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回来
名扬国际的小画家胡怡闻病危的消息,把整个上海都吓了一跳。
她是我同学的女儿,几乎是所有孩子和家长羡慕的对象。
但是,似乎生命之神反对宠爱,执意要把她塑造得更加坚实,便狠狠心把她投入了一条
砺恐怖的生命畏途之中让她自个儿去挣扎。她突然生病,病得那么蹊跷又病得那么严重,柔婉的生命一直被
到最后的防线之前,在她周围,几乎全社会都在呼唤和营救。
终于,她挣扎过来了,艰难而又必然地拿起了画笔。那枝画笔,已不是先前那枝伴随着无数
声笑语的魔
,而是一枝熔铸着有关人类生命大恐怖和大安详的拐杖。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她重新站立之初的生命记录,这份记录属于她,又属于无数生命,属于那些未必生重病、未必会画画的生命。
我们的艺术显然长久地误会了大气磅礡,以为巨大的篇幅、堂皇的排场就是,以为漫长的历史、壮观的场面就是,以为山顶的远眺、海边的沉思就是。其实,艺术的真正大气,产生于绝境。这种绝境倒未必是饥寒
迫、生老病死,而是生命中更为整体的荒漠体验和峭壁体验。放逐、撕裂、灭绝、重生,这才有彻心彻骨的灼热和冰冷,这才会知道人世间最后一滴甘泉是什么,最难越过的障碍在哪里。
于是,开始有了生命的气势。
——《胡怡闻病后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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