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必须修正之前的看法,那个“附赠品”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派人确认过,母亲果真搭上最快的班机前往日本京都;他原本预期接下来的几天将会非常难熬,却因为那个小女佣的烂招数而变得十分平静。
事实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度过三天以上的平静生活。父亲的风
与母亲的记仇,总是让生活里充满了谩骂与叫嚣,而她,打破了以往的纪录。
柳润雅…他总算记住了她的名字。
欧
潜站在顶楼套房的窗边,拉开窗帘一条
注视底下。
这座休闲度假村占地宽广,除了纯属天然的海洋与沙滩之外,另一侧翼还兴建了水上乐园,引进各种刺
又好玩的水上游乐设施,款待平
为“欧
航空”鞠躬尽瘁的员工。
一票男男女女身著泳装,在
下散发热力。
而他的视线,正精准地锁定那个小女生。
一旦开始注意她,就很难教人不继续下去。
她实在是一个…蹩脚的小人物,与纱纱宛如强烈的对比;纱纱的运动神经令人很惊“
”而她却让人很惊“骇”
纱纱跃入水中,就象一尾优游自得的美人鱼,蝶式、蛙式、自由式样样都行;走在陆地上,又像个性格Model,一举一动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她是只标准的旱鸭子,任凭纱纱说好说歹,她不碰水就是不碰水。
但她的双脚站在陆地上也不见得比较安全,她总是对自己造成重大灾难。
例如,纱纱站在跳水台上,以优雅的姿势跃入水中,她站在旁边兴奋地拍手叫好,居然也能双脚一滑,栽进泳池去。
最妙的是,不管脚底下滑不滑,她都会以各式各样的奇妙姿势在地上溜过来又溜过去。
当然,她也有不跌跤的时候…从束口袋里掏东西出来吃。
她好像有一个无底胃,怎么吃也吃不
,吃过马上又饿了。她不像纱纱只吃
饯,她吃的都是可以填
肚子的东西,像三明治、饼乾、牛角面包。如果食物被抢走,或者掉到地上,那张滑稽的面包脸就更像一只无端被踹飞的小狈狗了。
她真是个小笨蛋!
他忽然一愣,从窗上的模糊映影中看到自己…笑了。
他很久很久没看过自己笑起来的模样,虽然只是微微地牵动嘴角,但那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笑容。
她可真有能耐,看似貌不惊人,却能
走母亲,也能让少有表情的他开颜。
他抿了抿
,正要拉上窗帘,却看到几个高头大马的女人朝她围过去,不知道在对她说些什么;而柳润雅缩著肩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他静观半晌,最后还是拉上窗帘。
虽然他对柳润雅有一点点、一点点好奇,但他还有个像铁一般的原则…
不关自己的事,绝对眼不见为净。
“小表,过来!”
一只纤纤素手伸出来,捏著小巧的耳朵往右一旋,往上一提。
“哎,痛痛痛痛痛…”
润雅整个人被斜斜地拽高,小脑袋也歪了一边。
是谁?谁在偷袭她?
一定不是小姐,小姐待她亲如姐妹,从来不会这么残忍!
“我可逮到你了!”Amy站在她身后扯著她的耳朵,将她硬生生地带转半个圈才放手。“你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
啊,原来是她!“我哪有害你?!”润雅委屈地叫道。
她只不过是乖乖地站在这里,因为玩什么都不上手,才会愣著发呆。
“还敢说没有?”Amy眯起眼睛。
以她为首的小团体靠过来,将润雅包围住。
润雅心慌慌。
不妙!旁边就是戏水池,她们该不会是想把她抓起来往里面丢吧?
哎呀!都怪小姐坚持,说什么“就算是只旱鸭子,穿套泳衣过过乾瘾也好”她一时拗不过,才勉为其难地站在这里。
特别是小姐叫她换上的泳衣是两截式,
出小肚肚的那一种,上半身是白底河诠点的小可爱,下半身是花
相同的平口
,一下子
出这么多肌肤,感觉窘毙了!
Amy指著自己的小腿,玉肤上一片青紫。
“看,你上次把我踢得这么重,假期就快结束了,这样教我怎么回去服勤?”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啦!”她承认自己有错在先。
“说句『对不起』就好了吗?”
