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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1.贤寝宮夜晚內景

 贤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门客们静立在贤的面前,似乎在等候

 贤发布命令。

 贤:你们都看着我⼲吗?我一个将死的人…

 贤站起⾝,走至窗前,望着外面朦胧的夜⾊。他虽然面⾊平稳,然而看得出正动用全⾝

 的意志庒抑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他下垂的右手‮挛痉‬般地抖动,把持茶杯的左手在逐渐加強

 着力度“啪”地茶林被生生捏碎。贤下意识地收回左手,见了⾎,缓缓地往袖管里滑…

 门客:太子,您的手…

 贤:(终于爆发)别叫我太子!你们都给我滚,滚!

 众人面面相觑。贤转过⾝来,脸神经质地菗*动,他毫无理地大发雷霆。

 贤:…你们都是叛徒,都在出卖我!坦⽩吧,我不会治你们的罪。反正我也是将死的太

 子了,一文不值,但你们要让我死个明⽩。说,还有谁是⺟后的人,你是吗?…

 贤随手抓住一个人的前襟。

 门客:不是!

 贤把他推开,右手又抓起一个人。

 贤:那你呢?

 门客:不是!

 贤:你呢?…你呢?…(贤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哈哈,你们都说不是,其实你们

 都是!这宮里每~个人都是皇后的探子,每一个人都是太子的敌人!因为他自不量力,他野

 心,他竟敢逆着嘲流同威仪的皇后作对!他是大明宮里最完整的笑话!随你们的便!去

 到皇后那儿摇尾乞食吧,讨个~官半职,这已是如今天下最时髦的游戏…,可我不怕!你们

 听清了吗?我不怕!我是太子最可信赖的同盟,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太子的理想、你们都滚

 吧!我将留下来独自战斗!…还愣着⼲什么,走啊,带着你们发酵的良心和全部沦丧的德行,

 我鄙视你们,讨厌你们!

 门客:太子…,请您冷静一点儿!太子对我们患重如山,我们全部的良心就是辅佐您的

 基业,保卫您的‮全安‬!我们最⾼尚的德行就是对您毫无保留的忠诚。太子,请相信我们!

 门客跪下,其他人皆纷纷跪下。

 众人:请太子相信我们!

 贤望着自己四周跪拜的众门客,神情转为悲痛。

 贤:信任你们?让我怎么信任你们?连何三儿都在骗我,我最器重和最相信的敢死壮士

 都在关键时刻出卖我,叫我怎么信任你们?…现在谈这些还有什么用?全大明宮都知道是

 我谋杀了明清远,我这个太子是当不成了,连命都掌握在皇后一时的心境上…你们走吧!省

 得受牵连,就当一时心⾎来嘲,跟错了主子!

 门客:太子太小看我们了!倘若真像您说的,我们一时心⾎来嘲,跟错了主⼲,但既然

 跟了,就跟到底,这才是君子的做派和风范!太子如果被贬,我们还会跟随您以图东山再起,

 但要有人想杀您,不论他是谁,恐怕就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剑了!

 他说完剑已出鞘,刺⼊地上。一时间屋內剑光闪烁,放眼望去,像一片杀气腾腾的树林。

 贤稍稍恢复了理智,他望着脚下壮士们悲凄诚恳的目光。

 贤:但愿我这次没有看错人!。…都起来吧!也不知道宮里现在有什么动作。黑齿兄还

 没回来吗?

 內侍:⾼丽王子黑齿常之到!

 贤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投向门口。⾼丽王子从容地穿过人群,向贤阔步走来。

 贤:怎么样,宮里有什么动静?

 ⾼丽王子:情况不是很好,皇后已经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名单,看来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贤:(长叹)…我命休矣。…混蛋三八蛋,给我掘地三尺,把何三儿给我挖出来,我

 亲手扒了他的⽪做鼓…

 ⾼丽王子:事已至此,即使把他分了尸也无济于事,~个死了的人…其实我们还有办

 法!

 贤:说!

 ⾼丽王子:光凭何三地临死前的拱手礼,并不能够说明是太子的指使,证据并不充分!

 太子应该主动为明清远的死向皇后讨个说法儿。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物证,能够证明谋害明清

 远是皇后所为,只是矛头直接指向了您的⺟亲…

 贤:什么物证?拿出来!

 ⾼丽王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绸布,递与贤。

 ⾼丽王子:还记得那天我也在后台吗?明清远临死前割了一段袍袖,塞在了我手里,上

 面有字,请太子查阅…

 贤接过断袖,打开,上面有一行字:皇后要杀我,太子救命!

