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南宫照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洛
的街道曾是她镇
连穿梭之地,晦暗的街角是她的藏身之所,曾几何时,这些过去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居然变得如此陌生。
她过去独自穿梭的大街小巷,为何今
走来,却有着莫名的恐惧和空虚?
她忽然觉得好想哭。
离开儒杜还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开始想念公孙修仁了。
想念他温暖的怀抱给她呵护,让她感到安全。
哎,都是公孙修仁坚实的
膛与有力的臂膀,将她惯得如此胆小。
南宫照影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思念,因为她拒绝成为公孙修仁的玩物,如果公孙修仁不能坚定他的心,仍旧和欧
绍琪藕断丝连,那她只有选择离开。她要的是专一诚挚的感情,没有欺瞒,更不许三心二意。
南宫照影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虽然她不知该往何处去。
就在此时,她发现有人轻扯她的衣角,接着传来一声可怜的声音“好心的姑娘,赏点银子吧。”
南宫照影猛然一回头。
是那个癞痢头的臭小子,那个曾经抢去她好不容易发现的一个馒头的坏家伙。
“漂亮的姑娘,赏点东西吃吧。”癞痢叫化可怜兮兮地乞讨。
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俏佳人,不久前也是他们的同伴。南宫照影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自癞痢叫化身上发出的呛鼻臭味让她感到一阵昏眩。
他浑身脏污的丑陋模样,也让南宫照影感到嫌恶。
奇怪,以前她怎么从来不觉得叫化子个个又脏又臭呢?
怎么从前竟不觉得向人摇尾乞怜是何等的无尊严?
她以前不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怎么今
看来,她和他们竟已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是公孙修仁改变了她。
若没有公孙修仁,她现在或许仍在肮脏污秽中打滚,举止下
,满嘴
话。
噢,她好想念仁哥。
南宫照影倾时泫然
泣。
离开了公孙修仁,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喂喂喂,你这个肮脏的臭叫化子,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南宫照影心绪纷
之际,身旁忽然扬起了一个听来霸气十足的声音。
癞痢叫化拉她衣角的脏手被扯开,又被人彷佛对待一条狗似地推向一旁。
南宫照影发现自己的柔荑不知何时已被一个油头粉面,眉梢眼角带着轻浮
气的纨子弟牢牢地握在手中。
“你…”南宫照影又惊又怒地瞪着他。“放开我!”眼前的男人以一双
的贼眼注视着她,让她感到一阵呕心。
她生气地想
回自己的手,但对方却
胆包天,握得更紧。“小美人,握个手有什么关系嘛。”油头粉面的男子轻浮地笑道。
“是啊、是啊,姑娘,我家少爷可是堂堂洛
府尹的独生子,他喜欢上你,你该感到高兴呀。”方才用力将癞痢叫化推到一旁,公子哥儿身边的跟班说。
“我管你是谁,快给本姑娘放手!”南宫照影怒喝,她使力要
出自己的手,但眼前这好
狂徒硬是不放手。
“哎哟,这小美人真有精神,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轻薄的语气和
的笑容让南宫照影愤怒到极点。
她想也不想,抬起右脚往那登徒子的
下猛然一踢。
“啊…”在那登徒子闪避不及,发出痛呼时,南宫照影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命地狂奔而去。
“少爷!少爷!”跟班见到主子受伤害,冷汗直
的大呼。“鬼叫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个小
人给我抓回来!”
“是、是。”跟班不敢拂逆,朝着南宫照影逃离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恶的小娼妇,等我抓到你,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府尹公子满腹怒火,眼眸窜起
恶的光芒,强忍着痛楚,也朝两人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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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照影没命地跑。
身着儒裙真是碍手碍脚,害她非但跑不快,还险些跌跤。
她不敢放慢脚步,因为她听到身后有人追赶的声音。
她知道万一落入那
狼的手中,所受的侮辱绝对会比死还惨上千万倍,因此她只能没命地跑。
她好怕啊!惊恐的泪水不住地滚落,她无暇擦拭。
仁哥,快来救我啊!南宫照影心中不断地哭喊着公孙修仁。
“啊?”南宫照影只顾没命地跑,以致撞上
面而来的身躯。
“小心!”那人被南宫照影一撞,险些站不住脚,但仍一把扶住差点往后倒的南宫照影。
南宫照影抬起泪
的双眸望了他一眼。
是名眉宇清秀、器宇轩昂的俊鲍子。
那名俊鲍子在看向她时,眼光也陡然一震。
这名姑娘是谁,她的形貌为何和娘如此相似?
