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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夜未眠的言灿俞意外接到杜曼的电话。

 带着复杂的心情,她去了杜曼的小陛子。

 “他真的对你很好?”解除了尴尬,杜曼听了言灿俞的近况后,怀疑地再问一次。

 “嗯。”言灿俞鼓着两颊点点头,又夹了一粒饺子进嘴里。

 “你刚参加过饥饿三十活动啊?真没形象耶。”杜曼好笑地睨她。

 “唔?”言灿俞喝口汤,嘟哝:“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饭嘛,好饿。”

 “什么!他不让你吃饭啊?”杜曼敛去笑容,嚷嚷。

 “不,不是啦,是我,我忘记吃了。”笨哪,怎么会说漏嘴了!

 “是吗?”杜曼打量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黑眼圈。“他不会‘提醒’你吃饭吗?”

 “嘻…个人的肚子个人愿嘛。”

 “去!你最好不要替他隐瞒,让我知道他对你不好,我一定找他算账。”

 “我干吗替他隐瞒呀?”

 “谁晓得你这傻瓜会做什么傻事。我告诉你喔,他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出气,不要让人家以为你没有娘家就好欺负了。”

 言灿俞的眼睛不争气的红了。

 “谢谢你不生我的气了。”

 “你唷!”杜曼推她的额头,忍不住笑。她也不想生言灿俞的气啊,她只在意言灿俞幸不幸福。“不介意多个人坐吧?”精神奕奕的男声突然入。

 言灿俞抬头…“呃!”反的跳起来旋身就想跑,突然又顿下,尴尬地回过头,看着两人惊愕的模样,不好意思地笑了。

 “嘻,习惯了嘛。”

 他们两个人还愣着。

 “你们别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真的习惯了嘛。你坐啊,莫宇。”言灿俞力保平静地说。

 “你,真的没关系吗?”莫宇小心翼翼地问,对她见到自己就惊惶逃窜的反应印象深刻。

 “嗯。”言灿俞耸耸肩,发觉想开了心情豁达的感觉真好。

 “我该坐哪边?”莫宇问。想着不久前被两个女人推来让去的尴尬角色,不一叹。

 “当然是那边喽,我是有夫之妇呢。”言灿俞说。

 “唉,我发现你变了喔。”杜曼瞅她。对言灿俞勇于面对、有话就说的样子感到惊奇。

 “嘻…”言灿俞索傻笑。大概是受熊绍本影响,学会耍宝了,也或者是一顿悟”对人事有了全新的认识,对“爱”亦然。

 “唉,让让。”杜曼赶身边的莫宇,看见忙不过来的店员在打求救讯号,准备过去帮忙,留下言灿俞和莫宇对坐着。

 言灿俞低头,慢条斯理的解决面前的饺子,之前的朗不见了,沉默的气氛中又显得别扭起来。

 “原来你刚才在演戏啊!”莫宇突然说。

 她猛然抬头,嘴边衔着一粒饺子进退不得,瞪着莫宇促狭的笑脸,硬是将饺子“”进嘴里。

 “我只是不知道该跟你聊什么。”言灿俞老实说。认识二十年,第一次面对面聊天哩,这荒谬事是谁造成的?

 “喜欢一个连聊天话题都没有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哪有…”她打住,懊恼地骂自己胆小表;喜欢就喜欢嘛,她确实习经“死心场地”的喜欢他啊。她下巴一扬,反问:“你呢?喜欢一个见你就跑的人,你觉得很好玩吗?”

 莫宇声大笑。

 言灿俞跟着笑了。

 好奇怪,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竟在人生中大玩捉藏。她想,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啊,错过就是错过了,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吧,终究还是朋友,不过是集晚了。

 笑完了,言灿俞又低头,认真地将一粒粒的饺子进嘴里。莫宇静静陪着她,直到盘里剩下最后一粒饺子,她用筷子将饺子一,抬头,在他的注视下一口进嘴里,慢慢的咀嚼,慢慢的进肚子里,才缓缓的开口。

 “我不是一生下来就不会掉眼泪的。”

 “当然,你又不是怪胎。”莫宇好笑地说。

 她没有笑,平静地说:

 “爸爸妈妈死了之后,我看到好多人哭,那时候…我吓坏了。现在想起来,哭出来的不是最最的悲恸,能哭出来就好了,至少是一种发。”

 “既然是发,你为什么不哭?”他敛去笑,关心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被别人的眼泪吓傻了,怕自己的眼泪也会吓到人,所以一直忍着,结果,习惯了把眼泪进肚子里,想哭也哭不出来。”

 “傻瓜!”

