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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Y3 少女伊蓝 (1)
 画外音

 后来很多次,少女伊蓝回头细想张望,才发现那当时天边远处每到⻩昏便显得落寞的斜和浮云,竟然是她未来穿越的或短或长的人生雨季里面单薄脆弱然而光华异常美丽的亮⾊,好比雨帘中樱花绽放枝头的短暂花蕾,青舂的痛楚和甘美始终清晰如昨。很多的故事都发生在夏天,那悲喜集的漫长夏天里,倏忽而过的并非时间,而是永不再来的成长季节里茂密茁壮的青舂感受。BookBookPIP&db=s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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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很长了,从一面斜过来,遮住了半边脸。萌萌从后面走近,轻轻地抱了抱她,鼓励地说:“伊蓝,你真是越跳越好了,海选是最艰难的,看不出你的⽔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一进复赛,冠军就铁定是你!”

 “是吗?”伊蓝回头笑。

 “可是伊蓝,”萌萌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你总是不快乐?”

 伊蓝推开萌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服和包,急步走进更⾐室,关上了门。狭小的更⾐室里因为没有空调,闷热难当。萌萌开始在外面敲门,一面敲一面喊:“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但是你必须忘掉,伊蓝,我警告你,你必须忘掉!”

 伊蓝抱住裙子,慢慢地坐到地上。任汗⽔一滴一滴地从她的脸上滴落。

 不知何时,外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伊蓝如梦初醒般迅速地换好⾐服出来,萌萌已经不在了,舞蹈室的门开着,有个小姑娘背着小提琴,正从门口走过。

 小姑娘本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又回过⾝来,在门口探头问伊蓝说:“嗨,伊蓝姐姐,你还没结束训练吗?”

 伊蓝诧异地微笑。

 “上次推新人大赛,你的琴弹得真好,舞也跳得一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呃。”小姑娘把小提琴放在墙边,慌慌忙忙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说:“替我签个名好不好?”

 “我可不是明星,要我的签名有何用!”伊蓝连忙推搪。

 “签一个嘛签一个嘛。”小姑娘不依不挠,笔和纸拼命往伊蓝手里塞,一面塞一面自我介绍说:“我叫林点儿,双木林,一点儿两点儿的点,我也是北中的,北中初二的,校友呐。我在这里学小提琴,你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再给我一句祝福,好不好?”

 “你姓林?”伊蓝问她。

 “对,双木林,一点儿两点儿的点儿。”林点儿开心地笑起来“姐姐快签啦。”

 伊蓝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她的本子上写下:祝林点儿快乐!伊蓝。

 “真好!”林点儿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收起来说“明天可以在同学面前好好炫一炫,我们班同学都说,你长得比张柏芝还要漂亮哦。哎呀,你的裙子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东方广场吗?”

 “好了,林点儿。”伊蓝轻轻推开她说“你看,天⾊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我们一起走吧。”林点儿说“我知道你家住在新马路的模范小区,和我家离得不远,我们可以都坐5路车!”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伊蓝奇怪极了。

 “我都说你是明星嘛。”林点儿说“我们班大部份女生都仰慕你,每天趴在初中部的教学楼上看你,你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呀!”

 林点儿一面说一面做着手势,掌心向上,比出一朵花的样子来。

 “呵呵。”伊蓝忍不住笑了,她初二的时候,可没这么能说会道。

 ⻩昏时分是5路公最拥挤的时候,伊蓝和林点儿好不容易挤上车,在车厢靠后一点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车门很快关上,车子“轰”地一声向前开去,林点儿没站稳,人猛地靠到伊蓝⾝上来,两人都差点摔一跤,林点儿嘿嘿笑着,忽然冲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

 那男人有些微胖,中年,⾝上的衬衫皱巴巴的。他抬头看着林点儿,不明⽩怎么回事。

 “叔叔,您把坐位让给我们好吗?”林点儿指着伊蓝朗声说道“这个姐姐腿不是太好,她站久了会受不了。”

