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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期天,三点的午后,雨突然哗啦哗啦地倾泻而下,不像冬雨那冷,空气反而飘浮着温暖的味道。

 莫子文坐在餐桌旁,吃着沙拉,翻阅夹在相簿里的旧照片。

 她突然记起搬进这间公寓的那一天,阳光温暖的从餐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她把东西整理完,坐在这里喝了一杯咖啡。

 然后,她问他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你要干嘛?”他说。

 “放在皮夹里呀。”

 他摇头说没有。

 她在他唯一一本相簿里翻到一张他还未上小学的大头照,照片有些褪泛黄,那时的他紧抿着嘴,没有一丝笑意。

 “你还说没有。”莫子文给他看,然后把那张照片放进皮夹里。

 他没有说什么。他不像一般人,会开始告诉她当时是怎么的情景,为什么会照下这张相,然后提起小时候他是多么的…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两天十五小时七分零八秒。莫子文低头望着手表。这是罗彦存对她宣布冷战后经过的时数。

 她又挤了一些沙拉进盘子里,吃完一片火腿,喝一口曼特宁咖啡。

 窗外的雨声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莫子文想起自己与罗彦存之间并没有什么爱的承诺,也没有任何爱的告白。就连搬进这里和他同住,也不是基于的理由。

 她只是因为原先的房东要把房子收了,临时找不到新的住处。

 而那时罗彦存对她说:“我那里有一个空的房间,你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搬进来。”

 她那时还开玩笑地问:“那我要不要付房租给你?”

 他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这样。莫子文吃了一片蕃茄。

 两天十五小时十六分二十三秒,罗彦存常常在生气的时候,选择不说话。莫子文不懂他有什么权利生气,如果这件事完全是她误会了,他为什么不辩解?

 也许他默认了,也许他本来就是霸道又可恶的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吃完沙拉,雨又下起来了,夹着雷声。莫子文想起昨天再一次问小安的经过,她只知道当时怀孕的范耘伶十分害怕与惊慌,而且听范耘伶真的对她说过罗彦存不要孩子。

 也许她应该去问范耘伶,她应该是最了解罗彦存的人。

 莫子文喝完咖啡,决定撑伞出去。

 医院。莫子文去到那家洗衣店,店员告诉她,范耘伶在医院;不过,不是她生病,她是去照顾病人。

 在医院的长廊上,莫子文遇到正从病房走出来的范耘伶,她见到莫子文,出诧异的表情。

 “真巧。”范耘伶不知道莫子文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是一找你的,洗衣店的店员说这个时间你都在这里。”

 “有事吗?”她瞅着莫子文不安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问。

 “嗯。”莫子文微点点头。“你有空吗?”

 “有关谁的事?小狄吗?”

 “不是--”

 “我知道了。”她嘴角出微笑。“有关罗彦存,是吗?”

 莫子文突然想起咖啡店小锹的话,她跟范耘伶有的共同特--微扬带笑的嘴角,不管生气或悲伤,她们的嘴角还是上扬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子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问范耘伶:“是谁生病?”

 “我父亲。”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癌症末期,肺癌。”

 莫子文出同情的表情,范耘伶审视着她淡淡地笑了。“你不用同情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我父亲,只是如果我不照顾他,我会良心不安而已。”

 “啊?”莫子文会意不过来。

 “雨好像停。”她自顾自地说:“我们可以到医院的草坪上走走,我想烟。”

 草地上沾着的雨珠,阳光从破裂的云中穿透出来,两只鸽子停在草地上,范耘伶点起烟,莫子文望着她吐出来的烟雾消失在奏的空气中。

 “也许我问这个问题会很冒昧。”莫子文有些不安地望着她。“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和罗彦存分手?”

 “我不会是你的情敌的,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存在有任何不安或是醋意。”她瞅着莫子文说,然后她望着远处草坪上的鸽子,有一只低低地飞起来又落下。

 “我只是想知道,罗彦存为了前途…抛弃你吗?”莫子文小心翼翼地问。

 范耘伶眼底飘过一丝惊诧的神色,她凝视着莫子文。“我懂了,原来你怀疑罗彦存的人格,你不相信他,对吗?”

