面老练的命人打开前面的几个箱子,把装好的上好绸缎示意给西凉兵看,同时,又从袖中取出一尊做工
巧的玉如意,递到司马面前。
“你们不知道这一带都在打仗吗?这马是哪里来的——”巡屯司马接过如意,持在手里把玩一阵,见是个宝贝遂口气也就缓了下来。他抬头,忽见赵云骑的白马相当神骏,心中顿生抢夺之意。
杜畿陪笑道:“我们出门已经好几个月前了,谁也预料不到陇右也不安宁。”就在杜畿说话的当口,其它的疾风营士卒也假作行贿向西凉骑兵接近,就在那司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踏雪驹上时,一张捕蛇大网已成功张开。
“杀!”赵云一声大喝,银
匹炼般将跳起,将贪财送死的巡屯司马挑起。
“杀,杀——!”伴着一连串的高呼,贪财的西凉游骑一个个成了疾风营将士的刀下游魂,十余骑游哨的首级连同他们的战马随后被征缴。
为了解敌情,最后的一个巡骑侥幸苟活了下来,从他的嘴里,赵云知道了北原城外阎行营的布防情况。
“赵将军,这陇山离北原不远了,我们再往前去,极有可能和韩遂军的主力遭遇,不如这样,我们等一等,先利用陇山有利的地形,实施外围伏袭,争取切断韩遂军的粮草供给线,这样北原之围就可以解了!”杜畿说道。
赵云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恐怕北原城中的守军支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如果不能出奇制胜救得城中的马超军,这一趟凉州怕是要徒劳无功了!”北原一失,韩遂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到达天水郡的首府冀城,到那时军心动
的马腾军又怎么可能翻过身来。
“可惜,我们只有三百人,而不是三千人!”杜畿叹道。
赵云定定的将眼睛投在地上巡屯司马的尸体上,忽然眼睛一亮,大声道:“云昨
听得参军说汉史,昔日定远侯班超投笔从戎,出使西域时,率三十六使者至鄯善,击斩匈奴使者百余人,迫鄯善王归汉,是夜风起,超曾豪言:不入虎
,焉得虎子,今我
效班侯之计施为,参军以为可否?”
“将军是要扮作西凉巡骑混入敌营吗?可是我们这些人多不通识羌语,万一被盘问起来可就
馅了!”杜畿为赵云大胆之极的设想所惊慑,
情缜密的他仔细的探究着这个计划可能的漏
。
赵云微微一笑,坚定的说道:“有马姑娘在,又是于黑夜之中,我想可以一试。”
杜畿点头道:“好,将军有此壮志,我当鼎力助之,若是成功刺杀了阎行,将军可点燃帐幔为号,我将率其余将士放火传呼,虚称马腾援兵赶到,这样一来,敌必大
,城中守军见此也必杀出,如此三面夹攻之下,敌围可解矣!”
赵云大喜道:“徐军师果然没有看错参军大人,这一番分析着实若画龙点睛,我当依计而行。”
夜,亥时,乌云笼住天上一切晨星。
阎行中军帐内。
已经用罢晚饭的阎行一脸
足的睡下了,以他看来,北原城中的马赵这个时候一定是饿得头昏眼花了罢,估计甚至于连拿动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按现在的情形,只要再等上几天就能完成心愿了。
西凉军虽然作战剽悍勇猛,但军纪却是很差,由于众多士卒都有着羌、汉混合的血统,军中的号令便以羌笛音节的长短来示意进退,在这一点上,同出一源的韩遂军和马腾军大同小异,在马云璐和那名俘卒的带领下,赵云一行十余人穿着西凉兵的行装,轻而易举的进得了阎行军营中。
对于深入虎
的赵云来说,这是一场意志力和坚韧力的考验,稍有不慎就将全盘皆输,不仅是入得敌营的这十几人,就是外面的杜畿也躲不过敌人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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