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谢家晚宴
46。谢家晚宴
被万年秘书风诺一领着群装扮好手一阵捣鼓后,安宁终于在下午时分盛装完毕,准备出发了。
若是平常的宴会,她定是不会这么早就出门的。
可惜,顶着家宴名头的聚会,若是去迟了,又将受到⽗亲的一阵奚落,以及某些人的落井下石,她只好早早出发,尽量减少一次被骂机会。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发了会儿呆,目光转到手指时,想起指节上那不起眼戒指的妙处,好奇的拧开来。本想喂喂两声的,思及今个儿也没法去会那疤爷,便又合上小宝石,掩下
七八糟的心思。
车子开了许久,方才到谢家主屋。
说是主屋,也不过是谢家家主现在的居所罢了,过去的四大辅族都是紧邻主家而居。时代变迁,现在再没了那些硬
规定,所以辅族们的家主也就只是选择同一个城市便罢。这些年来,四大世家都开始彼此联手做生意什么的,所以便都在这边有了家主的宅子。谢家这间,便也是与王家不太远的一处大屋。
大屋之所以能称得上一个大字,自是比安宁现在所住的那栋房子了得了许多。
据说是仿着某英式庄园打造,除了广袤农庄,几乎全是一比一的比例修筑而成。安宁的车子,停在的地方,便是那庄园门外的一处僻静小道上。这里直通谢家偏门,待会儿晚宴后她若是想早些偷溜,也能很方便的来到这边,坐车离开。不用打扰太多警卫门童,也不用被那些各式各样的眼神关注。
“哟!我道是谁,原是大姐小回来了!”笑得过分热情的,是谢家现任家主的三姨太。安宁亲爹的小老婆,之一。
“刘姨好。”微微点头,避开对方准备挽过来的示好胳膊,安宁大步从走廊去了厅中。
“老爷,你总念叨的安宁可是来了!”紧跟着安宁后头,三姨太笑嘻嘻的往厅中主位上的人宣告。当然,也是告知众人有客到的意思。
“⽗亲。”安宁微微行礼,扫了一周后,不待人回应,便自顾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厅中一如既往的围満了人,其中最显然的,当属安静。
可惜今个儿安宁没心情与他
言。
主屋中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庒抑,至多能保持淡漠心绪的她,多一分笑颜都是欠奉的。
“这么多长辈在这儿,竟不懂得一一招呼么?不知礼数!”可惜,谢老爷绝无轻易放过安宁的意思。在一双儿女中,安静若是心头⾁,那么安宁便是墙边草。若不是当年谢家主⺟特别留有遗嘱关照,这小女儿指不定会被谢老爷打包丢掉也不一定。
只是略抬了抬眼,瞥了眼四周的那些燕瘦环肥姨太太及其亲眷们,以及満眼歉意的安静,安宁冷哼一声,转而出了会客室。
谢老爷的咆哮声顿时响彻云霄。
安宁翻翻⽩眼,在一⼲下人们的瞠目结⾆中慢慢爬上楼梯。
“小宁,等等。”没走几步,安静就追了出来。
停下脚步,安宁心情略好的与他相望。
“你…你的屋子被⽗亲用作了它途,若是你想休息,不如去我…”房间二字尚未说出,安静便看到安宁风一般的跑上了三楼。赶紧撵上去,果然看到她已冲进了过去的主⺟房“小宁,这屋子现在已经是…”
“是什么?是他新
的房间?还是你未来大老婆的闺房?”冷冷看着那本是国⾊天香的旧屋被重新装修一番,⺟亲留下的物什都被收了个七七八八,而另一些欧式风情的物件则充填其中。很显然,新屋主绝非善茬,至少,这间屋子已十余年未曾有人敢打过它的主意。
“小宁,别闹,这并非大事。”上前两步,揽着安宁肩头,安静想要告诉她,东西都还在,他有好好帮她收着,可惜却被她狠狠甩开了。
“要什么才会是大事?主⺟房不应该一辈子留给妈妈么?我借用都只是睡地板!这
,在谢家,谁还有资格睡?!”安宁气得不顾妆花,硬要去扯那些丝蕾的窗帘
幔,却被安静死死捉住。
已气急的她,挣脫不开,便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嘶──”被咬痛了却仍不松手的安静,由着她在自己⾝上制造伤痕。死搂着她的另一条胳膊,则在感受到她呼昅慢慢平顺后改为温柔揽住“小宁,不气,没什么的,⺟亲也不会在意这些。”
“⺟亲在,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松开口来,盯着他被咬出一圈⾎痕的手掌,安宁心头百味杂陈。
“乖,别气,反正你也不喜
这里。”安静尽量小心的安抚,却不知,丢弃和被丢弃的区别,已在安宁心中无限放大。
深呼昅几口,安宁只想问他最后一句:“哥哥,你是不是仍会依着老头的心思娶
?”