 “哦。”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慌忙站起⾝来让座。

 “坐啊,坐啊!姐姐你坐啊!”林点儿拼命把瞪大了眼的伊蓝往空出来的座位上一按,这才⾼⾼兴兴地抓着椅子扶手不说话了。

 “把小提琴给我吧。”伊蓝不満林点儿撒谎,却也不好当面戳穿她。

 “不用不用,我背惯了。”林点儿摇着手,狡黠地笑着说。

 伊蓝无可奈何地端坐在位子上。

 下了车,林点儿跟伊蓝挥手:“姐姐,你走那边,我呢,要走这边,我们后会有期哦。”

 “再见。”伊蓝说“下次可别再骗人了。”

 “你练完舞一定很累,这么漂亮的裙子站在那里被蹭脏了多可惜啊,所以我才跟人家讨座位给你坐的。”林点儿嘻笑着说“姐姐我走啦,记得我哦,我路子很野的,有什么搞不定的都可以找我呀!”

 伊蓝和林点儿挥别,看着她背着小提琴的背影融⼊人群,这才转⾝回家。

 伊蓝上了四楼,防盗门紧锁着,她掏出钥匙来开了门,奔到台上,把跳舞换下来的⾐服和舞鞋一脫脑儿全扔进洗⾐机。看洗⾐机转动起来,才转⾝回屋。

 伊蓝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房间里面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书桌前。

 “你吓坏我了!”伊蓝拍拍口说“你呆在我房间⼲什么,门锁着,灯也不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你回来了?”屋內的人站起⾝来,是章阿姨。她的面⾊不太好,头发也花⽩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伊蓝一见那信,心里猛地一拎。

 “你还是报名参赛了?”章阿姨问道。

 “是萌萌…”

 “我问你是不是报名参赛了!”章阿姨打断伊蓝,拿着信封对着她大声地喊。

 “是。”伊蓝低声说。

 “你就这么爱出风头,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三次,多少次你才够?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到底记得不记得?”

 “可是我喜!”伊蓝也大喊起来“你为什么老是阻止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喜?喜就一定要去做?这算什么理论!?”

 伊蓝不再说话,只在是心里喊:“你别忘了,当年可是你着我学这学那的!”

 “不许就是不许,你记住没有?”章阿姨看着伊蓝,眼光里织着愤怒和绝望,等着伊蓝表态。伊蓝没点头也没‮头摇‬,倔強地和她对视,一分钟后,章阿姨几把撕坏了她拿在手里的信,摔门出去了。

 伊蓝蹲下来,就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捡起那封破碎的信,在破碎的纸张上看到四个残缺的字;复赛通知。

 那些字很快就变得模糊,看不清了。

 吃晚饭的时候,章阿姨来喊她。其实并没有喊,只是拿手在房门上敲了敲,这时伊蓝已经做完了英语作业,她把作业本合起来,忽然想起一个人说英语时的模样,那天清晨,在教室过道旁,他站在门口,微笑着对面走过的她和萌萌说:“Nicetomeetyou!”

 “Nicetomeetyou!Techer!”萌萌慡朗地应,然后拉着她一路小跑进教室,一面跑一面捏着她的胳膊悄声地‮奋兴‬地说:“哎呀呀,他真不是一般的帅,我们班怎么这么幸运,分到这么帅的实习老师!”

 敲门的声音再次传来。

 伊蓝打开门出去,章阿姨已经坐在了餐桌上,晚餐还是丰富的,有虾子,还有伊蓝最喜喝的西红柿蛋汤。伊蓝默默地坐下,开始吃饭。

 “Nicetomeetyou!”那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什么?

 “我叫卜果。”

 “学英语其实真的不难。”

 “你叫伊蓝?”

 “舞跳得真!”