“我说了『两句』耶!”她好委屈。
“两句就算了吗?”
“那我说第三句嘛!对不起、对不起!”又多附赠了一句。
Amy才不想轻易地原谅她,她有满肚子的火正想找人发作。
学妹说得没错,未来的总经理的确到这儿来了,但是…人呢?
她们每天都像花蝴蝶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餐厅、海边、水上乐园、观景台…等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却总是扑空。
讨厌!希望落空,期待变成失望、她们特别想找人来出出气。
现在,能够出气的对象就在眼前。
Amy
玉手,拧了她丰润的脸颊一把。“我好想欺负你啊!”润雅缩了缩,她最怕这种为难人的眼神了,这代表大祸就要临头。
幸好她们不是纱纱的妈妈,也不是欧
夫人,她没有被K的义务,所以…
跑给她追!
“站住!”Amy想追,却苦于小腿上的瘀青还隐隐作痛。
润雅没命地往前钻。
“你们去抓她回来!”Amy命令学妹拔腿代劳。
大夥儿平常当空服员,受的乌烟瘴气可多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出气的小表,焉有放过的道理?
润雅拚命跑。说也奇怪,大概是状况危急,潜能
发得特别深入。她健步如飞,跑得又稳又快。
但是,那些长腿美女锲而不舍,兵分几路地包截而来。
忽然间,她看到一座铁梯。
想也没想,她握著扶手就蹬蹬蹬地爬了上去。
蹬蹬蹬蹬蹬…脚步声从后头杂沓而来,脚下传来一阵真实的撼动。
“不要跑!”
哎呀,追兵追上来啦!
润雅卯足了劲爬到顶端,慌张地找寻下一个逃生出口。
怎么办?怎么办?哪里还有路可以溜?
“站站站、站住!”爬到最后两阶,美女们已经气
吁吁。“跟我们下去!”
“不要,我刚刚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她又往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望一眼。
啊!忽地明白了铁梯的用途。
铁梯的另端是个彩
溜滑梯…不对,那是一座“快速滑水道”约莫五、六层楼高,号称设有好几个惊险刺
的大弯道。
玩过的人都会惊得该该叫,一旁还竖立著标示:“心脏病患者,
止使用”
她探了探头。这个…要是溜下去,肯定会软脚吧?
不过,看着眼前几双眯紧的眼睛,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请帮我向那位大姐再说声『对不起』。”紧急关头,她仍不忘再道声歉。
然后,身子往下一矮,闪人喔~~“啊~~啊~~啊~~”
才一
股坐下去,向下的冲力加上水
的滋润力,她的腿双就像被猛地往下拉,整个人“骨溜溜”地躺倒,不停地往下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她尖声大叫。
润雅扯直了喉咙,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现实,整个人就好像被丢进
水机里,一直转啊~~转啊~~转啊~~转啊~~她拚命扭动,小手试图攀住任何东西,但却什么也攀不住。
“啊~~啊~~啊~~”
她不停尖叫、不停挣扎,就像哪里来的恶鬼要把她拖去牵马一样,万分凄厉。
戏水池畔,几个人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蚌个目光发直,瞪著那淹不死人的水池里,有个踢脚哀嚎的小疯子。
她把水踢得半天高,远远看来,猛一瞬间会让人以为这座“
水池”失控了。
“她在干嘛?”
匆匆赶过来的Amy一行人,纳闷地问出彼此心中最大的疑惑。
“不知道。”小麻雀的头歪了一下。“大概是被樱桃小丸子附身了吧?”
“哈哈。”Amy哼了两声。“这个笑话非常冷。”
从来没见过谁像她这样,溜个滑水道就像一脚跌进鬼屋,尖叫得那么凄厉,她们一行人跟在后头,根本不敢接下去溜,只好劳动腿双用跑的过来。
“救命、救命啊!呜呜,小姐,你快来啊!”小疯子坐在池底,浑身
扭,清秀的小脸皱成了花式蒸饺,双手不住
划。
她的模样像是被卷入无情的大海,正在接受命运严酷的考验,但其实…
其实,水深只到她肩膀而已!
