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一个古鬼
当时,两人坐下,服务小姐便上了茶来。
白老大一看那茶,质量非常的一般,他当即大是气愤,将白瓷茶壶往地上一扔,随即怦的一声响,那茶壶便碎了。
白老大叫道:“这种茶也能招呼贵客?叫你们老板来,要上等龙井,用紫砂壶泡。”
服务小姐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白老大见她呆在一旁不动,便喝道:“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那小姐唯唯喏喏道:“听、听到了。”
“听到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办。”
“是是是是…”小姐一连叫了许多声是,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果然就有人进来,但进来的并非老板,而是两个大汉。
那两个家伙也不看看里面坐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大概是平
为非作歹惯了,所以一进来就喊:“是谁在这里撒野?”
白老大也不看那两个人,只是说道:“滚出去。”
那两个家伙的见识实在是太少了,见面前只不过是一个高龄的老人,便以为是好欺负的,当即窜到他的身后,同时出手,以掌向白老大的肩上劈过去。他们显然是有些功夫的,也正因了这种功夫,这家餐厅的老板才会出高价聘请他们。
若以平常人论,这两个的身手当然可以说了得,这也实在是因为当今懂得中国武术的人太少了,只要稍知点皮
的,便可以大言不惭地称为武林高手,但他们哪里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不过,这两个家伙总算还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他们不是单独进攻白老大,而是一同出手,这就说明他们对面前这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多少还有些忌惮。
尽管他们的身手可以称得上快,却没料到,白老大的身手不知要比他们快多少。也是这两个家伙合该倒霉,此时的白老大,正想试一试那个怪人的身手,并且从他出手中看出点家数渊源来,又不好明来,这两个家伙一出现,却是成全了白老大。
那两个人刚一出手,双掌要向白老大劈过去,但还没有落下,白老大的人虽然仍坐着,身子一动不动,但双手已经扬起。就在这一扬手的瞬间,真正是快如闪电,那两个家伙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有一股大力将他们两个人同样抛了起来,翻过白老大的头顶,直向前面的那个怪人
去。
注意我这里用到了一个
字,这决不是笔误,当时的情形确然如此。
那两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少说也在二百公斤以上,若是平常人,又如白老大那般坐着,别说是将身后两个加起来二百多公斤的人抛出去,就是隔开他们的两掌,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但那两个人实在是运气太不好,他们偏偏遇到的是白老大。
白老大是何等人物?他在一出手便将那两个人抛出时,人竟还是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竟连多一口气都不
出来。而那两个人从空中飞起,去势极快,身子过处,竟还带出两阵风声,是以,我才会说是
出去。
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白老大这一摔,完全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更好笑的是,竟连一声惊叫都还来不及叫出,身子已经到了那个怪人的面前。那可真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这两个人的去势之快,简直用笔墨无法形容,而其力量有多大,亦是一件可想而知的事。
因为白老大有心要试一试那个怪人,是以,他这一摔,可以说是用尽毕生所学,用足了十成功力。在这种情形之下,那摔出去的简直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两颗从炮膛里冲出去的炮弹。
事后,白老大在讲到此处时,我们在一旁听的人全都猛
了一口气,后来是温宝裕胆子大,竟问白老大:“老爷子,如果当时坐在对面的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这是几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但是,却没有人敢提出来。
白老大哈哈一笑:“你这个小鬼,倒是会取巧。”笑过之后,他的面色又是一沉,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旁边跳开。”
向旁边跳开,白老大说起来够轻巧了,但我们几个却是目定口呆。
这种情形也是可以想象的,当时,两个人相隔尚不到一公尺,而白老大掼出那两个人时,所用又是十成功力,在那种情形之下,能够躲开而不受伤的话,舍白老大,还有其谁?我和白素都自认武功不弱,但当时若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们当然也会向旁边让开,但我们却绝难保证在避让的同时不被那两个人的身体所伤。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两个人定要倒大霉了,经白老大这一掼,待他们落地之后,即使不死,怕也至少得在
