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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你别再担心了。”

 臂察区内沉寂的空气只有喁喁低谈与冷气运转的声响,漫布着今人不安的味道。

 静湖大腹便便站在丈夫病边,她没有哭,只是水雾大眼盛满忧虑心伤,那模样令扬风又怜又愧。

 “静湖,你先坐下嘛!”他几乎是用求的了“站太久对你和孩子不好的。”

 她默视他半晌“什么对我和孩子最好,你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不应该瞒着你赛车,但这次是有特别的原因…”

 扬风挫败地抓抓头发,叹了老长一口气“静湖,你先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如果不是今天出事,你打算瞒我多久?”静湖从不以烈的方法抗争,但拗起来可也是不好摆平的。

 要不是他身上被点滴仪器给满了,他真想爬起来请求老婆谅解“你相信我,我有苦衷…”

 “很多事我知道你都没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说,我相信你讲的每一个字,你出门前代你只是去领个钱,结果却领到医院来。扬风,我们目前不缺钱,你为什么还要跟人赛车?”

 扬风沉默,浓郁的黯然占据他多处擦伤的脸孔“旁边那位就是我的对手,我幸运地只需观察个两天就可以出院,完全因为他在落地前垫在我下面,我的命是他救的。”

 “这和你赛车的动机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我哥哥。”

 静湖微张,怒意因乍来惊讶化消大半,终于,她拖来椅子坐下“他不是在日本吗?”

 “为了继承老头遗产,他必须来台湾。”扬风转头静视离散多年的兄长“我原以为我是恨他的。”

 “不,你是在乎他的。要不是在乎他,你不会惦记着他又便不承认。”静湖了解她的丈夫,此番他救了他,无异是给了他一个可以不恨他的理由“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毕竟,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你…肯原谅我了?”

 静湖想板起脸,但温柔的天使她无法如愿,最后她半无奈半纵容地叮咛:

 “别再有下次了,有什么事我们夫不能商量?我不反对你玩车,但不赞成你玩命。

 做事前替孩子想一想,别像今天一样把我吓得魂都飞了。”

 “遵命!”扬风疼爱地在老婆颊上轻吻“去看看老板他们来了没有。”她离开后,他若有所思地躺进头,想着童年,想着成长,想着一家四分五裂后的生活。

 “孩子是男的女的?”

 昭锋的问题冷不防惊醒扬风的沉思,扬风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早该料到这些小伤打不倒你的。”

 “我可以为一切的问号要个答案吗?”昭锋睁眼望着弟弟,两人皆不约而同想起家庭尚完整时手足间深厚的情谊与信任。

 一个是他曾衷心崇拜的哥哥。

 一个是他深引以为傲的弟弟。

 怎么恨得起来?怎能不在乎?

 只是…往事太久远,也太复杂,要他们从何讲起?

 扬风提着点滴起身,到贩卖部买了包烟回来,出一点起火。

 “快要作爸爸的人应该把烟戒掉。”

 扬风将烟凑近他口“是点给你的。”

 昭锋赞许地叼过于“这倒是个好习惯。”

 扬风吐出一口烟雾,思索了会方道:“我和静湖坚持不照超音波,孩子要等出世才知道是男是女。”

 “什么时候结的婚?”

 “一年半前。”他待他入长长的气后再拿过烟。“已经接近预产期,只要你不走,应该抱得到小孩。”

 “你怎么认为我会在你这么重要的期间离开?”“就像当年你没有来一样,我不再那么有把握你会留下。”扬风没有将烟置回他边,又点了另一给他,两人享受起烟熏漫的世界“为什么你不来?妈连你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你不会相信的。”昭锋呼出烟雾和叹息,在僵滞的气氛中两者俱被掩没无踪。

 “是妈要我这么做的。”

 “我不信!”扬风咆哮“你骗我!”

 面对然愤怒的弟弟,昭锋显得一派镇定自若,他只轻松反诘了一句便熄了弟弟大半怒火。

 “你以为爸何以始终没娶楚家女人过门?连易家的姓也不给她生的小孩?”

 “你是说…”

 “要是我来台湾奔丧,以楚家女人的手腕必然马上进驻易家坐上女主人的位子。”

 “难怪…”

 难怪易家还没被楚家瓜分;难怪楚家肯咽下“私生女”这口气,难怪当初妈没带着昭锋一块离开。

 有驭魔师坐镇易家,谁敢动歪脑筋?