他的眼光落在她的玉佩上。
她的
前有块锁片形的玉佩。这块玉佩看来好像…
“小
人,不要跑?”
这彷佛勾魂索命的声音让南宫照影惊恐无比。
她惧怕地低呼一声,推开俊鲍子,又没命地向前跑去。
那名俊鲍子尚未自那块碧玉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仍怔怔地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
“可恶,我看你能跑多远!”跟班恶声恶气地怒吼,丝毫不在乎街旁往来的行人对他们这种强抢民女的作为有何观感。
凭着他家少爷是府尹的独子,平素飞扬跋扈,作威作福,谁敢说他不是!
苞班的身后是个洛
的恶霸,府尹的独子杨顺天。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赶南宫照影,半途忽然被那名俊鲍子身旁的黑衣剑客拦住。
“喂,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敢挡本公子的去路,要是误了本公子的好事,教你们吃不完兜着走!”杨顺逃隈声恶气地怒骂道。
他和他的手下几番想闯过这两人身边,去抓回那个丫头,但不知为什么,这黑衣剑客彷佛用了
术似的,硬是将他俩挡住,过不得半步。
黑衣剑客面无表情地向那名俊鲍子投以询问的一瞥。
他无声地请示主人,是否可把这两个目无王法的狂徒教训一番。
俊鲍子颔首表示默许。
“你们是在追刚才那位姑娘?”黑衣剑客语气十分冷淡。
“不错,知道了还不快给爷爷我滚开!”
“青天白
之下强掳民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黑衣剑客的语气由冷淡转为冷硬。
“王法?哈,本公子不知道王法,识相的就快给我闪开。”
“哼!你们这种败类需要受点教训。”黑衣剑客迅速连击两掌,将这两个仗势欺人的恶霸打倒,痛得哇哇叫。
“你…你敢打本公子。你给我记住,爷爷我要把你们抓来大卸八块。”杨顺天痛得站不起来,愤怒到极点。
他爹是个父母官,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今
这两个家伙居然敢打他,这笔帐他非讨回来不可。“我会记住的。”俊鲍子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敝姓元名浩云,就栖身在龙凤客栈,当你有能耐将我大卸八块时,再来找我吧。”话毕,元浩云不再理会他,催促着黑衣剑客“青海,快去追那名姑娘,务必将她带来见我。”
元浩云一反常态的语气,让陆青海一愣。
“是。”陆青海心中虽有疑虑,但并未多言,施展轻功,朝方才南宫照影飞奔的方向凌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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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照影气
吁吁地转进一条狭小的巷子里。
她靠在巷道旁的墙上,大口大口的
着气。
那两个坏人没有追上来,她安全了。
南宫照影万分感激地谢天谢地。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双脚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呜…”
一声微弱如蚊鸣的哀号让南宫照影全身又绷紧。
她跳起来,惊恐的梭巡着四周。只见不远处的一隅似乎有样东西在缓缓
动。
南宫照影强自镇定的凑近一瞧,赫然发现居然是个血迹斑斑、气息微弱的男人。
“啊?大叔,你怎么了?振作些啊!”南宫照影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浑身浴血的模样让她害怕,但她又不能见死不救,只得强
住心头的恐惧,扶他坐起身。怎么办?她要如何才能救他?她根本抬不动他啊?
