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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婴儿的啼哭声?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呢?

 “宣儿乖,宣儿别哭,乖乖别哭,别吵了你尘姨。”

 那哄劝声又轻又柔的,不但马上哄停哭泣的婴儿,也让邑尘心思沉静,再度坠入梦乡中。

 也不晓得又过了多久,她才真正的醒听过来,但触目所及,只觉窗明几净,却不是她住边了的翠云阁,这哀是什么地方?

 “小婶婶,里头那位姑娘是谁?”她听见外间一个朗的男声问道。

 “是我一位朋友。”

 “她生了什么病吗?不然为何已整整睡了十来个小时,还不见醒来的迹象?”

 伴着几声悦耳的轻笑,那女听答道:“她没病,只是不慎连喝三杯加了分量昏睡葯粉的酒而已。”

 “畦;这么厉害;瞧她长得那么漂亮,不会是被人下葯陷害的吧?那及时救了她的英雄又是谁呢?”

 “关宇,想像力别那么丰富成不成?咦?你跟人约的时间不已经到了吗?还不快去,晚了就搭不上船啰。”

 “对对对,”那男人显然一阵慌乱的说:“那我走了,小婶婶,中秋记得带小宣回家,爹娘都惦记着紧呢;哦,对,再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走,下葯的人到底是谁嘛?”

 “就是你口中的“英雄”啊,下葯让她昏睡,凑巧是他自以为可以救她的办法;好了,这故事说来话长,下回见面再说给你听;这趟南下可别只顾着游山玩水,忘了学堂勘察水利工程的功课,回来时若答不出你小叔叔考你的问题,恐怕连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小婶婶,中秋家里见。”

 邑尘认出那个女听来了,不就是曾经给予她许多帮忙照应的--“咦?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呀;”进来探视她的人,果然是湘青。“关浩说你过年就该醒了,害得我直心到现在,醒来就好,正巧赶得上用晚餐。”

 邑尘扶着头生了起来,虽然身子没什么不舒服,但脑袋却一片混乱,好似有千百个问题,直得脑门发

 “湘青,这里是何处?”

 “我家啊,是大伯拨给关浩与我的住处。”湘青绞过一条热布来,供邑尘擦脸。

 但邑尘接过来之后,却不忙着擦,随即再问:“这里不是刑部?”

 “刑部?”湘青的表情甫现错愕,便又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我二哥跟你说的?说要送你到刑部去?”虽然邑尘没有回答,但湘青却已经从她听诧的表情得到了答案。“真亏他编得出这样的谎言来,你又没犯什么法,干啼要把你送到刑部去?”

 “是他说王爷打算拿我杀一儆百,好教天下人再不敢动谋刺朝廷官吏的念头。”

 “是吗?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这并非实情?”邑尘擦过脸后,觉得精神愈好,但思绪却愈了。

 “当然不是,早在你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之时,他就已经向我爹禀明过实情,说你非但不是刺客,还是两度救他的恩人,爹当时听完,还说等你伤愈之后,要大大答谢你一番哩,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下子似乎连湘青也迷糊了。

 载皓打算送邑尘出王府,重回她未婚夫身边的事,湘青是知道且表示反对的,她认为至少也该问过邑尘本人的意见后,再出她自己做决定。

 然而抗议结果都还未得知有效无效,昨儿个深夜里,载皓就把睡得香甜的邑尘给送了过来,而关浩也一反常熊,一个劲儿的保持沉默,只在详细的检查过邑尘后,低声轻责载皓在酒中掺了过重的葯量。

 “我原本只想劝她喝一杯算数,谁晓得她竟会在我都还来不及出声前,便连下三杯?”载皓俱恼兼挂心的辩解道。

 “是不是你说的话给了她大大的刺?”

 面对关浩这个问题,载皓却是再也不肯出声相应。

 现在看邑尘一脸凄楚,湘青对载皓不更加不满起来,他到底把女人的心着成是什么?可以由他主宰支使的东西吗?随便他要给谁就给谁?