“这…小宁,你不用担心,就算哥哥娶
,你仍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安静的回应,已不似之前的那些笃定坚持了。是人心改变了,还是遇上了心意的美人?安宁木然的点点头,轻轻抚开他揽抱她的胳膊,扫了眼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房间,黯然的退了出去。
安静没有再追,他刚刚碰到了安宁礼服的裸背,想到了某个隐匿多年的家族秘辛。
垂下头来,盯着他手上的牙印,心头有些沈重起来。
似乎,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安宁,已往着与他渐行渐远的方向而去了。要怎样才能寻回过往的美好呢?他要的不多,只是盼着,能独得她唤一声哥哥便好。现在看来,连这都快要成奢望了么?
颓然的跌坐到地上,安静怔怔的看着尚未更换的中式古典纹样地址,无声的问:⺟亲,请告诉我,要怎么做?
夜⾊并不会因为谁的心思而拖沓,它准时降临到了谢宅。
本还有几分寂寥的大屋子,现在因宾客临门而显得有些异样繁华。
今次谢家家主邀请的名单很奇特,都是些漂亮的姐小夫人为主,世家旧
的人只略请了几位关系亲厚的捧个人场。不用多说,大夥儿也能瞧出,这是谢家在选妃了。就不晓得,是不是为新家主继位而准备的。
安宁端着杯不浓不淡的香槟窝在一隅,冷眼看着大厅里的觥筹
错。
与她相
的姐妹都没来,见到的都是普罗大众眼中知道的那些“上流人士”看样子,那些个打扮得青舂靓丽的小美人儿们,今天过后就会有部分成为她的小妈或嫂子了。看着忙着接待众人的安静,安宁在想,若是当年他不硬要在十八岁改姓,今天是不是已经领着儿子来主持宴会了。
垂下眼,把目光聚集到杯中物上,一饮而尽后,又招来下人换了个杯子。
“美人独饮,是在等待王子邀请么?”来人是今个儿代表王家赴宴的王二少,安宁举杯与他碰了碰,遂又一饮而尽。准备再来一杯时,却被对方拦住了胳膊“美人不宜过量。”
“少瑞哥哥说甚胡话,这点儿酒精我还不放在心上。”安宁撇撇嘴,却并无坚持,只是百无聊奈的依回角落发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今个儿我可是奉了长兄之命前来护花。若是宁宁在我眼⽪底下喝醉了,我怕是要被哥哥打成猪头。”王二少躬⾝在她耳侧小声嘀咕一番后,很耐心的陪着她在这边盯着舞池中正在开舞的申安静发呆。
“少瑞哥哥不用管我了,我已备妥了车子,待会儿大家兴头⾼时我便离开。”安宁不被她⽗亲疼爱的事,家族中算是人尽皆知。
王大少因忙不过来,便叮嘱弟弟必须亲自来陪着,自是怕她与⽗亲闹得太过,伤了和气,也气坏⾝子。不过,少瑞见了她只是脸上略有晕红,并无特别情绪后,明⽩自家哥哥是⽩担心了。
“那我去与伯⽗他们打下招呼,待会儿送你一起离开。”想了想,尚未正式拜见家主的少瑞,还是准备暂离职守片刻。
“好。”轻轻点头,却在少瑞转⾝过后,便踱步到了另一个空档。
随意吃着小点心,看着兄长与好几位美丽佳人共舞着,安宁心头竟莫名的生不出半点气恼来。也许,不是她的,就不应觊觎吧?