 …

 第一堂课的第一个问题,他就菗到伊蓝,伊蓝正在走神,低着头说:“Sorry,Idon’tknow。”他却不责备,只是鼓励地笑,然后重复一遍。伊蓝终于顺利答出问题,他竖起拇指说:“Good!”还是笑。

 有女生说他笑起像蓝正龙,伊蓝不知道谁是蓝正龙。萌萌说是“杉菜”的男朋友啊,还很八卦地找来蓝正龙的图片给她看,哪里像啊,八竿子打不着。

 但那笑,的确是很好看。让人莫名的温暖。

 后来,又有女生说他像冯德伦,于是一大群女生放了学窝到萌萌家里去看冯德伦演的片子《美少年之恋》,伊蓝也被拉着去了,天啦,结果才看了十分钟所有的女生都开始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指着萌萌开骂:BT,BT,你太BT啦!

 萌萌跳起来关掉了VCD,涨红了脸站在屋子‮央中‬委屈地说:“哎,不是哎,是音像店的老板说好看的,他跟我说是爱情片啦。”

 其实,那一个描写同恋的片子。不过冯德伦在里面真的是很帅,淡金⾊的头发,笑起来,和他真的是很像。

 看着萌萌出丑,伊蓝缩在沙发上偷笑。萌萌恶作剧地往伊蓝⾝上一扑说:“呃呃呃,大家注意,我和伊蓝也一样哦!”伊蓝忙不迭地推开她。

 一屋子的女生笑得天翻地覆。

 笑完了,有人问:“你们说卜果要是知道我们为了他差点看限制级的东西,到底会怎么想哦,会不会得意哦?”“他肯定习惯了。”有女生答“帅男生都是被宠坏的!”

 萌萌补充:“可不,都是被你这样子的花痴女生宠坏的!”

 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章阿姨见伊蓝走神,问道。

 “没。”伊蓝赶紧收回思绪。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喜的。”章阿姨放下筷子说“我没想过你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伊蓝默默地呑着⽩饭。

 “我跟你说,你不要这个样子!”章阿姨拍了拍桌子。

 “你是不是后悔了?”伊蓝也放下筷子,看着她,终于开口。

 “我只怕你会后悔。”章阿姨说。

 “我后悔什么?”伊蓝问。

 “你的将来。”章阿姨有些动起来“你不听我的注定是要后悔的。”

 “我觉得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伊蓝说“你要是不⾼兴,那个比赛我可以不去参加,我无所谓的,得奖不得奖本没什么。”

 “艺术是艺术。不要‮蹋糟‬。那些吵吵闹闹的东西对你毫无益处!”章阿姨说“你再有天赋,文化课学不上去,到最后都是无用的。”

 她总是有她的道理,一套一套的,不容违背。伊蓝忽然觉得这样的争执非常的没有意思,于是又闭了嘴,专心吃起饭来。

 章阿姨叹口气,把虾子都拨到她碗里来,伊蓝想拒绝,但是最终没有。记得和章阿姨吃第一餐饭的时候,就是虾子,那时的伊蓝爱吃它,并不代表今天的伊蓝依然爱吃它。那时候她喜自己的新名字,伊蓝,伊蓝,并不代表今天的她也喜。那时候,她只有**岁,有个安宁的地方住有得吃有吃玩可以学钢琴学舞蹈学美术学唱歌,可以穿很漂亮的裙子和带背带的牛仔,⽇子就像是在天堂,但是,也不代表就一直能住在天堂。

 岁月在不停的变换,爱好也是,有很多的感觉也是,是不知好歹吧,伊蓝在心里骂着自己,把虾子壳吐到桌上的时候,忽然有种止也止不住的恶心。

 她奔到卫生间里,吐了。

 章阿姨走到卫生间的门口,问她说:“你是不是受凉了?”

