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月边吃着褚追云张罗好的早点边问褚追云:“褚追云!怎么从回来之后就不太说话?”
“我在想些事情。”他整着元月
上的被子。“折腾了一夜,要累的话,先回
上补眠吧!”
“不要!”元月灌了口热呼呼的豆汁。“你有心事,不说给我听,我心头会不痛快的,更何况,是和我有关系的吧!”
褚追云走过去。“不是不说给你听,是在想怎么说才好。”拉张椅子坐下。
“直说。”她不觉得天下有什么大事是不能说的:“而且…”元月笑出来。“这事情是你扮成太监才套出来的,不是吗?”
“笑!”褚追云点着她的头。
“我只是觉得你这脸长得好,生成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都好。”元月不知死活,继续挟着桌上的小莱。
“再说!”褚追云瞪她。
“我不说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夏飞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直嚷着好像!”褚追云坐得好好的,眼前的食物,没动半分。
“记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舀碗豆汁。“这豆汁熬得好,
不错的。”端到褚追云面前。“我想过了,应该是我和那皇后姑姑长得很像吧!”
“不全是…”褚追云
了口热豆汁。“皇后不是你姑姑,是你娘。”
“你没弄错吧?”元月停了筷子。
“我扮成太监才问出的事,错不了!”褚追云答得认真。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月笑笑。“我从郡主升成公主了。”
“当年萧皇后被怀疑与人通
,自知不久人世,便托亲信的太监萧山,以偷龙转凤的方式,将刚满月的小鲍主贾玮送到国舅家中。国舅并无女儿,所以我很确定你就是当年的小鲍主。而且这件事,我从夏飞那里获得证实了。”
“夏飞?为什么和他有关?”元月依然是浅笑,只心里隐约有些沉重。
“萧山告诉我,当年他要将小鲍主运出宫外时,小鲍主忽然哭了,夏飞就在这时出现。萧山吓得直哆嗦,以为这下完了,不想,夏飞竟放了他一命,还助他将小鲍主送出。”褚追云一直注意元月的反应。
“原来我的命,还是这两人救的…”元月鼻子莫名有些酸,只是她一直强牵出个笑容。“下次遇到夏飞真要好好道谢。那个萧山,他现在好吗?”
“不好!”褚追云把位置移近。“皇后出事后,他虽未受牵连,却因此失势,沦为下等太监。一生在宫中,孤老贫病。”他的手搭上元月的手。“你放心,他对你母女有恩,我会想法子照料他的。”
“谢谢…”元月握住他。“他有没有说…我娘怎样,当年所传的…通
,又是怎么回事?”
“夏飞说,你们俩像是一个模子印出的。萧皇后出自将门,俏丽无双,不过
子却刚烈无比。初时,她与皇上颇为恩爱,可她事事直言无伟,很快就触怒了皇上。开始,皇上还愿忍让,最后,却逐渐疏远她,一旬半月,偶或见上几次面。”
“哼!”元月冷哼一声,没有太多话,却
出强烈的不满。
“不过你娘还是怀了你,她被怀疑通
那件事…”他停了一下。“你娘没错,若真有错,便是错嫁皇室。那里后妃之间,争宠夺爱。淑妃…也就是后来生了小皇子的嫔妃,觊觎后位,设计诬陷你娘。”他揽臂圈住元月僵冷的身子。
元月咬牙。“她怎么设计?”
褚追云松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元月伸手要取,褚追云却收到后头。“给你看可以,你莫要太过激动好吗?”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嗯。”元月抓过来,以颤抖的手指打开纸张,纸张上染了块墨渍。
褚追云解释。“这墨渍是萧山当年不小心弄脏的,你娘让他丢掉,他揣着,忘了丢,这一留便是二十几年。”
元月看着纸上秀
的字迹,跟着念出来:“风南少恶罗衫薄,深宫夜长难消磨,残月孤空还照我,忍听翠辇门前过!”
诗中是说,一名失意的妃嫔,在夏夜穿着薄衫出来闲晃,可长夜难磨,看守明月也是孤寂。此时却听到皇上出游的马车声,辘辘的马车声,这样滑过门口,未曾停留。
元月凝眉。“这不过就是我娘失意时,写下的一首诗罢了!怎么会和通
一事扯上关系,又怎会遭淑妃诬陷?”