 “你是第三个会骂我傻瓜的人喔。”她冲着莫宇顽皮笑着。“只有对我又生气又没办法不理我的人,才会这样骂我。”

 “真的,有点生气,又觉得舍不得。你告诉我其他两个人是谁,我看他们和我一样比你还傻吧,才会被傻瓜牵制了情绪。他故意板起脸。

 她指指柜台方向杜曼的身影,说:

 “另一个就是娶我这个傻瓜的傻瓜喽。”她有些怅然,没把握“那个傻瓜”会不会不理她了。

 “他不是傻瓜吧,他该是你的王子。”谁相信那个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像个傻瓜。

 她偏头想。

 “我不喜欢王子了,还是平凡人比较可靠。”

 “因为我的关系吗?”他听杜曼说,她将他当成她的王子。

 她笑。原来莫宇是这样直接的人。

 “不是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的,我终于、终于明白了,灰姑娘之所以要在‮夜午‬钟响之前仓皇逃走,是因为她太自卑了。如果她不自卑,就不会害怕以真面目面对王子了。自卑的人怎么可能掌握住幸福呢。”她心有所感地说。

 “王子也会自卑啊,如果不自卑,他大可在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就告诉公主自己的渴望。说来说去是那只臭青蛙没自信。”他学她的口气说。

 “臭青蛙?”她不解。

 “唉!”他大声哀叹。“你是灰姑娘啊,跟我这只青蛙王子当然没结局喽,早知道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嘛。”

 她被逗笑了。灰姑娘遇上青蛙王子没有结局,人鱼公主遇上的若不是那个糊涂王子,结局还会令人心碎吗?

 “所以说,王子和公主或灰姑娘都不见得是最佳的组合。我们是现实中的人,没有梦幻的包装,必须坦白、勇敢,才能掌握住幸福。”莫宇说。

 言灿俞点点头。她错过了莫宇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彼此不够勇敢。

 “跟你坦白一件事喔。”莫宇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

 “嗯?”

 “其实,我这个人缺点一箩筐,念书的时候喜欢抢第一名是因为我蛮虚荣的,喜欢别人的掌声,每天念书念到三更半夜,到学校却告诉同学我昨天八点就睡着了,就是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厉害嘛。”

 “哦?原来你就是那种人啊!感觉好小人喔,念书就念书,还怕别人知道。”

 “还有啊,放弃台大念警官,是因为一毕业就可以赚钱,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现实了。”

 这个她就不相信了,念书的事可以当笑话说,但选择学校事关一辈子的前途耶,谁会说自己现实啊,他故意安慰她的吧?

 “你不用贬低自己想让我心理平衡,或者想让我死心了,我对你真的没感觉了。”言灿俞没好气的嘟哝。

 “我贬低自己了吗?我很坦白耶。我这个人真的比较实际一点,除了你之外,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认为有利的事物,我就会付出全力追求,而且一定要得到实质回报才觉得有价值。”

 “那幸好你没追我,因为我这个人蛮不切实际的。”她说。

 “是喔!”莫宇一副大发现的说:“原来我们错过的不是幸福,是孽缘。”

 言灿俞捂着嘴大笑起来。

 说得太绝了吧?孽缘?说错误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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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莫宇送言灿俞回家,两人沿着静谧的车道散步。

 莫宇告诉言灿俞他将辞去随扈的工作,以后和杜曼一起经营餐馆,平淡却安逸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言灿俞闻言愣了一下,她的王子要去卖水饺过活!

 随即她笑了。那个在她心里寄居了二十年的“王子”是高不可攀的,而实际上的莫宇却是直接、实际、而且豁达的人,再也没什么好惊奇了。

 莫宇轻咳一声,突然严肃起来。

 “呃,对不起,你浪费掉的青春,我有责任。”

 言灿俞摇头,推推眼镜。

 “我不后悔,如果不这样,我就不会遇上他了。”

 “他比我好吗?希望你不要告诉我他比我有钱。”他玩笑道。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他比你适合我、比你懂我。”

 她突然开窍似的懂了…她爱他!她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猎人。

 “小时候我以为你不要我,就像爸妈不能陪我长大一样,那都是我心里的阴影。我把你当成我的标竿,以为超越了你,所有的事就能由我做主了,那不是爱。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懂什么是爱。”她第一次给自己做了心理分析。

 “我到现在还涸葡定我喜欢过你喔,你一口否决我太残忍了吧?”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受伤的嘛。”她伸出手,要求:“可以牵一下吗?”

