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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1.薛绍府⽩天外景

 薛绍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向卧房走去。在他⾝后紧紧地跟一个家佣。

 薛绍:公主得的什么病?

 家佣:在下不知,宮里的御医正在诊脉。

 薛绍审视地看了一眼家佣。

 薛绍:⽗⺟大人知道吗?

 家佣:二老此时都陷在公主⾝边。

 2.太平卧房⽩天內景

 御医跪在边,小心地替太平把脉。

 边站着薛家焦虑不安的二老。经过磨难的老人都憔悴了许多。

 太平脸⾊苍⽩而虚弱。

 薛绍匆匆地进了屋,见此番情景,止住了脚步,不被发觉地站在⽗⺟⾝后。

 御医松开手指,脸上露出了笑意。

 御医:恭喜公主,有喜了。

 太平:真的?

 太平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竟然有了泪花,从而情不自噤地把目光投向薛绍。

 太平:我们有孩子了!

 薛绍得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心中增添了几分复杂的感觉,脸上的表情被凝固住。

 3.牡丹阁庭院⽩天內景

 歌谢里的乐师弹奏着绵的乐曲,三三两两的客人,穿过门廊,和丽的歌舞打情骂

 俏。

 富贵把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下楼梯。他的脸⾊与来人一样凝重。来人行⾊匆匆地拱手

 告辞。

 来人甲:大哥,留步。道娘还请您多多关照。

 富贵:你们放心吧。路上多加小心。伯⽗伯⺟的后事就托付给你们了…

 来人甲:还请大哥劝慰道娘节哀…

 还没等他们走出大门,就听到楼上有了纷杂而慌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丫环的尖叫,

 以及呼喊救命的声音。

 女甲:(冲下楼梯)贵爷,不好了,道娘…道娘上吊了…

 富贵大惊,返⾝上楼,后面跟着来人与仆从。

 歌榭里的乐师都停下了弹奏,相拥着向楼上望去。

 富贵一路呼唤着道娘的名字。

 4.道娘房间⽩天內景

 道娘已让人从挂着⽩绫的梁上解下来,瘫软在富贵怀里,泪⽔洗面。有人递过一碗⽔,

 富贵小心地喂她。

 道娘把脸侧向一边,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任凭泪⽔冲刷她残破的心灵。富贵把碗还给

 仆从。富贵你们都下去吧,没事了。

 大家陆续离开了屋子。只剩下富贵和道娘。

 旁⽩就在我为腹中的生命一天天长大而喜悦的同时,我丈夫无辜的悲剧命运却在继续蔓

 延。慧娘娘家人被逐出京城后,在琼州惨遭杀害,噩耗致命地打击了这不幸家庭仅存的一员

 …道娘。从那天开始,仇恨像发了芽的种子,在她心里迅速地滋长膨,像一中了魔法

 的藤蔓,向我和我的家庭执拗地伸展…

 5.道娘房间⽩天內景

 一缕缕淡淡的⽇光投在道娘纤弱的⾝上,她背向而坐,抚弄着古琴。〈长相守》幽怨

 的曲调催人泪下。

 桌上放着冷却的饭菜。

 富贵端着茶⽔进来,愁苦地看着终⽇不语的道娘。

 富贵:(放下茶⽔)道娘,你吃点吧,这样下去会伤了⾝子…

 琴声顿挫,幽怨不断。道娘脸上静如止⽔。

 富贵:或者我找人来和你说说话?是不是叫薛公子…

 琴声粹然⾼昂起来。富贵止住话,叹息而去。

 道娘苍⽩美丽的面孔上落下一滴清泪。

 6.太平卧室在晚內景

 太平独守空房,沉睡梦中。孤独的夜像黑⾊的纱,包裹着她单薄的⾝体。她在梦中轻轻

 地‮摸抚‬着⾝边空无人的榻。

 7.薛府院落夜晚外景

 微风吹过,庭院中闪现出一个⽩⾐女子,她飘动的⾝影如梦如幻,时而出现在亭台楼村;

 时而出现在回廊檐下,最终在太平的卧房前站下。

 8.太平卧室夜晚內景

 太平依旧在梦中,不安宁地翻动着⾝子。

 窗板上的人影晃动,而后消失。渐渐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幽怨而飘忽不定,渗透到

 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太平渐渐被这声音‮醒唤‬,恍若梦中。当她彻底醒来,才意识到薛绍尚未留三来,偌大的

 铺只有自己孤单瘦弱的⾝形。

 一阵风把哭声再次送进室內,垂挂在门口的青纱飞扬着,令太平战栗。

 太平:(害怕地)谁?是谁在外面?