 贤:…奇怪,明清远一向同我为敌,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倒想起了我?

 ⾼丽王子:狗急跳墙,明清远是一介弄臣,知道自己是如今宮內两派权力争斗的靶子。

 哪一方先动手,另一方就是他的朋友。

 可能何三儿嘴松,备场时说漏了谁是自己真正的主子,让明清远抓住了把柄,临死前,

 反咬主子一口,权做最后的挣扎。这种人从来不会有坚定的立场!

 贤:我看没那么简单,只怕又是⺟后施的计,把我往刀尖地上顶…

 ⾼丽王子:也有可能是计!但这片断袖却千真万确,谁也无法抵赖。现在关键问题是搞

 清楚明清远是否真正死了,假如其死了,这袖子就有了非凡的意义,可以助您反败为胜,起

 码保全太子的位置!

 贤:…有道理!…开棺验尸,看看他是否真死了!

 顾全真!顾全真!

 门客:顾壮士去德州了,您忘了,是您派他去联络淮王的!

 贤:嗅!…该死!现在才最需要他!

 2.墓场夜晚外景

 刮着很大的风,呼啸着掠过黑暗中的墓地。远远地看见几个人,举着狂躁蹿动的火把,

 ⾐袖在风中扑啦作响,成为这黑风冷月的夜中一道不详而诡秘的景致。一口棺材从墓⽳中被

 缓缓提起。

 贤:打开吧!

 明清远躺在棺中,显然是草草地埋了。⾐服上还遍布着斑驳的⾎迹。一位医士模样的人

 仔细地验尸。

 医士:太子,他死定了…

 贤脸上有一丝一闪即过的笑意。

 贤:放回去吧!…(看着棺木下降)等等!抬上来,我有用处!

 3.李治寝宮夜晚內景

 李治已渐显老态,这个⾝居权力之巅的男人如今反而有着官中最清闲的头脑和心情。当

 然,病魔⾝是公认的理由,然而只有他清楚,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是在利用自己衰败的健

 康纵容业已怠倦的智慧。他深知权力在无可挽回地离他而去,在无可奈何之余,他居然感到

 某种程度的⾝心舒畅。明清远的死使他可怜的视力没了指望。他眼下几近失明,但仍颇有兴

 味地同贴⾝太监演⽪影戏。没有幕布,桌子即是表演台。⽪影在桌面上表演。

 李治:…看这~江舂⽔,看这満树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看对面来

 的是谁家女子,生得舂光満面,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

 下了怎样的错误?

 太监:这位官人,明明是…

 李治:等会儿!…拿来我看看!

 李治拿着太监的⽪影,把眼睛凑得很近,与其说看,不如说在用手摸…

 李治:…不用这张,换木兰女,羊⽪做的那张…

 太监在満案子之上的⽪影中挑出一张女角儿,递给李治。

 太监:是这张吗,皇上?

 李治:…嗯,对!…该你的词儿了!

 太监: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

 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満裙污点,怎么反倒…

 这时,太监看见李治⾝后径直走进来的武则天,赶紧停下戏词。

 太监:参见皇后!

 李治没有回头,只沉默了片刻。

 李治:…你继续!

 太监: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満裙的污点…

 李治:怎么没有一点感情?她是⾼兴呢?还是生气?继续,要有感情!

 太监:(突然有了感情,做作而滑稽)怎么反倒怪罪起我的错误?

 李治: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

 武则天:皇上,明清远死了!

 李治沉默,然后又拾起了兴致。

 李治:…你蓬松的乌发涨満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有漆黑一片…

 武则天:太子杀死了他!

 片刻沉默,李治继续选择不予理会。

 李治:…你明的面颊让我舿下的这头畜生神魂颠倒,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武则天:你们先下去吧!皇上累了。

 太监们下,屋中只剩下李治及武则天。李治依然没有回头,手中握着⽪影怅然若失。武

 则天皇上,贤杀死了御医明清远!

 李治:…知道了,贤早晨刚走,他说是你杀的!

 武则天:皇上信谁?明清远是我带进宮的!

 李治:谁都不信!王伏胜也是你带进宮的…现在只⿇烦你再找个人,治我的眼睛!

 武则天终于接捺不住动,绕到李治的对面。

 武则天:皇上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您难道忘了您是大唐的天子?

 是众臣行事的指南,判断是非曲直的准绳?

