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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年后

 在台北明山上。是如此温暖而舒适,但钟无从睡梦中惊醒时,只觉得浑身僵硬,犹有泪痕。

 过了好一阵子,当她的心终于静下来,恢复安全感,才猛然惊觉她和关鹏飞的那段往事已经是整整五年前的事了。她扭开头灯,现在是清晨六点十五分;看了看躺在她身旁的宝贝儿子──钟鹏远,原本荒凉的心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温暖和浓浓的母爱。

 钟无侧身斜卧,一手轻抚儿子直的鼻梁,她怜惜地想着:他竟然把他的模样这么傅神地复印在孩子身上,小远同样有着关鹏飞高傲的颧骨和深刻的五官。

 她叹口气,坐起身,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将和关鹏飞的那段往事彻底忘掉,不必再被同样的恶梦惊醒。她已记不清她到底梦见什么,只依稀感觉到自己漫步于一大片恐怖而寒冷的荒原上,醒来后她心绪纷再也睡不着。

 钟无疲倦地离开温暖的来到厨房,装满一壶水头,一边等水开,一边看着使她再度做恶梦的导因──金鼎影展的入围邀请函。

 说来讽刺,她在爱情上惨遭滑铁卢,却在事业上飞黄腾达。四年前,她怀抱着情伤投奔远在美国的姑姑,经由她的介绍认识当时在美极享盛名的台湾导演──李灿。这四年来,他们合作了三部电影都造成极大的回响,也获得无数的掌声,她甚至还走入编剧的领域,发掘她另一项不为人知的才能。

 一年前,李灿和她同时决定回台湾发展,她的母亲桑妮是道地的台湾人,回到台湾让她有一股亲切感。她带着儿子定居于母亲遗留给她的财产──明山的一栋小别墅,开始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的生活。

 今晚即将于台北世贸举行的影展颁奖典礼,她入围了最佳编剧奖及最佳女主角奖?畈酉芎退黄鸪鱿飧鍪⒒幔淙淮鹩λ牡兹从梢牟话玻馐独锟志遄呕岷凸嘏舴膳雒妫暇顾鞘峭蝗ψ永锏娜恕?br>
 如果可能,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关鹏飞。因为他,她受香港媒体的嘲讽,和伯父母及若晴的关系跌至谷底。最后,在伯母的暗示下她离开香港。

 想起往事,钟无又红了眼眶,她最后一次看见关鹏飞和若晴是和他决裂五个月后的事,那时她已怀有身孕──

 当若晴的笑声突如其来在姑姑的屋外扬起时,她和姑姑都大吃一惊,她们正坐在客厅,而若晴已经走到门口了。

 “你看,我就说嘛,我姑姑的门从都不关的,姑姑,我们可以进去吗?”甜美的嗓音自屋外传进来。

 那时的她惶恐至极,紧抓住泵姑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她向姑姑央求道:“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泵姑敏锐地瞧她一眼,随即会意地道:“好,你到阳台上避一避。”

 转眼间,两人已走进客厅。“夏威夷真美!”若晴的声音柔得像油一样“这次月太了,几个星期都过得好愉快,真不想回家。”

 那种佣懒的语气,一句句都像鞭子打在她身上。她害怕地想捣住耳朵,却像中般动弹不得,任若晴的声音一字一句鞭打她!

 “你们俩看起来好极了。”

 “喔!真的极了,只可惜姑姑你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所以我才带着鹏飞趁着度完月、未回家前来拜访你。姑姑,堂姐在你这儿吗?”

 “对,她和我住在一起。”

 “她最近好吗?”若晴怯怯地问。

 只听见姑姑停顿了一下,喑哑地说:“她很好,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她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堂姐的个性,她不是那种喜欢张扬心事的人,她看起来真的很好。”

 “若晴心肠很软,她一直在担心。”关鹏飞首次开口。

 钟无咬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她心里好恨他,却又仍然爱他,这种矛盾冲突的情感不断地煎熬着她。

 “我很高兴你仍然关心你堂姐,不过,无有勇气、也有信心去面对生命中的挫折。”

 “你这么说,让若晴好过多了。”关鹏飞的声音再次响起。

 钟无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从来就没这样护过她!是的,他的确喜欢过她,甚至有一点爱的成分,但他总希望她照顾自己。这时,她终于被迫接受事实──他爱若晴!直到如今再也不该怀着不切实际的梦,是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她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愚弄自己罢了。

 “我们之间弄得很僵──”若晴温柔的声音响起。

 泵姑则若有所指地说:“这的确很遗憾,不过我们总得面对自己所造成的后果,这道理你应该懂吧?好了,不说这些了,告诉我你爸妈最近好吗?”