突然之间,定住围观的人又开始动作了。
不过,他们不是抢下水去当英雄,而是被一双冰冷的眼神扫过,急忙退散。
“是大少爷耶!”Amy喜形于
。“走吧!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小团体在她的带领之下,个个抬头
,双手扶
,像一只只展现美丽羽
的孔雀朝欧
潜走去。
“大少爷!”娇颜漾开了灿烂的笑。“听说您下榻在度假中心已经几天了,我们都没能去拜会…”
“走开。”欧
潜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不要让我开口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几个美女面面相觑。
他下巴一抬。“在顶楼套房里,打开窗帘,很多事可以一览无遗。”
Amy等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僵了一下,勉为其难地降下音调。
“我们…我们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欧
潜双手
在黑长
的口袋里,望着水中的小疯子。
她拚命打水,就像只上了发条的疯狂玩具鸭,片刻都静不下来。
这只吵死人的小表,就是让他过了几个平静日子的小救星吗?
他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柳润雅。”他淡淡开口。
她继续哇啦哇啦地鬼叫。
“柳润雅。”他加大了嗓音。
她稍微停顿一下,耳朵好像接收到某种不容忽视的讯息。
“柳润雅。”他在嗓音里加入更多严肃与冷漠的元素。
像超低温生鲜急冻一样,一瞬间,她的尖叫与挣扎全打住了。
她就维持著“急冻瞬间”的姿势,双手举高过顶,一脚伸直、一脚屈著,慢慢地睁开眼睛,眨了眨、眨了又眨,彷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欧
潜站在水池边,抬起一道眉。“你在鬼叫什么?”
“呃、呃…”充满茫雾的眼神逐渐凝聚焦点。
身上
凉凉的,她先放下手,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坐在水中。
部直接接触到池底磁砖的稳当感觉让她平静许多。
咦?她什么时候
离了那个可怕的
水机…呃,不对,快速滑水道?
她搔搔鼻尖。唉!怎么没印象?
“起来。”
他环臂在
,口气冷得连海豚听到了都会拚上老命跃起来跳火圈。
“大少爷…”她呐呐的发出蚊子呜。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不然他的脸色干嘛板得那么冷硬?
“先起来再说。”他心里也疑惑,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你要自己起来,还是要我下去提你上来?”
“不用不用,我站得起来。”他让她好紧张,忍不住就开始喋喋不休。“我只是一介小女佣,只有我伺候大少爷的道理,哪能劳烦大少爷为我…”
“动作快。”他只用三个字就堵住她的嘴。
别再让他质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什么会趟入她的浑水里。
方才在顶楼套房,他分明是把窗帘拉上了,但为什么她缩著脖子的模样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愈想愈不妥,最后忍不住下楼来探看?
会不会是她那张一皱就充满苦情的面包脸在作祟?
“好,我动作快。”润雅战战兢兢,尽可能让疲软的腿双快点使上力。
哗啦一声,她站起身,原本“淹”到肩膀的池水顿时矮到大腿边。
“我站起来了。”她像小学生,大声报告。
“那就上来,不要让我一个口令,你才做一个动…”
他瞥了她一眼,不耐的声音马上消失。
那双冰晶般的眼神,就直直的、直直的,看着润雅。
“大少爷?”眼神直成那样,好像她是只大水怪。“怎么了吗?”
她试探
地轻叫几声,却发现他的眼神专注极了。
虽然她一直暗自希望,有朝一
大少爷的目光能集中在她身上,但…但也不该是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看法啊!
难不成他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啊!难不成是她自己有问题?
她低下头,刹那间,连呼吸都静止了。
默默地、默默地,她的眼睛也瞪大。
她下巴一掉,瞬间领悟了某些事,火速抬起头来,不知所措地瞪著欧
潜。
沉默。沉默。沉默。
两双愕然的眼睛瞪在一块儿,润雅甚至僵得无法动弹。
“嗯,咳咳!”欧
潜率先回过神,右手在半空中不自在地挥一下。“你,咳咳,先把那个弄好。”他这辈子还不曾如此窘迫过。
她呆成了一尊石雕像,动也不动。
他只好左右张望,替她留心有没有人在注意这边。
幸好没有!
但,心头随即涌上一股陌生的心虚。
诙死的!他为什么要像贼一样忐忑不安?
