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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裴家客厅里,凝重的空气中完全听不到一丝声响,只除了裴芊幼正偷偷对裴芊桦竖起大拇指。显然她对未来的准大姐夫相当满意,却碍于父母僵硬的脸色,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把话说清楚,芊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裴父才缓缓问出一句。

 然不可否认的,眼前自称是女儿男朋友的男人,是要此王家的儿子称头许多。

 裴父一生虽然都守在乡下,没什么机会接触大世面,但是长到半百的岁数,阅人仍是有一定的程度。光看男人的气度、眉宇间的霸气,并不难猜出他的家世背景必是十分傲人。

 按理说,能觅得像宇昊文亟这样的乘龙快婿,裴家父母是高兴的,如果能换个情况见面的话。偏偏,今天的场合是他们特意安排的相亲宴,一想到王家离去时铁青的脸,他们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再者,在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个自称女儿男友的男人,只要是为人父母者,都会难以接受。

 此时,裴芊桦不暗暗叫苦,她连眼前是什么情况都还觉得莫名其妙,要她如何能解释得出来?偷瞟了眼身旁的宇昊文亟,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她随即会意过来,他是故意的。

 “说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父亲又在催促,裴芊桦当真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我…”从父亲迥异于平好好先生的凝重表情看来,事情怕是很难善了了。

 直到欣赏够裴芊桦的仓皇失措,宇昊文亟总算愿意开口了。

 “伯父、伯母,还是让我代替芊桦解释吧。”料定她一时半刻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裴芊桦闻言,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宇昊文亟。”为了谨慎起见,宇昊文亟又重新的介绍自己。

 而从裴家二老脸上明显一愣的表情看来,他不难猜出他们的疑惑。

 “相信你们已经猜出我的身份,没错,我是个日本人。”他真言道,反正不管他们接受与否,他都是娶定裴芊桦了。

 “怎么你中文讲得那么好?”裴母傻愣愣的问。如果不是他主动报上名字,自个儿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末来的女婿不是台湾人的事实。

 “我是为了芊桦才特地去学的。”

 宇昊文亟这会儿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在裴芊桦耳里,却成了搪自己父母的敷衍之词,所以她并没有当真。

 接着,宇昊文亟娓娓道出,自己六年前在日本与裴芊桦偶遇,进而相恋的经过,以及她最后有感于异国恋情难以长久的不告而别。

 然他似真又假的说词,听得裴辛桦怔愣不已,不怀疑他是不是有啥精神妄想症之类的疾病。

 相恋?不告而别?

 自己明明是在他的迫害下落荒逃回台湾的,怎么现在话到他口中,她居然被说成是个只会逃避的负心女?而更过份的是,他居然还颠倒黑白,把他自己说成痴情种,听得差点没口吐白沫。

 之后,宇昊文亟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自己为了她,是如何的苦学中文、努力不懈,终于在六年后遍寻整个台湾找到了她,并且与她再续情缘。

 到最后,他甚至还谎称裴芊桦因他日本人的身份而心怀芥蒂,担心父母不能接受他,便隐瞒两人相恋的事实,偷偷跑回南部相亲。

 待宇昊文亟终于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代完毕,裴母的态度已然明显改观,不仅深受他的有情有义所感动,同时也对他的一表人才留下相当的印象;而看着宇昊文亟,她可更是印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快。

 至于裴父的态度,则趋于保留,以同是男人的眼光来考量,他是欣赏宇昊文亟的,不过女儿的考量也没有错,异国恋曲确实难以被祝福。

 “你很喜欢我们家芊桦?”裴父问。

 “是的,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打算娶她。”表面上,宇昊文亟仍意思的徵询同意。

 裴父没有回他,但心底很是满意他的回答,至少他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不过,芊桦如果嫁到日本,是太远了些。”裴父说出他的顾忌。