 他大方的握住她,两人手牵着手散步。

 “还是跟他比较有感觉耶。”她说。

 “你一定要我自信心大受打击才甘心?”他笑说。

 她停下脚步,微笑道:“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感觉’,以后就当我的好哥哥吧?”

 “当然。”他拎高手上的纸袋。“‘哥哥’和小曼给你的结婚礼物。”

 “谢谢。”她开心地接下,任地要求:“我要你看着我转身从你面前走开。”

 “你要报仇?”

 “没错!”

 “好吧,委屈你二十年了,你要不要顺便甩我一把掌,心理才会平衡一点?”

 “我才不要白费力气呢,走了。”她说着转身。“自己路上小心,孤单是你家的事喔。”

 莫宇在她身后扬起嘴角,专注的凝视着她的背影,不解…怎么会觉得心痛呢?

 能目送家人、爱人、朋友的背影都是踏实的感觉吧,用自己的目光追随他,直到他抵达安全的所在,很好啊。

 离莫宇的位置到家们口不过十公尺的距离,言灿俞一步一步,愈走愈沉重,纳闷了…怎么没有痛快的感觉,反而是牵挂呢?想知道身后的人是不是还看着自己,还是迫不及待的走人了。

 她在门口顿下,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转身了。

 莫宇带着微笑跟她挥挥手,扬声:“快进去,我看你进去才走。”

 她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喔,有杜曼、还有莫宇,他们不只是她的朋友,还是家人呢。

 不让他看见自己善感的眼睛,她匆匆推开铁栅门,跑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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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灯是亮的!

 言灿俞惊喜地跑上楼,从书房到威赫然的房问,最后碰地撞开自己的房门。

 戚赫然背对门站在落地窗前。言灿俞向前两步,他猛然旋身,她顿住,两人面对面。

 “你…你回来了!”她按着气不定的口,两颊绯红,透着喜悦。

 “跟你的人呢?”他冷声问。

 “跟我…喔!我让他们回去了。我不喜欢他们跟着我,感觉好不自在喔。”她嘟嘴说。早知道会挨骂,可她的命没那么值钱吧,随身跟着保全人员好别扭喔。

 他拳头紧握。什么事需要赶走身边的人才能由自在做的?

 “谁送你回来的?”他绷紧的声音问。

 “唔。”她瞥过他身后,从那扇窗能看见她和莫宇在门口分手的情景?她想告诉他她和杜曼和好了,却担心他还生着气。

 “谁?”他吼。她脖子一缩。“是…是莫宇啦,我们和好了…”

 “很好!”他咬牙。

 这就是她在手机里留言,要求他无论如何要回家,她要告诉他的重要事情!她胆子真大啊!她竟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公然和别的男人手牵手约会?

 好什么?她不解地眨眨眼,问:“你昨晚去哪了?”

 他盯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从牙迸出两字:“。”

 “噢!”她心头一紧,咽下喉间的异物,哑声问:“在…在中泽小姐那边吗?”

 他冷哼。“除了她我没有其他选择吗?”

 “喔…”她无力的垂下眼睑。“那你下次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只要让我知道你平安就好了。”

 “你不在意?”他布满血丝的眼紧盯着她。除了她,他不要任何女人,她不懂吗?

 “嗯。”她紧咬着,不让心里的情绪漏出来。如果他喜欢,她能说在意吗?她是那么、那么希望他快乐呵。

 他两步向前,捧住她的脸,无法忍受她憔悴的神色,压抑的声音显得唷哑:

 “你比我更冷漠无情吗?”为了她,他待在办公室里自似的彻夜处理公务,却无法将她驱逐出脑海。收到她的留言,她乞求的声音令他心疼,他放弃了内心的战,只想见她。她却让他从黄昏等到天黑,让他看见她深爱的男人送她回家,

 她终究不能感受他对她的心意吗?

 如果她将奔向另一个男人…不!他不允许!