 “我捏住他们的经济,以两家的合作契约要胁楚家,他们才答应息事宁人。”

 捏住楚家经济?好简单的一句话,可要想办到必须有过人的智能胆识加以时间部署,其间的毅力教人不得不钦服。

 “妈要我代她守护这个家,虽然我们不能常见面,但始终是一家人,分离没有拆散我们,楚家也没有拆散我们。”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妈需要你。”昭锋的声调仍然平静,只是心上波涛汹涌“正如爸需要我一样。”

 “他需要你?!哼,他需要的是女人吧?”扬风无法掩藏对父亲的鄙视“连子过世他都不在乎了,对妈不闻不问把她丢在台湾,我不承认有这种父亲。”

 昭锋平心静气地听,等他稍减不平时才开口“易氏自妈过世后便由我作主。”

 扬风意外地猛抬头,依父亲重钱更甚人的个性,怎可能轻易将他打下的山河交给儿子?

 “他病了,一病不起,易氏只有让我来扛。”

 “怎么可能?”记忆中的父亲是最光鲜健壮的,每周旋在金钱与女人之间,彷佛永远乐此不疲,病这字似乎怎么也沾不到他…

 “为了易氏,为了制衡楚家,我只有留在日本。只是没料到这一留就是这么多年,连你成家了我都不知道。”

 昭锋不无感叹,言词间略显欷吁“说爸寡情也好,狠心也好,但我可以证明从妈离开后他没有快乐过。”

 “那他为什么不把妈接回来?”

 “也许是气妈那么简单就退让,也许是没脸开这个口…谁知道?”他们是来台湾劝过,但父母两方没有达成共识。

 扬风恍如陷进陈旧的过往,喃喃念着“妈说她什么都不输楚小姐,只有一点她永远比不上,那就是她改变不了她不是台湾人的事实,永远安慰不了爸的乡愁。

 所以她搬来台湾,死也死在这块她丈夫生长的土地上。”

 一阵深长的静默。

 他们兄弟在无言中体悟到他们父母对彼此的爱,是那么地无奈,那么地遗憾。

 “听说,楚家女人生的小孩,和你一块来了台湾?”经过这些误会,使他不敢再偏激地断定一切,只以询问的语调求证。“好歹也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和易楚两家的恩怨没有瓜葛,也没有野心争权夺利,说真格是我们易家亏欠她,才让她到现在也姓楚。”

 “她…叫什么名字?”

 “楚篆。”昭锋欣见他生起手足之情,半半劝地问“愿意见她吗?”

 “我…”

 扬风为难地踌躇,该问他遗嘱的事吗?该相信他的说辞吗?

 就在此时,门口纤弱娉婷身影截去他的神思,他按熄了烟愣盯来人。

 “安霞…”

 长发垂肩,秋水翦翦有神,犹然是道骨仙风的和柔风姿,她提着食盒凝伫在两人眼底。

 “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

 昭锋的眼神一碰上她就再也调不开,不住催促“来,坐在我身边。”

 “侠安说你们出了车祸,要我来照顾,我作了寿司和味噌,你们饿不饿?”她忙着翻盒布餐时讶然诧喊“哎呀!我真笨,你们就在邻,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昭锋莞尔,撑着刚手术好的身躯坐起,硬是不理伤口的痛楚“别忙了,我们在观察中暂时还不能吃东西。”

 “噢!”她失望地收起忙了一阵的食物,顺从地任他圈住她柳,被他强悍的气势罩住。

 昭锋毫不避嫌,也不在意弟弟的光,亲昵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听到我出事有没有担心?”她晃晃脑袋,长发直顺摇“侠安说你们没事。既然没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低声轻笑,谈笑自若的模样根本瞧不出他刚动过手术。

 “这么相信你那恶女妹妹?”

 “侠安不会骗我,我和她是一体的。”她认真地盯着他,彷佛昭示着什么。

 “这么说来我可以把她当成你,对她这样,这样,和这样啰?”

 他分别吻住她耳鬓,颈脉和红,经过他们几乎为之窒息的绵方吐出最后的“这样”

 安霞昏眩的神智久久醒转过来,红滟滟的有如被爱滋润过的花蕊般格外引人着,而酡红如醉的颊更倾散出无限风情,彻底地诠释了“女人似水”的形容。

 娇生清脆的嗓因他大胆的挑逗而嘶哑了些许,但却意外地多了分催眠的磁音:

 “我不介意你去试,只要你有办法全身而退。”

 “怕的话我就不会提了。”他的眼瞳溢满着等待好戏上场的跃然,好似已看到釆绝伦的场面。

 “你就是喜欢招蜂引蝶。”

 “我叫昭锋,理所当然要喜欢引蝶啰!”他痴地端望她,又是句自我调侃。

 “你准备好我的枕被了吗?”