 门外没有动静。太平下,向门外移动脚步。

 9.薛府庭院夜晚外景

 太平在庭院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她敲响薛绍⽗⺟的房门。

 门里传来薛⽗⼲枯的咳嗽声。

 逐渐有家仆掌灯围过来,大家都被疾人的哭声惊扰,一脸慌恐地东张西望。

 薛⽗薛⺟出现在众人面前,薛⽗的脸上多了几分病容。

 这时,从阁楼那边又飘来(长相守)的琴声,所有人都愕然地望去。

 10.后院阁楼在晚外景

 阁楼上亮着凄凉的灯光,琴声正是从那里传上来的。

 薛⽗蹒跚地走上楼梯,琴声奚然而止。

 太平和薛⺟担忧地望着那扇亮灯的窗

 阁楼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薛⽗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夺窗而去,一件⽩⾊的纱裙飘落在

 地上。仆人⽟祥冲到窗前,举灯张望,人影不知去向。薛⽗捡起地上的纱裙,脸⾊顿时惨⽩。

 太平搀扶着薛⺟站在门口。

 薛⺟一眼识出慧娘的⾐裙,悲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上前一把拿过来搂在怀中。薛⺟:

 (唤咽着)慧…(意识到失言,改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太平疑惑地看着悲伤的薛⺟。

 太平:⺟亲,谁回来?你认识这个人?

 薛⽗积郁成疾的⾝体终于崩溃了,他一阵⼲咳之后吐出一口鲜⾎。

 ⽟祥:老爷,老爷!

 薛⺟和太平同时扶住薛⽗。

 薛⽗:(艰难地)把绍儿给我找回来!

 11.薛⽗卧室⽩天內景

 薛⽗终于垮了,病倒在。焦⻩的面容令人心碎。他颤巍巍地从枕下菗出那件⽩⾊⾐裙,

 递给边的薛绍。

 薛⽗:绍儿,你应该认识这件⾐服…

 薛绍:慧娘…您从哪儿得来的?

 薛⽗:这是昨晚的那个人丢下的。绍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

 事?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亲?

 薛绍:⽗亲,我一向心如明镜,你们应该最了解我。

 薛⽗:那会是什么人在和你作对?假扮慧娘?分明是有人想揭穿你和太平之间的隐秘。

 薛绍似乎已经明⽩了事情的原委。他抓起⾐裙,起⾝而去。

 12.牡丹阁厅堂⽩天內景

 富贵慌张地从楼上下来,到武承嗣面前施礼。

 富贵:武大人,我去问过了,道娘今天有客。

 武承嗣:(笑)有客?昨天我来,你就说她有客,今天又有客。我问你,我来过几次了?

 富贵:三次。

 武承嗣:你见过我对谁有过这么大耐心?

 富贵:没,没有。

 武承嗣:知道为什么吗?

 富贵:当然是道娘的相貌出众…

 武承嗣:相貌出众的女人有的是,我就喜这种情刚烈的…

 不见?!我看她是没有尝过我的厉害。(对随从)都在下面给我等着。

 武承嗣不理会富贵的阻挡,径自朝楼上走去。

 随从挡住了追阻的富贵。

 13.道娘房间由天內景

 武承嗣拉开门,端详道娘凝立的背影。他缓步走近道娘,手刚一碰到她的肩膀,道娘闪

 电般转过⾝,一把匕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上。武承嗣本能地抓住道娘握匕首的手腕。武承

 嗣:(狞笑)好一个烈女子!

 道娘:(冷峻地)我说过,我有客!

 武承嗣:我不正是你等的客吗?!

 道娘(抓紧匕首)出去!

 武承嗣:(近道娘)我要是不呢?

 道娘:那你就死定了!

 武承嗣趁道娘不备,扬起闲置的左手,凶狠地飞过一记耳光,把道娘掀倒在上,然后

 上前用⾝体庒住她。

 武承嗣:说,你在等什么人?