 “对不起。”她屏气说,想自己昨晚一定让他很生气吧。

 “不论你愿不愿意,戚太太你是当定了。”心里积的恼火与心疼,只能以惯有的冷漠掩饰了。撂下这句话,他放开她,从她身边走开。

 她愣了一下,听见他进了隔壁房间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可她的话还没说呢,她记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跟他说,结果被他一吼,她脑子又了。

 言灿俞双手按着肚子,鼓励自己没关系,还有明天,明天他气消了,她也会想起来想说什么了。她“嘤”一声,抢着嘴冲进浴室,哇地吐了又吐,把她吃进肚里的水饺、进喉里的眼泪全都吐出来了,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刷完牙,她四肢无力的躺在大上,才发现自己好像生病了。无意识的拆开莫宇送的礼物,看见那两个漂亮的瓷娃娃时,她扬起了大大的微笑,傻愣愣地看着那一对可爱的娃娃,一男一女,像幸福的夫喔。

 抱着双人上的另一颗枕头,将那对娃娃放在枕头原来的位置,她沉重的脸皮一眨一眨的,舍不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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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言灿俞迷糊糊的抓起电话。

 “严不严重啊?”杜曼劈头就是一句。

 “嗯?”她还没清醒。

 “怎么回去就发烧了呢?我现在正要过去,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去。”

 “你为什么要过来?”

 “你老公要我过去照顾你啊,他说他有公事必须到日本一个星期。”

 “什么?!”言灿俞惊醒了,看桌上的闹钟…快十二点了。

 “他还说什么?”

 “说你回去就吐啦,然后半夜开始发烧,要我帮他照顾你几天,说谢谢就挂啦。”

 原来她半梦半醒中感觉到的温柔抚慰不是梦!他守了她一夜!

 言灿俞跳下,对听筒急说:“你不用过来,我要出去,拜。”

 “铃…”电话马上又响了。

 她下睡衣,手忙脚的抄起听筒:“我晚一点跟你联络嘛…”

 “戚夫人?”冰冷的女声。

 “咦?”“我是中泽实子。”

 “喔!”喉咙像梗了颗石头,言灿俞摸着,坐下。

 “威先生将到日本处理公务,我会随行,不知你是否有事要代。”

 “代?”言灿俞愣愣的吐出两个字,怎么都觉得她像打电话来示威的。

 “若没有,我就挂了。”

 “钦等…等一下。”

 中泽实子静默地等着。

 “是他、他要你打电话给我的吗?”言灿俞问。

 “和夫人报备,是我分内的事。”

 “喔。”她噘噘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是“你和我老公上也会向我报备吗?”

 “我挂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我还要准备一些文件。”能干女人说。

 言灿俞搁下听筒愣了半晌,猛然惊醒地自问:我在做什么?昨天才决定要做个有勇气的人,怎么又忘了?幸福必须靠自己掌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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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夫人,戚先生刚下楼,可能还在地下停车场。”一楼的接待小姐这么告诉她。

 于是言灿俞奔向安全门往下跑,按住跳颤的脸皮,不安地自问:有坏事要发生吗?

 “吱!”突来的煞车声,吓得她双手掩耳定在原地,确定没事了,才迟缓的回过头。

 戚赫然气冲冲地甩门下车,两大步绕到车头抓住她的肩膀,咆哮:“你干吗?跑到这来干吗?”

 “对不起嘛,我没注意到你的车。”她脖子一缩,怯声道歉。他一定是气她害他差点成了车祸肇事者了。

 “眼镜呢?”他声问,恼她总是不留心自己的安全。

 “忘了戴,我赶着来…就忘了。”

 “回去。”他放开她,命令。

 “可,可是…”他好凶喔,她脑袋的存档告白又了。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他看她眼红的脸,心头一紧。这傻瓜,他该拿她怎么办?她那么迫不及待要奔向莫宇吗?

 “可…”为什么感觉来不及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她的懊恼和焦急写在脸里。

 他没留心她的情绪,因为中泽实子下车提醒:“威先生,再不走怕赶不上班机了。”

 戚赫然瞥她一眼,转身说:“你饿肚子过久就会发烧,回去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考虑的。”他不忍心囚她呵。她可懂?

 戚赫然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言灿俞张嘴,抓住自己的口,哑了,喊不出心里的失望。

 “叭!”中泽实子等不及的伸手按了一下喇叭,吓得言灿俞踉跄的退开。

 “你做什么?”戚赫然鸷的扭头冲着中泽实子吼。“我必须提醒她挡了我们的去路,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戚赫然紧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狠下心肠不看窗外吓呆的人,驶动车子越过她身边。

 他的脸终究看向了照后镜,喟叹一声。“吱!”地一声,他猝然踩下煞车,推门下车。

 言灿俞眯眼看着停下的车子,嘴角上扬,准备了一个大大笑容想给他,却不知自己发红的眼睛看在别人的脸里有多狼狈。

 他一定是听见她心里的声音才停下来的。言灿俞想。他听见了吗?她不要他走!