 接下来,钟无终于用手把耳朵紧紧掩住,再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感到自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她不知道他们停留了多久,直到最后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她才虚弱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看着他们二人一起走向屋外的宾士车。

 不可否认的,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只见若晴挽着关鹏飞的手臂,而关鹏飞则微笑回眸望她。至此,无知道自己梦已破碎!若晴的笑是那么足,让她再也无法看下去。

 当姑姑走回屋里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为什么不争取他的心呢?傻女孩,这个年轻人和若晴根本不适合。”钟介馨看着她苍白的脸说。

 “他爱她。”钟无痴痴地说。

 “爱?什么是爱?两个年轻人显然没弄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如火的热情和敏捷的智慧──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兼伴侣,而这些是若晴身上所没有的。你有的是魄力,为什么不主动追他?”

 钟无沉重地回答:“我试过了,但搞砸了!鹏飞小时候父母都忙于工作,他觉得受到冷落,我想他因此一直盼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个单纯的子理家。不可否认的,若晴是很理想的对象,她长得甜又顾家,而且…还是个‮女处‬。”

 “天啊!”钟介馨大声喊道:“他该不是拿你那次伤心的经验怪罪你吧?”

 “不…不,但他可能认为我不只那一桩往事,而我也没有告诉他除了宇凡,我再也没有过别的男人。”

 “那不关他的事,现代的男人怎么还会在乎‮女处‬不‮女处‬?那是十九世纪的观念,老掉牙了。”钟介馨拍拍她的手,一脸睿智地说:“没关系,你只是失恋不是世界末日,将来你会碰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一个不只注重外表而且看重内在的男人,他会毫无条件地爱你…”钟无忽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不该再沉浸于痛苦的往事中,她得试着学会姑姑那从不自怜,实际而乐观的人生哲学。再次看了一眼邀请函,她决定不管是否会碰到关鹏飞,她都要出席。

 唯一令她害怕的是小远,她不知道关鹏飞是否晓得孩子的存在,只因伯父母很有可能知道,毕竟他们和姑姑仍有联络。

 儿子是她生命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他不会拒绝她的爱,更会无条件地爱她,所以她不能也不愿让任何人使他们母子俩分离,如果有必要,她会身捍卫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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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台北世纪双星大饭店宴会厅里嘉宾如云,阵阵人声笑语不断从窗口飘出,定睛一看,与会的嘉宾全是港、台的知名艺人,更有远从国外来的客人。

 这是台北金鼎影展颁奖典礼后所举办的酒会,艺人们个个身著名家设计的礼服,展现出自我的风华和魅力,只有角落里一抹酒红身影兀自落寞地伫立着。

 “怎么啦?怎么这么不开心?得到最佳女主角奖和最佳编剧奖,你应该乐得合不拢嘴才对呀!”一名年近四十、身着笔黑色西装的男子走近那抹酒红的身影旁,调侃着她。

 钟无回过身来,莹白雪的肌肤仿若吹弹可破,一双秋水般翦翦瞳眸依然明媚,只不过更显深幽,微闪的眸光中浮现着一丝冷凝和淡淡的哀愁。

 “别糗我了,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呢?”她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淡淡地说。

 李灿微微愣了一下。和她合作四年多,她始终那么飘匆离,精致绝美的脸蛋总有着淡淡的愁悒,像一幅秋天的风景,深深打动他的心。只可惜伊人心如止水,他可以看得出她将自己的心重重的封锁起来,让他不好奇她到底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去。

 “彼此、彼此,我这个最佳导演要不是有你的帮衬,也显不出威风。这次影展的主办人要为我们介绍一位财力雄厚的制片,听说也是知名导演,若能获得他的赞赏,我们下部戏的资金就不用愁了。”

 钟无微微点点头,随李灿来到一桌酒席旁。影展主办人张先生一见到他俩随即站起身,向背对着钟无坐着的男人介绍道:“关先生,容我为你介绍这次的得奖人──李灿李导演和钟无小姐。”

 必先生?钟无的心忽地惊跳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缓缓抬起头,旋即对上关鹏飞那深沉幽黑的双眼。

 他那高傲冷凝的眉眼依然,五年了,他却丝毫不见老态,反而更增添几许成的魅力,而他那睥睨她的眼神依然充满杀伤力,令她的心一阵缩紧、剧烈地刺痛着,差点让她不过气来,全身的血仿佛已降至冰点。