 “邑尘,你快告诉我,我二哥他还跟你胡说了些什么?”

 至此邑尘当然也看出其中似乎大有蹊跷了,如果他打一开始便没有送她到刑部去的打算,那为什么还要捏造出那么大的谎言来呢?“他说…”

 “湘青;”关浩的叫声听然打断了邑虚的话题,也弄吼了她好像才刚刚要现出曙光来的思路。

 “南星,我们在里头,”湘青连忙扬声应道:“邑尘已经醒了。”

 紧接着街进房里来的,却是邑尘始料未及的人。

 “邑尘;邑尘,你没事吧?”

 “顺心;”邑尘望着这个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的男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顺心?真的是你?我没有眼花吧?”

 “是我,是我,”顺心顾不得房内尚有关浩夫妇在,马上抱住邑尘道:“谢天谢地你平安没事,南星大哥真有办法,他叫我耐心等上三天,说最慢昨天晚上一定会将你救出和亲王府,他果然办到了,没有让载皓那狗官一再继续拘你。”

 邑尘奋力挣出他的怀抱后,第一件要问清楚的事是“南星大哥?关大夫,你是我们在京城的联络人,那个总是在通讯上签个“星”字的南星?”

 “而你则是位写得一手好字的“尘””关浩等于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才听对子说:“湘青,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载皓随身扪带的那把扇子上的字,我老觉得眼,好像最近才再看到过吗?一“原来如此,”冰雪聪明的湘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其实那天若不是宣儿急着来人世间报到,让我未及过去叫你着邑尘题在二哥中衣上的字的话,这个谜田也就不必等到今天才解开了。”

 他们三人皆了然于心的一番对话,却只听得顺心一头雾水,载皓手边怎么会有邑尘题字的扇子?她后来又怎么会在载皓的中衣上留字?还有南星的夫人怎么称载皓为“二哥”?

 不过在他正想一一问个明白时,邑尘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襟内好像有东西,只好请两位男士暂且退出房外,再在湘青的仃忙下,从怀中出那物件来。

 “是二哥惯用的白帕。”湘青一眼就认出来了,接着又因瞥见上头有字,连忙返到窗边去,佯装观景。

 邑尘则以颤危危的手出开了布帕,载皓那一手苍劲有力的字甫入眼帘,她一颗心便霎时五味杂陈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两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载皓;邑尘握紧白帕拥至口,霎时也有无语凝噎的悲怆,接着湘青却听得她叫:“湘青,快;快给我把剪刀;”

 “邑尘?我二哥他这么做是不对,但事情并非已到毫无转寰的余地,更何况他的出发点也全都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连他留给你的手帕都想剪--”

 “不;不是的,湘青,是怕内还有东西,你快拿把剪刀给我啊。”

 这一刀剪出了更大的惊诧,那折成一小方块的薄纸摊开来,竟是清廷目前新军的各个主要布置点,以及准备立宪的摘要报告。

 从开浩接过去看后的湛然柙情和湘青的一脸惑,悒尘便知道该请谁来为自己释疑了。

 “关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载皓想帮你在会内立个大功吧,”关浩显然有意避重就轻的说:“你在他身边潜伏四个月的事,会内有不少同志知道,他大概是不忍见你无功而返,又担心这么一来,会有较不明理的同志怪罪你,所以--”

 “不;”湘青代邑尘打断丈夫无谓的解释,率先指出。“内情绝非如此单纯,二哥明知这两项摘要都是朝廷极其重要的机密,断无轻易漏的道理,除非…”由于闪过她脑中的意念太过突兀,竟使湘青霎时噤听无语。

 而显然也同时猜到了个中原委的邑尘更是拚命摇头,几乎要将下给咬破。

 必浩则在心中低语:载皓,我这就帮你看紧、看牢,看你能否赌赢这一记;

 “关大夫,”邑尘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说:“他是…他其实是…所以…所以他才会对邑尘下葯,才会想尽办法,也要把我送出王府,让我离他愈远愈好,是不是?是不是?”