“喂,你!你动手整理一下…『服装』仪容。”他
低声音。
她还是无动于衷。
显然,对于某件事的震惊,已经远远超过她原本对他的敬畏与服从。
她傻住了。欧
潜无声叹气。但这不稀奇,经过这一两天的观察,他知道她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如果她就这样在池里呆到天黑,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为了避免招来更多好奇的目光,他最好…该死的!最好动手帮她。
他单膝跪了下来,握住润雅的肩膀把她拉近一点。
然后,伸手勾住她上身那件小可爱的下摆将它往下拉。
尽管他很小心,但手背还是碰了她一下,大脑马上接收到触感滑腻的讯息。
“润雅,”他将声音
得又低又沉,绵绵劲道直接推向她的脑海深处。“这里不接受任何『
点』的游客。”
轰!一片热辣辣的红
烧上来,大手彷佛赤红的熔岩,瞬间烫伤了她。
她回过神,陡然恢复行动力,窘迫模糊了主仆之间的分野。
“啊啊啊!”她反手一推,欧
潜不动如山,她却哗啦一声再度落水。
“你做什么?”他被她溅得一头一脸的水珠。
“别理我!不要跟我说话!”她七手八脚地绕到另一边爬上池岸。
她要去躲起来,她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去躲起来!
啊啊啊!为什么经过那个快速滑水道,她的小可爱会歪开一边?
啊啊啊!她居然在大太阳底下看到自己发育中的圈圈叉叉…
啊啊啊|为什么她不在别人面前出丑,偏偏让大少爷撞见了?
啊啊啊!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
辱!
啊啊啊啊啊!
她发足狂奔,途中还打跌两次,因为太羞愤,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尖叫声一路响彻云霄,她要去把自己埋起来,一辈子都不出来见人!
“啊啊啊啊啊!”进入度假中心,模糊的尖叫声还透墙而出。
“润雅,你怎么了?”才从海滩玩回来的纱纱,在房间外走廊一把扯住了她。
“…小姐,呜呜,小姐!”她好想诉苦啊!
“怎么了、怎么了?”
“我…大少爷…他他他…”
“大哥他怎么了?”纱纱的手指兜著泳帽转,随口一问。“他欺负你哦?”羞
心排山倒海而来,一举淹没了她。
“哇!”她哭出来。“你还是不要理我好了!”
砰一声,纱纱还来不及拍拍她的头,问个仔细,润雅已经把自己锁进房间里。
那个小笨蛋应该被提报为“法定噪音源”
她的尖叫,让所有在水上乐园玩乐的人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每道目光都带著强烈的怀疑,无声地质问他,到底对柳润雅做了什么。
一时之间,他突然不脑葡定,是她比较丢脸,还是他比较汗颜。
欧
潜双手
进口袋里,慢慢踱步回度假中心。
几滴水珠从他的发梢滴下,他随手抹去,心里充满了哭笑不得的情绪。
想到她那塌掉的下巴与牛铃般的眼睛,一股走岔的气流便猛然
上气道。
他清清喉咙,硬是
下笑意,挤出两声乾咳。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理智告诉他,此事涉及男女之防,必须谨慎处理。
但情感却告诉他,激动的情绪憋久了,绝对会得内伤。
于是,向来横在俊脸上的冰雪融化了。
回想刚才的状况,真的是愈想愈诡异、愈想愈…爆笑。
“哈哈哈哈哈!”他陡然大笑出来,无法遏抑。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迟钝的人?都让他看光光了,还不知道要回神去遮。
她好歹也摔他一记耳光,或者骂他两句
狼,干什么慌慌张张地跑走,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
不过,说句心底话,她的发育…真的很不错。白里透红的
肤,圆润
满的酥
,微微上翘的
尖,看似无
,又像
惑,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副纯美的景象。
笑声降转几个Key,转而为低沉。
“大少爷?!”休闲度假村的负责人
面走来,几乎惊呆了。
他是听到尖叫声,才出面关切状况,怎地会撞见大少爷在大笑?
有没有搞错?大少爷一向以扑克脸闻名的耶!
“大少爷,您怎么了?”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什么地方有待改进?”所以大少爷才以笑声加以嘲讽?
欧
潜横了他一眼。谁要他来破坏情调?
他难得笑,还笑得颇开怀哩!
