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冉烟带着眼踉跄的步伐回到魔门阵境内,他的狼狈吓坏了一干下人,冉烟不耐地轰走了所有碍眼的杂卒,但当他要进入魔门阵时,他又后悔了。
有一种绝望的悲哀在他
口,他
哭无泪,这个丑陋的地方他一点也不想进来,却在最彷惶无助之际,他居然想不出有哪个地方可以去。
他有满腹的忿怒,满腹的哀愁无处可倾,他又跌跌撞撞奔出了魔门阵,他不要在此刻见到他丑陋的魔父,因为这时他的脸已不再美丽,已经变成和魔父一样丑,他无法忍受。
慌张的魔卒入内报告魔弦皇时,冉烟已退至魔门阵外的山林。
伏在凸岭劣石的悬崖边,他迷茫地望着底下万丈绝崖。为什么这么累?这么虚弱?寒焰只伤了他的脸,半
发也没动到他,怎么会如此疲惫?他倦得浑身几乎无法动弹,只能软弱地趴在地上任冷风刮痛他的脸。
是心死了吧!心倦了,心痛了,才会如此无力,才会活着像半死之人般毫无生气…
半死的人…他一直以为,寒焰才是个半死之人,固执的爱一个不爱他的,任他再痴也不可能重生的死人;然而此时,他才知道真正的半死人是自己,因为爱着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他的活人,比守着一个早失去知觉的死人更痛苦。
因为活着,才感受得到这么深刻的痛楚…
真正的孤独,他苦涩地尝到了。寒焰有水月的白骨陪着,他从不觉得自己孤独,别人当他是人魔.他可以恋着那具尸骨甘之若饴。但…他什么也没有…有家?魔门阵令他不齿;有亲人?魔父令他厌恶;有兄弟?如今形同陌路…他剩下的只有怨,只有得不到爱不了的伤,只有碎了心落了空的痛…
“为何如此执
不悟?”
这句话,像天籁般窜入他耳底,他以为是自己心中的呐喊,却猛然一愣,怔怔地别过头去。
若是哀伤刺疼了他的眼,他眼中浮现的人影便不是真实;若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此时所见的就会是幻影。
白衣飘袂,风扑面而来都
漫了醉意。忘弃红尘借酒意,醉梦世颠人自醒的忘尘公子,翩袂地映入他眼帘。
为何他会出现在魔门阵外?为何让他看见了自己最丑陋的时候?冉烟不
别过头,不愿正视那双仿佛永远醺然的醉眼,却比谁都凌利地透视了一切的深邃黑眸。
没有多情剑,只有酒壶,伴他逍遥于世,四海游踪。
“三弟,你有绝世之貌、过人之智,奈何情字,却教人沦为痴愚之辈。”
冉烟黯然而泣。
“你们三人,一样傻啊!”忘尘仿若轻叹,
边却有醉人浅笑。“情,果真碰不得。”
“为何你可以置身事外?”冉烟不
启口。
“若能置身事外,何须
连于此?”忘尘笑道。
“你明白一切,却眼睁睁看我们当傻瓜。”
“我若
手,你就会放手吗?”
忘尘反问他一句,教他哑口无言。
“在我眼中,你们谁也没有错。”他语似心疼:“情若能劝之,何来痴人?”
“我不相信你心中无情。”
忘尘一笑,语气中有一份自嘲的味道:“无情刀是痴情客,多情剑却是无情人,我们应该改名多情刀无情剑才是。”
冉烟蹙眉,忘尘神秘莫测,从没有人真正明白他的内心世界。
“你现身于此,是要我不要轻举妄动吗?”
“我无权要你不要做任何事。”忘尘叹道:“已失去了月儿,我不想再失去其他兄弟。”
冉烟闻言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得他泪水再度盈眶。
“兄弟?还有兄弟吗?”
忘尘垂首望他,他眼中的严肃之意教人不寒而栗。然而那却不是一种恐吓,而是一种他全然陌生,却能撼动肺腑的凝重眼神,至亲的眼神。
“你是我兄弟。”当忘尘如此对他说时,他的眼泪几乎要溃绝。他的身体不自主地狂颤,那句兄弟,不只是结义之情而已,忽然间,他感到万分失措。曾像此刻这般冰冷,尽管他的语气仍是平静的柔和。
“有一天,我会踏平这个地方,而那时候,我希望你已离开这里。”
“大哥?”
他终于唤他,叫得他眼一柔、心亦疼。
别过头望向满脸疑惑的冉烟,忘尘眉眼一柔,笑了。
“你问我是否有情?凡人皆有情义于心,何况我一介俗人。有些情,斩不断,理还
;有些情,却是非放不可,否则
了心,永远挥之不去。”
“我不明白。”
冉烟不
叫道。
“愚兄问你,对你的父亲有情否?”
“没有。”
他不加思索喊道。
“你的母亲呢?”
“没有。”
他的声音小了些,甚至是模糊不定。
“我根本没见过她。”
忘尘的笑容此时让他觉得凄凉,他蹙眉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问及他的父母?
此时,他却又顾左右而言它:“三弟,我很想救你,但解铃还需系铃人,除非你舍,否则没人救的了你。”
“你要我放弃杀寒焰?”