 道娘狠狠地盯着武承嗣,不语。

 武承嗣又飞过一记耳光。武承嗣你说不说?!

 道娘嘴角已有了一丝⾎迹。她的犹豫是因为她对薛绍还有一份友情,但很快仇恨占据了

 她的心灵。

 道娘:你真想知道吗?

 武承嗣像看一个被‮服征‬的猎物,脸上浮起狞笑。

 武承嗣:说!说出来我听听。

 道娘:驸马!圣⺟皇后的女婿…

 武承嗣的笑僵持在脸上。

 道娘欣赏着武承嗣收敛了的嘴脸。

 道娘:你想我告诉他你来过吗?

 武承嗣恼羞成怒,猛菗了道娘一记更凶狠的耳光。

 武承嗣:你等着,臭‮子婊‬!

 他扔下道娘走出房。

 房间里只剩下道娘。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上,没有泪,也没有更多悲伤的表情。

 楼下传来武承嗣砸桌打人的声响。

 道娘渐渐恢复了平静,坐起⾝,到梳妆镜前,静静地注视着映在铜镜中苍⽩的自己,一

 丝坚毅刻在被⾎染红的嘴角上。她开始梳妆,重新整理起蓬了的头发。她听到富贵在为她

 挨打,也听到武承嗣在砸牡丹阁,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14.牡丹阁厅堂⽩天內景研景

 武承嗣的人已经撤离,富贵被打过,倒在地上。仆从把他扶起来。

 这时,薛绍从门外进来。他神⾊匆匆,同时感觉到这里刚刚发生过混

 薛绍:出了什么事?富贵,你怎么了?

 富贵慌忙抹去嘴角的⾎迹。

 富贵:(掩饰地)没什么,(对仆从)你们都别愣着了,⼲活去!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

 早…

 薛绍:道娘在吗?

 富贵:(犹豫了一下)…在,在楼上…

 薛绍便不再多说,去了楼上。

 富贵担心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15.唐娘房间由天內景

 道娘依然在梳妆,刚才和武承嗣撕扯的痕迹已完全抹去。

 薛绍进来,站在她⾝后,把慧娘的⾐裙扔在磋娘的上。

 薛绍: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道娘从镜中看到那件⽩⾊的⾐裙,她平静地继续梳妆。道娘:公子不认识这件⾐服了吗?

 它是我姐姐最喜的颜⾊。

 薛绍:不错,但是你却在利用它发怈你的仇恨。你可以报复我,在我已如死灰的心灵

 上践踏。我的命不⾜惜,惟一使我苟且偷生的理由是我的双亲。而你却在他们已经流⾎的

 创伤上撒盐,让他们冰冷的心雪上加霜。

 道娘站起⾝,回避着薛绍锋利的目光。她走到窗前,竭力掩饰自己內心的悲哀。

 道娘:在你的双亲还能安居长安城,分享你新一轮圆満心情的时候,我的⽗⺟和家人已

 在九泉下和姐姐团聚了!

 道娘眼中充満了泪花,她的话说得极其缓慢平静。尽管如此也⾜以使薛绍震惊。

 薛绍:你说什么?

 道娘:琼州来的消息…

 薛绍:是谁杀害了他们?道娘:他们被暴民残害于琼州闹市…(嚏咽)我可怜的⽗⺟依

 然自作多情认为那还是大唐的土地。他们忠诚的本被仇人所利用。于是他们成为了当

 地最著名的关于迂腐的笑话,成为了暴民⾰命的替罪羊…然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们的女儿曾经同当朝驸马有过忠贞的爱情…你,他们曾经的乘龙快婿,却正忙着与你

 ⾼贵的子、他们仇人的女儿筹划着另一出幸福…

 薛绍:你不能让已有的不幸再继续扩大,毁掉所有的一切!

 道娘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薛绍。

 道娘:(丧失理智)我不管,她要为她⺟亲付出代价,正像我的⽗⺟为我的姐姐付出代价一

 样!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你给予她満⾜,那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们全家的敌人,你

 自己曾付出的感情的敌人…我提醒你,我是我们这个家庭沦落的惟一证人!我不会看着这则

 由别人编写的关于我们家沉沦的故事由于我的胆怯和忽视,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我目前生

 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复仇。为此,我宁愿付出违背道德的代价!告诉你的现任子及她的⺟

 亲,她们从此将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安宁!