 “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范耘伶笑了笑,探视着莫子文的瞳眸。“事实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子文沉默地瞅着她。

 范耘伶接着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莫子文出无措的表情。

 “你会因为这样,选择离开他吗?”范耘伶没等她回答,就笑着又说:“事实根本不重要。”

 莫子文低着头,呆望绿色的草坪。范耘伶说的对,她想从这件事情证明什么?她和罗彦存之间存在着比这个更严重问题--她无法相信他,她甚至他根本就不爱她。

 “你说的对,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即使知道答案,我与罗彦这间长期存在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莫子文仰头望着天空。“我确实不应该问的。”

 “是吗?”她盯着莫子文的侧脸。“可是,我已经决定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莫子文疑惑地瞅着她。

 “我猜罗彦存什么都没有对说吧?否则你需要来问我了。”范耘伶睨着她。“如果真的要计较,在人格方面,我比他还差劲咧。”

 望着莫子文不解的表情,她接着又说:“我确实怀了他的孩子,那对我和他都不是适当的时机。他想去德国,知道我怀孕,他和我一样惊慌失措,他说他需要时间想想该怎么做。三天之后,他告诉我放弃出国,他甚至还向我求婚,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把孩子拿掉了。”

 “为什么?”莫子文惊骇地瞪着她。

 她瞅着莫子文强烈的反应,不笑了起来。“这还要问吗?我不像你这么爱他,我也不觉得他有多爱我,我受不了牺牲--为了孩子使我们不得不一辈子绑在一起。”

 莫子文蹙起眉头。“你会不会在骗我,小安明明说是他…”

 “我总不能对小安和其他好朋友说是我不要孩子,因为我爱上别人了吧?”范耘伶瞅着莫子文。“我负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难道他就负担得起吗?”莫子文微怒地反问。

 她耸耸肩。“我那时候顾不了他。”

 “那时候,他知道你爱上别人了吗?”莫子文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

 “他问我为什么拿掉孩子时,我就告诉他了。”她瞟一眼莫子文,眼神凝向远方,这时雨丝开始飘落下来。“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这对你有任何帮助吗?”

 莫子文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也许是因为雨又开始下的缘故吧。

 黄昏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莫子文和范耘伶道了再见。离开医院坐上公车时,雨下得更大了;她突然想起,不知道谁曾经说过的:千万不要对情人的往事太好奇。

 莫子文回到家里,掉鞋子,发现罗彦存假日常穿的那双布鞋整齐地放在鞋柜里。

 屋子里虽静悄悄的,莫子文知道他也回来了。她掉微的绿色短风衣,发现卧房里的灯亮着,她有些高兴地微笑,她想要对他说句对不起,然后与他重修旧好。

 莫子文拉开卧室的门,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

 莫子文瞅着他,开玩笑问:“你要离家出走?”

 他抬起头,瞥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把衣服放进旅行袋里。

 “你还不愿跟我说话吗?你想冷战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很不应该,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莫子文眼底有着哀伤的神色。“你明明知道我错怪你,为什么不肯辩解?”

 他原本想把衬衫放进袋子里,听到她说的话,不停下动作,但他始终没有抬头,也没说话。

 然后,他拉开一格一格衣服的橱柜,翻找他要的东西。

 莫子文的眼泪突然了下来,她跌坐在上,背对着他说:“你不爱我,对不对?你告诉我实话…”她不掩着脸哭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子文抬起盈然的眼眸瞅着他。

 “你明白我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你。”他轻声、不带柔情的说。

 她悲凄地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我要到美国两个礼拜。”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收拾行李。

 他时常表现出一个人也不错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这时候莫子文就想: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会过得更好?

 每次一这么想,她总有强烈被他伤害的感觉。

 “我会在这两个礼拜内,空搬出去。”最后她说。

 他突然停下动作,望着一柜子的衬衫不发一语。莫子文瞅着他的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有没有一点难过或挽留?

 她不为他的沉默感到更加心痛。她只是想得到一点证明--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证明他还有点在乎她,可是他连这么一点点也吝于给她。

 莫子文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出错了,走到现在,他们的感情就好像两个住的齿轮,再也转动不了。

 莫子文没有再看他一眼,她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罗彦存一直等她离开以后,才回头,望着空气中无形的她的影子。然后,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强忍压抑许久的悲伤,一点一点地泛滥开来。

 过了一段时间,莫子文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只是想为什么要选在季节最美丽的春天分手。

