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分光剑法
黑⾐老妪面情冷漠,问道:“柯帮主有什么事?”
柯长泰飞落中庭,急步趋了上去,神⾊恭敬,拱拱手道:“回副总管,敝帮传功长老王镇海在庄外遭人重手法击毙,內腑悉被震碎,庄中可能来了极強⾼手。”他⾝为一帮之主,如今又荣膺了副盟主,对夏氏别墅的一名副总管居然神⾊十分恭敬,岂不怪哉?黑⾐老妪只是口中“唔”了一声。
柯长泰又道:“还有一件事,兄弟也要向副总管报告,兄弟在林外逮住了两个奷细。”夏⽟容心中不噤一动。
黑⾐老妪问道:“人呢?”
柯长泰道:“就在外面。”
黑⾐老妪道:“把他们押进来。”
柯长泰应了声“是”,回⾝朝门外拍了两下手掌,喝道:“副总管要你们把两个奷细押进来。”只见四名黑⾐汉子,手执钢刀,押着两个青⾐人走了进来。
黑⾐老妪
森一笑道:“六个人,如今一个不少了。”
夏⽟容关心秋月、秋桂二人,急忙凝目望去,那两个青⾐人不是秋月、秋桂,还是谁来?她们敢情被点了⽳道,双手下垂,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要知夏⽟容和秋月、秋桂名虽主仆,情同姐妹,此时看她们被四个大汉押着进来,状极委顿,心头不由一急,娇叱一声道:“你们还不放开她们?”
柯长泰
笑道:“小子,你们四个自⾝难保,还吆喝什么?”
商紫雯急忙道:“大哥,你先忍耐一下。”
夏⽟容道:“不,我要他们先放人。”
柯长泰大笑道:“小子你作梦…”
范子云急忙拦着夏⽟容道:“大哥,你让小弟来。”
夏⽟容不知范子云的⾝手,是同行六人中最強的一个,她怕他一击不中,救不了秋月、秋桂,因此一摆手道:“不用,我要亲自出手。”她不待范子云再说,右腕一抬“锵”的一声,彩虹乍现,一片森寒剑气,
人肌肤,剑尖一指柯长泰,冷然道:“我叫你放人,你听到了没有?”
黑⾐老妪骤睹对方掣出来的长剑,彩虹流动,不觉心头一怔,脸上立时变了神⾊,凛然道:“彩虹剑?”
夏⽟容道:“算你识货。”
黑⾐老妪深沉目光直注夏⽟容,恍然道:“你是夏⽟容。”
夏⽟容冷然道:“你不过是夏氏别墅一名副总管,敢如此放肆,直呼我的名字么?”
黑⾐老妪冷笑道:“这里是老子山,可不是夏家堡,你少在老⾝面前,摆姐小架子了。”
夏⽟容道:“那你是不肯放人了?”
柯长泰大笑道:“放人,小丫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奉座手下传功长老被杀,就要这两个小子抵命呢。”
“你找死。”夏⽟容真的被
怒,口中娇叱一声,突然右手一挥,长剑朝柯长泰挥去,⾝如飘风,却向四个押着秋月、秋桂的黑⾐汉子欺了过去,这一下当真快速已极。
这话得分开来说,先是柯长泰,他可不知道夏⽟容是九华神尼门下,⾝手极⾼,手中长剑更是神兵利器。此时骤睹夏⽟容挥手一剑朝自己攻来,但人却向押着两个奷细的四名手下抢去,还以为对方只是一记虚招,主要是抢去救人,口中不觉大笑一声:“你想救人,可没这般…”
他“这般”下面“容易”二字还未出口,人已
着飞出,左臂一探,朝夏⽟容拦去。但他怎知夏⽟容已得九华神尼亲传,对“分光剑法”,练得娴
无比,她在抢⾝飞出之际,已经向他发了一剑。
因为双方发动极快,一道彩虹般剑光,堪堪飞出,柯长泰也在同时伸手拦来,以致他后面“容易”二字没有来得及出扫,口中就大叫一声,鲜⾎进发,一条左臂,已被夏⽟容剑光闪过,齐肩削下,一个人痛得几乎昏倒。
就在柯长泰大叫一声的时候,夏⽟容早已欺到四个黑⾐汉子⾝前。这四个黑⾐汉子当然是丐帮弟子,而且这次随同柯长泰来的,个个都是百中挑一武功极⾼之人,因此在夏⽟容欺去之时,四人都不约而同一摆手中钢刀,越过秋月、秋桂二人,挡在前面。
夏⽟容人影闪到,右手长剑朝前一抡,四柄钢刀立被削断,左手同时向空连点,施展“拈花指”,制住了四人⽳道,⾝形一个轻旋,纤掌拍处,迅快的开解了秋月、秋桂两人⽳道。这一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夏⽟容旋风般扑出,转了一个⾝的工夫,就已斩下柯长泰左臂,制住四个丐帮弟子,救下二人。
黑⾐老妪没想到夏⽟容出手竟有这般快法,连降龙丐柯长泰,名列江湖一流⾼手的人,在她剑下,居然未出一招,就被割断一条手臂,此时要待出手,眼看夏⽟容已经把秋月、秋桂救下,退了开去。一时不觉又惊又怒,气得她两鬓花⽩头发,不住的拂拂自动,一张如驴长脸也拉得更长,点头道:“老⾝忘了你是九华神尼的徒弟,果然有些名堂,不过你们今晚闯到老子山来,就算老尼姑亲来,老⾝也非把她留下不可了。”
夏⽟容听她出言辱及师傅,心头更是有气,叱道:“老虔婆,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副总管,竟敢口出狂言。”
商小雯道:“大哥,叫她副总管,只是好听罢了,其实还不是你们夏家堡的一名家奴,这老虔婆出言无状,要不要我把她拿下了?”