 “南星;”湘青也惨白了一张脸叫道:“你快说啊,二哥他到底是不是…”

 面对着两张同样布满焦灼的娇脸庞,关浩干脆沉声应道:“是,他是,表面上他是朝廷当红的军官将领,是所有革命员的头号宿敌,实际上,”他揽子入怀,并轻扶着邑尘的肘弯说:“他是孙文的至,打从三年多前经我引介,结识孙文之后,他便一直是我革命阵营潜藏在清廷内的首号猛将。”

 刹那间邑尘不知自己该喜或该悲,该哭或该笑,只觉得心好疼好疼。

 “不过他加入我方这件事,连我也是去年底回到北京后才知道的,在那之前,”关浩以着惺惺相惜的口吻说:“载皓夹在双方阵营之中的矛盾、为难、挣扎、抉择、痛苦,以及必要时不得不有所牺牲的心路历程,便都只有孙文得知,而因会务庞杂,有更多的时候孙文根本分身、分心皆乏术,那么,所有的委屈与误解,载皓就都必须独力承搪,”他摇头苦笑道:“坦白说,有时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为革命员所必须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载皓一人承担的就心有其双倍,不,可能还有三倍、四倍之多,邑尘捂住了嘴,热泪霎时泉涌而出,满心俱是对载皓的不舍。

 “身在曹营心在汉,”湘青倒率先冷静下来“南星,二哥的身分一旦被揭发,境况可是会比任何一个革命旗帜鲜明的人,都还要来得危险艰杂,对不对?”

 “所以在人前他才更需要立场鲜明,也更需要任何能彰显他确为“清廷鹰爪”

 的伪装助力。”

 邑尘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呜咽着问:“引渡邹容北上,就是不得不做的牺牲之一?即便会引发革命人对他更深的憎恨,他仍不得不做?”

 “不,邑尘,这你就弄错了,”关浩一口便反驳道:“在邹容这件事上,载皓真可谓费尽了苦心,他知道邹容血气方刚,绝不能让他在狱中屈郁过久,可是他当时人偏在租界当中,如果想放他出来,只有先想办法将他弄出租界,才能更进一步的论及其他,我相信载皓原本是有较为周全的计画,可惜“营救”行动最后仍因种种限制与阻挠而功败垂成,载皓懊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一直没有出斑的顺心肃然的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一说想见载皓,马上就得以见到,原先我还以为是南星大哥的巧妙安排,加上载皓的狂妄自大作祟,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的出人意表。”

 “你能与载皓顺利得见的原因只有一个,”关浩证实了他的推测。“那就是他想见你,看看你能否让他放心,放心的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托付给你。”

 邑尘瞪挸着顺心问道:“你见过载皓?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

 “关大夫,湘青,”邑尘突然以着极其平静的神情对他们大妇说:“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想单独跟顺心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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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宣呢?”关浩甫一进门就问。

 “好啊,有了儿子就把我给忘了,”湘青唭道:“每天回到家来,念着、问着的人都是小宣,我呢?我都不重要了啊?”

 必浩畅笑着揽她过来,捏一捏她的粉颊说:“从没见过像你这种连儿子的醋都要吃的娘。”

 “怎么?”湘青双手叉,故意装出挑衅的模样来。“现在你见到了,想反悔了吗?”

 必浩脸上却马上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再问一遍“小宣呢?”

 湘青失笑着一跺脚道:“瞧你这满心都是儿子的“孝子”模样,想气你都难呢,好吧,好吧,他跟邑尘在后院晒大,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进来。”

 “他与邑尘都在后头?那敢情好。”关浩随即把子拉回怀中,俯下头便如饥如渴的狂吻起湘青来。

 湘青初始一窒,但很快的便热烈的应和起丈夫霸道的需索,甚至微踮起脚尖,双手紧到他颈后,在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以便过气之际,还恋恋不舍的啄吻着他胡碴微现的下颌。