如果这时候仁哥在她身边就好了。
南宫照影想起公孙修仁,心中不觉又是一痛。
“拿…”浑身是血的男子气若游丝地抬起颤抖的手。
“这是什么?”南宫照影仔细一瞧,发现他手中有一个
皱的纸团,她不解其意。
她正苦思救人之法,心绪纷
,于是无心地将纸团丢到一旁,焦急地说:“你都快死了,还管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做什么嘛?”
“啊…”那人见南宫照影顺手将纸团丢弃,眼睛倏然大睁,发出惊急的哀鸣。
他颤抖地要爬去拾起纸团,但气力已然掏尽,只能不住抖动着,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这个纸团很重要吗?”南宫照影被他焦急万分,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吓一跳。
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地颔首。
南宫照影赶忙拾起纸团,她知道眼前这人没得救了,要让他走得瞑目、走得安心,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那人在看见南宫照影捡起纸团并放入怀中时,双眼一闭,解
浑身的苦痛,离开人世。
南宫照影心下一阵酸楚。
虽然他俩素不相识,但向来善良单纯、温柔好心的南宫照影面对死亡时,心里总是十分感伤。
她考虑是否该请个人帮忙,将这死前
受痛苦的大叔埋葬。
此时,巷道外扬起了一声骏马的嘶鸣。
英姿焕发,神色严峻的公孙修仁赫然出现在骏马背上。
他颀长坚实的身躯,和健壮高大的骏马看来是如此的协调。
他一袭白衫,搭配着马儿晶亮的黑色鬃
,鲜明的对比更衬托出他不凡的仪表,人马彷佛合为一体,神气十足,威风凛凛。
如果那名英伟的男子不要神色阴郁、怒气盈眉的话就更好了。
鲍孙修仁愤怒到极点的神色让南宫照影心中暗暗叫苦。
鲍孙修仁勒紧马
,努力调匀呼吸。
她没事,她平安无事!这个事实让公孙修仁松了一口气。但伴随放松而来的,却是他无法压抑的怒火。
想起这个可恶的丫头居然敢不告而别,当他回到文心园时,面对她的失踪,又是如何的几乎疯狂。
南宫照影的不告而别使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没命地策马寻找,她受到挟持、伤害或欺陵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纠扯着他的心,让他恐惧。
没想到南宫照影对他产生这样大的影响。
五儒生之中最老练沉稳的公孙修仁,居然被一名柔弱的女子
得如此脆弱。
只因见不着她的人影,心中就涌起各种可怕的假设,因为害怕失去她的发狂。
堂堂的男子汉,名满洛
的公孙修仁,竟会如此在乎一名女子。公孙修仁不
对无法阻止自己陷入痴狂的泥淖中感到些许恼怒。
但他的恼怒在看见南宫照影身旁那具染满鲜血的尸体时,全抛到九霄云外。
他迅速下马,大步向南宫照影走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刻意压抑,掩不住他的担心。
鲍孙修仁来势汹汹,南宫照影本能地后退一步。
“没…”她颤声回答,眸中盈满惊恐与泪水。
“不许骗我!”公孙修仁用力将她搂入怀中,仿佛她是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南宫照影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在怀中,
入他汗水的气味,无法动弹。在他怀里,方才经历的一切恐怖遭遇登时都烟消云散了。
他有力的臂膀、温暖的
膛是她的避风港,只要在他身边,她什么也毋需担心,什么也不必害怕。
“我没有骗你。”南宫照影埋首在他的怀中,低声昵喃“方才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啊!”南宫照影活未说完,忽然被公孙修仁抱着跃开数步。
南宫照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从公孙修仁怀中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多了一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剑客正是方才和南宫照影有一面之缘的陆青海。
陆青海人未到,剑气先至,公孙修仁敏锐的感官已然察觉,于是抱着南宫照影跃开数步。他冷冷地打量着这名素未谋面的黑衣剑客。
“留下你身边的姑娘。”陆青?渚乜凇V本醺嫠咚矍罢饷泶┌滓碌耐趺婀硬⒎堑认兄病?br>