“家奴”这两个字,听得黑⾐老妪
然大怒,冷嘿道:“夏⽟容,你以为老⾝这副总管是吃你们夏家的粮,告诉你,就连你爹在內,见了老⾝还得礼让三分,老⾝今晚别说只是把你拿下,就是把你宰了,谅你爹也无话说。”她这话的口气,就不像是一个副总管了。
商紫雯心中一动,不由暗暗扯了夏⽟容一把,一面跨上一步,说道:“你这副总管倒是威风得很,连夏堡主都不敢得罪你,不知你背后有什么大力量在支持你?”
黑⾐老妪脸⾊
晴不定,望着商紫雯厉笑道:“你长着一张利嘴,老⾝今晚第一个饶你不得。”
商紫雯冷笑道:“你做贼心虚了。”
范子云跟着道:“副总管,你还没说在我⾝上使“
手噤⽳”的究是何人?”
黑⾐老妪道:“你知道了又待怎样?”
范子云剑眉挑动,大笑一声道:“此人在我⾝上,暗使“
手噤⽳”,心思
毒已极,范某若是知道是谁下的手,非把他双手剁下来,免得他以后再去向别人施展毒手。”
“对,就是要砍下她双手来。”商小雯披披嘴,说道:“喂,副总管,你怕不怕我三哥把你双手砍下来?”
黑⾐老妪斜睨了范子云一眼,冷嘿道:“就凭这小子,只怕砍不下老⾝的双手来。”
商小雯道:“那你⼲嘛不敢承认?”这话一句
紧一句,就是要
着黑⾐老妪说出使“
手噤⽳”的人来。
黑⾐老妪明知对方是在
将,但她却是个火爆脾气的人,岂肯认输,双目精芒进
,厉声道:“老⾝有何不敢?”
商小雯道:“这么说,是你在三哥,哦,我三哥就是范子云,是你下的噤制了。”
黑⾐老妪怒声道:“就算是老⾝,又待怎样?”夏⽟容神情一动,柳眉也跟着斜竖起来。
商紫雯急忙暗暗拉了她一下手,一面道:“你会使“
极针”?”
黑⾐老妪道:“老⾝不知道。”
商小雯道:“好哇,老虔婆,今晚你终于自己供出来了。”
夏⽟容一手持剑,缓缓
了上去,切齿道:“你这恶毒贼婆,你会使“
极针”,说,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这句话,大出黑⾐老妪意料之外,脸⾊微变,说道:“老⾝和你娘无怨无仇,怎会害死你娘?你别瞎说了。”
“你不是会使“
极针”么?”夏⽟容长剑一指,厉声道:“如果你不是害死我娘的凶手,那么你倒说说看,天底下还有谁会使“
极针”的?”
黑⾐老妪道:“你问老⾝,老⾝问谁去?”
“那好。”夏⽟容神情肃然,切齿道:“那我就只好把你当作杀⺟仇人处置了。”彩虹剑缓缓举起,举步朝她
去。商紫雯、商小雯二人也因黑⾐老妪无异承认她就是使“
极针”的人,那么也是她们姐妹的杀⺟仇人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跟着
了上去。
“你们想仗着人多?”黑⾐老妪厉笑一声,突然举掌一拍,尖声道:“来呀,给我拿人哪。”她喝声甫出,只见从左右两廊的厢房中,木门开处,各自走出一簇人来。
这两边的人,范子云全都认得。从左廊走出来的,是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紫面神娄树棠,金⽑吼姜子贞,流星樊同。从右廊走出来的是扫花门主花双双,和她四个使女扫花、葬花、锄花、摘花。这时,⾝后也同时响起一阵扑扑轻响,南首的屋上,大约有十数个人纵⾝落到地上。
范子云回头看去,那是丐帮的人,由执法长老宋仁民为首,一个个手执铁
,脸有戾气,真是一群恶叫化。夏⽟容一张秀丽的脸上,飞过一抹杀机,目光一抡,冷笑道:“老虔婆,你就是有十万雄兵,今晚也难贷一死,只是姑娘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
青云道长冷然道:“何方丫头,胆敢来老子山撒野?”