“因为这首诗,前三行第二个字,凑起来刚好是一个人的名字…南宫月!不巧,他正是当年第一侍卫,和你娘略有往来。这首诗,你娘重誊一遍,放入她的诗稿中,不知怎么
了出去。让淑妃晓得,她找人在皇上面前,曲解了这首诗,说是…”褚追云顿口,为什么他费心耗力,冒着危险查出来的事实,这样残酷?为什么又得由他说出来呢?
“说是什么,你说啊!”元月瞅着他。
“夏夜晚风里,你娘身着薄衫,和南宫月…幽会!”
绵或苟合这样的字眼,他还是不忍说出。“这时,皇上正好趋车经过,全然不知已经…”褚追云思索着,有没有含蓄的字眼,可以代替“绿云罩顶”这四个字。
“做王人乌
了…”元月手紧握着,冒出青筋。“荒谬!不会因为这么一首诗,就定了我娘的罪吧?后面还有什么可笑的证据吗?”她强
心中的怒意。
“没了。皇上在盛怒之下,赐你娘自尽。”这才是整件事中最残酷的地方。褚追云等着元月发
内心的情绪…
“我不信!我不信!”元月掀翻了整张桌子,碗盘汤瓢噼哩啪啦掉了一地,还温热的豆汁四溅,
白色汁
,哗啦成一摊,就像泪一样。“这么
浅的计谋,怎么会要了我娘的命,?”酸从鼻子呛出冰凉的水珠噙在眼眶,倔强地凝住。“怎么会要了她的命…”
“元月!”褚追云主动拥住她,温柔地低语。“阴谋不需要深沉,只要人
够脆弱!”这就是令他考虑良久,而难以启齿的原因。
她娘的死,主要并不全是因为淑妃的阴险狡诈,而是她爹对她娘的不信任。贵为天子,可以三
四妾,却不容背叛出轨的自私!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元月哽咽,泪终于爆出。“为什么你要去查出整件事?”她像个孩子似,沾了褚追云一身
黏。“为什么?”
褚追云柔声道:“因为,我想你有权利知道。”拍着她
搐起伏的背部。
“为什么…”元月赖在他的怀里,任随眼泪横
。
元月举起筷子,无力地翻挟着桌上的菜。
桌上各
美食俱全,琳琅满目,热气腾腾中飘散出阵阵香味。
自从元月知道身世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少言、少动、少笑、少吃。为了引发她的食欲,褚追云每天都精心烹调各种食物,不过…
褚追云收了元月手中的筷子。“真吃不下的话,就先去睡吧!”和几天前一样,元月仍只动了几下筷子。
“我再吃几口好了…”她扯个笑容,不忍糟蹋他的心意。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明天我再变几个菜
让你尝尝!”褚追云一笑。“我会的莱这么多,总会有道让你爱上的菜。”
元月鼻头窜出酸…最近她实在太善感了!她暗骂自己,不能再这样了,她得振作才行。
她把筷子按下,颇有平
收剑的架势。“褚追云,帮我一件事,好吗?”
褚追云的眼睛霎时亮起。“当然好了!”这是元月今天说的第十三句话!