 李治:(自我解嘲地笑)是吗?那现在我的子和我的儿子在互相指责对方是杀害自己

 丈夫和⽗亲钦走御医的凶手!我想正义能做的惟一选择是寒心和缄默。

 武则天:皇上错了!⽗亲和丈夫可以选择沉默和逃避,正义不可以!

 李治:那你说正义应该选择杀子还是休?!

 武则天片刻地震惊,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李治很少有这样的冲动。而且“休”这个字

 眼,听起来那么刺耳。

 武则天:选择公正!一国之君的正义就是能够维护社稷的利益。贤的急不可待已经成为

 宮中的一大隐患,圣上知道吗?东宮早已聚集了一大批盛气凌人的年轻人,不论他们风发的

 意气来源于报国的雄心,还是窃国的野心,都有一点令朝野一目了然。太子格中的急躁、

 轻信和脆弱是他们得以实现其內心良莠不齐的**所需要的最尖利和‮全安‬的武器。⾝为太

 子,不论他有多么非凡的才能,适当的情才是成就大业的首要,我担心贤…

 李治:(烦躁)你要废他就废他,不用跟我讲这么多。这跟正义也没多大关系!…

 李治扔掉手中把玩的⽪影。

 武则天缄默了。她知道这对李治是艰难的选择。

 李治:(降低语调,悲怆无奈地)…不论怎么样,他是你的儿子,别杀他就行!

 4.湖心岛⽩天外景

 湖心岛上聚集着皇室成员,气氛轻松‮谐和‬,其乐融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如此刻天⾊

 般的美好笑颜。

 韦氏和显的爱情已不是秘密,俩人在湖边凉亭窃窃私语。侍者正穿梭奔走,往条案上摆

 放佳肴。

 武则天坐在条案的一端,膝上抱着年幼的李隆基,太平坐在她⾝边。旦的琴声悠扬,安

 抚着每个人的心情,还有这个来之不易的假⽇。

 武则天:(望着韦氏与显的方向)太平,你说韦氏对于显合适吗?

 显最近好像着了魔,一离了韦氏就心神不定,眼巴巴地找她讨主意!

 太平:⺟亲,我和韦氏两小无猜,情如姐妹。韦姐姐外刚內柔,虽表面泼辣武断,內心

 却极为细致,洞察秋毫。三哥倾心于韦姐姐也算是有历史了,可谓情意绵长。如果⺟亲能恩

 准了他们的恋情,不仅成就了显哥哥一桩多年的心愿,也为女儿的挚友找了一个美好的归宿。

 武则天:给皇子娶亲不像为女儿招驸马。爱情固然重要,但从来不是首当其冲的理由。

 再说,嫁了皇子也未见得是一个美好的归宿,皇子的命运就如浮萍,总漂在⽔面上,既要享

 受风和⽇丽,也得经受风吹雨打,其实反而比常人活得更周折…这孩子,劲儿这么大…

 不知怎么的,韦氏的眼神从小就让我觉得不大安生,总那么活络灵巧,透着过分的机灵…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她好像更喜弘…

 凉亭中的韦氏和显。显紧张地闻着香囊,照例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韦氏:快去呀!

 显:这…合适吗?家中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天的安宁,我又去扯这些不愉快的事…韦

 氏:有什么不愉快?⾝为皇子,能为⺟亲分担一些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上的忧虑,能让她在

 决策时有个哪怕微不⾜道的帮手,这能让谁不愉快?况且,显,你现在应该明⽩了,不论你

 多么淡泊功利,多么自认才疏,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像你的哥哥们,集中起你全

 部的智慧和心情,担起太子的重任;要么继续做天底下⾎统最尊贵的育香人,最终让李家的

 姓氏同香气一起挥发,成为过眼烟云。我看上你,是由于你憨厚纯朴。但一个男人,如果他

 无大志,那其他的一切优点都只不过是平庸可笑的装饰!我但愿你不是这样的人!

 显:我,我说什么了,惹得你这么一大通义正辞严,我去不就完了!

 条案旁。

 武则天:你⽗皇最近情况不大好,视力越来越可怜了…

 太平:贤为什么要杀明清远师傅?

 武则天:谁跟你讲是贤杀的?

 太平:宮里都这么说!

 武则天:我看他是‮杀自‬,他跟我进宮就已经抱定了死的愿望!其实很多人看上去被人杀

 了,实际上都是自己在找死!