“没事。”
他敛起笑容,板回扑克脸走开,所有咽下的笑意都等回到房间后再释放。
润雅瘦了一圈。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任何
进嘴里的美味都会瞬间变馊。
为什么?她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
点走光,这款耶代志会发生在她身上?
发生在她身上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大少爷面前?
她万分沮丧地趴在桌上,心情愈来愈差。
摸摸肚子,发现胃袋是扁的。虽然每次吃东西就想起那件糗事,每次想起那件糗事就没有食欲,但她也不能够任由胃一直咕噜咕噜地叫下去。
饿著肚子,只会使她心情更加沮丧,还是再泡一碗泡面,多少吃一点吧!
她拿起保温瓶,摇一摇,发现里头空空如也。她叹了口气,打内线电话到房务处。啊啊!忙线中。
“自己去取水吧!”她自言自语。
这两天她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一切需要都委请房务处帮忙,但她知道自己该有个分寸,不能一迳地使唤人,毕竟她可不是“小姐级以上”的人物啊!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提起保温瓶,走出房门,一脸颓废地往楼梯口走去。
走下一阶,她摇头叹息,再下一阶,她大叹自己为什么煞到厄运。
突然间,一双眼神炯炯地望着她。
她漫不经心地对上去…咚,保温瓶掉到地上。
“啊!”是大少爷!
“润雅。”他大步踏上前,眉峰轻聚。
救命、救命、救命啊~~怎么会那么巧,一出房门就遇上大少爷!
“过来,我有话问你。”
一抹红
飙上她的脸颊。会乖乖过去才有鬼!
他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如果你敢转身跑走,我就…”
来不及了!
润雅想也没有多想,马上在
前用力画个十字,转身就逃。
那个“法定噪音源”在躲他,她居然在躲他。
一开始,他并不确定,但是经过两天,六顿“法定噪音源”都藉故缺席的正餐之后,他开始认定这个事实。
尤其是当她一看到他,就迅捷地在
前画上十字,然后溜掉,更让他诧异。
瑞士那间学费高昂,由修女主办的寄宿学校就是教学生这些东西吗?
欧
潜坐在会议室,面前堆满了“欧
航空”的历年资料。再过不久,他就要进入家族事业,在正式进军之前,一切就从研究书面资料开始进入状况。
但这些东西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吸引他注意。
他想笑,过了两天,想起润雅,他居然还是想笑。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轻松大笑的经验,只要一想到她那张苦哈哈的面包脸,所有的心理负担都会瞬间消失。
彷佛
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他觉得好轻松,她比任何耍宝军团更有“笑”果,当然也比任何休闲消遣更能减
。
因为她,他第一次想要打破原则,开启主仆之间的疆界跟她做朋友。
不过,看她的模样,彷佛不能释怀。
他以前没有遇过这种状况,也不曾深入了解女孩儿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他该找她来谈谈,事情就会明朗。
他按下内线电话。
“叫润雅进来。”
十分钟后,会议室静悄悄,他再按下通话钮。
“叫润雅进来。”
三十分钟后,还是谁也没有进来。
“叫润雅进来。还有,如果她再不过来,我就亲自过去请人。”
不到三分钟,门敲了敲,润雅来了。
“大少爷。”她低头嗫嚅,心头有点恼。
他硬把她叫来干嘛?
自从那个“一生之
”发生之后,她就躲大少爷躲得紧,她甚至为了不见他,忍痛拒绝到餐厅用餐,独个儿留在房间里,以泡面充饥,以水果果腹。
是他威胁说要亲自来叫人,不然,她还想继续躲,直到假期结束飞回瑞士。
“进来。”他自知亲和力不足,但仍努力想释出最大的善意。
她慢
地走进门内,但也就只是站在门边,不肯多踏进一步。
他由她去,不想强迫她。“找个位置坐下。”
润雅眨了眨眼睛。
怎么回事?大少爷的态度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表情柔和了些,话也多了些。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不乖乖坐下。
“你最近在躲我?”
“…没有。”她低头猛看着桌面的木纹。
“那为什么不到餐厅吃饭?”对于一个爱吃的人来说,这很不寻常。
“呃!我觉得…泡面也很好吃。”她抑下逃跑的
望,耳
都红了。
“是吗?”他敲了敲桌面。
不用抬起头,也可以感觉到大少爷的眼神正盯著她看。
润雅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她随时都想跳起来,拔腿就跑。
大少爷为什么要召见她?为什么?