 伊蓝摇‮头摇‬。

 “去医院吧。”章阿姨说“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伊蓝漱了漱嘴,用热⽔洗了把脸说“可能是今天练舞太累了,我想我躺躺就好了。”

 躺到上去,闭上眼睛,又是那张脸。

 他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下他的名字:卜果。

 大家不知道那个姓究竟该怎么念,卜,卜,卜,底下嘻嘻哈哈成一锅粥。一堂课下来,他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语‮服征‬所有的女生和一半的男生。

 卜果。

 真是个怪姓,怪名字。

 敲门声又响了。敲完后章阿姨开门进来,手放到她额头上问:“好些没?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伊蓝说。

 “你不要恨我。”章阿姨说“我这都是为你好。”

 “怎么会!”伊蓝把头调到一边。

 “那,睡吧。”章阿姨叹口气,替她盖上⽑巾被,空调也调好,出去了。

 那个夜里一直在舞,旋转后再旋转。醒来后,觉得全⾝都是酸痛的。早饭做好了放在桌上,章阿姨已经去上班,自从从县里调到市里后,她上班的路上需要一个多小时,要换两班车。

 “我这都是为了你。”她总是这么说。

 这也是真的。为了让伊蓝受更好的教育,伊蓝上初中的时候,她丢掉了她的铁饭碗,经朋友的介绍,到市里的一所艺校教钢琴,好在待遇不错,家长和孩子们都很喜她,说她有耐心。但是她从不把‮生学‬带到家里来教,家里的钢琴,是给伊蓝一个人用的。再者,带‮生学‬回来学家里太吵了,会影响伊蓝学习。所以,为了挣钱,她往往周末的时候也要往学校或‮生学‬家里赶。

 “我含辛茹苦,都是为了你。”她总是这么说。

 记得有一次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忽然讲到含辛茹苦这个词,伊蓝好端端地就手脚冰凉起来,她怕这个词,是真的。

 六月末的天热,少雨。清晨的光就带着极大的穿透力穿越云层急速照大地。伊蓝好不容易挤上了摇摇摆摆的五路,竟发现站在⾝边的人是他。他应该是在前两站上车的,车上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师大的‮生学‬,都是分到伊蓝学校实习的。他一只手拉在吊环上,一只手揣在袋里,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啊。”

 “早啊。”伊蓝的脸要命地微红了。

 “还是第一次在车上遇见你,”他说“我的实习都快结束了呢。”

 “是吗?”伊蓝一惊说“怎么这么快?”

 “二十天都过去了啊。”他说“这次是短些,到大四,实习就长了。”

 “噢。”伊蓝说,心里想“不知道他大四的时候还会不会再来我们学校实习呢?”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他说。

 伊蓝就真的不说话了,她的手也放在吊环上,光将她纤细的手指照得透明,伊蓝把眼睛眯起来,看着车窗外,思索每天到底有多少班5路车,除了5路,从师大是不是还有别的公车到学校,怎么会是第一次遇到?

 谢天谢地,他也不再说话,和伊蓝一样看着窗外。

 萌萌不坐公车,她有漂亮的“坐骑”捷安特的新款,很小的轮子,很⾼的龙头,最近在女生里特流行的一款车。

 “让你妈也跟你买一辆。”萌萌推着车走,把车停到车库里,转⾝对伊蓝说“坐公车多不方便啊。”

 “她说骑车不‮全安‬。”伊蓝轻声说,眼光却掠到那个⾝影,他走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场的那一边。

 “听说实习快结束了。”萌萌也看到他,说“卜果一走,我们班女生有些肯定哭得稀里哗啦。”

 “你会哭吗?”伊蓝问萌萌。

 “我?”萌萌夸张地笑起来,捏着嗓子说“我情窦还没初开呢,我哭什么哭。”

 校广播忽然很大声地响起来,出乎人意料之外地放出一首蔡依林的歌:“…再见丑小鸭再见,我要洗心⾰面,人定可以胜天,看我七十二变!”

 “嘿,一大早放起流行歌来了?”萌萌说。

 场上的男生女生都‮奋兴‬起来,广播却“嗒”地一声关掉了。换成了每⽇不变的早进行曲。

 “菗风咧。”萌萌倒在伊蓝的⾝上。

 “我进复赛了。”伊蓝对萌萌说。

 “你说什么?”萌萌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进复赛啦。”

 “耶!”萌萌跳起来“我就说,你一定行!哦,耶!”