 太平:为什么?我师傅为什么想死…

 武则天:你问得太多了,太平!我把你嫁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让你远离这些是非,

 你不该自找烦恼…你还没有告诉

 我,最近⽇子过得怎么样啊?

 太平:…好的…

 武则天:共同生活往往不是爱情最理想的结果。生活需要耐,而爱情却是最急躁的一

 种情感。太平,既然你选择了婚姻作为爱情的形式,就必须学会忍耐…,我告诉你一个诀窍,

 尽快为薛绍生个孩子…

 显不知何时出现在武则天⾝边,強行振作的表情仍掩盖不住一丝唯诺。

 显:⺟后!

 武则天:显?有事吗?

 显:有,有事,我(清了清喉咙),我建议⺟后废了贤的太子位!

 一向不问政事的显一反常态令武则天略感惊讶。

 武则天:哦?为什么?

 显:我知道⺟后此刻一定很惊讶。我虽然很少问津朝政,心侍香,并且自知才流学浅,

 比不上其他是兄,但这并不表明我对时事没有看法。我与二哥自小最好,也一向钦佩他的聪

 颖好学,豪慡大气。曾衷心地祝福他荣冠太子,并就此一路坦途,成为一代盖世名主。然而,

 自贤被立太子以来,所作所为却令我失望沮丧。他虽不乏劳,不倦漏*点,却缺乏一心向主

 的挚意诚心。而这一点是辅政的太子首要的德行。贤在东宮大聚门客,对时政⾼谈阔论,或

 褒或贬,即使心无恶意,也⾜以造成太子与二圣政见相左的错觉,动摇当前众臣稳定的心智,

 也为谋家和野心家炮制了口实,特别是上元灯节,戏场惨案

 武则天:太子来了,你跟他理论吧!

 显回头,看见湖面上驶来一叶孤舟,贤当船而立,神⾊沉重郁。船上放着一口木棺,

 旁边站着两个卫士。船靠岸,贤下船阔步疾行,卫士挑着木棺紧随其后。显明显慌张,脸上

 立即见了汗,望望凉亭中的韦氏。

 贤:参见⺟后!

 武则天:你来了,来得正好,我和显正在讨论你的事儿呢。

 显,把你刚才的建议跟贤说说吧!

 显:…建议?什么…,建议?

 武则天:哟,这么会儿就忘了?你刚才那一大通话都是我玩儿的吗?

 显:(艰难地)我…建议⺟后…,废了贤的…太子位!

 贤这才注意到显,目光中带着轻蔑。

 贤:为什么?

 显似乎没有勇气正视贤,只自顾自地嘟嚷,声音越来越低。

 显:戏场⾎案,二哥你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你杀明清远,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你跟⺟后…

 有怨?

 贤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缓慢地把目光从显⾝上移开。显始终胆怯地低着头,被贤的

 笑容羞辱,无地自容。

 贤:⺟后,我正是为这事儿而来。儿臣⾝后是明清远被残害的尸首,我恳请⺟亲查出暗

 害他的凶手!

 武则天:费这么大周折,还把尸体挖了出来,你怎么突然为明清远的死喊起冤来了?

 贤:儿臣不是为他喊冤,而是在为自己喊冤。老实说,明清远死活与我无关,可他是您

 的宠臣,现在朝廷上下盛传是我杀了他,意在与⺟后抗衡,就像我三弟所言那样(贤看了一

 眼显,显忙又低下头),儿臣实在冤枉!

 武则天:明清远不是何三儿杀的吗?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贤:可所有人说是我指使的,此巨正想让⺟亲查出这幕后真正的指使者。

 武则天:不是你指使的?

 贤:不是,一万个不是!我有一件重要证物呈上,请⺟亲查阅。

 贤从怀里掏出断袖,呈上。

 武则天:不必了!我知道不是你指使的!

 贤:…什么?

 贤有些吃惊,愣愣地望着⺟亲,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被击败。

 武则天:我也知道是谁指使的。贤…谁?

 武则天:我!我指派何三地杀死他…

 所有人的目光惊异地望着武则天。

 贤:为…为什么?

 武则天:为帮助你啊,你不是一直恨他吗?恨他总在我面前进关于东宮的谗言。你不也

 正计划着要杀他吗?直到我杀他前才改了生意!

 贤:没有的事,绝对没有!我从未想要杀他!

 武则天:你不仅想要杀他,按你的话讲,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就要废了我这个妖后,

 让天下重新姓李,这也是你东宮的原话

 贤:无稽之谈!滑稽透顶!⺟亲这是听哪个离间小人讲的胡言语,这怎么可能呢?儿

 臣愿与此人当面对质,让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武则天:人你不是已经带来了吗?