 阳光很温暖,雨也很诗意,世界是那么美好,属于莫子文二十六岁的恋情,就这样转结束。

 莫子文以为再看到罗彦存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得她已经忘了失恋的伤痛,久到她记不起来当时分的理由。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夏天未来临时的一个午后,她与小狄从咖啡店走出来,在街上漫步时遇见罗彦存;她与罗彦存在人群里擦肩而过,两个人的眼神相触只有那么一秒,走完那条街之前,莫子文克制着要自己不要回头。

 她仿佛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走完那条不到五十公尺的街道。

 然后,她站在转角的电线杆前哭了起来。她很感谢小狄只是静静站在她旁边,一句无用的安慰也没说。

 莫子文哭完以后,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罗彦存哭泣,然后她擦干脸上的泪,继续走上另一条街。

 莫子文相信,至此以后,罗彦存与她的生活将完全无关,就好像两条没相的街一般,他们的生命不会再重叠。

 然后,夏天来临了,莫子文得到一个离开台湾的机会--她去东京研修两年,在四季分明的异国度过她二十七岁和二十八岁的生日。

 再回到台湾,已经是春天经地义的尾端。虽然又是春天,可是一切都不再相同。

 二十八岁的莫子文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逐渐朝向苍老的步调前进。

 她回到台湾的公司,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向下望,发现台湾的街道依然如两年前一般拥挤,春天的城市还是习惯下起细雨。

 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又陌生,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过,莫子文是变了。

 不仅变了,而且还觉得自己有点老。莫子文不微笑。

 上个礼拜第一天走进公司大楼,搭电梯遇到一个陌生男子,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莫子文,眼里有着好奇。

 莫子文没有理他的意思,他掏出名片递给她,然后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他叫阎强,是研发部门的电机工程师,他说:“我知道你原来是秘书处的。去日本研修两年,现在是商品行销的主任。”

 莫子文出警戒的眼神瞅他。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的顶头上司是我的表叔,我昨天到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谈起你。”

 “原来如此。”莫子文对他点头微笑。

 莫子文以为这只是礼貌的初次招呼,没想到,当天莫子文的顶头上司以公事为由邀她吃饭,她又“巧遇”阎强。

 隔天,莫子文一早到公司,她的部属与同事都在谈论有关她的事,她在茶水间的化妆室听到--

 阎强警告公司未婚男子,他已经把莫子文当作未来的结婚对象,而昨天就是他们首次的约会。

 对此,莫子文简直感到啼笑皆非。还有更好笑的,大家甚至还觉得她和阎强十分相配。

 她的顶头上司在言谈中暗示她不要为此生气或不好意思,他了解她的生活圈子较狭小,不太容易遇到合适的对象,他希望莫子文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他希望她与阎强多认识彼此。

 “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莫子文的上司最后笑笑对她说。

 莫子文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不无奈地笑了笑。

 情景荒谬,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她并不讨厌有阎强相伴,他说话虽然有点直接,不过也还算风趣,至少他懂得如何讨好女人。

 “莫主任,下班了,你还不走吗?”突然有人打断莫子文的沉思。

 莫子文回头望着玉梅,她是莫子文的助理秘书;她精力充沛的模样,和脸上灿烂的微笑,让莫子文不回想起自己专科刚毕业的样子。

 “我正要离开,你呢,你怎么也还在?”

 “我忘了拿钥匙,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玉梅微笑地说。她刚毕业,加上莫子文又是个不摆架子的上司,她才会完全没有顾虑到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分界。

 “我和人有约了,改天吧。”

 “说的也是,阎--”

 “不是他。”莫子文截断她的话。“是老同学。”

 “男的?”玉梅不睁大双眼望着她。

 莫子文无奈地笑了笑,没好气地说:“是女的。”

 为什么公司的人都这么关心她的爱情?(严格的说,他们关心的不是爱情,而是婚姻。二十八岁未婚的莫子文简直就好像被贴了“待出售”的标签。)

 “主任,如果你结婚的话,你会请谁当伴娘?”玉梅突然好奇地问她。

 “谁说我要结婚?”莫子文好笑地瞅着她。

 “假如嘛。”

 “没有假如。”莫子文故意摆起上司的脸孔,然后走出门。

 “我几乎认不出你俩”

 名宣盯着莫子文身上合身却显得保守的灰色套装、绾起来的整齐发型,不夸张叫道。

 莫子文在她对面坐下。“没关系,我认得你就好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严肃的灰色,是受到日本人的影响吗?”名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老实说,那一点也不适合你。”

 莫子文微微一笑。“没办法,二十八岁就该有二十八岁的打扮。”

 “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模样?”名宣瞅着她。“工作还顺利吗?”

