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暗地月光文集 下章
我和我的风筝,在蓝天下
 我说不清我要表达什么,诉说什么,我只是在这里记叙,一个普通傍晚的美丽相遇。

 ——题记

 今天我又被我妈撂马路上了。她常常喜欢在与我出去时一个人离开,或买东西,或办事,一去许久不回,让我在风中站成一僵直的木桩。人穿梭的路上只有自己孤独站立,时常觉得这是个寂寞的姿势,令人失语。就这么一直独立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渐渐被人遗忘。

 我在外面走路或骑车的时候都会与别人有些不同。这并不代表我正穿着奇装异服或者把车骑得跟风一样快,我没有那么特别,亦不会刻意去突出什么,我不是引人注目的人。只是我会在路上观察很多东西,这个世界的轮廓,天空的颜色,风的味道,城市的动和人的表情。我想大约只有真正有闲情逸致的人——或曰“闲人”才会有这个心情。而我有闲也有心情,于是这双眼中看过了很多破碎的片段,美丽的忧伤的和丑陋的平淡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幅画面我都会记得,很久很久无法忘掉。只是那些曾经出现在我视线中的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们太过匆忙所以许多细节都不会注意到。

 呆在路边站着在我看来是件很傻的事情。于是我宁愿选择将双手进口袋里一个人低头快快地走,漫不经心地游,红灯亮起的时候,亦只是无所谓地望。

 可是这样很傻的事情偏会落在我的身上。前面说了,我那不会注意细节的老妈。

 今天我被撂在路上的原因是我和老妈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自行车去夜游,刚出门她发现风很大,于是果断折回家替我拿防寒的衣服。为了不让我跑多余的冤枉路我就在同一时间被撂在了路上,看着那风驰电掣的尘烟,表情那么无辜。

 百无聊赖了一分钟后我发现这一次被“遗弃”的经历似乎显得还有那么点意义。

 在我的眼里出现了它,好似神奇般地闯进我的眼底。我看见,它在飞。我看见,这样的天空,如此湛蓝美丽。

 呵!一只风筝。一只橙的风筝,点缀在空旷的天际,像一抹亮,使这城市的黄昏开始变得新奇。

 不要说我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若你看见那风筝你也会愕然,看见了吗,它的翅上绘着孩子的鬼脸,像个新鲜的橘子,那么调皮地对你微笑。

 那一刻我想我爱上了它。这个在普通的傍晚对我微笑的风筝。

 我常常会爱上很多东西。一首歌。一段字。一张画。一个笑。一片云。一棵草。它们给了我感动而我的回馈则是爱,这爱不需要诺言不需要时间,它不稀罕天长与地久,瞬间已足够。

 你一定听过那首歌。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不需要一朵花开的时间我就已明白自己爱上了这风筝,只因为它的存在使一个普通的傍晚变得不再那么平淡。

 我看着我的它飘在风里。我看着它飞,我对它说,我也喜欢飞,我也会飞你知道吗,在傍晚的一刻我的心随它飞去,漂泊在城市的上空,没有方向,四处

 我看见眼中的风筝是在真正的飞。我尽量不去想它那束缚在别人手里丝丝缕缕如一场宿命般的细线,此刻我看不见它就好,尽管它与天空能够混为一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不重要。有时我会愿意只去看事物表面的模样,你把这解释成自欺欺人也罢,至少有一刻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很美好。

 我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凝望那只风筝,旁边是公共汽车站,前面是立桥,一辆拉木材的面包车在我身边卸货,工人的息和他们眼中的空白让人想到生存其实可以如此简单不需要挣扎与骄傲。

 我在心里跟那风筝说话。我说你很自由你很好,我不是那么自由然而只要我愿意同样可以很好。

 我的风筝它一直沉默,不跟我说话不告诉我它是否自由它好不好。它只是对我笑。它的笑让我很暖,在这初夏的傍晚。

 身边人依旧匆匆,我开始寻找接近我的风筝的方法。我把两只手举在眼前用双手的食指拇指围成一个方框,这个框子里面滤去了路灯高楼立桥,只有一片纯粹的天空像画布上不经意泼洒的淡蓝水彩,那么自然而坦率。我的风筝它在这一片纯洁的蓝天中舞,空间很小它却舞得那么恣情那么快,它随风轻轻地摇,我听见风儿送来它的歌唱,它唱我多快乐你看我舞得多好。