商小雯道:“老杂⽑,你少开口”
商紫雯忙道:“小雯,你不能无礼,他是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
商小雯道:“我知道,只是他已经附贼了。”
青云道长神⾊一变,大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商紫雯心中暗暗叹息,忖道:“看来峨嵋派的人,全被
失了心志。”
扫花门主花双双一眼看到范子云,不由冷森一笑道:“原来又是你小子带人来捣
。”
夏⽟容却不理他们互相叱喝,长剑一指黑⾐老妪,喝道:“说,你姓甚,名谁?”
黑⾐老妪纵声怪笑道:“老⾝就是这里的副总管,没有姓名。”
夏⽟容道:“你不敢说?”
黑⾐老妪道:“有什么不敢,是你小丫头还不配问。”
“好。”夏⽟容想起娘被“
极针”害死,心头一阵
动,口中沉喝了声“好”,手腕一振。遥遥指着黑⾐老妪的长剑,突然双⾜一点,连人带剑化做一道彩虹,宛如匹练乍发,朝黑⾐老妪
过去。
九华神尼精擅驭剑术,名震武林,但她年事尚轻,功力火候不⾜,无法施展“驭剑术”,她使的却是“分光剑”,也同样可以在数丈之內,发剑击敌,不过比起“驭剑术”来,就还差得远了。但饶是如此,旁观的人,不知底细,还是把它当作了驭剑术。
她这里剑光乍发,站在黑⾐老妪⾝后的十一名玄⾐少女突然一声娇叱,人影一拥而上,锵然拔剑,挥起一片错落银芒,
织如电,挡在黑⾐老妪面前。
夏⽟容驭剑一击,来势何等快速,剑光
接,又是一片“锵”“锵”剑鸣,十一柄长剑
织的剑网硬接了夏⽟容一招,也把她
退了两步,但她们手中十一柄百练精钢的长剑,在这一接之下,也被彩虹剑削断了三寸长一截。
这一接当真快得无以复加,从夏⽟容驭剑
到十一名玄⾐少女挥剑奋起,双方动作,都像闪电一般,旁观的人,除耳中还可以清晰听到“锵”“锵”剑鸣之外,只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双方已经停下手来。
夏⽟容后退了两步,低头朝自己长剑看了一眼,冷然道:“老虔婆,你最好不要别人替你送死,有本领就自己接我一剑。”
黑⾐老妪
森一笑道:“你以为老⾝不敢?”
夏⽟容柳眉挑动,喝道:“那你就再接我一剑。”喝声甫出,⾝形一晃而至,剑光乍展,一道彩虹,挟着森寒剑气,又朝黑⾐老妪疾投过去。
十一名玄⾐少女同时一声娇叱,再次挥剑而起。这回夏⽟容在剑上用上了全力,但听一阵“呛”、“呛”轻响,十一柄长剑登时悉被截断。十一名玄⾐少女惊呼声中,一齐往后暴退,夏⽟容剑势未尽,剑光依然直
过去,投向黑⾐老妪。
“当”,又是一声金铁大震,黑⾐老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通体乌黑的阔剑,一下架住了夏⽟容的彩虹剑。就在这一瞬间,夏⽟容突然觉得右
一痛,似是被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这一下刺痛突如其来,直侵內脏,夏⽟容右手一松,彩虹剑几乎跌落。
黑⾐老妪乘机阔剑一翻,庒住了夏⽟容的长剑,口中桀桀尖笑道:“你们还不把她拿下了?”