 莫子文耸耸肩。“你呢,婚姻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名宣不由自主地甜甜地笑了。

 “看你的脸,我就知道答案了。”

 名宣在去年夏天时结婚,那时莫子文还特地从日本直回来参加她的婚宴。名宣嫁给潘尚文,不用问为什么,就像名宣所说的,他们之间顺利突破重大的问题。

 顺便一提,小安比名宣更早结婚,不过她并没有嫁给李敬豪;她嫁给一位从事外商生意的美国人,听名宣说他们只认识七天就闪电结婚了。

 侍者走到她们身旁,名宣点了炸虾套餐和柳橙汁,莫子文点了猪排和她喜欢的咖啡。

 “小安怀孕了,你知道吗?”侍者走了以后,名宣对莫子文说。

 “真的?”莫子文一脸讶异。

 “我也很讶异,我一直以为她结婚三个月就会离婚。”

 莫子文瞅着她,笑了笑。“你还是没变,这么爱取笑小安。”

 “这是我最喜欢的嗜好,怎么可能改得了。”

 她们想起过往那段时光,不相视微笑。

 两人沉默半晌,名宣突然问说:“你呢?”

 “我?”莫子文一脸纳闷。“我很好。”

 “谁问你好不好。”名宣撇撇嘴“我是问你恋爱的对象怎么样?这两年从没听你谈起过,我以为你回来时皮箱里会顺便个日本男人。”

 “我又不是小安,哪里有这样的能耐。”莫子文自嘲的说。

 “那你目前没对象喽?小山羊有个同事人很不错,我可以帮你介绍。”

 莫子文不出无奈的表情。“我脸上真的有写待出售的字样吗?”

 “什么?”名宣不懂她的意思。

 莫子文只好把认识阎强的经过和公司同事对待她的反应说给名宣听。

 名宣听完,居然说:“这有什么稀奇,你现在只是待出售,到三十岁以上还没对象,你脸上就会写着滞销品三个字了。”

 莫子文不噗嗤笑出声“听起来好像世界末日的感觉。”

 “世界末日倒不见得,就是有点被人冰进冰库储藏起来的感觉。”

 “你怎么那么了解?”

 “小山羊的秘书,三十五岁,未婚,头绾得比你还整齐,穿的套装颜色比你还灰。”名宣说。

 莫子文叹口气。“我可以想像。”

 然后,侍者端来她们的晚餐,两个人边谈笑边吃,聊的还是有关爱情与婚姻。

 “阎强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你呢?你也是同样的心态吗?”名宣突然问。

 莫子文以餐巾纸轻拭嘴角,耸耸肩说:“我没想那么多。”

 “你该不会排斥婚姻吧?”名宣喝一口柳橙汁。

 莫子文淡淡一笑,没回答。

 “说到这个。”名宣把吃完的餐盘推到一旁。“边中你的旧情人都结婚了耶。”

 莫子文出惊诧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我没想到…不过,什么事都是可能的。”

 名宣望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狐疑地问:“你该不会对他还有感情吧?”

 “怎么可能。”莫子文试着以不在意的口吻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侍者把她们吃完的餐盘收走,将一杯曼特宁咖啡放在莫子文面前。

 莫子文握着热烫的咖啡杯,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名宣蹙着眉瞅她细致的侧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莫子文眼角有些润,她喝一口咖啡,情绪平静了些。“你怎么联络上他的?”她问。

 “今年初学校有个教国贸科的教授去世,我在葬礼上遇到他,他说他结婚了,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小女儿。”

 莫子文出疑惑的表情。“他为什么会去参加葬礼?”

 “他也被教授教过呀。”名宣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你是说…叶明。”莫子文恍然大悟。

 “要不然你以为我说谁?”名宣睨着她疑惑地问。

 莫子文以为名宣指的是另一个旧情人,她不好意思地轻啜一口咖啡。

 “原来你以为我指的是罗彦存?”名宣着柳橙汁,慧黠地盯着她。“不用说,你还是很在意他。”

 莫子文低垂着睫,呆望杯里的咖啡。“他给我的伤令我不得不在意他。”

 她们不沉默半晌,然后莫子文试着以轻松的口吻打破缄默说:“不过,终究会过去的,也许,有一天我们在街上相遇,我根本认不出他来。”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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