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至二章
第一章巨变
“七殿下,请留步,您不能进去。”
“你们让开,我要去看⺟妃和哥哥们,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一群宮奴在门口跪了一地,阻挡着一个⾝着锦裙的小女孩。
“公主殿下,三皇子和四皇子⾝染⾖疾,御医再三叮嘱不许旁人靠近,您快请回吧,奴才真的不能放您进去!”
小鲍主虽小,但⾖疾她还是懂的。⾖疾就是所谓的天花,但凡染上,十有**都没有活命的希望。她听到宮奴的话后突然哭着嚷道:“你们骗人,⺟妃说三哥和四哥只是风寒,你们竟敢诅咒他们得了⾖疾,我告诉⽗皇,让他砍你们的头!”
爆奴齐齐跪地喊道:“公主殿下饶命,奴才不敢说谎。”
小鲍主不听。跑到殿门前拼命地用小手拍打厚重地木门。喊着⺟妃。喊着三哥和四哥。但是殿门迟迟没有打开。直到一双大手从⾝后将小鲍主地肩膀捉住。
“七殿下。”噤卫军队长谢长廷蹲下⾼大地⾝子。对公主说:“三皇子和四皇子要静心养病。这样才能尽快好起来。属下带您去上林苑骑马好吗?您不是一直都想学骑马吗?”
小鲍主睁着大大地双眼。満眼都是泪⽔。哭地可怜极了。她菗泣着说:“长湾叔。三哥和四哥地病会好地。对不对?你告诉我!”
谢长廷微微叹了口气说:“有御医⽇夜在里面为他们医治。还有娘娘在旁护佑。皇子们肯定会安然无恙地。所以公主现在不要吵闹。随属下去上林苑好不好?”
小鲍主犹豫不定地想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谢长廷松了口气。牵起公主地小手。往外走去。
⾝处中原之南地南苏国近年来噩运连连。原本风调雨顺地鱼米之乡在经受了三年大旱之后。国全土地颗粒无收。不仅如此。皇宮之內也意外不断。最得皇上宠爱地双生子…三皇子苏景言和四皇子苏景睿齐齐染上了天花。眼看就要不行了。
谢长廷骑马带着七公主苏景⽟,领着一小队噤卫军向上林苑而去。这是皇上和贵妃的意思,他们即将面临丧子之痛,实在不忍心让小女儿面对那么悲伤的情景,所以暂时支开。
谢长颓贵妃从娘家带来的随⾝亲卫,深受信任。苏景⽟自从在皇宮出生,就在谢长廷的保护下长大,谢长廷对于她来说,是侍卫,更是亲人。
苏景⽟缩在谢长廷的怀里,依然为哥哥们的病情担忧着,她仰起小脑袋问谢长廷:“长湾叔,你说真的有神吗?如果有神的话,为什么神灵听不见我们的祈祷?国全百姓都在求雨,求了三年还不见一滴雨,哥哥病了半个月,我和⺟妃求了半个月哥哥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神灵难道不管我们了吗?”
谢长湍拍她的脑袋说:“天下苍生祈求的事情太多,神灵太忙,暂时还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他总有一天会听到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他十分清楚自己只是在欺骗小孩子而已,而苏景⽟飞快的长大着,她的小脑袋思考着越来越多的东西,总有一天,他再也欺瞒不了她。
上林苑位于京城东郊,是一片皇家马场。苏景⽟一直想学骑马,之前因为太小,一直没有学成,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虽说心里有事不开心,但见到狂奔的骏马之后,立即将心思全都扑在了骑马的事情上。
一天下来,在谢长廷的指导下,苏景⽟已经可以骑着马儿小步快进,偶尔飞奔两步也可以,这点成就让她⾼兴的不得了,満心里都想着回宮之后要向⺟妃和哥哥们炫耀一番。
夜⾊渐渐降临,小队人马沿着原路离开上林苑打道回宮,当他们翻过一个小山坡时,突然发现京城城楼上浓烟滚滚,原本应该站在城楼上守卫的士兵全都跌下城楼变做一滩⾎⽔!
从去年开始,北方的北君国就开始对南苏国开战,三年饥荒的南苏国疲于应付,战火一直在边境蔓延,但是谢长廷怎么也想不到,北君国的军队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南苏国的京城之中!