这几天,元月大概只照三餐说话。
最常的几句话…褚追云煮好菜上桌时,她说:“菜
不错。”吃了两口,她再称赞一次:“
好吃的。”可翻了几下筷子,便意态阑珊,看着褚追云,瞧瞧满桌的莱,再夹几口莱。“我吃
了。”最后:“我累了,想休息。”
因此,她一天通常只有十二到十五句话。
莫怪乎,褚追云听到这话,脸上
出兴奋的神色。
“什么事?”他赶紧问,怕元月兴致又突然消失。
看他样子,元月忍不住笑。“难得有人被安派差事,还这样开心的。”
“那是因为是你叫我做的。”褚追云眼角含笑。
他对她真的很好,元月眨了下眼,怕有东西不小心溢出。“你替我查一个李大人,我不知道他名字、官衔,只晓得…那个男人…”指的是元月的父亲。“命令他到民间寻宝。我去宫中找你的那天,看到他带了只大箱子进宫,我从那个男人的房间上头,瞧见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个人。”
“喔!”褚追云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对他而言,事情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月愿意面对和处理这件事。
“他还说‘这就是人证’,可惜我没来得及瞄出那人是谁,我想弄明白这件事。这样的话,对那个男人的心思,我就可以多几分了解。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再决定要怎么替我娘讨回公道。”按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
褚追云连声应道:“好。”他掠起配剑。“我现在就去查那个男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转身就走。
元月叫住他。“等一下,这事不急,我看天暗了,先歇息吧…”
“不用了。”褚追云回头笑着。“不把这事查清楚,我也睡不着,倒是你…”摸着她的头。“今晚好好睡,明天再盘量,看要做何打算。”
他对她真的很好,元月攀上他。“谢谢!”附上他的耳朵轻声道。“我想,我真的有些喜欢你了!”她的脸蓦然发红。
“啊!”褚追云看着她微红的俏脸。
“看什么?”元月躲开他灿亮的目光。
“那表示我可以吻你了吗?”褚追云做势俯身。
“休想!”褚追云什么也没沾到,就被一把冰凉的剑堵住嘴。“还不快去!”
“好可惜哪!”褚连云遗憾地笑了。
咻地一下,剑锋转到他的颈间。“褚追云,你去是不去?”元月瞪他。
“去!”褚追云轻轻拨开剑,语中多有无奈。他转开身,嘴角却藏着一抹笑,心头为元月终于恢复精神而喜,不过,若能真的一亲芳泽就更好了!他摇摇头,纵身向长巷奔去。
透过他爹,京城里做官的,他还识得几个,要知这谁是李大人并不难。
他很快便寻到李大人的宅第。“赫!辟果然做得不小。”
褚追云蒙面跃过高耸的围墙,穿过华美的园林,到了一间透光的房间前。
来来往往的侍卫,大约五、六个,褚追云停了下来。
当官的多是怕死,守卫越多的地方,越有可能他在的地方。
果然,一个侍卫开口,低声和另一名抱怨着:“去!
都春天了,晚上还这么冷。”那个人回应:“没办法,咱们没钱的,只有寒夜,有钱的大人才有春天。”他指指屋内,笑容暖昧。“嘿嘿嘿…”另外几个人也跟看发笑。
笑到一半,一道黑影过来。“啊…”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人就昏了过去。
褚追云原要踢开门,突然想起被元月“坏事”的那一次,他改成敲门。
“怎么回事?”李大人…李方,整整衣服,掀开帘子,正准备出来骂人。
“讨厌!”
那头干娇百媚的小妾,跟着起身,以手指梳拢着长发。
褚追云破门而人,烛火摇曳下,他的身影快如鬼魅,一下竟冒到
头。
“啊!”两个人同时大叫,女子的叫声到一半就软下,褚追云点住她的昏
,一把短匕首抵住李方的脖子。“别紧张,我只是要问几个问题。”
李方
了口口水。“什么问题?”
咽困难哪!
“送进皇宫的珍宝是什么?”褚追云收了匕首,只在李方的眼前晃。
“是海外来的货物,像是象牙、犀角、珍珠、珊瑚、碧甸子等等…”
“了不起!”褚追云忽然笑了。“说谎都能面不改
,难怪这样受重用。”声音一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就说实话,要不就等着一辈子不能说话!”匕首缩回黑靴,另外再从怀里拿出一瓶葯。
“你想毒死我?”李方额上冒汗。
“放心…”褚追云一迳笑着。“有什么会比你们当官的毒?要毒死还不容易呢!不过这葯可以让你成为哑巴,少了这张嘴,看你拿什么当官。我可以先拿你身边的女人开刀,让你晓得这葯的厉害。”
李方擦汗。“不用了!”不是心疼这小妾,是知道抵抗也没有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知道壮士的目的?还有壮士是谁请来的?”
“这是
换吗?”褚连云挑眉。
“不敢,只是,这样我才能想好,那些事情该怎么说,对壮士才最有好处。”
褚追云不住摇头。“好厉害的一张嘴,哑了倒真可惜。告诉你,是殿下要我来的。”他没说谎,不过要他来的是公主殿下,不是太子殿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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