 “你是怎么说服侠安的?”她霞未退的娇颜满是纯然的不解“她告诉我你有资格住进非人居,我还以为她抵死也不会让你住进来。”

 “亲亲,”他心情大好,轻拍了她颊两下“这资格是我凭本事赢来的,我说过我只做最实际的事。”

 “包括勾引她?”

 昭锋自信地眨眨眼“没有人能抵御我的魅力。”安霞笑啐“被女人宠坏的男人。难怪人家要我小心日本男人,他们通常会取小名来昭告天下那个女人为他们所有。”

 “聪明的姑娘,要擒住女孩的心就得让她们的脑子里装不下别的男人,有什么办法比使她们自认是某位男士的女人更好用?这招哇!用到炼处不仅可以使女人死心塌地,更能让她们连碰都不让别的男人碰一下。”

 她熠熠闪耀的眸子如钻如星,高昂着炽然兴味“那,你打算连侠安也一并俘虏了?”

 “你吃醋?”

 “不,怕你没这本事。”安霞动作如燕地抢过他指间残烟按熄,然后端起食盒大坑阡颐“你还不知道非人居里住了哪些人,他们不可能让你动侠安的。”

 “他们不一样护着你?”

 而你不也认定了我?

 “差多差多!贝引恶女这主意我可不确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夹了块寿司给他,他一口便下。

 “不是不能吃?”她以无辜得可恶的神情明知故问。

 昭锋就爱她得意时亮晶晶的眸,捏捏她的下巴,他也以谄媚得一听便知是故意的语气奉承:“你都夹来了,不吃岂不辜负你?”

 “拜托,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吶?”扬风受不了了“打你一进门就在那你侬我侬的,注意一下这里是公共场所好不好?”

 安霞站起,猜测着他何以抗议…嗯!大概是眼红!

 “你也想吃吗?也对,就光我们吃也难怪你会不高兴,可是这得非问过静湖,要是万一吃出毛病也好代…”

 “姓何的,别太得寸进尺!”扬风着脸警告,她的反应不是恐惧也非颤抖,而是一串轻快得今沉寂气氛逃逸四散的笑。“饿了就饿了,这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有什么好恼羞成怒?想吃东西还不简单,你老婆就在外面和老板聊天,我和她一块去问医生可不可以让你吃不就成了。”

 她的天真烂漫真教扬风血昏倒,当她扬着翩翩身影走开,还他兄弟独处时,扬风吐了长长的一口气。

 “老兄,你当真有办法勾引何姓恶女?”

 “你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乾坤大挪移’,把不可能化为可能。”

 “只是你一向都是凭实力,这回我看得靠点运气。”扬风含意颇深地提醒“她之所以能今非人居那票怪物心服口服不止因为她是房东,更因为她与众不同的多变和捉摸不定。”

 “当她想成为谁,她就是谁。”他漏了极限,企望哥哥能明白他的暗示。

 不料,昭锋却笑咧了嘴如许道:“我就是喜欢她们的与众不同。”

 易扬风再度血昏倒。

 肩上夹着话筒,手里振笔疾书,成堆的公文和联络不完的人,代不停的事。

 一个企业老板这么忙还情有可原,但他…他只不过是干地下情报的,把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丢在旁坐冷板凳,自己忙得陶醉其中,这未免太他妈的说不过去吧?

 “喂!你故意的是不是?”

 楚篆第十次重复这句话,决定不再忍受恶意的漠视,她冲到办公桌前扠起了老大一口气,然后…

 开始尖叫。

 哇!她的音域可不是盖的,打小她就受过各种训练,声乐当然包括在内,低八度到高八度的吊音对她而言简直是小儿科,她一口真气源源不绝,尖叫到后来还顺便吊吊嗓子抖抖音,荒腔走板地嚎叫起“月光曲”自己还兼改编,准备一举震垮这栋建筑物时…

 “不愧是姓楚的。”

 “你说什么?”她马上吼回来,连气都没有换直接自尖叫状态嚷话,也没一下“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冷爵非冷笑,别人看她是娇懒千金,偶尔葬葬花吐吐血,只有本质与她相近的人才能悉她的心思,看穿身为楚家人是她无力改变的致命伤。

 “意思是你们楚家人的‘声音’收放自如,值得佩服。”

 他在暗讽楚家擅耍手段开场,楚篆闻言怒火攻心,险些挥臂砸掉桌上所有东西,但旋即一想又住手。

 “想我?没那么简单,说,你把我哥藏到哪去了?”