 薛绍:…她是无辜的…你也是!

 道娘: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辜的人!你为什么要替她掩饰?就因为她是大唐的公主,因为她有

 着比我们任何人都⾼贵的⾎统?因为你曾向她至⾼无上的⺟亲许下过诺言?因为你用我姐姐

 纯洁的爱情和我⽗⺟年迈体弱的灵魂换来的乌纱帽?!收起你道貌岸然的美德吧,不要再用

 保护家人的幌子欺人盖世了。你虚伪追求的下一个牺牲品将是你自己的家人与双亲…,

 薛绍目瞪口呆地看着道娘。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而且竟然

 波及到愈来愈多的生命。这完全超出了他个人承受的能力。随即,薛绍感到无限的悲哀,他

 都没意识到塞娘是什么时候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责难,什么时候屋里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薛绍的眼圈红了。

 薛绍:(极为低缓地)没想到我的牺牲竟然如此没有价值…,

 说完,他转⾝离去。

 16.慧娘基地⽩天外景

 薛绍跪在墓前,神情悲戚。

 薛绍:…都是因为我,慧娘,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伯⽗伯⺟,是我把他们逐到了

 琼州,而我却依然苟且活在灯红酒绿的长安,如同一具丢掉了灵魂的行尸走⾁。慧娘,你能

 原谅我吗?不,我不值得原谅,你惩罚我吧,天下人都应该惩罚我,罚我…慧娘,你为什

 么不说话?哪怕是责备的叫骂也好…-

 17薛绍庭院夜晚外景

 薛绍喝得酩酊大醉,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院阁楼走去。太平和舂打着灯笼跟随其后。

 薛绍:你们…回去!跟着我,⼲什么?

 几个家佣也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太平:你要去哪儿?

 薛绍狠狠地甩开太平。

 薛绍:(暴躁地)走开!(指着太平)你…别老着我,让我一个人…清静…清

 静…

 太平眼中涌出委屈的泪⽔。她站在原地不再前行。

 旁⽩我的丈夫并没有因为我的⾝孕而感到喜悦,看着他⽇见消瘦憔悴的面容,我预感到,

 在我们的生活中,在他密]河的心灵中蕴蔵着一个‮大巨‬的秘密。从他和家人躲闪的目光中,

 从那个鬼魅的夜晚萦绕在这个家庭上空驱之不去的琴声,以及两位老人惊慌失措的神情中,

 我明显地感到这个隐秘与我有关…

 20.湖心岛⽩天內景

 武三思请来的胡乐班正在为武则天演奏。条案的一头儿是乐队,另一头儿坐着武则天,

 前呼后拥着太监及宮女们。条第旁分别坐着男宾,女宾。女宾一侧中间是太平,旁边是韦氏

 及一些不知名的贵族女眷。男宾一侧成了武家的天下,坐着静德王武三思,刑部尚书武承嗣,

 淮王武攸嗣及其他武氏新贵,个个峨冠傅带,舂风得意。

 湖上飘扬着蛊惑人心的朝乐。太平显得心事重重,好像耝俗的胡乐只是眼前飘过的风,

 完全没有形状。她定定地望着一个空洞的方向,眼里居然有了泪⽔。韦氏感觉到了太平的伤

 感及心不在焉,面露关切。

 韦氏:太平,太平!你怎么了?

 太平:澳,没什么!

 泪就滚了下来。

 韦氏:哟,好好的哭什么?

 太平掩饰地笑着,笑得很苦。

 太平:谁哭了!沙子了眼。说着掏出手绢擦眼睛,泪却流得更汹涌。

 太平: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太平擦拭着眼睛。

 武则天在条案的另一头注视着这一切,似乎没有漏过每一个细节。

 与此同时,在男宾中也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平。他就是武攸嗣。太平对此有所

 察觉,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武攸嗣侧过头问武三思。

 武攸嗣:她是谁?是太平公主吗?

 武三思和武承嗣都笑了。

 武三思:怎么,你看上她了?