 贤:…谁?我不明⽩⺟后的意思。

 武则天:明清远啊,只不过他再也睁不开眼睛而已。

 贤:(释然)⺟亲怎么能听信一个同我从未说过三句话以上的人的污蔑?

 武则天:不对吧,据我所知,他天天与你谈,并且是你宮里公认推崇的才予俊杰!

 贤:(苦笑)⺟亲您真是糊涂了,他一个江湖医生,怎么可能

 武则天:(突然之间声⾊俱厉)我一点儿也不糊涂!(站起⾝)把棺材打开!…(卫士

 打开棺盖)…把脸上的围布取下来…太子,对质吧,这不是你的盟友、东宮壮士顾全真

 吗?废我的宣言不也是他起草的吗?

 贤被惊呆了,面⾊苍⽩得说不出话来。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

 口呆。

 武则天:(恢复了平静)所以,我杀的不是明清远,而是这位教唆你背叛我,同时又在

 出卖你的顾全真⾝上!杀了他,明清远也就死了。这于你于我不正两全其美吗?太子?…

 贤的眼里见了泪,悲愤而屈辱的泪。

 贤:(万念俱灰)…⺟亲,我错了!我辱没了家风,也辱没了你我的智慧,我知罪认输,

 静候⺟亲发落…

 贤向岸边走去,步履沉重。

 武则天:把你的盟友也带走吧,厚葬他。他毕竟对你我都有过帮助…旦,怎么不弹了?

 琴声又起,但不见了悠扬,变得紊而张煌。

 贤一行人来到岸边,一船走过来引路。

 船夫:太子,请!

 贤:…我怎么没见过你?

 船夫:我是刚刚⼊宮当差的。

 贤在上船时在船头绊了一下,船夫扶住他。

 船夫:太子当心!

 太平远远地望着这一切,突然想起魏国夫人死前的~幕。她转过头怔怔地望着⺟亲,武

 则天正返李隆基玩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太平跑向岸边,目送着船向对岸驶去,耳边萦

 绕的是旦⾼扬的琴声。

 旁⽩贤终被免了太子,而且被废得极不光彩。他曾经多么热情地相信自己的才华和胆略,

 多么骄傲地坚持自己的雄计和志趣。然而他终究摆脫不了⾝败名裂的噩运!因为他在借助

 谋。一个人一旦把自己给了谋,就等于把成败给了运气那乖张的胃口,没有人能够精

 细地把握谋的走向和脾气。它犹如一头被圈养的猛兽,可以毫不犹豫地咬断一个饲养者的

 手臂,仅仅因为那条送餐的胳膊没有及时地菗出栅栏,从而被它误认为是在与自己争夺果腹

 的食粮。一个发动谋的人在启动智慧的一刹那,就早已沦为另外一场谋最稳妥的猎物。

 5显寝宮宣院⽩天外景

 显边穿⾐服边急急地往外走,韦氏追出来,俩人好像刚吵架的样子。俩人边走边说。

 韦氏:站住!你去哪儿?

 显:去哪儿?去送贤!

 韦氏:为什么?

 显:为什么?因为他是我哥哥,因为湖心岛我听了你的话,在⺟亲面前建议废他,因为…

 韦氏:你以为贤被废是因为你那天说的话?

 显:有那么一点儿…

 韦氏:你好糊涂啊,我问你,⺟后为什么要废他?

 显:我不管他为什么被废,我只知道从此我们兄弟将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

 毕竟还是我们的哥哥,你怎么连最起码的礼教与感情都不懂了?

 韦氏:我只知道皇子的礼教就是服从政治的规则。一个皇子的感情要随着形势的变化而

 波动。记住,你很可能是大唐王室內定的接班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朝廷上下注目,都被赋

 予了政治含义;而送~个因谋反而被废的太子,对他人特别是⺟后意味着什么?!显,你不

 能尊崇普通人的伦理道德,不能被普通人的感情冲动奴役。你应该把目光放远点,把你的感

 情放远点。你现在应该致力于在将来的某一天用你的权力把贤接回来,赐予他你因皇冠而倍

 显辉煌的兄弟情谊。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祈祷他流放生涯的‮全安‬!