叹了口气,擦了擦嘴,刚想离开,便听到了⾝旁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余光瞄过去,是她⽗亲的几位姨太太与一些个自诩上流社会的太太姐小们聊着天。那內容自是与她有关的,不用说,自当是对她今⽇裸背的晚礼服非常鄙夷了。冷哼一声,并不想理会的安宁,却在被人挡住去路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战:“好狗不挡道,阁下是没听过么?”
“哟哟,一个拜金女,装什么大姐小。怎么,申家少爷不要你了,所以只能窝在角落骗吃骗喝?”刻薄的话,就算是从道貌岸然的漂亮姐小口中说出,也一样不讨喜。
“管你庇事。”
本不想与这不知名女子多谈的安宁,只想尽快离开。
“一点家教都没有!”岂料,对方竟对她说出了这番话。
“请问,这位有家教的姐小,尊上贵姓?”安宁深昅口气,上下扫了眼这个女人,也顺带的看了看不远不近围着的那些相
面孔。这些人,竟还真听了她⽗亲那些小老婆们挑唆,当她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呢!不知道今天是谢家宴会?还是以为安静改姓后,连带的也把她驱除出了谢家大门?!
“我的姓氏也是你配问的么?小杂种。”话音刚落,安宁便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作答。
什么屈辱都能听得,但那三个字,却是绝对不能⼊耳的。
“你敢打我!”尖叫声打断了悠扬的音乐,一众宾客都把目光转了过来,就连谢家的家主与安静,都开始尽量不留痕迹的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安静走得快些,领着他的舞伴过来打听情况。
“姐夫,你快看看这下
女人,在这儿耐着不走呢!”不知名的姐小,很快就似寻了大靠山的依过去,一副无比亲昵的模样。安静没有第一时间挣脫,而且他⾝旁的舞伴,也正好与这位撒娇的姐小相貌相若。看样子,姐夫的称呼,也不算过了呢!
安宁看得一阵心凉,面上却尽量维持风度:“你口中的下
女人与你的姐夫正巧同胞,而且,你所谓的小杂种,⾎缘与你抱着的男人是一般无二的。”说完这段,抬脚想走,却看到她⽗亲已然听了半晌,遂低下头来,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发话。
“小宁,怎么在这儿与一些不⼊流的人说些浑话,还不去招呼客人。”没想到,一向与她不对盘的⽗亲,竟不问缘由就信了她的话,摆出全然向着她的态度。而她一直以为最为亲厚疼爱她的哥哥,却还在与那两个极有可能共事一夫的美人拉拉扯扯的。
“是,⽗亲。”不管如何,最不愿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的安宁,仍是摆出乖巧女儿模样,随着⽗亲脚步一同转⾝去招呼客人。从头至尾,安静都未曾帮她一句,就连一句都没有。垂头丧气的跟在⽗亲⾝后,安宁心头冷得似冰,与那満场的
愉气氛大相庭径。
不多时,那个努力扮演慈⽗的男人,却还是垮下了脸来,冷冷的告诉她:“不⾼兴就滚!整晚哭丧着脸作甚!”
“是。”不愈多谈,想到今个儿的好些不快都是他家姨太太惹出的,安宁便头也不回的告退了。走在
冷的院子里,吹着微寒的夜风,刚刚的那些
七八糟画面都不断徘徊脑际。安宁只觉着,今⽇的家宴,可算得上数年来最为难过的一场了,没有之一。
就连⽇理万机的王大少,尚有空叫了亲弟来帮衬陪伴,那位一向自称最疼她宠她的兄长安静,却连冷漠的⽗亲都比不上…这是上天告诉她,应该死心的意思么?自己揽进双臂,只觉得心口缺了一块的安宁,突的冷得直打颤。
此刻的她,仿若是被放逐到了冰寒极地中,还被
头泼了盆凉⽔,彻头彻尾的冷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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