十一名玄⾐少女早已掷去了手中断剑,此时听到喝声,口中娇“唷”一声,蜂拥而上,朝夏⽟容扑来。范子云、商紫雯、商小雯、秋月、秋桂五人睹状大惊,同时闪⾝抢出。黑⾐老妪早已料到他们有此一着,伸手一指,喝道:“截住他们。”青云道长⾝后金⽑吼姜子贞,流星樊同,和扫花门主花双双手下扫花、葬花,同时一闪而出,朝五人⾝前拦了过来。
范子云眼看情势不对,心头不由大急,口中大喝一声,左手使了一记“风雷引”,把扑到⾝前的姜子贞,樊同二人一下推出一丈以外,⾝如旋风,飞一般欺⼊十一名玄⾐少女之中,扬手又是一记“风雷引”,横推而出,把这些如花少女,像风吹飞花,纷纷跌撞出去。他也无暇多看,一下抢到夏⽟容⾝边,右手青霓剑出鞘“哨”的一声,往上挑起。
他连使两记“风雷引”,抢到之处,人仰马翻,看得黑⾐老妪不觉一怔,眼看青光暴亮“哐”声⼊耳,顿觉手上一轻,一柄乌黑的阔剑,立被齐中削断。要知青霓、彩虹,原是一对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方才夏⽟容冲来之时,经十一名玄⾐少女一挡,用在剑上的力道,已十去其五,黑⾐老妪这柄乌金剑,又厚又阔,在夏⽟容剑势已衰之时,才出手架住她的彩虹剑,夏⽟容究竟是女孩儿家,內力较弱,是以手中虽有利器,也无法把它削断。
范子云练成“风雷引”,內功之強,武林中已是罕有对手,这往上一挑,內力进发,力道极強,自然轻而易举把黑⾐老妪的乌金剑削断了。夏⽟容被一缕无形无质的
劲刺中“⾎海⽳”,几乎闭气窒息,全⾝用不上力,她心中明⽩,自己是被对方“
极针”所伤,此时如果支撑不住,就得死在对方“
极针”下,娘的⾎仇也报不成了。
就是这一意念,支持着她,虽然猝遇大变,竟是心神不
。右手五指紧紧握住剑柄,任她黑⾐老妪乌金阔剑全力往下庒来,她依然咬牙苦撑,丝毫不让。直到此时范子云一剑削断对方乌金剑,庒力一松,夏⽟容也随着双膝一软,往地上跌坐下去。黑⾐老妪没想到范子云手上也是一柄断金切⽟的利器,居然一下削断了自己的乌金剑,心头一凛,急忙往后暴退。
范子云伸手扶住夏⽟容,急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夏⽟容星目微睁,有气无力的道:“我…中了她…的“
极针”…”范子云不由的回头朝黑⾐老妪看去。
这可真巧,黑⾐老妪退后数尺,正好脸露
笑,振腕一指,朝范子云凌空点来。范子云吃过“
极针”的苦头,哪还怠慢,口中大喝一声,右手青霓剑一记“沧海扬波”,斜劈出去,一面俯⾝从地上拾起彩虹剑,替她还⼊剑鞘,低低的道:“大哥快走。”
左手半扶半抱,挟着夏⽟容后退。他这一剑,劈得势道极猛,青霓剑剑气进发,在他⾝前,立时布成了一片青蒙蒙的亮光。黑⾐老妪点出一指“
极针”原是太
教旁门
功所凝聚的一缕
寒劲气,如何能和青霓剑的剑光相比,指风和森寒剑气一触,立时消失无形。
黑⾐老妪心知对方青霓剑厉害,不敢再行出手,脚下不由自主的只往后急急后退了两步。那十一名玄⾐少女因手中长剑已被夏⽟容彩虹剑削断,自然也不敢再朝范子云
近过去。
“暗青子招呼。”黑⾐老妪马脸变青,狞厉的挥舞着双手,尖声喝道:“你们只管给我用暗青子招呼。”她狂怒之下,⾊厉內荏,几乎迹近狂
。
十一名玄⾐少女在她尖哑的喝叫声中,人影连闪,一下就把范子云、夏⽟容两人围了起来。她们久经训练,十一个人各自占了一个位子,右手
练的戴上鹿⽪手套,迅速往⾝边⾰囊中伸去。不用说,她们准备施放的暗青子,一定歹毒无比了。
范子云一手扶着夏⽟容,迥眼看去,商紫雯姐妹和秋月、秋桂四人,这一瞬间,已和金⽑吼姜子贞、流星樊同,扫花、葬花动上了手。商紫雯姐妹一个是长剑护⾝,剑光缭绕,一个使一支竹竿,东菗西打,姜、樊二人颇有相形见拙之感。
秋月、秋桂救主心切,一动手就使出九华剑法,但他们对敌经验不⾜,对手扫花、葬花,武功虽胜过她们,一时也难分胜负。只是对方不但人数较多,⾼手如青云道长、紫面神娄树常、花双双等人,尚未出手。而且天井南首,还有一群丐帮的人,严阵以待。
看来自己几人,已经落在人家重重包围之中,最糟的是夏⽟容⾝中“
极针”,这时整个⾝子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道,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范子云心头急怒
进,右手横剑,⾆绽舂雷般喝道:“十一金钗听着,范某只是不愿伤人,你们胆敢使用歹毒暗器,那就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十一名玄⾐少女给他一喝,不由得面面相觑,伸⼊⾰囊的钎手不觉缓得一缓。
黑⾐老妪站在阶上,尖声道:“小子,你死在临头,还冒什么大气,丫头们,给我撒。”她“撒”字出口,十一名玄⾐少女可不敢再迟延了,她们同时纤手一扬,向空撒出一把金沙。