 冷爵非收拾起文件,漫不经心之态与方才专肃工作的样子大相径庭。

 “楚大小姐,你哥是什么人?”

 “易昭锋啊!”楚篆啧了声“敢情你是被我的天籁之音震傻了是不?我哥易昭锋号驭魔师你会不知道?”

 “这就是了,你哥是成年人,而且是有名有号的成年人,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又没对我报告,你找我要人岂不笑话?”他简单数句说得她哑口无言。

 “我…你和我哥是莫逆之,他上哪去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硬是抢了句。

 “喔?我和他是莫逆之?”冷爵非像是听到什么世纪笑话“你有听他说过我是他的朋友?”

 “呃…”没有,他提到他都是叫他恶魔!楚篆心有未甘,依然坚持她伟大的理念“你是干情报的,更不可能会失去我哥这名大人物的行踪。”

 “哈哈哈…”冷爵非很想尊重女,但她既没逻辑又无根据的指控实在令他控制不了笑神经:

 “大小姐,你的理论委实直觉得难以置信。我是办报的没错,但不代表每一则新闻我都要知道,况且,凭驭魔师的能耐,他要想在台湾销声匿迹,谁能找出他的踪影?”言下即她的推论能力低得近乎弱智。

 楚篆明白一项伟大的定理必须受尽嘲弄委屈才能显现出真理之光,但…他也太过分了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她也是他…嗯!“敌人”的妹妹,他就不能拿出基本的礼貌吗?

 噢!恶魔就是恶魔,一点文化也没有!

 “我不管啦!你究竟要不要说我哥在哪?你再不讲,我就要你后悔!”

 “不巧得很,冷某乃外裔人士,对中文‘后悔’两个字不是很了解。”

 “好,那我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后悔。”楚篆心一横,猛力扯下衣襟,出精致内衬和秀春光,打算故技重施地深一口气…

 内线响起,秘书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爵爷,易先生出了车祸住院,他代请你转告他妹妹到医院一趟。”

 “非礼”两字化成空气逸去,不见惊逃诏地,也没有碎石裂海,内线断后一片静悄悄。

 冷爵非似笑非笑地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轻松发话“要不要我叫车护送?”

 “不必!”她恨恨丢下一句,扭头便去。

 只是,临到门前却骤然停下,良久才开口:“叫车之前,可不可以借我一件外套?”据说,她离开后,他狂妄的笑直达大厅,久久不散。

 此后,楚篆跟着她哥叫冷爵非…恶魔。

 医院给人的刻板印象向来是死气沉沉,悲伤且无奈的,故事织在白色的建筑、白色的病和白制服的医护人员身上…

 “他骗我!”

 楚篆远远见到热闹的病房时一颗焦急的心霎时冷却,她没有马上走近,只是数着进出病房的各个不相干的人,大骂特骂那死没良心的哥哥!

 电话里也没讲清楚,害她急得脑筋打结出了次大糗,此仇此恨无计可消除,盘踞眉头,也上心头!

 蹑足走近,房内女护士及其它病人着帅哥大献殷勤的嘈杂,便一丝不漏地传入她耳中。

 臭男人!简直跟老头一样,死不改!

 她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人家说她像楚家人,一是看见哥哥出老头的劣习!

 基于百年树人大计,她身为他妹妹,有责任、义务,警示、告诫他,请他稍体时艰“非常时期”岂可纵容他“非常好”?

 主意一定,她嘤咛低泣,不顾一切排开众人飞奔到病前凄声哀诉:“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小孩不能没有爹呀!还有你那些黛安、芙娜、靖子、高子、凉子、贵子怎么办?我不争,我不和她们争了,你千万不要死啊!”前后不到两分钟,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珠的演出吓跑了一票闲杂人等,威力之浩大比起核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眼角瞄瞄,还有个不死心的,于是加倍卖力地哭“哇!你死了以后家里那些债我一个人怎么还?哥,我们好不容易才承认彼此相爱,你不能狠心把一切都丢给我处理吶!”

 “小姐!”温婉的手搭着她咽的肩,一条蕴着淡香的手帕递过来。

 “不要哭了,你吵得我丈夫不能睡。”

 啊!她是隔壁的?