 “老天;这几个月来,我真是想死你了;”关浩贴在她耳边说:“要说吃醋啊,我才真是妒火中烧,不过是个快要三足月的小头而已,竟然硬是占去了我心爱女人所有的注意力,你说我该不该吃醋呢?我每进家门来那短促的亲吻,也常常得被迫因他而取消,可是个小情敌啊,我又不能打、不能骂,所以为了得你心,我也只好反过来陪着你一起讨好他啀。”

 湘青依偎在他前笑道:“喂,别说了嘛,再说下去,若被人听见,一定会当我们两人是怪物。”

 “闺中密语,何者不能说?”关浩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并不顾湘青频频抗议的硬要她坐进自己怀中“一下下就好,嗯?”

 实在拗不过他,湘青只得依他所言的照做,并迅速啮咬着他的耳垂轻声细语:“南星,娘硬要我接受的侍女已经过来了,现在在厨房里忙着呢,以后她会帮我们看着小宣。”

 “你是说…”关浩吻着她的眼睑问道:“我的“刑期”终于满了?”

 湘青羞红了一张脸说:“什么刑期不刑期的,难听死了,是你自己不肯回房里来的嘛;”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对于跟你在一起时的薄弱意志力毫无自信,我又怎么会夜夜在客房内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好了啦,好南星,”湘青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别说了嘛,”但他却又已开始不老实的逐只亲吻她轻捂上他嘴边的纤纤玉指。“人家何尝不想你,今晚你就搬回房里来,好不好?”

 “再乐意不过,我的小子。”

 湘青又在他怀中,倾听了半晌他狂奔的心跳声,觉得自己全身都轻飘飘,满心都甜滋滋之后,才想起一事。“对了,韦顺心有信来,是给我们夫俩的,所以找就先拆开来看了。”

 “他说了些什么?”

 “说败在二哥这样的人物手下,他栽得甘心,说他以前就常有一种邑尘终将不属于他的感觉,她也从未曾跟顺心说过他所最期待的那三个字,还说他对邑尘的爱,只到拚命想拥有她的程度,和二哥那种只求她好,即便牺牲自己亦无妨的深度实在无法相比,所以他完全认了,只希望能早着到邑尘和二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韦顺心的气度也不差哩。”

 “就是啊,”湘青极表赞同的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反倒是出府十天了,为什么邑尘至今仍绝口不提回府的事,甚至还要我们跟二哥说她已经跟韦顺心回杭州去了?”

 “我也想不通,不过,”关浩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有成竹的笑容说:“我敢跟你打包票,她绝对无法依她跟我们所言的那样,赶在冬季冰封大地之前,搭船前往檀香山。”

 湘青还未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已因传出邑尘抱着咿唔出听的小宣走来的脚步声,而迅速跳下丈夫的怀中,椅上在一旁。

 “关大夫,你回来了?”怀抱关宣的邑尘把他还到湘青手中后,便向关浩问候道。

 “是啊,今天回来得较早,因为要痹篇君大学士千金的完聘大礼,那聘礼绵延的队伍,怕没有好几里长。”

 君大学士千金的…邑尘的脸庞霎时苍白如纸,并顾不得关浩夫妇诧异的眼神和关切的询问,转身便往她自己暂住的房间奔去。

 “邑尘;”

 “湘青,”开浩阻止了追上去的子说:“有些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别人是绝对帮不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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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们夫却都没有想到当晚用过晚缶后,邑尘便向他们面告已想通之后的决定。

 “开大夫、湘青,谢谢你们这段日子来对我的照顾,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回去?”湘青急急忙忙的与丈夫对望一眼,再飞快问道:“你要回杭州去了?不是打算过完中秋后,再做出国的准备吗?”