 戚赫然才下车就看见言灿俞身侧正朝她笔直冲去的车,他急喊:“灿…”

 却来不及了“砰”的一声,言灿俞像个布娃娃被撞击得弹起来,他的心猛地痛…不要!

 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可距离太远,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到地上、滚了两圈。冲撞她的车急速后退逃逸。

 “灿!”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头,撕心裂肺地大喊。“灿灿!”

 他抱起她奔向自己的车,吼醒呆愣的中泽实子:“开车!快!”

 怎么会?!”才一个转身,她就不动了,这傻瓜,她刚刚还对他笑的!

 他搂着她,不住的唤她:“灿,醒过来,张开眼睛看我,看我、看着我…”

 她两排睫安静地合着,是黑紫的,他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团,声音重地吼:“言杰俞,我不许你睡,你醒来!醒过来!听见没…”

 奇迹似的,她眼睫一颤,缓缓的张开脸。

 “你撑着,马上就到医院了,嗯?”他轻缓地说,怕太大声吓了她她又会合上眼。

 “你骗人!”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正急速下降。

 “没骗你,我们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我…看见你转身。”她从来不知道说话是这么宝力的。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嘘,别说话。”他懊恼极了,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对她的承诺!

 “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不说就…来不及,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不许胡说!”

 “你好凶…”她眨眼,感到眼皮好沉重。

 “好,再也不凶你了。”他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不敢在她面前现出惊惶,他怕失去她啊!她胆小,知道他怕她就更怕了。

 “以后…你不会孤单…我…陪你,我想…告诉你…我要陪你…想每天…每天都看见你,可…以后…我怕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了…”

 “别胡说。乖,别再说话了。”他颤抖的轻触她的冰凉。

 “不要…打断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滴落。

 “你…为什么娶我?”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问了。

 “傻瓜。”他吻去她的泪痕,惊觉她的血渗进了他的衣服和他的冷汗相融。“你眼眶一红,我就觉得你像被丢弃的娃娃,我心疼你阿!你的出现让我渴望被需要,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你丢下我…我就会像玻璃娃娃…”落地就碎了。”她打个冷颤,他前晚就狠心丢下她了,刚才也差点丢下她。“这样…也好,我只想…碎一次…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不会。”他想将她搂紧,却怕弄疼她,怕她真碎了。

 “会…”她伸手进左边的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看见完整无缺的瓷娃娃不出一丝痛楚的笑。“这是…你。”

 他握住她的手,那是昨晚躺在她枕畔的娃娃。“另一个呢?”

 “右边。”

 他伸手探进她的衣袋,惊骇的颤了一下。

 “那是我。”她傻傻地说。

 他探索着那残缺不齐的碎片,心痛加倍的让碎片扎进掌心。吻吻她的额头,吻吻她的,他沉痛的保证:“我不会丢下你的,不会的。”

 她息地说:“兔子眼睛红红…因为它没有泪腺…它不哭…不代表它不会难过,我…在书上看到…研发化纺品的…商人喜欢拿它当实验品,把产品涂抹在它的眼睛…它还是哭不出来…它会…痛苦的撞墙…死掉。”眼泪又滑下了她的眼角。

 他骇然。他不要她痛苦,他只要她爱他。

 “以后…你找到别的兔子…不要做实验了…它…很痛苦。”

 “好,不做实验了,我不会让你痛苦的,我只要你。”他双眼布满血丝,体会到了兔子的痛苦。

 “我…听见…你心碎的声音,好、好嫌谠不对?你要找个人…帮你把心补起来…好不…”心碎的感觉她懂,直到这刻她才懂了他的心,是不是晚了?

 “不好!”她想把他推给别人吗?

 “你帮我…参加曼和莫宇的婚礼…”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不许你闭上眼睛!张开眼睛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急切地吼。“我…冷!”

 “我抱着你。”

 那个男娃娃被她捧在口上,像她的生命一样被护着,而他竟然让她碎了。

 “睡着…就不痛了…我想…睡…”她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说话。

 “不许!不许你睡!你这个傻瓜,给我睁开眼…”他哑声大吼。这次,她不再遵从他了。

 中泽实子将油门踩到底,她终于明白什么是言灿俞能做、而她不能的事了。

 威赫然的激动、戚赫然的心碎,只为言灿俞!那个惹人怜的傻瓜,连她都心疼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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