那件事未发生以前,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投给她,他只跟小姐说话、只看着小姐、只关心小姐,只是她遥不可期的梦想!八年以来都如此。
但那件事发生后,他一改之前的冷漠。她得到他的注意了,但她虽然天
迷糊,却没糊涂到骨子里,并没有因为心愿已达而高兴,反而细思起他的想法。
他是不是觉得她很蠢钝,所以故意找她来开玩笑?
不对!大少爷一直都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但为什么他硬要把她叫来?莫非他不知道她窘得要命?
也不对!在她心里,可不相信天底下有大少爷不懂的事,大少爷应该是最最厉害的人。
但事实上,欧
潜对她的所思所想的确感到一片模糊。
他少与人有情绪上的分享,更别提
悉小女儿心思。
他只想就事论事,把僵化的状况谈开,他希望…多认识这个开心果一点。
“润雅,你…”看她缩成那样,他开始觉得有点棘手。
不想再东猜西猜,她鼓起勇气大喊“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润雅想告退了。”
“慢著。”他一个作声,把她吓得不敢动弹,他抚著额角。“那件事让你很困扰吗?”
“那件事?”她愣愣地重复,不敢相信他想把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讲。
难道大少爷不知道,这种事对女生来说是很难堪的吗?
呃!他表情坦
,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泳池的那件事。”怕她不懂,他的手还往右
斜斜一画。
这只是提醒而已,他没别的意思。
润雅的脸
红两倍大。“哦…哦…”“让你很困扰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
在他还来不及说完“我可以发誓绝不向任何人提起”时,润雅跳起来了!
“那不是很『困扰』,是很『羞
』!”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借来的狗胆,竟然对大少爷吼叫。
但她就是吼了!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居然、居然…”被看光光了!
一提起这个,她又急又
又紧张,昏了神志,哇啦哇啦地喊起来。
“虽然我以前很喜欢偷看大少爷,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大少爷!”
她以前很喜欢偷看他吗?看他什么?
他完全没有印象。
“一见到大少爷,我就…”羞愤得不知道怎么办!“我在想,既然这么丢脸,乾脆…乾脆…”
“乾脆怎么样?”
见她激动成这样,他难得的轻松感瞬间消失,熟悉的沉重感又回来了。
“乾脆死了算了!”润雅踢脚。
她这么厌恶他?欧
潜心中一凛。
润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字眼,只想发
掉别扭了几天的情绪。
但这却让欧
潜所有自我防卫的盔甲重新定位,寒冰一寸一寸封上俊脸。
“死?”他的嗓音出奇的冷。
令他开怀片刻的事,竟然让她想要一了百了?
再怎么飞扬的好心情,也全部烟消云散。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转变,迳自趴在桌上,埋著脸嚷道。
“对呀!每次一想到那件事,我就真的是…好想死啊!”实在太丢脸了!
想死?有这么严重?!
“不准。”他回复到往常的模样,那个不苟言笑的欧
潜。“你的命是欧
家的,不能随你爱要不要。”
终于,润雅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怯怯地仰起头,看着大少爷。
奇怪,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柔和,事实上,他又回到以前那个只能容她远观的大少爷。
或许,他曾有的柔和表情,只是出自她的想像。
气氛诡异地僵了半晌。
欧
潜冷硬地开口。“你不用自杀,也不用去死。”
“嗄?”什么?怎么会扯到这些?
她只记得自己胡乱嚷嚷了几串,没注意到自己嚷了些什么情绪化的字眼。
“我绝不再拿这件事扰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润雅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再转口告诉别人,有什么关系吗?重点是,大少爷已经看到了啊!
她让大少爷看到不完美的她了啊!
自从第一次见到大少爷起,她就一直想得到他的注意,努力想表现出好的一面,但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什么形象都毁灭光了。
她没想过大少爷会不会去广为宣传,但下意识地知道他不会;如果可以条件
换,她宁可让其他人看到她的丑态,也不愿是大少爷啊!
可看他蹙眉的模样,好像是哪里误解了,又好像生气了,只是…她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他冰冷地下逐客令。
“你可以出去了。”
在润雅听起来,这个逐客令,好像把曾经短暂缩短过距离的大少爷与她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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