 “我在台湾也有分公司,一年可以拨出了两个月的时间待在台湾,而且,我也很你们随时来日本看她,至于机票相关事宜,全部交给我打点即可。”在来这之前,宇昊文亟早将所有可能面临的难题都思索过了。

 而听到女儿要远嫁日本,裴母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过,一听未来的女婿都将事情打点妥当了,才放宽心。

 见父亲和宇昊文亟两个态度自若,旁若无人地谈论起自己的婚姻大事,仿佛她儿不在现场似的,看得裴芊桦真有股撞墙的冲动。怎么就没有人先来关心一下她当事人的意见?想口发表自己的想法,偏偏就是抓不到适当的空档。

 瞧宇昊文亟说得有条不紊,她怀疑,他是不是瞎研过了头?为了恶整自己,居然胡乱开出一大堆支票。

 等将来事情过后,他倒好,只需拍拍股掉头走人即可,而她呢,到时候怕不被父母烦疯才怪。此刻,她心底只能暗暗祈求宇昊文亟能收敛些,别再说那些浮夸不实的大话,免得自己将来不知该如何收尾。

 “家里是从商的?还有些什么人?”裴父继续关切的问。

 “是的,从事一些商业贸易。家中还有一个爷爷和爸妈,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他并未对自己的身家背景多作着墨。

 听起来人口简单,问题是…

 “大户人家的门第之见应该不轻吧?”裴父担心男方家长可能会有意见。

 “我们家向来独立自主。”换言之,他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绝对的主导权。

 对于宇昊文亟的回答,大体说来,裴父裴母是满意的;而他也看得出他们的脸色已较刚才缓和。

 “对了,你今年几岁啦?”裴母开口。

 “今年二十五,小辛桦三岁。不过我不在乎,我爱芊桦。况且,单从外表也看不出来我们年龄的差距。”他相当明白中国人的忌讳。

 闻言,裴母的目光在女儿和宇昊文亟间逡巡了会儿,确实,如果他不提,以他的成内敛,是很难看出年纪比女儿轻的事实。更何况,男方都说不介意了,单就两方的条件看来,女儿显然还高攀人家呢!

 既然关心的问题都已经获得解决,接下来该是他们出面主持公道的时候了。从宇昊文亟单方面的叙述中,裴家两老概略的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既然女儿是理亏的那一方,他们也不好偏袒,决心要给男方一个代。

 “芊桦,爸爸从小就很信任你,但是你这次实在太不应该了。”裴父难得对她说句重话。

 有没有搞错啊?爸妈居然为了宇昊文亟的片面之词,就否决了自己女儿的人格?她正想开口为自己申辩…

 裴父接着又道:“爸妈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对方,我们是不会反对,结果你非但只字不提,接受我们帮你安排相亲,现在搞成这样…”对王家很是过意不去。

 什么嘛,明明是爸妈自作主张硬要帮自己安排相亲,还强迫她非参加不可,怎么现在出了事,又将所有的过错全赖到自己头上来?裴芊桦觉得冤枉极了。

 “是啊芊桦,不是妈爱说你,文亟为了你特地勤学中文,还花了六年的时间找到你,这么好的男人你要再不懂得珍惜,就太不应该了。”裴母在一旁帮腔。

 什么跟什么嘛,怎么连妈都这么说?

 “大姐,如果对象是宇昊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提早步入礼堂。”裴芊幼如是说,希望姐姐能好好把握,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接下来的时间,裴芊桦可说是全然搭不上话,从头到尾只见裴父裴母轮番上阵,替准女婿教训着自己不懂事的女儿。至于裴芊幼则是拉着宇昊文亟,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好奇有关日本的一切。

 而裴芊桦就这样苦熬了半个下午,直到晚饭过后,宇昊文亟借口台北仍有公事要处理,她才半被迫的同他一起北上…

 ***

 一路北上,宇昊文亟始终紧抿着双不发一语,裴芊桦知道自己今晚难挨了。虽然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些什么,该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进了屋子,逃避的念头一起,裴芊桦便想偷偷溜回房间。