 此刻的她只想转身逃离这里,她低垂螓首,冰凉的小手搜寻着李灿温暖的大手想藉机得到有力的支撑。

 谁知李灿已伸出手和关鹏飞互握,而关鹏飞沉凝的瞳眸里泛着一丝微不可辨的敌意。

 “钟小姐,幸会了,这几年你的名声已响遍港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鹏飞那一贯嘲谑的笑语忽地在她耳旁响起,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至她面前,等着和她握手。

 钟无迟疑了半晌,她不能对他甩头不理,那会引起旁观者的猜疑和窃窃私语。硬着头皮,她缓缓伸出柔若无骨的细白小手。

 下一瞬间,她的小手已被包覆在他那结实有力的大掌中,一股强烈的电经由她的手窜全身。她惊慌地抬起头,并亟缩回自己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他的黑眸闪过一抹挑、狂肆的光芒,紧紧盯着她的小脸,看到她满脸愤懑羞红之,他才满意地放开她的手。

 他那嘲讽、戏谑的态度残忍地撕开钟无心底的伤疤,伤口再次沁出血水,揪痛着她的体和灵魂。

 趁着众人寒喧闲聊之际,她向李灿低声说了几句,随即飞也似地逃至化妆室。

 必鹏飞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薄抿的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深邃的眼眸晶亮幽黑,掠过一抹炙热的芒。五年了,她仍然一样美丽,更多股摄人心魂的幽邈韵味,他观察她很久了,自他进入会场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目光便再也无法栘开。

 他可以感觉到她和从前有些不同,倔傲的神采虽然仍在,但眉宇间却弥漫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原本灵活娇媚的眼眸如今变得深幽沉凝、微漾着薄雾,仿彿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那瓷般无瑕的肌肤在如云秀发的衬托下,更显晶莹、脆弱。

 从头至尾,她只是安静地站着,偶尔有人靠近攀谈,她也只是微笑以对,冷淡而有礼地虚应了事。唯独那个李灿竟能让她出真诚温暖的笑容,这个认知令他不悦地紧蹙起浓眉,眼神也阴暗了下来。

 只要一想起她存心的隐瞒,他的怒气就更盛了。要不是若晴无意中说溜嘴,到现在他仍然不晓得自己有了儿子。她明明知道他对家庭与孩子的重视,竟还瞒他,并且让他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其实,这些年来他根本无法忘记她。他和若晴的婚姻已名存实亡,但他对若晴仍有着深深的歉疚感,因此虽然二人早已分居,却从未对外公开。他曾向她承诺过,在她未寻获自己幸福的归宿之前,他不会和她离婚,依然会好好地照顾她。

 “不知道关先生对于合作的计画可有意思?”李灿的声音突地在他耳旁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必鹏飞沉半晌,幽邃的黑眸陡地掠过一丝狡猾。“我的确很感兴趣,可否请李先生明早十点来我的办公室一趟?”他递给李灿一张名片,上面有他位于台北办公室的地址。

 李灿闻言欣喜地接过名片“明天早上十点,我一定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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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无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不得不对自己的胆小靶到无奈。曾几何时,她变得这么懦弱和畏缩?她总不能一直躲在化妆室里吧!

 牙一咬,她毅然走出化妆室,却在楼梯转角的阴暗处被一双坚硬如铁的长臂攫住纤,下一秒,她柔软的身躯随即撞上一堵厚实的膛。

 钟无惊呼一声,亟挣脱这如铁般的束缚,但对方显然是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猿臂轻轻一收,便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别动!”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喝止了她的剧烈挣扎。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如鬼魅般纠了她整整五年。

 钟无霍然转过身子,藉着窗外幽微的月光照耀下,她清楚地认出那如刀刻般的冷峻五宫是属于何人所有。

 “是你!?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勉强抑住窜过全身的震颤,以一副冷然的口吻问。

 必鹏飞竭力控制自己狠狠将她进体内的望,哑地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一整晚都要待在化妆室呢。”

 他的嘲弄让钟无的双颊倏地绯红,心里又羞又恼。“你最好赶紧放开我,否则我要叫人了!”

