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村庄
我习惯将生养我的那个村子称作我的村庄。我觉得这样更显亲昵。更能体现我和村庄之间一种朴素的姻缘。这是离韶峰不远的湘东连绵山脉一处普通所在。苍天俯视着群山,绿水环绕着梯田,杨柳依偎着河湾。27年前的的一个冬日。我在河湾深处一普通农宅呱呱坠地。我的到来并未给双亲带来多少欣喜。或许还有一丝惶惑。那时他们早已为人父母。喂养我
水的母亲跟前。站着我刚读小学的大哥和两个尚不谙事的姐姐。我是母亲结扎后奇迹般生下的第二个。第一个生下没多久就夭折。在我之后母亲又接连生下我的两个妹妹。
我就这样平凡地来到我的村庄。落在她宽厚而温暖的臂弯。想那时的我尚还幼小。小小的心灵亦承载不起过多的情深和牵绊。所以小些时候。我青翠而苍白。纤细和弱小。用长辈们的话说。像个姑娘。但我想应该从那一刻起。我的村庄就不止一次用用她宽大,敦厚,绵软的手抚摸过我还算聪颖的头。也许从那一刻起,它就开始用她宽阔的
怀,伟岸的身躯,稻香四溢的田地,无言的忠厚和温良潜移默化着我,喂养我拔节的身躯,滋养我企盼丰盈的魂灵,呵护我跃跃
试的触角。
从6岁到15岁。也就是小学和初中的那段岁月。除了到离村庄几公里的小学和十几公里的远的中学背诵课文外。几乎所有的日子我都在村庄度过。陪着父亲交给我的一条耕牛。尤其是读小学那几年。我每天天刚蒙蒙亮就会起
,
着惺忪的睡眼,头顶依稀的星光。走向屋顶铺着杉皮和茅草的牛圈。牵上如父亲般木讷和朴实的耕牛走向田埂,圳上或山路边。让饿了一夜的耕牛去
尝带有
水的新鲜青草。父亲曾郑重地对我说过,牛吃了这种草才能强壮,才有力气耕田,才有秋天金灿灿的稻谷和芳香。才有
后甜蜜悠长的日子。那是一段与村庄想依偎的岁月。将近十年的光
里。我熟悉了太阳会在每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在村庄的哪一座山梁悄然升起。由血红,火红,橘红,渐渐变得白花花耀眼。熟悉了伴着太阳升起时的炊烟四起,
狗
唱,青山如黛。晨风习习。多年后。我依然能听到那些个鲜亮的早晨父亲站在村口唤我回家吃早饭时嘹亮的呼喊。那声音浑厚而悠长。清晰滑下我的耳廓。
我知道。村庄就像我恋着她一样。一直也在恋着我。但我更清醒地知道。村庄的目光远比父母来得深邃和远大。她疼爱自己的孩子。但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羽翼渐丰之后能飞出那片温情的山窝。到更远的地方去。去寻找自己的梦幻和将来。尽管我知道。孩子离开的时候。她亦有些不舍。但她深知。她只能给予她深爱的孩子们一些最朴实最温厚最忠良最自然的品质。还有很多她是无能为力的。比如山外
新月异的日子,五光十
的繁华。繁华土地上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和艰难。所以与她相依偎的那段岁月,她是那么慷慨地赐予我绿水和青山,鸟语和蓝天,那么多缤纷的生命色彩。那么认真地教我做人,教会我感知和思索。婚嫁丧娶的村庄岁月,有人世的忧郁和轮回。爱恨的
绵和颠簸。我从每一个真实的村庄故事里看到尘世,学会看自己。
离开村庄的那天下着漂泊的雨。但我没有泪
。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还会回来。会回我童年和梦里的村庄休养和疗伤。会一次次痊愈后又一次次迅速离开。一头扎进这喧嚣红尘,如村庄夏夜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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