“想要属于公孙修仁的人,恐怕阁下得多费点心力了。”公孙修仁冷冷地一挑剑眉,对这名黑衣剑客语气中明显的高傲与挑衅相当恼怒。
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让南宫照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鲍孙修仁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护在身旁,低头在她耳畔轻语“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南宫照影仰起头望着他,
上公孙修仁两汪带笑而深邃的黑眸后,她不再忧心。
她明白,眼前这个看来斯文英俊的男子,他的能耐足以抵挡千军万马,而他会用生命来保护她。
“那只好得罪了。”陆青海长剑一晃,向公孙修仁
去。
鲍孙修仁护着南宫照影一个旋身,以金扇掠开他的攻势。
鲍孙修仁因为顾及南宫照影的安危,怕一个不小心,刀剑无眼伤了她,所以在陆青海采取下一招攻势时,公孙修仁借抵挡之势,将对方的攻势化为助力,凌空而起,两人稳稳地落在骏马上。
鲍孙修仁紧紧圈住南宫照影的纤
,将她牢牢锁在
前,脸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向陆青海道:“功夫不差,只可惜脑子不够灵活。喝!”公孙修仁一勒缰绳,黑马长嘶一声,扬足飞奔而去。
陆青海没料到公孙修仁会将他的攻击化为助力,摆
他的
斗,临走前又对他奚落一声,不由得让他恼恨。
“可恶!”陆青海施展轻功要追去。
“不用追了。”
陆青海急忙收势,必恭必敬的向来人一揖。“是。”
形姿俊朗的元浩云缓步而来。
元浩云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舅舅,世号宝咸王爷。母亲绫夷郡主也出身世家大族。
元浩云是王府的小王爷,和当今皇上是表亲,身分尊贵显赫。
元浩云淡淡地道:“那匹骏马无比神速,你是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你也未必胜得了他。”
“属下无能。”陆青海感到十分沮丧,这是他第一次无法完成主人
代的任务。
“那人并非等闲之辈,你毋需自责。”元浩云微笑道。“你马上去查明那姑娘的姓名来历、落脚何处,以及那名男子是何许人也。”
“是。”陆青海领命,马上离去。
元浩云仍在原地沉思。
他的思绪不断翻腾。
十八年了!没想到他可以再次看到那块玉佩。
叫块锁片形的美玉,上头刻了四个…金玉良缘。
这块宝玉是十八年前先皇赐给宝咸王府里甫出生的小郡主,元浩云的妹妹元良玉的。
只是,金枝玉叶的小郡主却在一个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十八年来苦苦寻觅却仍毫无消息,他的父母几度痛断了肝肠。
不料今
他凑巧在洛
城里有此惊鸿一瞥。
难道那名小姑娘的身上与他
着相同的血
,是他元浩云唯一的手足?
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告知远在京城的父母亲。
元浩云决定马上回到龙风客栈,修书一封,遣人送达京城。
就在元浩云离去之后,巷子里缓缓出现两道人影。
两名模样清丽的妙龄女子,一个手上握把长剑,一人手中持着
箫,箫身隐隐泛着青碧的
泽。
持剑的女子蹲下身子,在地上那具染满血迹的尸体身上一阵搜索。
“该死!不在他身上。”
“我猜是被那个姑娘拿走了。”持箫的女子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先砍下这人的首级回去向楼主解释
差了。”
“啊?这…”持箫女子的丽颜倏然涌起惊惧和不忍。“人已经死了,我们还要砍下他的首级?”
“喔,我倒忘了。”持剑女子扬起冷冷的嘲讽笑容“还月楼里谁不知道你西门紫
是最善良的,要你砍下他的首级,你下不了手,是不是?”
“我…”西门紫
无奈地叹口气。“千秋,你说得对,我是下不了手,我们可不可以…”
“哼!楼主的命令你敢不遵办吗?她要我们带回那四分之一的机械图和盗图者的项上人头,我们找不到那张图,若连这个人的首级都带不回去,我俩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这…”“你若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吧。”千秋冷然道:“不过,你必须设法拿回那名姑娘身上的那幅图。”
“是。”西门紫
无奈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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