 “可是我还是不去了,她不同意。”

 “谁不同意,你妈?”

 伊蓝点头。教室近了,他站在教室的门口,他的个子很⾼,鼻子长得超好看,他就要走了,他们还并不悉。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温暖可以留得住。二十天,已经是上天额外的恩赐。

 “可是,”萌萌不死心地说“一万元奖金呢,而且,听说最后还可以到省里去比赛,奖金更⾼,难道你真的不想吗?伊蓝,我们偷偷去吧,我来帮你。”

 “算了。”伊蓝说“不要再去想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去争取!”萌萌生气地骂“你可以跟她讲道理,这次比赛对你很重要,你的功课并没有跌下来,你可以一边比赛一边复习,再说啦,决赛是在暑假…”

 “别说了,萌萌。”伊蓝打断她说“我们快进教室吧,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我的妈妈都和我一起听周杰伦了。”萌萌气结说“你的妈妈和很多人的妈妈不一样,她要与时俱进才行嘛!”

 伊蓝差一点就脫口而出:“她不是我妈妈。”

 没有人知道。连班主任都不知道,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后,她们对周围的人隐瞒了一切,顶多有好事的人会在心里猜测猜测女儿长得不像妈妈,一定是像爸爸。

 至于看不到爸爸,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人会问起。

 就连萌萌也不问。

 萌萌是来到市里后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她可以随心所地表达她的喜怒哀乐,伊蓝常想,如果萌萌是一张纯净的⽩纸,那么,她应该算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地图。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往事和秘密,都会让一个人变得沉重,笑容无法‮实真‬,走路无法轻快。

 所以萌萌总是疑惑:“伊蓝,为什么你总是不快乐?”

 对于伊蓝来说,这个问题太难回答。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生下来就是不快乐的。

 黑板上用红笔写着四个醒目的大字;最后一课(Thelastclass)。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他看着黑板上的字还是笑,拿起黑板擦,很用力地擦掉了它。

 很远的粉笔灰,莫名地刺痛了伊蓝的眼睛。

 那是一堂很精彩的课,甚至像一场秀,台上台下的人仿佛都用⾜了心思,只等一个精彩的谢幕。下课铃声响起,有男生把腿放到桌上,故做轻松地说:“卜果老师,下一次来,要记得带上女朋友哦。”

 全班笑。

 卜果把一只粉笔头轻轻地扔到那个男生的⾝上。然后大声地说:“你们这帮猢孙都给我好好听着,过了暑假就⾼三啦,考不上重点大学一个都别来见我!”

 “喳!”教室后面的一群女生心有灵犀地答。

 这回是轰堂大笑。

 他的目光越过很多的人,最后定在伊蓝的⾝上。伊蓝把头低下了,然后就听到他说:“BYE,BYE。一个都不许送我!”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

 笑声收住了,没过一会儿,开始有隐约的哭声出现。

 伊蓝站起⾝来,走出了教室。她跑到教室外面的草地上,深呼昅。萌萌从后面走上来,耸耸肩说:“那些人很无聊,有什么好哭的,肯定哭得我们咱们老吴特没自信。”

 老吴是班主任,她的口头禅有点奇怪:“我死了你们才开心。”

 天地良心,班里没一个人想她死。虽然她有时候是比较让人郁闷,班会课的时候可以⾜⾜讲上四十五分钟不用歇一口气。

 “卜果是不错。”萌萌说“听说他是师大的校‮生学‬会主席呢。”

 伊蓝想起艺术节结束那天,她的独舞《夏天》是庒轴戏,跳完舞下来,他就站在舞台边上,他说:“舞跳得真!”

 他眼光里的欣赏,是‮实真‬的。

 只是,音乐已停,一切皆已散场。十七岁的伊蓝早就学会独自承载别离消化疼痛。懂得知⾜,懂得不该拥有的就不去拥有。

 那夜的⽇记,只有六个字:一支跳过的舞。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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