他迅速的点派了四个人保护苏景⽟,让他们隐蔵到附近的山林中不要
动,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马冲进硝烟里。他是皇宮噤卫,他的职责是保卫皇上和娘娘的全安,即使明知前面是死路,他也必须前去!
此时的京城跟⽩天完全两种模样,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他们尖叫着,逃窜着,被敌兵追杀着。谢长廷带着属下一路杀到皇宮,他原本心存侥幸,希望皇宮还没有被敌军攻破,但是眼前⾎流成河的景象把他的那点期望击的粉碎。
他⾝后的噤军侍卫在一个一个的减少,敌人一拨接一拨的袭来,但这些都阻止不了他的脚步,他要找到谢贵妃,他至少要把她救出来!
当年他流落街头,是谢贵妃将他从雪地里带回谢府并给他取名,他在谢府里学了満⾝武艺,他纺要用自己的拳头保护这个救他
命的美丽女子。后来谢贵妃从北君国嫁到南苏国,成为如今的贵妃,他一路陪她走来,多少心酸他都看在眼里。此刻这么危机的时刻,他怎么能不在她⾝边?
当他找到谢贵妃时,敌人的刀剑正好穿过她的
膛,他发疯似的奔上去,砍掉敌人的脑袋,将倒在⾎泊中的谢贵妃抱起。
“娘娘、娘娘你怎么样?”
谢贵妃果然是绝⾊倾城的女子,即使満脸的⾎污也遮盖不了她的美貌。
谢贵妃艰难的从
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南苏国的传国⽟玺!
她将⽟玺
给谢长廷说:“长廷,带着⽟玺和⽟儿,快逃走…”
“娘娘,你坚持住,我带你一起走!”
“不!我能和言儿、睿儿死在一起也算是幸事,只是可怜我的⽟儿,从此孤苦一人,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像对待我一般好好照顾⽟儿,你答应我!”
谢长廷看着谢贵妃
口不停奔出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心知回天乏术,于是点头说:“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保小鲍主周全!”
谢贵妃从
间拔下一枚⽟佩,将它放在谢长椭中:“带她回谢家,谢家也许可以保她一命…”
代完最后的遗言,谢贵妃失⾎而亡。谢长廷将谢贵妃和两位皇子的遗体放在一起,收好⽟玺和⽟佩,而后一把火将整个宮殿点燃,拾起⾝旁的长剑后,拼了命的向外冲杀而去。
山坡之后,谢长廷⾝上満是伤痕,他单膝跪在苏景⽟面前,低声说:“公主殿下,京城沦陷,皇上、娘娘、皇子们都出不来了,您快随属下速速离开此地吧。”
苏景⽟惊恐的睁大双眼,踉跄着向山坡下跑去。
谢长廷一把将她抱回来,说:“公主万万不可,京城中现在到处都是敌兵,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们杀了⽗皇、⺟妃,杀了哥哥们吗?”她哭叫着吼出来。
谢长廷満脸悲痛的点头回答说:“是。”
苏景⽟爬在谢长廷的肩头,看着京城中的火光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密,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谢长廷抱着苏景⽟向京城相反的方向逃去,京城从苏景⽟的眼前消失,她梗咽的问:“就…就剩我一个人了吗?”
“公主放心,属下誓死追随公主。”
听到他这样说,苏景⽟那可伤心而不安的心稍稍定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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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在他乡
南苏国的京城在一夕之间突然沦陷,北君国驻守在边境的百万雄兵如洪⽔一般从北方肆
而下,视南苏国的抵抗如无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南苏国的国土便丢失大半,剩余残兵的抵抗也如苟延残
般毫无作用。
南苏国的皇帝虽然被活捉,但是传国⽟玺却不翼而飞,北君国派了大量兵力四处寻找,找了近一个月,依然没有结果。
江域关是南苏国通往北君国的要道,因为战
,南苏国的百姓纷纷通过江域关逃往北君国。江域关中挤満了成千上万的难民,到处都纷纷攘攘,但是训练有素的北君国士兵依然仔细的盘查着每一个要通关的人,苦苦的寻找着南苏国⽟玺。
在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大汉抱着一个小女孩,随着人流向关口走去。他们浑⾝上下穿着普通的⿇⾐,和周围的难民无异。小女孩的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篷,她趴在大汉肩上一动不动,只是斗篷下的小脸上挂満了泪珠。
逃难的百姓实在太多,狭窄的关卡前挤満了人群,加之北君国的士兵要对通关的百姓一一检查,人流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谢长廷和苏景⽟⾝上带着南苏国的信物,决不能被人搜⾝,谢长廷看了一会周围的形式,决定在江域关中休息半天,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出关。
他现在一家包子店买了几个鲜⾁包,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偏僻街角,而后将怀中的苏景⽟放在地上,撩起她头上的斗篷,将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她。
“公主,肚子饿了吗?先将就着吃一点,我们明天到了北君国就好了。”
苏景⽟接过包子,一言不发的将包子往嘴巴里塞,机械的咀嚼着,吃着吃着,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一个月之前,她还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在皇宮中过着锦⾐⽟食的生活,有慈祥的⽗皇、温柔的⺟亲,还有疼爱她的哥哥,一切那么美好,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长湾叔,我想⺟妃…我想他们…我要回去…”
谢长廷用耝糙的大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神⾊严肃的说道:“我们回不去了,娘娘和皇子们都没了,南苏国也没了,你的亲人被鞑蛮杀死、你的百姓遭鞑蛮奴役、你的家国被鞑蛮占领,你要用心记下你看到的一切,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向鞑蛮讨回这一切!”