上躺许多年。
他这一问,白老大竟是神色一凛,过了足有几十秒,才道:“我也知道他会应手,并且也知道只要他一出手,必然惊世骇俗,但我万万没料到,他竟只是双手一举,叫了一声好身手,然后就将那两个人托了起来。这一托,竟将我的力道全然化解了。天下有如此身手的人,恐再无第二个。”
白老大的反应也是奇快,当即说道:“前辈何须如此?让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吃点苦头好了。”
那人哈哈一笑:“阁下出手不凡,这两个恐怕是连魂都已吓掉,从此应是再不敢生事。”说完,又是一笑,竟顺手一放,将那两个人放了下来。
那两个家伙刚才还不可一世,此时正如那怪人所说,全身竟如没了骨头一般,倒在地上就是两堆烂
,更可笑的是,他们的
裆处已经
了一大片,很快便有恶臭在房间里传开,可见两人惊吓之甚,无以言表。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坐在里面的两个人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白老大向那怪人说:“阁下的身手,当今无匹,能让晚辈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那怪人却道:“阁下以有生之年,功力能达如此程度,足以令在下信服,曾为七帮八会之首,所言不虚。”
白老大在此人面前,始终是谦逊有余:“与前辈相比,实乃雕虫小技耳,不足挂齿。能聆听前辈教诲,乃晚辈幸之至,还望前辈告之宝号,仙缘何处?”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相见即是缘,阁下如此问起,倒是俗了。”
白老大哪里肯放弃:“前辈乃世外高人,超然物外,当真可喜可贺,然晚辈乃凡夫俗子,一生羁于凡尘俗世,难免俗胎凡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那人再次大笑:“难得遇到阁下这等有趣之人,只是
名久已无人提起,现蒙阁下问起,自当相告。本家姓梁,名伟业字滇,自号啸天。”
白老大再次拱手:“原来是梁啸天前辈,能与前辈有缘相识,乃晚辈之大幸,你我二人,今天当一醉方休。”
说到此时,那两个打手这才悠悠醒转过来,白老大已经闻到从他们身上发出的臭味,且因一时高兴,忘了酒家的老板未来,茶和酒都未来,便一拍桌子,大声道:“老板,老板呢?为何还不送茶和酒来?”
那两个打手进来时,老板原就躲在门外,暗中看着里面的动静,后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骇人,那老板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足以吓得灵魂出窍,竟在外面全身发抖,有些支撑不住,只得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过了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此时,听到客人的叫唤,那老板才硬撑着站起来,走了进去。站在两人面前时,腿双还在抖动。
白老大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老板?”
那人道:“是,是,小本经营,还望大仙成全。”
白老大轻轻往桌上一拍:“我们到你这里来喝酒畅谈,岂不是成全你?你却弄了这两个不知趣的来,弄得这屋子里又是屎臭又是
臊,还让不让人喝酒?”
那老板还算醒目,立即道:“是是是,我马上让人给二位清一间干净的。”
那老板退出来,连忙去安排。
此时,小郭和温宝裕蓝丝都在现场,只不过他们是在外间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非常清楚,但老板进去时,门是开着的,是以他们所说的话,小郭等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说要换房间,小郭便让手下立即去布置。因此,在白老大和那个怪人到了新的房间时,那里面早便有了另一套小玩意。
老板自然不敢得罪这两个人,十分钟不到,房间准备好了,茶也上了,酒也上了,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将两位请过去。
两个人先是喝了一杯茶,那茶一入口,梁啸天便大叫:“好茶,好茶。”一连叫了四五声之多,才停下来。
品过茶之后,他们又开始喝酒。自然,那梁啸天又一连叫了几声好酒。
此时,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仿佛认识了大半辈子似的。
白老大见气氛不错,便问道:“梁老前辈,按说,晚辈在江湖之中也混了几十年了,但说起来实在是惭愧,竟然完全看不出前辈的武功来路。”
梁啸天听说后又哈哈大笑:“这有何奇怪?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便将老夫吓个半死,还有那个小戏台,可真是有趣至极。”
白老大最初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来一想,立即便想明白过来。
梁啸天所说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当然就是电话机了,当今世界之上,知道电脑的人或许还不算太多,但不知道电话的人,那也实在可以说是少见了,而所谓的小戏台,当然就是指电视机,这东西就更加的普遍,即使是生活在苗疆那种穷山僻壤的人,似乎也不会不知电视机是何物。
白老大于是向他介绍道:“那个会说话的东西叫电话,中间有电线连接着,只要一接通了电,两个人就可以通话。还有那个小戏台,叫电视机。难道前辈竟没有听说过这两样东西。”
梁啸天道:“我们那个时代,岂有这等稀奇物事?”