 我微笑。

 “用双手食指与拇指搭成一个世界,可以滤去一切喧嚣”这是一个我和朋友都喜欢的电视剧里女主角说的,我和友都爱那个女孩子,尽管她不漂亮不特别好,但她的气质很清新她活得很真实,她的人生是我们想要却不可能得到,于是她的一切成了我们的骄傲。

 这句话我没有转述给任何人因为我不知道有谁会懂,有时我很信任别人有时我很不确定,有时我会怀疑这生活有多少值得我们相信。

 现在我把这句话说给我的风筝听,我知道它懂,它向我笑。

 于是我也对它笑。于是我看见周围的人们神情如此莫名其妙,他们看见一个女孩没事站着冲着一团空气傻笑。

 有一个时刻我也对他们笑。我的笑是那种几乎看不出的嘴角微微上翘,淡淡的无谓的说不清含义的表情,模糊离得像一团雾。我笑他们在为他们重要的金钱家庭事业责任爱情不知疲倦地奔波到老。我笑他们很早就忘记了空气阳光和水的美好。我笑我自己的笑,我笑我怎么这么幼稚什么时候了还把这些无聊看得如此重要。

 我知道我的沉重不自由我相信风筝也知道。于是我的眼神片刻恍惚于是风筝在十分钟里有点头重脚轻地摇摇晃晃。

 很快风筝又振作起来飞得更高,于是我抖擞精神继续与它聊。

 我们笑。我们又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我们一样坚强不轻易放弃我们相信可以过得好。

 一个姑娘骑车经过我和我的风筝身旁,她看见我专注的神情看见我的笑,然后她不断向我回望像有一丝好奇。我也朝她笑,我为忽然发现生活中没有完全麻木丧失感的人感到欢喜,然而那姑娘从我身边经过转过头不再看我而去注意前面路口的红绿灯。我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故事,说一个人向天上望,然后一大群人聚在他的身旁,人们猜第一个人到底是看见飞碟食还是哈雷慧星,最后那个人愕然对周围的人说他只是鼻血而已。今天我也在向天空望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且那个人只看看我都没想到去欣赏那在我的目光中跳舞的风筝。我不知该喜悦还是悲伤在犹疑中我只好别无选择地漠然无语宛如一座石刻的雕像。

 我注视我的风筝很久了,时间一分一秒走时我强烈地预感别离的来到。我试图安慰我的风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说再见不是永远。我开始情不自地感伤我在每次离别时都会感伤,我告诉自己宁可疼痛也不要麻木。可是我看见我的风筝依然在对我笑,像是对我说不要苛求,相遇已经如此完美又何必再悲伤。

 我把我专注在天空的目光收回一点向后张望,于是我看见我的妈妈很快地骑车过来她的蓝色衣服在人群中招摇。我把手抬起来放在耳边,别人会以为我在捋耳后的发梢,只有我知道我的风筝会明白我是在向它告别。

 然后我坐在车座后面一溜烟就蹿出了很远,我看见我的风筝和它的笑,一起慢慢变小直到与云天一再也望不见了。

 最后一瞥时我看见它的下坠,像我的梦想,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我转过头不去看它是否陨落,我说过有时只了解事物的表面就好。

 两小时后我和妈妈夜游尽兴归来时走在立桥的另一边。奇迹般地我看见两小时前我曾凝望过那么久的风筝它还在天上飘,它的线被一个人牵在手里我看清他是卖风筝的。我的视线忽略了线忽略了人我只对着我的风筝手舞足蹈。

 风筝似乎没注意到我,那卖风筝的人却注意到了我。余光里我分明望见,他向我微笑。

 这个夜晚的最后我足地踏上归途,即使天已不蓝风也不笑。我笑着自言自语,我说原来再见真的不是永远,原来这世界,还可以如此美好。  m.pINgGxS.coM
上章 暗地月光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