 “过来。”宇昊文亟的声音在她后头响起。

 然他虽然没有多大的语调起伏,但听在她耳里,已够叫她胆战心惊了。

 想装作没听到,就这么直接折回房间,但她就是没有那股勇气,害怕如此一来,会引发他更大的怒火。

 裴芊桦怯生生的走向他,在距离宇昊文亟三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还、还有事吗?我很累了…可不可以让我先回房休息…”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心底不住向上苍祈祷,让她能平安无事躲过这一劫。

 “看着我!你居然敢瞒着我偷偷跑回家相亲?”宇昊文亟气恼她不肯正视问题的鸵鸟心态。

 打从得知她回家相亲那一刻起,他便有如一座活火山,当下就要爆炸开来。隐忍了一整天,回到台北正想和她算总帐,哪容得她逃避。

 裴辛桦睁着双惊慌的眼眸望着他“我…不是…是我妈…他们…”她已紧张到口齿不清。

 “你眼里还有我的存在吗?”他怒问道。

 有啊!怎么没有,如果没有怎么会怕成这样?她低下头在心里嘀咕着。

 “说话!还有,把头抬起来,听到没有?如果你敢再把头低下去…”宇昊文亟目凶光的命令道。

 “不敢了、不敢了。”不等他口出威胁,裴芊桦赶忙将视线牢牢锁在宇昊文亟脸上,不敢再四处瞟。

 “说!你给我把话一五一十代清楚,为什么跑回去相亲?”想到她宁可随便挑个阿猫阿狗,也不要自己,他就火冒三丈。

 “是…是我妈,她叫我一定得去。”她觉得自己实在无辜极了,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当成犯人般审问。

 “她叫你去,你就一定得去吗?那是不是人家要你去死你也会去?”强势惯了的宇昊文亟儿无法理解,被人主宰是怎么一回事,气得口不择言。

 什么嘛,我又不是笨蛋,当然懂得分辨啊!裴芊桦直觉又想把头低下,直到瞥见宇昊文亟狠的目光,才连忙止住低头的动作。

 “不是。”她声如蚊呐的回他。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宇昊文亟又问:“那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把这事告诉我?”他指的是裴母打电话来的那天。

 不会吧,眼前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还开始翻起旧帐?她不要怀疑,自己能否安然度过今天?

 “我想,那纯粹是我自己的私事,所以不想拿来烦你。”她哪料得到他会为此气得不轻。

 “你居然敢说那是你自己的私事?”宇昊文亟的声调明显上扬,气得很想狠狠毒打她一顿。

 见他情绪激动的朝自己走来,她不失声尖叫,直觉举起两只手臂护住自己。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此刻的她,也不管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总之一口把错给认了便是。

 裴芊桦有如惊弓之鸟的举动委实气煞了宇昊文亟,他趋前一把抓住她两只手臂。

 “不许敷衍我。”他两眼仿佛要出火来。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道。

 “你还想狡辩?”简直就在睁眼说瞎话。

 “我…”她张口言,却被裁断。

 “你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宇昊文亟指控道。

 “不…”

 “不许找借口。”他再次怒斥。

 宇昊文亟怒发冲冠的模样,骇得她当场噤若寒蝉。

 “做为我的女人,必须绝对忠实。”跑回家相亲即是对他的背叛。

 他的女人?谁是他的女人?裴芊桦听得有些糊涂。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尤其是你。”想到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宇昊文亟不自觉加重了抓住她双臂的手劲。

 自己什么时候背叛他来着?她想开口反驳,可惜手臂被他抓得吃疼,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严苛的审判继续持续着,好几次裴芊桦都想出言为自己申辩,但都被宇昊文亟的咄咄人给阻挡了下来。

 也正因为她没能即时反驳,更让他误会她是默认了,宇昊文亟的脸色于是越来越狰狞。

 终于,惊吓过度的裴芊桦,在他的疾言厉下,再也克制不住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整个爆发开来。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严厉的审判?”她两手一挥,奋力挣脱宇昊文亟的钳制。

 她突如其来的反抗,不让他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又回复过来。

 “你未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搬进我家,还强占了我的房间、支配我的生活、限制我友的自由,一切又一切的不合理我全都隐忍下来了。而现在,你竟然还有那个脸,变本加厉的指控起我来?”