 谁知,他竟低笑数声,那佣懒富磁的笑声对她仍具有莫大的影响力,让她沉寂已久的心微微騒动起来。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外面有好多媒体记者,让他们撞见我们这副模样,你这个“最佳女主角”可真就名副其实了。”

 钟无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们之间早巳无话可说了。”

 她的话让他的身体蓦然绷紧,呼吸灼热了起来。“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欠你?我不认为自己亏欠你什么。”她迅速反击,泪水也迅捷地盈满她的眼眶。

 必鹏飞不置一语,结实的双臂猛地握住她的纤,将她揽向自己,使得两人的身体完全紧紧贴靠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属于他男的温热气息,以及他有力的心跳声。

 “你敢否认你从我这里偷走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深沉的眸光騺得骇人。

 有好半晌,钟无无法反应地呆愣着,她根本不明白他所指为何。但忽地她脑?锪楣庖簧粒傅母貌换崾切≡栋桑俊拔也阍谒凳裁础!彼龆ㄗ傲餮疲晃嗜恢邮撬衷谖ㄒ唤鲇械模换崛萌魏稳硕嶙咚词故撬那咨盖滓膊豢梢浴?br>
 她的回答显然让他很不满意,他将怒气发的脸凑近她,浊的鼻息至她脸上。“很好,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得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旧情、采取强硬的手段!”语毕,他一把松开她,让她顿时失去重心,微微踉舱了几步。

 “你用不着威胁我,你不怕让尊夫人知道吗?”看着他发青的脸色,钟无心里郁积的怒气顿时纾解不少。

 “我劝你不必白费心力了,我这里没有一样属于你的东西,而且,我真的真的──很不愿意再见到你!”最后一句她故意加强语气,并且摆出一副高傲不屑的态度,唯独闪闪发光的晶亮冰眸漏她此刻的心情。

 她以为她的话能让关鹏飞知难而退、不再追究,没想到他却不怒反笑,出一口白牙,双眸掠过一丝诡光,嘴角扯出一抹肆狂佞的笑。

 “哦!会的,我们绝对会再碰面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向你索回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咱们后会有期。”他的语音轻柔如丝,却透着一股危险的寒意。

 语毕,他轻挑起眉微微一笑,然后神色从容地步入宴客大厅,留下一脸怔愕、惶惶不安的钟无呆立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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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听了关鹏飞撂下的话之后,钟无过了好几天心惊胆跳的日子。

 她原本想带着孩子迁居他处,但她心里很清楚这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她不能永远躲着关鹏飞。也许是她太多虑,他可能只是怀疑罢了,在这段日子里,或许先将小远寄居他处,过一阵子他查不到什么自然便会放弃。只是这几天小远正在长水痘,她根本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钟无烦躁地叹口气,这几天来她根本无心工作,手边的剧本仍未完成。也许让他们父子相认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孩子需要父亲;但她就是无法冒着失去孩子的危险!据她所知,关鹏飞和若晴结婚五年仍未有一男半女,有关他们分居的传闻甚嚣尘上,但她知道关鹏飞不是那种背弃婚姻的人。

 她不明白关鹏飞为何在五年后才怀疑起小孩存在的可能,难道有人暗示他?更奇怪的是,这一年来她的伯母常写信给她,一直要她回香港发展,并头一次破天荒地表示她很想念她。

 不要再想了!这一切都是她太过杞人忧天罢了,她得做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会发疯。于是,她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完成手边正在进行的剧本。

 正当她好不容易集中心思时,门铃忽地响起,她略感不耐地上前开门。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关鹏飞,他高大黝黑,依然是自信、令人猜不透的眼神。

 钟无站得直的,但她知道自己几乎要晕眩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你伯母给我的地址。”他冷淡地说。

 可恶的伯母,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五年前坚持要她离开香港、消失踪影的人是她,如今又想来破坏她已平静自得的生活。

 她勉强镇定自己,但内心委实紧张,像上紧的发条,她恨不得关鹏飞马上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尤其小远正在楼上睡午觉!

 “不请我进去坐吗?”他嘲谑地笑问。

 他高大拔的身影令她不安,她局促地领着他走进客厅。“我不明白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早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她旋过身满脸戒备地说。

 必鹏飞宽阔的肩膀耸了耸,并不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迳自四处观望着布置得典雅温馨的房子,最后才把目光停在她脸上“我说过,我会来索回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

 钟无稍微慌了一下,随即起肩膀,寒霜罩上她细致的俏脸。“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我从不偷别人的东西。”

 “哦?如果我说的是我的儿子呢?”他轻声问道,凌厉沉凝的黑眸将他此刻的情绪表无遗。

 钟无顿觉自己的心漏跳好几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硬着头皮死不认帐,并且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小远别在此刻醒过来。

 必鹏飞将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他知道她在说谎,但他并不急着拆穿她,反正她早已是他的囊中物。“你伯母希望你能回香港。”他倏地转移话题,随意地说道。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但她仍然回答:“我知道,这几天我收到她的信,不过我没打算回去。”

 “你真的不愿意回去?”他状似无所谓地问,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悦。

 对于伯母的居心,她实在无法理解。“我已经在这儿开创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我不想回去。”

 “有了男朋友了?”她的回答使他不安。“当然,什么时候你会缺少男朋友了;是那个李灿吗?”