“鞑蛮”是南苏国对北君国人的辱称,苏景⽟用心听着谢长廷的话,她抬起手背擦去泪珠,握起柔软的拳头纺道:“我一定要为南苏国报仇!”
夜幕四合之时,人头攒动的江域关稍稍安静了一些。谢长廷背着苏景⽟,悄悄潜到西北角的城墙脚下。
“公主,搂紧我的脖子,千万抓紧。”
“嗯!”谢长廷用力甩出铁钩,系在铁钩上的长绳如灵蛇一般急蹿而上。“钪”的一声,铁钩抓住了墙垛,谢长廷双手双脚一起用力,沿着⿇绳轻巧的飞上了城墙。
两个巡夜的北君国士兵听到这边的细微声响,一起向这边走来。
“谁?”
两名黑甲士兵正四处张望,谢长廷冷不丁的从他们背后钻出,他右手持匕首轻轻抹过一名士兵的咽喉,另一只手已呈爪状,抓住第二名士兵的颈骨用力一捏,两人瞬间倒地。
谢长椭脚⿇利的把长绳扔向外城墙,带着苏景⽟飞⾝而下,不一会便消失在夜⾊中。
到了北君国的境內,盘查宽松了许多,谢长廷和苏景⽟扮作逃难的⽗女二人轻松的通过了许多检查,又经历了一个月,总算抵达了北君国的国都…埕都。
时隔多年重回埕都,谢长廷心中満是感慨。当年离开时,他随着谢家姐小风光远嫁,羡煞了不少人家,此时回来,不料如此狼狈不堪。
埕都的大街上繁华热闹,商铺中宾客満门,路上叫卖的小贩也纷来纷往。
“公主,你看,这就是埕都,这是娘娘的故乡,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苏景⽟从斗篷中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四周,埕都比南苏国的京城还要热闹几分,加之地理差异,许多东西都是苏景⽟没有见过的,看得她眼花缭
。
“长湾叔,⺟妃是让你带我去外公家吗?外公住在哪?”
谢长廷一面走一面回答说:“我现在就是带殿下去老爷那里。老爷是北君国的治栗內史,位列九卿,等公主到了老爷府中,就真的全安了。”
苏景⽟心中忐忑的问:“外公会收留我吗?他会喜
我吗?”
“会的,公主聪明可爱,老爷一定会非常喜爱您的。”
谢家老爷名为谢正孝,任北君国治栗內史,掌国库司库及国全各地物价。治栗內史权力不大,但却是个最富庶的肥差,不论王公贵族还是文臣武将,但凡要用到钱的地方,都必须和谢正孝打
道。埕都是个达官贵人积聚的地方,谢家虽说不上数一数二,但走在外面不论谁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谢正孝膝下有两子一女,儿子们都在北君国朝中供职,女儿早年嫁⼊南苏国皇宮,她正是苏景⽟的⺟妃。之前南苏国和北君国关系融潜,因着这层联姻关系,谢正孝的地位在朝中更显特殊,但是此时北君国已向南苏国开战,谢正孝难免就境况尴尬了。
所以当谢长廷带着谢贵妃的信物找到谢家时,谢正孝进退维艰,不知如何是好。苏景⽟是她的外孙女,他不可能弃之不管,但他没有胆量收留南苏国的逃亡公主,此事若被揭发,整个谢家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他一面命人将谢长廷和苏景⽟安置在客房中稍作歇息,一面召集两个儿子到书房中商议办法。谢家长子谢长丰、次子谢长坤都在朝廷供职,兄弟二人见齐齐被召唤,以为朝中出了大事,神情一时紧张不已。
谢长丰见⽗亲坐在书桌后沉思不语,开口询问:“⽗亲,您将我和二弟匆忙叫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谢正孝依然没有说话,谢长坤手臂一颤,问道:“⽗亲,是不是跟三妹有关?南苏国沦陷,朝中是不是有人落井下石,借三妹的事情弹劾咱们了?”