白老大趁机问:“莫非前辈并非生活在这个时代?”
梁啸天道:“自然不是。”
白老大实际上早已想到他很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不过想再证实一下:“那么,前辈是何时代的人呢?”
梁啸天略想了一想:“阁下还是不问为好,这事恕老夫不便告之,以免阁下受到惊吓,还是不说的好。”
后来,温宝裕在听到这里时,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个老滑头。”
是不是滑头,后来自然会明白,至于这个老字,倒是用得极准确。
白老大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在他们一见面的时候,便口称晚辈。我们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才知道,白老大所称的晚辈,那也实在是晚得可以。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当时,梁啸天不肯说出自己的情形,便是对白老大说:“此朝代有趣物事极多,阁下能否再介绍几件,让老夫见识一下?”
白老大此时已经想到,这个梁啸天说不定是个古人,对于古人来说,现代科技的许多创造,是他们想都不曾想过的,例如汽车、飞机之类,小的东西中如照相机,恐怕也是闻所未闻。白老大于是向他介绍了几宗,听得他如痴如醉,竟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
白老大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见梁啸天如此得意忘形,心中便暗自筹算,看情形,他对这些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我何不趁此带他到处游览一番?如果他玩得忘乎所以,将那十
之约抛到了一边,岂不是达到目的了?
两个人把酒畅谈,似乎极为投契,白老大有几次见他非常兴奋,便旧话重提,想摸一摸他的来历,但每当这时候,他便很随意地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白老大实在无奈,后来干脆不再提起,一心只想着用什么办法吸引他的注意,使得他忘掉那个十
之约。
后来,他们之间的谈话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真正的把酒畅谈,所谈之事,天上地下,都是一些现代科技的发明创造,对于生活在今天的人来说,那实在是一些极其普通的东西,故而,就此略过。
这一餐酒,直喝到薄暮时分方散,梁啸天似乎还意犹未尽。
白老大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便与他约定,明天再会,由白老大带着他去见识一下各种奇妙的事。
当天晚上,我们便聚集在我家客厅里。
尽管我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他们见面的事,但还是让白老大介绍了一遍。
老爷子说完之后,温宝裕首先就叫了起来:“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全都望向他,异口同声问道:“你有了什么好办法?”
温宝裕说道:“我们已经肯定,这个梁啸天是一个古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的社会是怎么回事。”
红绫应道:“这个岂需要你说?我们早已知道。”
温宝裕却继续说下去:“如果他对现代的一些新科技不感兴趣,那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现在,我们知道他是个老顽童,真正的老顽童,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玩一下,我们正可以投其所好,让他过个足瘾。”
这一点白老大是早已想到了的,是以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温宝裕受到鼓励,于是非常得意地说道:“通过这一天的接触,他与老爷子已经成了忘年
,明天,老爷子可以带他去坐汽车。我相信,他虽然也见过汽车,但一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连上都不敢坐上去。现在,老爷子让他去见识见识,他一定会欣喜若狂。”
其他人都在认真听着,曹金福却有些不以为然:“那又怎样?难不成他看了这些东西,玩得高兴了,便取消十
之约不成?你也知道,从始至终,他根本不提那件事,这说明他是不会放弃的。”
温宝裕道:“我当然知道他不肯放弃,但我们可以设计让他在那一天到不了。”
几个人听出了一些道道,于是一齐鼓励:“说,说下去。”
温宝裕见此,更是得意:“先让他在本地玩几天,尽可能让他玩得高兴,也绝对不提十
之约的事。等到第九天的时候,老爷子便弄出一个新玩法,提议去坐一次飞机,那飞机一起飞,几个小时就到了万里之外,那时,他再要回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十
之约,岂不是就这样被取消了吗?”