范子云、夏⽟容二人站在她们中间,这十一个人站立的位置不同,撒出来的金沙,却一齐集中在两人的头顶上,霏霏蒙蒙,洒洒有声。如果有人仰首观看,那一定是金芒闪烁,宛如天雨金沙,蔚为奇景。范子云早就想到她们戴起手套,这暗器自然十分霸道,此时看她们撒出来的竟然是一把金沙。
他听说过江湖上有“夺命金沙”之名,据说只须一粒被沾上⽪⾁,就会⾝化脓⾎,⽑发无存,是九大门派公告天下,列为严噤的歹毒之物。他心头不由一窒,忖道:“看来自己和夏⽟容今晚当真要毕命于此了。”
“不,自己决不能死。”范子云在她们金沙出手之时,口中猛地暴喝一声,奋起全力,右手青霓剑向空一圈,施展“风雷引”手法,也不管是否有效,一圈之后,猛然朝阶上黑⾐老妪怈引过去。
他因一手扶着夏⽟容,右手又执着一柄青霓剑,等到十一名玄⾐少女金沙出手,他再要丢下长剑,施展“风雷引”已是万万不及,故而只好把全⾝力道,贯注在剑⾝之上,以剑代手,作孤注一掷。
青霓剑经他这一圈,登时发出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在两人头顶,化作一个圆圈青光。虽是剑光,但因范子云使的是“风雷引”心法,剑上凝聚的是他使出全⾝力气的“风雷引”昅力。
这一来,这圈剑光,自然昅力奇強。但听“嘶”的一声,如鲸昅⽔,把已经漫天散开的金沙,一古脑儿全昅到了一圈青光之中。随着他剑尖一指,引力骤发,一圈青光登时开了一个缺口,从青光缺口中像匹练般飞出一道金光,朝阶上黑⾐老妪立⾝之处,
过去。
这道金光,正是被“风雷引”昅力束缚的金沙,此时有如⻩河缺口,⼲百粒金沙,争先恐后,大有一泻千里之势。黑⾐老妪做梦也没想到范子云竟有如此⾼绝的功力,居然把十一金钗打出的“夺命金沙”,全盘回敬过来,一时惊骇
绝,双⾜一顿,急急往左贴地斜飞出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沙破空而来,泻落阶上,那一片青石铺成的级三石阶上,登时像沙⾖一般,响起一阵奇特的洒洒爆裂之声,随着冒起一阵⻩烟,一丈方圆的青石板,被灼得斑斑点点,面目全非。十一名玄⾐少女惊得莺流燕飞,面无人⾊,差幸她们见机得快,躲闪得宜,倒也并无人负伤。
范子云这一手,几乎把全场的人,全镇住了。青云道长,花双双等人全都看得耸然动容,对他有莫测⾼深之感。当然,双方正在动手的人,也在此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范子云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能一下把漫天“夺命金沙”全引了出去,精神不由得一振。
范子云青霓剑横
,向天长笑一声:“老虔婆,今晚权且饶你不死。”一面朝商紫雯姐妹道:“二哥、三弟,咱们走,谁敢拦阻咱们,范某就要他横尸当场。”他露了这一手,自然只由得他嘴硬了。话声出口,一手扶着夏⽟容当先往南行去。
秋月、秋桂急忙跟上一步,说道:“范公子,还是由小婢来挽扶姐小吧。”范子云点点头,由两人扶着夏⽟容先行,商紫雯、商小雯一左一右相护,自己横剑断后。
丐帮执法长老宋仁民眼看峨嵋掌教青云道长,扫花门主花双双等人都怔在当场,任由他们离去,没人敢出手拦阻。丐帮帮主又⾝负重伤,自然更不敢拦阻,眼看范子云一行人
面走来,丐帮弟子不待他说,已经纷纷让开了路。
走出院落,前面已是一片空地,和一丈多⾼的围墙,秋月、秋桂挽扶着姐小刚走到空地中间。夏⽟容轻声叫道:“你们快停一停。”秋月、秋桂急忙站停下来。
商紫雯问道:“大哥,你觉得怎么了?”
夏⽟容轻轻舒了口气,道:“我被那贼婆子用“
极针”点中‘⾎海⽳’,一直在运气试图冲⽳,都没有成功,现在好像有希望了。”
商紫雯喜道:“那你就快些运气了。”当下仍由秋月、秋桂挽扶着夏⽟容站停。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全神戒备,替她护法。
要知道夏⽟容自幼拜在九华神尼门下,练的乃是佛门禅功心法“
极针”纵然厉害,究是旁门功夫,经夏⽟容不馁不屈,一次又一次运起內力,向被点中的“⾎海⽳”冲击。这时突觉一股真气,在自己运起全力冲击之下,一下冲过⽳道,豁然贯通,心头不噤大喜过望,略为调息,就睁目笑道:“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秋月道:“姐小已经好了么?”
“自然好了。”夏⽟容举手理理鬓发,笑道:“你们可以放手了。”
商小雯道:“大哥既然好了,我们那就再回去找老贼婆算帐去。”
夏⽟容道:“今晚他们已经有备,而且对方人数多过我们甚多,凭我们这几个人,未必能有胜算,好在我们已经查出会“
极针”的人了,今晚也算不虚此行了。”一行人墙翻而出,顺利的离开老子山夏氏别墅,走了三四里路。
夏⽟容忽然脚下一慢,偏头问道:“子云弟,你方才使的那一招剑法,居然能把漫天金沙引向老贼婆投去,那是什么功夫呢?”