 “不,我不想出国,也不想再回杭州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其实早就只有一个地方好回,那就是…是载皓的身边;”她猛然抬起头来望看湘青道:“今天听到君家千金完聘的事,我才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虽然名分上我没有办法与即将成载皓正室的她争,但我相信自己才永永远远是载皓最深爱的人,所以我要回到他身边去,愈快愈好。”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呢?君大学士的千金怎么会成为二哥的正室?他早已回绝了这门亲事,气得娘还曾连续数天不与他讲一句话呢;”

 邑尘诧异惊呼:“但关大夫傍晚不是才说…还有载皓在送我出府的那晚,亦曾一再提及--”

 “等一下,”阅浩打断她道:“我只说今君大学士千金有完聘之喜,并没说她许的人家是载皓啊;”

 湘青脑筋听得更快,干脆问她.“邑尘,你最好赶紧源源本本的把那晚我二哥对你说的话,全照实的再与我们重复一遍,我倒要看着他到底撤了哪些谎。”

 邑尘说了,说完之后还补充道:“我本来是绝对没有办法忍受与他人共有一个丈夫的,但关大夫那天曾说载皓需要任何能彰显他确为“清廷鹰爪”的伪装助力,娶向来效忠于朝廷的君大学士之女,应该是最佳的掩饰之一吧;不过真正令我下定决心回到他身边去的,却是今听到君府千金完聘消息的刺,我终于明白自己对载皓的爱,已深到委实无法割舍的地步,名分上残缺不全,就让它去残缺不全好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解劳,共同承担他为革命大业所不得不付出的忍辱负重二代价,那么是是妾,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我明早,”邑尘突然甩头道:“不;既然心意已决,我便连一分一秒也浪费不得,关大夫,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好不好?”

 必浩还有些愕然,湘青却已双眸尽现光采的说:“不好,我绝不让关浩今晚就送你回去,明早也不行。”

 “湘青;”邑尘恳求。

 “就这样回去,太便宜我二哥了,我万万想不到他连这种谎言也编得出来,南星,”她马上握住丈夫的手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让二哥受点教训?”

 必浩毕竟是男人,又深知载皓对邑尘的情意,难免有些踌躇不前。“我看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哩,在愈为彼此想,愈折磨了自己,也害惨了对方这方面,真是不相上下,邑尘不也为了想让载皓能安心去娶君府千金,而要我们坚称她已经和顺心回杭州去吗?”

 邑尘面孔一热,立即赧然说:“是我不好。”

 “南星,你到底是帮谁嘛;况且我也不会再让他们两人分隔太久,五天如何?再六便是中秋,就让他们在月圆之前人先圆好了。”

 “湘青,我谁也不偏颇,我是在帮他们…”关浩侧头考虑了一下,终于免得已到了可以揭另一个好消息的时刻。“他们一家三口。”

 一句话说得湘青、邑尘齐齐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才会骂二哥葯下得大重,当时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对;”关浩笑说:“我之所以一直忍着不讲,就是希望让邑尘自己想清楚、想通这一切,不要她因为孩子而勉强自己回到载皓身边去,我想,也唯有这种完全不计较名分,也不是为了要给孩子一个归属的爱,才是载皓长久以来所期待的吧;”

 “原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这阵子的生活步调一片紊乱,才会--”邑尘盯住必浩着急的问:“那么关大夫,那天夜里我所喝下的葯酒--”

 “你放心,无妨的。”关浩马上向她保证道。

 得知腹中胎儿无恙之后,邑尘的脸才开始火辣辣的热烫起来,她和载皓连名分都尚未确认,就已经…关浩夫会怎么想啊?

 但善体人意的湘青早就帮她把这一点都考虑到了,马上拉起她来,再向丈夫眨眨眼说:“走,邑尘,我们到你房里去,让我把我的计画说给你听。”

 “喂,湘青,”知道子是有意要帮邑尘解眼前尴尬之围,但关浩仍忍不住抗议道:“你们怎么可以把我摒除在外?”

 “放心,等我们拟妥计画之后,少不了你的工作的。”湘青回眸一笑后,便加快步伐拉着邑尘转进西厢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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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给贝勒爷请安。”

 “起来吧,”踏进关宅,便见额娘派过来的侍女等在门口,载皓再着清楚她一副出外的打扮,不有些狐疑。“格格和额驸呢?”