 武攸嗣:她真美。

 武三思:女人的美分几种,一种热情似火,就像胡姬摆动的肚⽪;一种柔情似⽔,就像

 早就喂了鱼的魏国夫人;一种矫情似狐,妖媚惑主,如韦氏。而最⾼级的恐怕要算是风情万

 种,绕不去,如同我们对面的那种美景…哎,只可惜便宜了薛绍那个不销之徒,我如果

 能早受皇后提拔,兴许那美景的守护神就是我静德王了…

 太平:(感觉到对面的目光)那个人是谁?怎么总死盯着我看?

 韦氏:谁?…带方巾的那个?…他叫武攸嗣,刚从并州来的,是姓武的远亲,被封

 了淮王。你不知道吗?最近宮里到处都是武姓的人,都被封了爵,升了官儿。

 太平:我不喜他看我的样子。

 韦氏:刚进宮的嘛,准是看着什么都新鲜…太平,听说你有喜了?

 太平:你怎么知道?

 韦氏:我怎么知道?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诊的脉?宮里的人都知道了…告诉我,感觉

 怎么样?

 太平:没什么感觉

 韦氏:驸马呢,一定很⾼兴吧!

 太平仿佛又被伤了痛处,她掩饰着试图岔开话题。

 太平:…还好!…听说,⺟后准了你和显哥哥的婚事?

 韦氏:嗯,就算是吧!

 太平:显对你好吗?

 韦氏:瞎,别提了,他倒是对我好,整天恨不得把我捧在掌心里,一刻见不着我,就像

 丢了魂儿似的満宮里找!最近又有了新⽑病,天天给我写一首诗,一大早就督着太监在我门

 口儿念,烦死了!

 太平:我…真羡慕你!韦氏: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哪儿比得了你,嫁了天下最俊的男

 人,人又耿直,如今又要喜得贵子,想必驸马一定体贴⼊微

 太平的脸⾊愈发沉下来。韦氏察觉出这一细微的变化。

 韦氏:…怎么,你们吵架了?

 太平:…没有,我只是觉得委屈…觉得窝囊…结婚这么久了,总觉得…哪儿不

 对,可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

 武攸嗣无礼的目光为満腹无名怨气的太平找到了宣怈的出口。她突然带着哭腔大喊一

 声。

 太平:武…什么嗣!你总看着我⼲吗?

 所有人都变得鸦雀无声,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太平。

 众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光皆齐齐地投向武攸嗣。武攸嗣吓了一跳,结巴起来。

 武攸嗣:我,我,我就是觉得您好,好看…

 太平:哪儿好看?

 武攸嗣:哪儿都,都好看。连哭的样子,都,都好看!

 太平:谁哭了?

 太平说着站起⾝,走,武则天终于发了话。

 武则天:太平,你先别走…你们都下去吧!

 太平不情愿地止住脚步。

 武三思:(上前施礼)…皇后,堂弟武攸嗣刚进宮,不知深浅,还请皇后开恩,饶了

 他…

 武则天:三思,往后这种耝俗的乐班不要再引⼊宮来。下去吧!

 太平的行为令自始至终关注着她的⺟亲心急如⿇。

 武则天:承嗣,你也留下来。

 武承嗣又坐回原位。

 空的条案旁只剩下太平和武承嗣,还有武则天。

 寂静,甚至可以听见⾝后湖面⽔波的声响。

 武则天:…你怎么了?

 太平:我…有点儿不舒服。

 武则天:看着我说话!…御医跟我讲,你有喜了?

 太平:是的!

 武则天:这是好事啊,应该恭喜你!

 太平:谢⺟后!

 武则天:你⾼兴吗?

 太平:⾼兴!

 武则天:薛绍呢?

 太平:也…⾼兴!

 武则天:可我觉得你很不⾼兴!抬起头来,太平!…你听着,本来我不想多过问你的

 生活,但看到你的样子让我很担心。承嗣,你把昨天跟我说的话再跟太平说一遍。

 武承嗣一愣,迟疑不决。

 武则天:怎么不说了?武承嗣:在下昨天去牡丹阁查看户口,见到了驸马…

 太平愣愣地看着武承嗣。

 太平:牡丹阁?牡丹阁是什么地方?

 武承嗣支吾不言。

 武则天:承嗣,你怎么不说话?

 武承嗣:(怯怯地)是…男人常去的地方…

 太平:(脫口而出)这不可能!