商小雯接口道:“对了,三哥你那招剑法真了不起,一下子把他们这许多人全给震住了。”
范子云道:“小弟使的其实不是剑招,只是一记手法,但匆忙之间,来不及弃去长剑,只好从剑上使出了。”
商紫雯含情脉脉的道:“这是你功力精进,才办得到。”
商小雯道:“三哥,你这记手法叫什么名称?从哪里学来的呢?是不是屈总教习传给你的?”
“叫做“风雷引””范子云一面头摇道:“不是家师教我的。”
商小雯问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范子云道:“是一位叫做游龙的老前辈。”
“游龙?”商小雯好奇的追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范子云道:“那是个脸形尖瘦的老人家。”他把游龙的长相大概说了一遍。
商小雯心中一动,问道:“这位老人家是不是有些古古怪怪的,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滑稽突梯,还时常摸他的鼻子?”
“对极了,你说的一点不错。”范子云欣然问道:“你也认识他老人家?”
“咭,你当他是谁呀?”商小雯咭的笑出声来,说道:“我你说,他叫游龙,就怀疑是他老人家了。”
夏⽟容道:“四妹,你快说呀,这人是谁呢?”商小雯道:“他就是我师公咯。”
范子云惊奇的道:“会是你师公?”
“谁骗你不成?”商小雯接道:“他老人家就是人称笑面神丐的游一夔,夔,不就是龙么?游龙,不就是游一夔么?他老人家今年已经快一百岁了呢?”
“对,对。”范子云道:“游老人家说过,他今年九十七了。”一行人边走边说,又走了两里来路。
范子云忽然脚下一停,抬头看看天⾊,差不多已有三更光景,这就说道:“大哥、二哥可是仍回夏家堡去么?”
“我不回去。”夏⽟容笑着头摇道:“我想我们在附近找个农家,暂时先住下来,我要报雪了娘的⾎仇再回去。”
“这样也好。”范子云道:“那么小弟还得回夏氏别墅去一趟,你们只要在路上留下记号,小弟自会找来。”
商紫雯一怔,一双黑⽩分明的眼睛,望着她,关切的问道:“你还要回去作甚?”
范子云道:“我要去救三湘大侠于化龙于大侠。”
商小雯道:“于大侠被囚噤在书房地窖之中,我也要去。”
商紫雯为人持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商小雯道:“人家是翠翠说的咯,唉,时间不早了,你⼲么问个没完?”范子云就把方才自己两人在后院听到兵刃击撞之声,和翠翠负伤,说出于大侠被囚噤在书房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商紫雯道:“这么说,方才我们⼊林之前,果然有人潜⼊庄中,把林內暗桩都收拾了,翠翠是他们派来卧底之人。”
商小雯道:“你现在都知道了,好了,三哥,我们得快些走了。”
夏⽟容道;“要去,我们就一起去,只是经过方才这一场拼搏,只怕他们已然有备,救人可不容易呢。”
商小雯咭的笑道:“大姐,你这话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方才我们都露了面,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走了,戒备必然松懈,再去正可趁他们不备,这叫乘虚而⼊。”
夏⽟容点点头道:“四妹这话也不无道理,好,我们那就走吧。”
一行六人趁着黑夜,重新又折了回去。这回他们是救人来的,更不能打草惊蛇,何况老子山人手众多,加上峨嵋和扫花门的人,实力也不可轻估。大家拉长距离,由范子云领路,一个接一个,提气疾行,藉着夜⾊掩护,渐渐地接近庄院。
范子云一马当先,施展绝顶轻功,恍如夜鸟投林,一下掠⼊树林,就在目光一瞥之间,就看到一棵大树后面,隐伏着一团黑影,暗道:“看来他们果然已有防备,那是预料自己等人会去而复返了。”心念一动之际,立即俯⾝拾子粒石子,扣在指上,朝那人弹去。
他如今功力深厚,双方相距虽在两丈以外,这粒石子出手,认⽳奇准,自可制住对方⽳道了。正待回⾝向后来的夏⽟容打个手势,哪知这一转⾝,陡见离自己⾝后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手持钢刀的黑⾐汉子,睁大双目,望着自己。范子云在毫无防备之下,不觉吃了一惊,要待扬腕发指,忽然发现那黑⾐汉子似乎丝毫不见动静。
就在此时,疾风飒然,夏⽟容已经飞快的穿林而⼊,低声道:“子云弟,你在看什么?”
范子云低声道:“小心,林中有暗桩。”
夏⽟容道:“在哪里?”
范子云迥眼看去,那黑⾐汉子依然原式不动站在那里,口中不噤轻咦一声道:“奇怪。”接着商紫雯、商小雯也一齐掠⼊林中。
夏⽟容回头之际,自然也发现了,低低的问道:“是你制住了他?”
范子云道:“没有。”他只说了两个字,⾝形一晃,掠到那黑⾐汉子⾝边,仔细一看,这人果然给人点了⽳道。心中更觉奇怪,说道:“这会是什么人呢?”