他的话说完,几个人同时叫好。
但是,红绫却似乎没有出声,白素便问她。
“这个方法自然可以试一试。”她说:“不过,如果让他坐飞机的话,不能等到第九天,在第八天就要进行。因为到了第九天时,离十
之约只剩下一天,他可能会警觉,那时,他如果不肯去坐飞机,锃者说等十
之约过后再去坐,我们再有什么好主意,也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如果他知道上当,因此大闹起来,会造成怎样的混乱,现在也实在是难以估计。因此,有些事,我们还是要合计再行动。”
红绫这样一说,我们都觉得此事不可不考虑,万一他发觉我们是有意将他弄走的怎么办?这个办法固然极好,但一些细节却不能不考虑到,特别是假若被他发现,我们怎样应变?这才是关键的关键。
小郭在一旁道:“我倒也还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我连忙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快点说出来。”
白素也说:“现在这种时候,什么办法都可以提出来议论一下的,如果大家都觉得可行,我们倒不妨试一试。”
小郭道:“白老爷子这一趟,虽然没有弄清那个梁啸天的来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时候,我们多少有一点云开见
出的感觉,不再如前几天,对此事感到一筹莫展。我的心情略略有些稳定,急
子便再次表现了出来。
我道:“我们是想听你的好办法,你转这么大一个弯子干什么?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出来好了。”
小郭道:“在说出这个办法之前,我自然要将道理先说清楚,你们也可以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
白老大一挥手:“小郭,你别管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了老爷子的鼓励,小郭便说下去:“我说白老爷子不虚此行,是他这次弄明白了两大问题,第一,知道了这个梁啸天不是现代人,是一个古人。”
我道:“我们早已知道,这是废话。”
他不理我,继续说道:“第二,他对现代的一些东西充满了兴趣,而且,对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兴趣。”
温宝裕道:“这就更是废话了,我们早都已经讨论了千百遍,你又不是没有听到。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好不好?你要把人急死,是不是?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白素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便制止温宝裕道:“小宝,你先听他说下去。”
蓝丝也似乎听出了话音,是以对温宝裕瞪了一眼,温宝裕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小郭继续说道:“小宝刚才的提议,我认为是可行的,这种可行,就在于利用了对于那些他不明白,或者他那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无法解释的事,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这是利用了人的心理弱点。我们不是一直都想找到他的弱点吗?我看,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正是我们可以大大利用之处。”
他刚说到这里,红绫便惊呼了一声。
小郭于是转向红绫,见她满面红光,便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你说说看?”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小郭这家伙的可恶之处,他知道我此时的脑子不好用,且又非常急切地想知道他所说的办法是什么。然而,他偏偏要吊我的胃口,就是不肯立即说出来。我便也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再理他。
红绫受到鼓励,便说道:“一个人在见到用自己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事物时,心理上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一种是好奇,想彻底了解。小宝的方法,正是
足他的这一种心理。郭叔叔所说的方法却是利用他的另外一种心理。”
白素此时脸上已经
出了嘉许之
,她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却故意不出声,而是鼓励红绫继续说下去。
红绫道:“另一种心理就是恐惧。只要是人,谁都一样,看到了完全不能解释的事情或者现象,第一感觉就是恐惧。那个梁啸天对外公说:‘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便将老夫吓了个半死。’一个电话机便能将他吓个半死,充分说明他的恐惧。如果我们骗他远游的计划不成的话,便也可以拿一些现代的东西吓他一吓。”
这确然是一个极好的办法,我连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红绫还没有开口,小郭便抢过去说了起来,这个办法是他想出来的,他显然不愿让红绫抢了头功去。
小郭道:“那天,他上门来挑战的时候,不是一再要你亮出兵器来吗?他是古代人,思维也都是古代的,对现代的东西一窍不通。古人有一个特点,凡是讲究公平,他让你亮出兵器来,你如果不亮,他也定然不会用兵器。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弄点现代兵器来,吓他一吓。我们可以告诉他,到了这个时代,我们不再用长矛宝剑,用的是飞机大炮。到时候,我们可以弄一只
去,只要开几
,他就可以知道
的厉害了。”
这显然不错,他既然是古代人而不是外星人,更不是那个不死人,任他有再高的武功,也不能对付
弹,他作为古代武士,一定讲公平决斗,挑战由他而起,如果我坚持不肯用兵器,他也定然不会用。话说回来,既然他提出用兵器,那么,我用什么兵器,那便是我的事了,他用剑我用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自然是极不公道,但他作为古人,他用他那个时代最厉害的兵器,我用我这个时代中的兵器,应该说是公平合理之至。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要杀死他,吓他一吓,倒也未偿不可。
但这毕竟是一种使诈的办法,是以,大家都向白老大看去。
白老大想了想:“事到万一,也不妨一试。”
他这一说,温宝裕这家伙可就有了充分发挥的地方了:“我们还可以搞得声势大一些。”
蓝丝此时问道:“怎么个声势大法?”