 她马上云收雨住,嗯!任务顺利达成,瞥了下镶满碎钻的淑女表,肯定地点头忖道:三分钟,台湾人果然比较不吓。

 她胡乱地擦泪,也不管人家好心借她的手帕会不会弄脏,气就是惊人的擤鼻涕声。

 这种演出真是有耗水分的,不晓得妆花了没。

 “喂!你哪撞到了?不会是头吧!咦!没包绷带,那是断手还是断脚?不要是你的‘男雄风’断了咧!”心存余怨地踢踢脚,她想到还是有气。

 “都是你啦!好端端的搞什么失踪?没事还来个意外,你真闲到这程度?有空来这没气质也不浪漫的地方泡妞,害我以为你命丢了大半,特地赶来听你求我帮你料理后事的说…”

 一杯清凉有劲的水适时在她抱怨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端至她面前,楚大小姐当然老大不客气地接过一仰而尽。

 唉!邻老兄真有褔气,娶了这么体贴的老婆…咦!人家了个肚子坐在边呀!难不成他婜了两个?

 “男人就是花心…哇!”

 她猛往后跳开一尺,不敢置信地盯着巧笑嫣然的安霞“你怎么在这?不要告诉我你是护士!”

 “不!我病了。”

 她拉开椅自个坐下,欣赏了场着实有意思的独演,耳闻楚小姐吐出完全不符合她纯洁外相的大胆话语,她心下已然对她有初步的了解。

 “少盖,病人能看护另一个病人?”

 “不骗你,你不也知道我患的是不治之症吗?”她眨眨眼,无奈之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满眼角畔。

 虽说楚篆爱玩爱闹,但身为女人,怜香惜玉的同情她还有那么一点,谁教世上的美女已经不多了?尤其是她们这种“我见犹怜”型的清纯少女,简直要绝迹了。

 “你得了什么病?真的没得医吗?”

 安霞还是一副安适自若的拂面春风,显然已有相当的觉悟“得了这种病也非我所愿,但我已经认了。”

 “怎么可以认了?”

 楚篆生平最最看不惯任天由命的人生观,马上慷慨昂地发表真知灼见,巴望能敲醒一班沉沦不知自救的人!

 “人要懂得把握自己有限的人生,活出自己最灿烂美丽的生命,尤其我们女人更要自立自强,摆先天后天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枷锁;纵使逃谑红颜得了绝症,也不能气馁,应该要想办法治,你没听过人定胜天吗?怎么可以轻易就低头认输?枉费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那么好…”“可是…”她小小的,微渺的,近乎可怜的声音努力地想在她连气也不用换的长篇大论中争出头:“我的确有很努力地在治了啊!”转首面朝早已笑得岔气的昭锋,她认真得肃穆的表情使人不敢造次,她问:

 “我对你不够好吗?”

 “哪有的事?你对我好得没话说。”男人公正廉明地评论。

 “喂喂喂!你治病和对他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楚篆白了邻没水准的男子一眼,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管闲事,但他频频大声疾呼“我不行了”闹得她忍俊不住对他骂“不行了不会快叫医生来?别吵我和人讲话!”啧!待会得记得要医生帮哥换个病房,省得被“带衰”“因为我得的是相思病。”

 啊?请原谅我一时耳背没听清楚!

 “我们正在讨论攸关生死的大事,请体认兹事体大,暂将情事一边拋好吗?”

 女人就是学不乖,死到蓟7b头还记挂着男人,难道她还不明白男人是没有良知的物种吗?

 “可是…”她又在可是了“相思病不是不治之症,葯石罔效的一种吗?”

 “葯石罔效”是哪号人物楚篆听不懂,但“不治之症”的意思她可是茅顿开了。

 “况且,照我的情况大家都说我病入膏肓了,所以我才会拚命要他爱上我呀!

 天地可鉴,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治我的病!”

 末了还加惊叹号。

 “亲亲,不用怕你的性命有危险,”昭锋柔肠百转,凑趣地补上一句台词“因为你有我永远的爱!”

 扬风笑到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兼口吐白沫,静湖更是被他们一搭一唱的恶心宣言逗得躲进厕所害喜。

 安霞收回深情无悔的目光,呀声注意到楚篆呆若木的面容,非常善良地提醒:

 “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呢!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给妇产科医生看看好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挂号?”

 瞪着安霞彻头彻尾、天真烂漫的关怀,楚篆总算明悟一句中国古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由得她感叹:“恶”中自有“恶”中手呀!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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