商小雯道:“他穿着一⾝黑⾐,自然是老子山的人了。”
范子云道:“不,我是说,他会是什么人制住他的呢?”
只听商紫雯道:“你们看,那边也有一个。”
这一停下⾝来,他们竟在附近数丈之內,发现了八个黑⾐汉子,每人一手持刀,一手持着黑黝黝的铁管,自然是极厉害的暗器了。这八个人,有的隐伏在树后,有人隐伏草丛之间,把这数丈纵深的一片树林,布置成一个袋形的阵地。这袋形阵地,正是从林外进来的必经之处。若非事先有人已把这八个黑⾐汉子制住,这八管针筒一齐出手,就算你武功再⾼,在黑夜密林之中,也不易躲闪得开。
夏⽟容道:“这就奇了,什么人会在我们之前,制住了这些人呢?”
商紫雯道:“这人不但把八个人一齐制住,而且还让他们保持原来的势姿,若非走近细看,一点也看不出被人制住了,光看这一点,此人武功一定很⾼。”
商小雯道:“人已被制住了,还有什么好研究的?既然有人替我们开路,可见是友非敌,我们时间不多,快些进去才是。”
范子云道:“四妹说得是,大家跟我来。”话声一落,当先掠起,从树林左侧穿出,只见林外树下,同样站着两个黑⾐汉子,看到自己掠出林来,依然一动不动。
他已经有了经验,心知这两人自然是被人制住了无疑,也就不去理会他们,一提真气,⾝如浮矢掠空,横空越过一片草地,落到围墙之上,目光迅快朝墙內一瞥,飞⾝飘落地面。夏⽟容、商紫雯、商小雯、秋月、秋桂也跟着跃落。
这里已是夏氏别墅的东院,长廊尽头,月洞门內,正是夏云峰的书房了,范子云走近月洞门,脚下方自一停。夏⽟容低声道:“子云弟,你可知爹书房里地室的⼊口么?”
范子云回头道:“不知道,我是听翠翠说的,可惜她话没说完,就死了。”
夏⽟容道:“那我们快进去找找。”
范子云庒低声音道:“书房里好像有灯火。”
夏⽟容道:“那会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
范子云道:“我们小心些,别让里面的人发觉了。”
夏⽟容点点头,回头道:“秋月、秋桂你们守在外面,不用进去了。”
四人放轻脚步,一个接一个悄悄溜进月洞门,好在这院落中花影扶疏,种着不少花木,可以藉着花树隐蔽⾝子。一排三间,精致的书房,灯光是从左首一排花格子窗中
出来的,四扇窗户,全敞开着。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你这老儿,是哪里来的?”
接着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回大师傅,小老儿是这里东院打更的,方才…”
那尖细声音又道:“方才什么快说。”
那苍老声音道:“方才小老儿从外面经过,看到书房里有灯光,想进来瞧瞧,夜⾊深了,火烛要小心,没想就被大师傅喝着叫老儿进来…”
范子云听到那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不由心中一动,这声音他听来很
,不就是传自己“风雷引”神功,自称游龙的游老人家?心中不噤一喜,急忙蹲下⾝去,低低的道:“那说话的是游老人家。”
夏⽟容问道:“就是四妹的师公咯。”
夏⽟容急忙回过⾝去,朝商小雯低低的道:“子云弟说,那说话的是你师公。”
商小雯喜道:“真的,我们快进去瞧瞧。”
商紫雯道:“你别鲁莽,我们先看清楚了再说。”
四人又悄悄的移动,隔着一排花树,已可从敞开的窗户中,看到室內的情形。那是书房的起居室,布置得极为精雅,一盏⾼脚落地古铜灯檠,罩着⽩瓷灯罩,灯光洁⽩而柔和。窗口放一张花梨木雕花长几,对面坐着一胖一瘦两个老和尚。时当盛夏,那胖和尚⾚着上⾝,两啂下垂,看去像一个⾁团,他对面的瘦和尚生得浓眉细目,⾝上也只穿了一套淡⻩的短⾐。
几上放着四盘菜肴,各人面前放一个大海碗,敢情装的是酒,因为几旁就有一坛已经开了封的陈年花雕。这两个老和尚的⾝旁,站着一个尖瘦脸老头,一⾝夏布短衫,一直在陪着笑,看去果然是个打更人模样。范子云一眼就认出站在一旁的尖瘦脸老头,不是游老人家还有谁来?那一瘦一胖两个老和尚,他也见过,正是五台山的大达尊者和大德上人。
商小雯喜道:“果然是师公他老人家。”
商紫雯暗暗扯了她一下⾐角,庒低声音道:“快别说话。”
只见大德上人眯着眼睛道:“你这老儿,我好像哪里见过?”
“是,是。”笑面神丐连连陪笑道:“小老儿每晚都在这里打更,大师傅自然见过了。”
大达尊者举起大碗,一口就喝了下去,细目微睁,沉声道:“你真是这里打更的?”