他说:“明天,你就回苗疆去,将杜令留下的那架直升机驾来,停在穆秀珍公司的房顶上,以备后用。到时候,如果我们逃不过十
之约,那么,我们就驾飞机去赴约,或者,由卫斯理一个驾机去,而我们其他人事先弄几头牛几只羊到那里,卫斯理从飞机上下来时,手上端着一支冲锋
,对着那些动物一阵扫
。那个梁啸天自然知道他手中的兵器是何等厉害了。”
我道:“这样不好。如果他不管现代武器的厉害,一定要决斗,我们便没有了退路,只有将他杀死一途。”
温宝裕道:“你就不会先将那些东西放在飞机上?他定然会要你亮出兵器来,你在这时也是可以劝他,我们在一旁也可以劝他的。如果他不相信,你再回飞机去,取了那些东西出来。”
小郭也道:“总之一点,我们不能被他杀死,在主观上,我们当然会尽一切努力阻止这场荒唐的决斗,但如果实在阻止不了,我看用
对付他的宝剑,也没有什么不对。”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小郭的先见之明。
事情讨论到这里,已经起了完全不同的变化,不再是我对付不了他,而是要杀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么,剩下的关键则是杀死他以后怎么办?法律不会承认这种私自决定的决斗,在现代法律中,任何人都无权杀死别人。
这个问题,早便被小郭解决了,到时候,就算我不得不上法庭,我也可以为自己辩解说,我杀死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不知有着什么怪异的死尸。从法律意义上说,那个人绝对不是梁啸天,而是已经死了的张子龙。并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杀死的是梁啸天。另一方面,也没有任何法律规定对着一具尸体开
必须承担与杀死一个活人同样的法律责任。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到时候,这个案子可真是有热闹可看了。
我们都认为这个办法可行,现在的关键就在白老大了,他是一个老派人物,而且在这里有着决定一切的地位。
白老大当然知道大家看着他的原因,是以他说道:“但愿不出现这种情形,如果万一出现,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这样说,便等于是同意了。当时,我一改多天来的沉闷,心情忽然就开朗了许多,大家似乎也一样,室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第五天一早,白老大“全副武装”去会梁啸天,这以后,他们之间便发生了许多极有趣的事。
白老大和梁啸天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我自然要作一番介绍,但不是现在,一来,现在事情还有着其他一些意料不到的发展,如果不在这里介绍,后来就没有机会了,二来,说故事是有一些手法的,且毕竟只有一张口,不可能同时说两件事,只得分出一个先后来。
正如古代说书中常用到的一句:“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现在我要表的这一枝是第五天一早发生的,那时,白老大还没有与梁啸天见上面,这也是我先讲这件事而不讲他们见面经过的原因之一。
这一早上,我们可以说有许多事要做,比如温宝裕要送蓝丝去机场,小郭受我之托去找陶启泉借他的豪华游艇,准备安排下一天的
程等。在此不一一详叙。
却说我们吃过早餐之后,便送白老大驾车离开,然后回到家里,走进书房时,却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红绫是走在最前面的,见了那个人,她便惊叫了一声,跑过去,将那个人抱住。
这时,我们也已经看清,这个人正是
间使者李宣宣。
在有了昨天的突破之后,李宣宣这么快便从
间而来,我意识到她至少也是有了某种发现,心中一喜,与她打过招呼,便直接了当问道:“是不是有了发现?”