 此时此刻,裴芊桦早忘了宇昊文亟的不可理喻,她了心只想宣中的抑郁,一吐长久以来对他的不满。

 “你居然敢…”

 “不!我当然不敢。”芊桦截断他“正因为我的畏缩,所以我强迫自己忍受你那幼稚的报复,时时刻刻承受你的精神折磨,就只为了我六年前所犯下的无心之过。”酸楚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的决堤,在她心力瘁的脸颊上泛滥开来。

 宇昊文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直到现在,她居然还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是在报复?难道她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付出?听到她将自己的爱贬为是种精神折磨,他当下真是呕极。

 想对她发火,偏偏在见着她泪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时,又开不了口。

 “对不起,我现在重新再跟你道一次歉,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放过我吧!”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面对宇昊文亟的时而任蛮横、时而温柔多情,他诡谲善变的心思搞得她几乎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我不要你的道歉。”宇昊文亟大声的咆哮着“这辈子,我就是要定你了,说什么也不放过你。”他语带幼稚的赌气,显然裴芊桦是他呼风唤雨的二十五个年头里,截至目前为止,唯一的挫败。

 以为他是不肯原谅自己,她正想再开口请求他的原谅,却在听到他末了的那些话时怔住了。

 他说什么…他要定她?!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你就只能爱我,只能有我一个男人。”显赫的家世造就了宇昊文亟的霸道与独裁,而这些性格同时也反应在他对所爱对象的执着。

 “你要我…爱你?”再无心思饮泣,裴芊桦所有的注意力,全叫他的那句话给攫住了。

 “没错。既然我爱上你了,你也非爱上我不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宇昊文亟刻意以着霸气十足的口吻道。此时的他,看来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任的不容拒绝。

 “你爱上我?!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爱上我…”她一双杏眼因惊诧而放大,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不准怀疑我!”宇昊文亟跋扈的拥她入怀。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爱上我,我们的家世相差那么多,我的年纪又比你大…”想到两人间各方面悬殊的差距,她不以双手强抵着他的膛,推拒着他,只当这一切不过是他对自己又一次的戏弄。

 “我说了不许怀疑我。”可恶的女人,居然敢一而再的挑战他的威信。

 “可是我们…不会幸福的。”她实在无法乐观的看待他们的未来。

 “你…”宇昊文亟简直被她的顽固给气坏了,却又碍于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动不得,最终也只能挫败的委靡不振。

 “别哭了,把眼泪擦擦。”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以为他会继续破口大骂,他突如其来展现的温柔,却让她看傻了眼。

 半晌,裴芊桦才发现,宇昊文亟手里的丝帕似曾相识,于是她握住他的手不放,将上头的丝帕定在眼前细看,好眼喔!

 “好像…”尘封已久的记忆,在她脑?镎黄黄刂匦缕创掌鹄础?br>
 而大男人如宇昊文亟,不免也会有尴尬的时候,只见他鲁的拉下她握住自己的手,想将手帕收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裴芊桦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你手里拿的,是我当年拿来你嘴巴的那条嘛!”

 裴芊桦口无遮拦的一席话,立时叫宇昊文亟的耳子翻红。以为她接下来会对自己大肆嘲弄一番,哪知下一秒,她却眼眶泛红,整个人激动莫名的抱住他。

 天啊!裴芊桦啊裴芊桦,你是何其的愚蠢,居然会笨的以为这男人的所作所为,全是出于对当年的报复。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以着自己的方式霸道地爱着她。那般的深情,那般的执着,她怎么会迟钝到现在才看出来呢?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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