 武则天:承嗣,还有呢?

 武承嗣:听牡丹阁的人说,驸马常去那儿…

 太平如五雷轰顶。

 21.街道⽩天外景

 太平的马车在长安街上急速奔驶。

 22.牡丹阁由天约是

 牡丹阁內已做一团,到处站着诚惶诚恐的歌舞及她们面目各异的客人。神⾊肃穆的

 神策军士在继续搜索每一间客房。太平⾝披斗篷站在大堂当中。

 侍卫:(依次)没有…没有…没有!

 太平并不死心,转⾝上了楼。富贵等人跟在后面。

 24.道娘房间由天內是

 太平来到二楼,在那间悉的房间里见到了道娘。道娘毫不回避地注视着太平。两人无

 言地对视。这个既陌生又似乎悉的面孔,令太平浮想联翩,但又无言以对。太平转过⾝问

 富贵。太平有没有一个叫薛绍的人来过?

 富贵瞟了一眼道娘。

 富贵:(隐瞒地)我悉每一个客人,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太平将信将疑地盯着富贵。

 道娘缄默。

 旁⽩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一阵寒冷,像一支灵光闪烁的利箭,穿过我的心脏。我庆幸我的

 丈夫没有成为我捕获的猎物,我甚至在欺骗自己,从⺟后那里听到的不过是武承嗣嫉妒的谗

 言。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幼稚、我的天真致使我站在秘密的门前却无洞察。它使我轻易地、

 一次次地和本该更早降临的噩运擦肩而过。

 25.寺院庭院⽩天外景

 叶儿正蹲着把一条小狗拴在树上。他突然从下面看到一个女人的脚站在他面前。他抬起

 头来,看到了太平。叶儿:你是谁?你来⼲什么?

 太平:(笑了)你不认识我,我来看你。

 叶儿:(警惕地)是我姨娘叫你来的吗?

 太平:不是。你姨娘是谁?

 叶儿:是我妈妈叫你来的吗?

 太平:…不是。

 叶儿的脸⾊顿时黯淡下来,用一个树逗狗。小狗不舒服地躲避。

 太平:你妈妈在哪儿?

 叶儿:(不假思索地)死了。

 太平:你爸爸呢?

 叶儿迟疑了一会儿,突然用树菗打起小狗。小狗“哇哇”地叫起来。太平吃惊地看着

 这个不同寻常伪孩子。

 叶儿边菗边狠狠地回答。叶儿:他们说他死了,可姨娘说他没死…

 狗的叫声惊动了大殿里的薛绍和住持,他们闻声而出,薛绍意外地发现太平在叶儿⾝边。

 他立刻沉下脸。

 薛绍一把夺过叶儿手中的树,制上了叶儿的暴力,随即转向太平。

 薛绍:你在跟踪我!

 太平不知所指地望着薛绍。

 太平: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时…都去哪儿…

 薛绍狠狠地折断了叶儿的树。叶儿下意识地躲到太平⾝后。这一举动让薛绍十分意外。

 薛绍:叶儿,过来!

 叶儿不理。太平本能地用⾝体护住他。

 太平:这孩子是谁?

 薛绍:是我侄子。

 太平:为什么把他蔵在寺庙?

 薛绍语塞。

 太平:这是你经常不回家的原因吗?

 薛绍:他⽗⺟都不在…

 突然,叶儿在太平⾝后发话。叶儿:你骗人,我爸爸没有死!

 薛绍一愣,转脸去看住持。

 薛绍:(又转向叶儿)谁告诉你的?

 叶儿缄口不答,似乎在遵守某种承诺。

 太平:告诉我,他是谁?

 薛绍:我说过…他是我的侄子。

 太平:不对,他不是。告诉我,他是谁?如果这也是你的一个秘密,那它就是天底下最

 无聊‮忍残‬的秘密,他还只是个孩子!…告诉我,他是谁?总该不会是,如我想象的那么…

 糟糕吧!

 太平抑制住自己的泪⽔,准备接那最坏的答案。

 薛绍:…你还记得那把琴吗?

 太平:怎么会忘呢?