谢正孝摆摆手,叹气说:“并不全是这样,虽然朝中已经传出些风言风语,但不⾜为惧。让为⽗如此忧心的事情是…莲卿的女儿被人送上门了!”
谢家兄弟都很惊讶,长子问道:“三妹的女儿?南苏国的七公主?不是听说南苏国皇族全部被灭,无一遗漏吗?”
“只怕是前线混
,加之她是个公主,并不是皇子,被人遗漏了吧。”
案子三人一时都沉静下来,兄弟二人互相
流了一下眼神,依然是由长子谢长丰开口询问:“不知⽗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要收留这个小女孩吗?”
谢正孝叹道:“为⽗知道此事极为危险,但是她终归是莲卿的女儿,也是我们谢家的骨⾁,我总不能亲手把她推出去送死。叫你们兄弟前来,我就是想和你们商议一番,看你们谁把她收做养女,明面上给个⾝份搪塞过去便行了。”
二子谢长坤反对,开口说:“⽗亲,我看这样不妥。南苏国刚刚亡国,三妹刚刚去世,我们家便收养孩子,落在有心人眼中,只怕会猜出这孩子的来历,反倒会害了那孩子。”
他说的也有道理,谢正孝问:“那可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谢长坤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说:“我和城外三清观的符远道长
情甚好,先把三妹的孩子妆做男童,送往道观去寄养两年,等她稍大一些,外面的风声平息后,再接回谢府,到时候再给她一个⾝份,这样可好?”
“看来暂时也只有这样了,这件事就
给你去办,道观那边好好打点一番,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对她好些,不要再让她试凄了。”
谢长坤拱手领命:“是,⽗亲,我会处理好的。”
谢长坤先命自己房中的丫环去取了几套儿子小时候穿的⾐物,再备下重金命小厮随⾝带着,向客房走去。
苏景⽟自从进了谢府,一路都很安静,她乖巧的坐在客房的椅子上,等着管家的回复。她十分懂事,知道此时不比在皇宮里可以随便任
,以后要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她要乖巧听话才能好好的活下去。谢长廷站在她⾝边,即使到了谢家,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客房的门被推开,苏景⽟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和谢长廷站在一起。
谢长坤站在门前,谢长廷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在谢家长大,自然认识谢长坤,他情绪略微有些
动,上前拜道:“二爷,您还记得属下吗?我带着小姐小回来了。”
谢长坤仔细的关上房门,而后扶起谢长廷,感慨的说:“长廷快快请起,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多年不见,辛苦你了!”
苏景⽟在旁赶紧行礼说道:“景⽟见过二舅舅,给二舅舅请安。”
“这就是三妹的女儿吗?长的可真像三妹,一样的俊俏,一样的惹人怜爱呀!”谢长坤见到苏景⽟,想到三妹已经死去,心中难免感伤。
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谢长廷和苏景⽟说:“三妹的孩子我们谢家自然不会不管,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复杂,谢家的境况十分敏感,做事需要处处小心。⽗亲同我和大哥商量,决定先把景⽟送到三清观去寄养一段时⽇,等形势好转之后再接回府来。”
他蹲下⾝和苏景⽟平视,看着她说:“为了你和谢家的全安,要委屈你一段时⽇了,别怪舅舅和外公,好吗?”
苏景⽟出人意料的回答道:“二舅舅,我不怪你们。我知道我给你们添了很多⿇烦,我听你们的安排,我会乖乖的,一定不给你们添⿇烦。”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谢长坤单独向谢长廷
代了一些事情,而后命丫环帮苏景⽟换了⾝男童的装扮,随后就带着他们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向京郊的三清观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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