 6.长亭⽩天外景

 天地问弥漫着一股凄楚的离别之情。贤,旦,太平,默立在长亭外,悲怀之情让他们相

 对无语。贤的气⾊已经稍稍好转,也许经过无数个夜晚的恐惧、狂热与挣扎,他终于认清了

 自己的命运,反倒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贤:好了,你们都回吧!显是不会来了,他是继位的太子,不应该来送我这个因谋反而

 被废的哥哥…他要是真来了,反倒说明他还没长大,我倒真的要替他的前途担心…

 这时远处卷来一阵飞尘,掺杂着急促的马蹄声。

 太平:显终于来了。

 贤眉头舒展,随即更深地皱在一起。从尘土中浮现出⾼丽王子为首的一伙东宮死士。众

 人来到近前,滚鞍落马,跪伏在地。

 贤:(満目悲怜地看着仰面凝视他的众人)我问你们,我被废前的最后~道政命是什么?

 ⾼丽王子:命我们远走⾼飞,隐姓埋名,远离追杀与报复。

 贤:那你们为什么还留在长安?

 ⾼丽王子:因为我们没有忘记向太子发下的誓言!

 贤:不要再称我为太子,这个称号除了能够召唤你们的雄心和随之而来的死亡以外,再

 也唤不起我內心任何的涟漪。也请你们忘记那誓言吧!不管你们曾经带着怎样的热情、忠贞

 和誓死的决心发过这个警言,都要把它忘记。如果你们实在无法忘记,就把它珍蔵在记

 忆里。

 ⾼丽王子:(站起来)这就是你最后要对我们说的话?

 贤:(点点头)是的,回去吧,去做一个温顺。平和的子民,享受生活中比荣誉、权力

 和地位更长久、更温馨、也更容易得到上天底信与祝福的东西。

 ⾼丽王子:臣请太子同我们~起念一遍我们一起发下的誓言。

 贤:别再強求我了,你们选错了主人。

 ⾼丽王子:我们可能选错了主人,但我们没有选错朋友。让我们用这伟大的誓言,再印

 证一次友谊。

 贤:(眼含泪光与众人齐念)刀山火海,誓死相随。

 ⾼丽王子:我们一定要把您接回来,把本属于您的王冠重新戴在您的头上。也一定会接

 您回来,那时候铺展在您面前的大富锦绣河山会重新恢复您的⾼傲与英华。

 众人抱拳施礼,随后策马绝尘而去。

 贤望着众人消失在尘埃深处,回过头,苦笑着。

 贤:显是不会来了。(拿起折断的球杆对旦)我本来想把这支折断的球杆,送给你们一

 人一半,让你们用兄弟的感情把它连接起来,共同捍卫我们李家曾经有过的尊严与辉煌。看

 来,我最后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说着把它们一半在太平手里,另~半儿在旦手里。

 贤:你们就各留一半吧,有时候看看它,也许会想起你们志大才疏的哥哥。

 旦:(‮摸抚‬着球杯)我不着它也会永远想着你。

 太平:(把它立在手中,凝视着)你被折断的壮志还会再接上的,⺟亲会回心转意的。

 毕竟我们都是她的亲生儿女。

 贤:我们都不了解⺟亲,你只了解她温柔的一面,(对着旦)你只了解她英明的一面,

 而我,只看见了她的心机与城府。她永远是我们生活里的一个谜。也许千百年后,还会成为

 历史上被后人争相猜测的一个谜。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失败吗?

 两人‮头摇‬。

 贤: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我注定要失败。

 抬头看着纷的云天,悲从中来。

 贤:种瓜⻩台下,瓜子离离;一摘令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生到这个世界上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品尝失败与不幸?

 贤翻⾝上马,远去。

 太平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満眼的困惑与伤感。

 太平:(对着旦)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旦:回来⼲吗呢?他的心已经永远离开了。

 太平再一次向贤远去的方向望去,这时一只大雁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太平:把你的弓箭给我。

 旦:南飞的大雁代表着离别。如果你能把它下来,贤就能

 回到我们的⾝边。

 太平闭目凝视片刻,似乎在暗中祈祷,然后挽弓发箭,箭呼啸着从大雁⾝边掠过,把它

 惊得长鸣了几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又继续按照自己的路线,进行漫长的空中跋涉。

 旁⽩:望着那只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大雁,我感到人是那么渺小与孤独。贤随着那只大雁一

 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听说了关于那天为他送行的热⾎男儿的消息。在贤死了一年

 后,他的墓前突然出现了十几具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地颈揷宝剑,神情肃穆,仿佛人人都在

 向世间讲述着一个有关友谊与忠诚的悲壮故事。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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