 “我的私生活不用你关心。”她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怒气和伤痛。

 “他比你的伯母还重要吗?比那位从小哀养你长大、而且把你当作自己女儿看待的人重要吗?”

 钟无冷哼一声。“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你自己的母亲要你回美国去,你会回去吗?”

 “我不会。但我和你不同,我母亲并不需要我,而且我结婚了,你却还没有。”他的黑眸紧盯着她,令她无法逃避。“或者你也要结婚了?你和他订婚了吗?”

 “没有!”钟无难掩愤懑地说。

 “我想也是。”他淡淡地说,心底却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钟无耸耸肩,一时无语。一时,两人都陷入回忆里,最后他平板地说:“如果我知道你会自我放逐到这儿来,当初我就不会对你那么残酷,我不知道你自尊心那么强。”

 “真感谢你赐给我自尊,我还以为你把我当作一个低的女人呢!”她痛苦地嘲讽,尘封的往事再次刺痛她的心。

 “别傻了,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毫不矫做作的情,敢于表现自我,直接而坦率。”

 “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她平静的回嘴。“事实上,我之所以离开有好几个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伯母摆明我走对大家都好,而且我的存在对你也是个绊脚石。不过,毕竟一切都过去,和我现在不想回去也没有关系。”

 必鹏飞轻哼一声,脸上满是不耐“终究你就是不想回去!”

 钟无点点头。“很抱歉。”语气虽客气但却很坚决。

 “你不必担心会常碰到我。”他语气带讥诮地说。

 “五年不是一段短时间。”她回答,勉强一笑,在他的视下不由自主地撒了谎:“你的存在和我不回去毫无关系,我已经对你毫不在意了。”

 她满意地想,这句话该是一句有力的反击吧!

 必鹏飞微笑地向她的挑战,像猎人发现猎物般敏捷地起身窜至她面前,大手紧钳住她的双臂,轻蔑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你…”她急急地喊道,但之后的话却被他暴的堵住。她拼命挣扎,把嘴闭得紧紧的,使他不能得逞,但他的双手此时却蛮横又狡猾地攫住她部的曲线。

 钟无猛地倒一口气,骇然发现体内那股蛰伏已久的望竟如火山般騒动起来,虽然她还是奋力抵抗,但她的却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开启。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笑容里带着得意的揶揄。

 “你该死!”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

 然而,关鹏飞只是深沉地笑着,

 钟无心中充满羞惭、愤怒和惧怕,她深知只要她稍一软弱,便立即成为他的猎物了!她抚着自己痛楚的上,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别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必鹏飞眯着眼瞧她,望在他脸上闪动,他的紧紧抿成一条线,眼中出胜利的光芒。“我们之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可恶的自大猪,他竟敢将她对他的爱贬成如此低廉的关系!“别忘了你是个有妇之夫,难道不怕我向若晴告状?”

 原以为这句话会让他的锐气顿时消减,谁知他竟狂肆地大笑出声。“我想她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们已经分居了。”

 他的回答顿时让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像尊雕像似的愣住。

 “怎么了?你是真的很惊讶,还是心里已经开始计画些什么?”他恶地挑挑眉,嘲讽地说。

 钟无迅即回过神来,瞪视着他,听懂他话里的讥讽和暗示。“你这个自大狂!我不会取代我堂妹在你生命里,或者在你上的地位!”

 必鹏飞看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但他的瞳眸瞬间暗沉下来,掠过一抹阴郁,像一头充满危险的野兽,凝视着她。“在我的心中,你们两个是截然不同、无法相提并论的,没有所谓取代不取代的问题。”

 他的语气森冷而严酷,深深刺伤钟无的心。在他的心中,若晴是纯洁而珍贵的,而她始终是轻鄙而低的,他早已表明他对她的观感,但如今听他亲口说出,竞让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空气顿时沉凝下来,一股冗长窒人的寂静笼罩住镑有所思的两人,此刻的钟无只觉心肝俱裂、泫然泣,浑然不觉自楼梯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妈咪!”一道稚的童音倏然划破二人之间的静默,一个年约四岁,双颊红扑扑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玄关处望着两人,一手还抱着玩具熊。

 钟无脑?锒溉缓涞囊幌欤ε碌亩衩沃沼诔烧媪恕?);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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