 “他们带着小少爷回关大人宅第去了。”

 “什么?不是说好中秋才回去的吗?”载皓惊愕的说,今天这场邀约可是关浩早两天使与他订下的,怎么他们夫妇俩反倒约呢?

 “是,本来是这样的,但关大人那边临时派一位关宇少爷来接,说什么大家等着要看小少爷,请格格和额驸务必提早一夭回家口聚去。”

 载皓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道:“罢了,那我就回府去吧;”

 “贝勒爷请留步。”岂料那名侍女急匆匆的唤道。

 “又有什么事?”载皓停步侧身问道。

 “刚刚在贝勒爷尚未抵达之前,福晋曾派一名小厮过来代传口信,说府内这两为过中秋而忙碌不堪,特地要小的回去帮忙数天,我这就先走一步,贝勒爷则请看完格格留的短笺后再走。”

 载皓见那名侍女把信往他手中一递后,便行匆匆的离去,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把门给关上,使得他一边摊开信,一边不在心中暗自嘀咕:“湘青,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打开一看,才发现侍女交给自己的是一幅小画,画的还似乎是他那把扇上的景物缩影呢,而那一笔娟秀的蝇头小字,写的也不是原先半阙的“永遇乐”而是苏轼另一阙传唱千古的佳作: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下头且有一行更细更小的字:邑尘候贝勒爷共赏明月于西厢。

 可能吗?不是自己在作梦吧?真有可能是邑尘?那应该已安然回到杭州,已与韦顺心携手共度一生的邑尘?他所深深爱着的邑尘?

 载皓疾往西厢房奔,但在乍见那立于窗边的颀长人影时,却又猛然打住脚步,不敢再向前,就怕眼前所见尽是幻象,太过冒进,反而会使一切幻化成空。

 “公子喜欢邑尘所绘之图吗?”她听过身来,盈盈笑问。

 是她;真是她;一身月牙白素裙服,长发松松挽就双飞燕,眼波转,令人销魂。

 虽然房中并无点灯,但窗外进来的月光已足以让载皓看清他朝思暮想的清丽容颜。

 “你没有…回杭州去?”

 她缓缓摇头,一双眸子仍完全盯牢他瞧,仿佛也怕稍一失闪,他就会不见似的。

 “为什么?”

 “你不忍心让邑尘涉险,难道邑尘就舍得留你一人独受情伤?”

 载皓知道这一切八成都是他那个宝贝妹所设计出来的,但即便心里爱极、想极,他仍不能不做最后的坚持。“与载皓厮守,恐生命都难有保障,邑尘你--”

 邑尘却已经不想再给他任何讲话的机会,马上奔过来紧环住他的说:“谁说要跟你厮守了?邑尘不过想邀你共赏今夜光华璀璨的月儿而已。”

 软王温香在怀,载皓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正在一寸寸的消褪,甚至连身子都跟着微微轻颉起来。

 偏偏邑尘还抬起右手来开始解他颈上的盘扣。“载皓,你免得冷吗?或者…”她佯装吃惊的说:“你在害怕?怕什么?你不是举国称颂的猛将军官吗?

 不是面对千军万马犹能面不改的二贝勒吗?不是勇于为革命承受重重考验与压力的同志?不是…为了心爱的女人,甘愿一肩挑起所有寂寞苦楚的男子?”她已拂掉他的棉袍,偎上仅隔一层薄薄中衣的坚实膛,重温夜思念、无时或忘的热力。

 “邑尘,我岂止是怕而已,简直就是怕透了,”载皓竟一口坦承道:“因为我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那三个字。”

 邑尘心下大喜,干脆咬紧下层,稍稍拉开一步,迅速卸去外衣。“很好,不过我可要事先警告你,对我而言,光做第一个绝对不够,载皓,我还要做唯一的一个。”

 载皓与她四目交接的笑道:“你不知道自己早就是唯一的一个了吗?但邑尘,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由于她已帮他敞开中衣,并开始吻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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