李宣宣道:“倒是有一点,但不知有没有用。”
白素连忙说:“只要有了发现,总会有用的。”
李宣宣于是介绍说,她回去后,便将此事对
间主人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与
间主人也算是有关系的,多多少少也算是曾帮过他们的人,而且,不久前将那个小女孩多多托给他们,他们非常的感兴趣,是以,李宣宣将我现在遇到的情形对他们说过之后,他们也很想帮一帮我。
虽然我很不齿他们的行为,但他们既然肯帮我,我表面上的客气话总得说上几句:“你回去后,替我谢谢他们。”
宣宣道:“这个自然,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事能不能帮得上你。”
我道:“你先说出来听一听。”
宣宣说道:“我将你的事向他们说过之后,他们便告诉我一件事,那件事发生在七百年前。”
我们一听是一件发生在七百年前的事,心中兀自惊了一下。虽然我们都知道,梁啸天定是一个古人,但他如果是一个七百年前的人,那也实在可以说是够古了。
我于是问道:“七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李宣宣说:“当时,他们还不能肯定是不是与那件事有关,不过,后来,他们又亲自去确认了一下。”
我道:“你先说七百年前的那件事。”
李宣宣道:“因为这件事中,有些细节涉及到
间的一些秘密,所以有些方面我不可能说得太清楚,先请你们谅解。”
我只需要知道问题的关键,至于涉及
间秘密的事,我当然不会去关心,是以说道:“这个自然,你只管放心。”
她于是说:“七百年前,我们捉到一个灵魂。或者按照地球的一贯说法是一个死了之后的鬼。但这个灵魂并不是刚刚和身体分离的,到底死了多长时间,我们没有机会知道。”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没有机会知道?”
她道:“通常情况下,我们将那些鬼魂收到以后,是会知道死亡时间的,但这一个因为发生了一些特别的变故,我们没有时间做这件事,听下去,你自然就知道了。捉到的这个鬼魂因为不是新死的,按照人间的说法,应该是孤魂野鬼。我们捉到的正是这样的一个孤魂野鬼。但是,在将这个孤魂野鬼捉到
间之后,却出了问题。”
红绫和曹金福都去过李宣宣的那个
间,不过,人去
间和鬼去
间,看到的情形显然是不一样的。此时,曹金福很可能是想到了人们传说中的
间,这也不难想像,李宣宣刚才的介绍中有捉孤魂野鬼的事,在传说中,天师钟馗就是专职捉孤魂野鬼的。曹金福想到钟馗的时候,自然也就想到钟馗因为被野鬼所害,变得相貌丑陋,然后又因人间天子以貌取人,愤而撞鼎而亡,最后大闹地府的事。
曹金福想到这一点后,便问道:“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是那个野鬼大闹了阎王殿?”