 薛绍在太平不断地追问下,只得随机讲了(长相守)的第二个版本。

 薛绍:那把琴的主人我认识,并且是我多年的挚友。他们死后,⾝后留下的不仅仅是一

 把古琴,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不朽爱情的遗孤!作为他们的挚友,我有责任抚养这

 个生命,让他茁壮而正直!

 太平看着态度真挚的薛绍,心情变得释然。太平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拉过叶儿)我

 们把他带回家,像他真正的⽗⺟那样爱护他,你看呢?…叶儿,你想跟我住在一起吗?

 薛绍:这怎么可以,他的⽗亲是曾经被通缉的朝廷叛臣…

 太平:公子,你忘了吗?你娶了大唐皇帝的女儿…

 薛绍望着太平,不知怎么回答。

 26.萍又卧空⽩天內景

 叶儿抱着太平的腿,怯怯地望着薛家震惊的⽗⺟。薛绍站在一旁,无法左右事态的发展。

 薛⽗艰难地支撑着病体,靠在薛⺟⾝上。

 太平:叶儿,这是你的爷爷、,快过去行礼啊!

 薛⽗:这,这是怎么回事?绍儿?

 薛绍只得解释。

 薛绍:他是我平生挚友的遗子,⽗亲!

 薛⺟望着自己真正的孙子,泪就再也止不住。她用手爱怜地‮摸抚‬着叶儿的五官…

 薛⺟:这孩子…真好看…这眉眼儿,和他⺟亲一样…你可怜的⺟亲…

 说得热泪盈眶。薛⽗: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哎,哎…(他抚着

 叶儿的头)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眼里见了泪,话也有了‮实真‬的意义。薛绍的眼里也有了泪光闪动。

 一家人目送着太平亲热地拉着叶儿出去。这荒诞的场面一时让薛绍⽗⺟说不出话来。

 薛⽗:绍儿,你跟太平说了什么?

 薛绍:我只给她讲了一个友人的故事…

 薛⺟:绍儿,听娘一句话,该忘的就忘了吧!我看太平也不容易,她算是个不错的媳妇

 儿。薛⽗:是啊,绍儿,我不管你怎么跟太平讲的,但这结果却真的令我很…感动。如果

 太平真能对孩子好,也算是这孩子的造化,慧娘天上有知…

 薛绍突然抬起头,脸部由于痛苦而扭曲。

 薛绍:(一字一句地)你们不要我!我忘不了慧娘,明⽩吗?

 我不可能忘记,不可能!

 27.太平卧室⽩天內景

 太平打开装⽪影的箱子,让叶儿过来。

 太平:你喜吗?

 叶儿走过来,迟疑地看了一眼太平。

 太平:(鼓励他)以后这都是你的。

 叶地逐渐伸出手,翻弄着奇形怪状的⽪影。他固执而沉默地打量着四周这个陌生的、本

 属于他的家庭。

 太平蹲在他的⾝边,欣赏着叶儿的眉眼,似乎想要通过那双眸子洞察到他⽗⺟的心灵,

 结识她‮望渴‬已久的偶像。

 太平以她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方式向叶地讲述他⽗⺟的故事。

 太平:你知道你⺟亲是什么样的人吗?(她拿起一个⽪影比画着)你长得非常像你的⺟

 亲。她和你⽗亲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手牵手地长大,后来结成了恩爱夫。每天

 一同去采药。晚上回来,用啂汁喂着你…

 叶儿听着听着哭了,一行泪扑簇簇地流下来。太平诧异地看着他。

 太平:你怎么哭了?

 叶儿: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过妈妈,我也想要一个真的妈妈。

 太平一把把他接进怀里。

 太平:那我就是你的妈妈。以后,你就叫我⼲娘好了,…很快你还会有一个小弟弟,或

 者妹妹…

 薛绍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中十分矛盾,并且复杂。

 太平望着站在门口的薛绍,俩人第一次长久地深情对视…

 旁⽩:我被感动了,所有的人都被感动了,然而背后却有着迥然不同的背景和立场。我丈

 夫的感动是疼痛的,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所进行的一切试图保卫逝去爱情的努力正在逐渐变

 为另一出爱情的动力。而这两出爱情在道义上却正是彼此的敌人。我丈夫遭受着良心疲惫的

 ‮磨折‬。而我的感动却是甜藌的,我天真地认为自己终于悟到了同薛绍恋爱的语言,然而最终

 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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