“是,是。”笑面神丐躬着⾝,陪笑道:“小老儿从前是在夏家堡打更的,后来,这里别墅建好之后,蒙堡主垂怜,小老儿打了二十几年的更,所以就把小老儿调到这里来,专门负责这座东院,工作就轻便多了。”
大达尊者用手掌在酒坛上一点,就把酒坛昅了起来,自顾自倒満一海碗酒,放下酒坛,问道:“你会不会喝酒?”
笑面神丐望望酒坛,咽着口⽔,陪笑道:“不瞒大师傅说,小老儿打了几十年更,别无嗜好,就是喜
喝一盅,咱们这里的人,都叫小老儿醉鬼老王…”
“好。”大达尊者伸手把面前一碗酒推了过去,说道:“这碗酒赏你喝吧。”
笑面神丐听得一喜,但望望大达尊者,又迟疑的道:“大师傅,这…是你喝的,小老儿…怎敢…”
大德上人不耐道:“老头儿,我师兄叫你喝,你就喝,噜嗦什么?”
“是,是。”笑面神丐连连躬着⾝道:“多谢大师傅的赏赐。”一面巴巴结结的移上一步,双手捧过酒碗,喝了一口,咂咂⾆尖,陪笑道:“不是大师傅赏赐,小老儿一辈子也没喝过五十年的陈年花雕,真是好酒。”他一面说话,一面又贪婪的喝了一口,接着也就不客气,咕咕几口,把一大碗酒全喝完了。
范子云看得暗暗好笑,一面就低低的把这两个老和尚的来历,跟夏⽟容说了。夏⽟容又转过头去,附着商紫雯耳朵,告诉了她。商紫雯道:“这么说,这两个和尚大有来历,游老人家故意和他们瞎扯,一定有用意的了。”一面又把两个和尚的来历告诉了妹子。
笑面神丐喝完了酒,双手颤巍巍的捧着酒碗,放到几上,一面躬着⾝道:“谢谢大师傅的酒,真是多谢,小老儿还要打更去…”
大达尊者道:“别忙。”他手掌一伸,又把酒坛子昅了起来,倒満了一碗,说道:“老头儿,你再喝一碗去打更也不迟。”
“这…这…”笑面神丐耸着肩道:“不瞒大师傅说,小老儿平⽇只能喝个四两,再多,就会醉了。”
大德上人细声喝道:“醉了有什么要紧,我师兄替你斟的酒,你敢不喝?”
“是,是。”笑面神丐急忙躬⾝陪笑道:“喝,喝,嘻嘻,这是好酒,小老儿…就算醉死也要喝…”他又颤巍巍伸过手去,但他这回双手还没碰到酒碗,口中忽然“啊”了一声,双手捧着肚子,弯下
去,说道:“小老儿…肚子好痛,呃,不…不对,这酒里有毒…”他口中说着“酒里有毒”,人却移动着脚步,凑上一步双手抢过酒碗,捧着就喝一口气把酒喝⼲了。
大德上人眼睁睁望着他,细声问道:“你不是说酒里有毒吗?怎么又把它喝下去了?”
笑面神丐这两大碗酒喝下肚去,已是醉态可掬,哭丧着脸道:“小…小老儿不管有什么疼痛,只要喝几口酒就不会痛了,但这两碗都是毒酒,小老儿这条命就报销了,这…叫饮鸩止渴小…小老儿死不⾜惜,只是…只是难见我主人一面,教小老儿死不瞑目…”
大达尊者问道:“你主人是谁?”
笑面神丐忽然又“啊”了一声,双手捧腹,弓下⾝去,抬起目光,望着大达尊者,神⾊凄惶的道:“大师傅,是…是在酒中放了穿肠毒,我…我肚子好痛…”
商小雯低低的道:“会是真的?”
商紫雯忙道:“你安静些看下去,先别作声。”
大达尊者忽然细目一睁,
出两道棱棱金芒,嘿然道:“你们中原武林,惯使机诈,咱们明明在扫花山庄见过,你却硬要诿称是这里打更之人,这点花样,如何能瞒得老僧法眼,老僧在你酒中浸了一下黑夜叉环,这比穿肠毒还要厉害十倍…”
他展示了一下右手中指戴着的一枚指环。那指环乌黑有光,雕刻着一个凶狞的夜叉面貌,显然是一件剧毒之物。大达尊者不待笑面神丐开口,续道:“不过你老儿只要好好回答老僧的问话,也许可以不死。”他有解药。
笑面神丐摇着头道:“小老儿想过了,小老儿还是死的好。”这话听得大达尊者不噤一愕,蝼蚁尚且贪生,他居然选择了死,这人岂不怪哉?
大德上人眯着眼睛,问道:“老儿,你怎么会活得不耐烦的呢?”
笑面神丐道:“两位大师傅武功⾼強,小老儿又中剧毒,自问愧对我主人,还是死的好。”
大德上人问道:“你主人是谁?”他们自然急于想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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