李宣宣道:“正是这样,那个野鬼的本事极高,他将
间闹得天翻地覆,
间主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事,在
间里知道的极少,至少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
间主人说起,我就根本不会知道。”
这是自然的,
间主人需要保持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威,对一个人间的孤魂野鬼无能为力这种事,怎么能让那些鬼魂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太多,确然是大不妙,人间造反这一类事,从此便可能在
间重演了。
李宣宣续道:“那个野鬼在
间大闹,
间主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便对他说:‘我不收你便是了,你走吧。’可是,他却不肯走。”
白素也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奇特了,这个野鬼大闹
间,当然是不想受
间所制。现在,
间主人放他走,他应该立即便走才是,可他又不肯走,这是为何?因而,白素便问了一声。
李宣宣道:“他不走是有原因的,他想追查一个鬼的去向。”
听她如此说,我们全都面色一凛,我几乎是问出了声:“他要查的那个鬼是不是叫周昌?”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多少也有些明白过来。第一,我们要李宣宣了解一下那个梁啸天的来历,她却向我们讲这个什么野鬼大闹地府的故事,那么,她所提到的野鬼当然就是梁啸天无疑了。在此之前,我们还以为梁啸天是一个古人,现在总算弄清了一点,他并非古人,而是古鬼;第二,梁啸天来找我决斗,一口咬定我就是周昌,而李宣宣说他大闹地府原是为了找一个鬼魂的下落,那自然便是找周昌了;第三,我们由此知道,他所找的周昌很可能就是我,但并非现在的我,而是我的前世。或者我的前世做下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会一直追着要来报仇,此事发生在七百年前,所谓千年恩仇,便也可以解释了。
一个古鬼,为了报血海深仇,竟找到了几百年之后,这种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之至。
当然,我那句话并没有问出来,原因是白素先问了,白素的问法与我有些不一样,她问:“他要查的那个鬼,生前叫什么名字?”
李宣宣道:“叫袁良。”
“叫袁良?”我们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在我们看来,他要找的那个人当然就该叫周昌,现在,李宣宣却说叫袁良,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是一件与梁啸天完全无关的事?
李宣宣见了我们的神色,便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我正要说点什么,白素却说道:“不,你继续说下去。”
李宣宣便将那个古鬼要找的那个鬼前世的姓名字号全都说了,其中还包括生辰死忌,并且,要知道这个袁良再世投胎没有,如果已经投胎,投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生辰是何时等全都告诉他。
这个野鬼可说是地府瘟神,
间主人只想早点送走他,便通过那些仪器查了查,却并未发现他要找的那个袁良。他自然是不信,
间主人便将所有记录全都给了他,让他自己查。他实在查不出来,这才离开。
李宣宣讲到此,我和红绫同时问道:“这就完了?”
“这就是发生在七百年前的那件事。”李宣宣说:“不过,昨天我向
间主人说过之后,他们又特地到那家酒店去看过,他们后来告诉我,那正是七百年前大闹
间的野鬼。”
这事实在是太奇特,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梁啸天是一个七百年前的古鬼,但他要与我决斗,口口声声称我为周昌,而他去
间查的却是袁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宣宣道:“关于这一点,我和
间主人也讨论过,我们认为,在几百年甚至一千多年前,有人与他结下了血海深仇,他报仇,却一时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他太小,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能力;第二是他完全没有武功,他仇人的武功却极好,而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第三,他可能是受害人本身,因为已经被害,变成了鬼,人鬼不同途,他无法报仇;第四,或者他当时并不知道仇人是谁,后来才知道的。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可能。总之,在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可能报仇。于是,他便将报仇的希望寄托于下一辈子,但是,下一辈子他的仇人投胎后变成了什么人?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有去
间查生死薄才能搞清楚。但是,
间本来就是专门管理鬼魂的地方,他只要去了,定然出不来,再出来的时候,也是再世为人了。他想自由进出
间的话,就一定要学得超凡的武功。他的武功是怎么学的,我们并不清楚,但我们估计,他正是为了去
间查生死簿,才学了武功的。”
我承认他们的分析极有道理,但似乎也有几个问题,可是,这些问题到底要点在哪里?我却是一点都抓不住。
似乎有一点可以确定,我的前生叫周昌,今生叫卫斯理,我叫周昌的时候,做下了极对不起梁啸天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我当然是一点都不能记得了,在我投胎重新为人时,某一个
间便将我有关前世的记忆全都抹去了。
梁啸天要找周昌报仇,却追上了今生的卫斯理。这样的事,真是难以让人接受,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没有更好的解释。
那么,就算周昌杀了梁啸天家的什么人,他的后世是否一定要为其前世承担罪责?这是一个用当今法律根本无法解释的问题。
而且,这个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也就实在是太可怕了,梁啸天本身是鬼而不是人,就算我能用最现代的武器将其杀死,那么,将他杀死以后,他会变成什么?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变成什么呢?
在这件事上,我也知道
间主人根本帮不了我,因为他们对梁啸天怕之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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