“你杀的了吗?”
“我要与他同归于尽!”
他已下定决心。
“何苦?”
“我一无所有了!”
他忍不住喊道。
“别人又拥有什么?”
他柔声回道,教他一颤。
你一无所有,也要让别人一无所有,到头来,求的是什么?”
“你求的又是什么?”
“情。”
“矛盾。”
“此情非彼情。”
“不要跟我打谜语!”冉烟失去耐
地叫道。
忘尘却是一笑。
“谜?我
迹天涯,花费无数年的时间来寻求我心中之谜的答案。江湖历练使我成
,我明白若我沉于此情,只是将自我陷入终生囚牢。舍我而为众生,心才会开阔。”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着只有他才懂的言语。
舍我而为众生?冉烟不明白他的我指的是谁?众生指的又是难?他无情又有情,他与世无争,却又要铲除魔门阵?冉烟完全被他弄糊涂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只要确定魔门阵的存亡与你无关。”
“魔门阵向来与我无关。”
“很好。”忘尘笑望着他:“那寒焰呢?”
他一颤。
“他非死不可吗?”
“非死不可的人不是他。”冉烟忿忿地说。
“他怎可能让遗憾重演…”忘尘一叹,忽地身形一闪,消失于林间。
“大哥?”冉烟起身叫道,这才看见魔弦皇领着数名亲信而来,他的脸色马上僵冷。
“烟儿,你受伤了!方才那道人影是谁?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魔弦皇厉声吼道,眼中掩不住焦虑。
但冉烟毫不领情,反身就要走。他确定忘尘与魔门阵似有不共戴夫之仇,若不是魔父前来扰之,他可以问出一切征结。魔门阵与他与忘尘,一定还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秘密。
“烟儿!”魔弦皇叫住他。“你遇到什么麻烦,为父一定为你解决!”
“殁刀门全是饭桶,我再也不需借用你之力。”他飞快地离去,再也不愿回头。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抛至脑后吧!是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而他已不能回头。寒焰生他即生,寒焰死他即死,他了无牵挂,他爱已成恨。舞沐裳也好,寒焰也好,甚至忘尘也好,谁阻止他,他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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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舞沐裳逐渐恢复神智后,她几乎是用跳的坐起来,她呆坐在
上一时神色恍惚,屋外似乎天已大白,难道她睡了一夜?她明明冲进魑暗谷内怎么会出现在这木屋内?
她环视四周,心头猛然一紧,寒焰!
倏地她跃下
冲出门,眼前如画的美景映入她眼帘,教她宛如置身梦境般愣在门边;但,那把立在地上冷傲的刀,让她由幻境中飞快地回到现实。
无情刀!此处是魑暗谷,还是另一
地?她全傻了。
错愕的目光越过朝阳下闪烁的利刀,前方是一片摇曳生姿的鲜花
卉,那落坐在红花绿草间的黑色背影,显得多么醒目却又孤寂;然,偎在他身边的木轮椅上,却有一副纤弱柔美的背影…柔粉罗衫微风轻扬,飞瀑青丝如絮淡舞,刹那间,舞沐裳心痛得不能呼吸…
“
将柔情托微风,诉道相思梦几重,无奈满园花落尽,不见蝶舞只剩风…”
曾经,水月望着秋风落叶,花卉惟悻,小脸蒙上了愁。寒焰黯然回忆着。
“就要冬天了,花都谢了…”她蹲下身,转抚着凋零的枯枝叹道。
四季轮回皆循常,你又为何愁苦伤心呢!寒焰深深望着她,在心中自语。
“二哥…你觉得我们四人的感情好吗?”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答一个字:“好。”
“好吗?”她似笑非笑。“大哥总是不见踪影,三哥是处处留情,只有你陪我拈花惹草,是不是很无趣呢?”
怎会无趣,能看着她对他而言,就是幸福。
“我觉得我都不了解你们。大哥好像闲云野鹤,但又教人觉得高深莫测;二哥你总是沉默寡言,心里放着什么事,从来也不教人明白。”
他心里,放的只有她一个而已。他
开口,她又径自说话,连眼神一提到“他”就变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心也冷了。
“三哥…教人捉摸不定啊,他总笑称自己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却也总教人猜不透心思。三哥他…似乎有许多红粉知己,但究竟有没有…”
她一叹,摇了摇头,随即又体贴地送给他一抹甜美的笑靥,此时绽放在他眼中的,是她的美,亦是她带给他的残。
“月儿觉很幸福呢!有三个哥哥如此疼爱,我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月儿…你多善良,同时也多残酷。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却让这段结义之情崩离演裂,到底真正多情的是谁?无情的又是谁?寒焰蹙眉感叹。
他和水月的
集,少得可怜;和水月的回忆,又贫乏得可以。多年来反复咀嚼,都是无语,都是痴望的注视而且,纵使水月留在寒月轩的时间算得上长久,那都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四个人的足迹,她勤于往来,因为在这里才能跟冉烟见上一面。她始终只把他当二哥,如冉烟始终将她视为妹一般罢了…
风生曳情却,雨夜梦魂牵,飘造水云共婵娟,舞荷月瑟情眷恋…
人醉语带怯,思君亦
连,伴筝一曲夜难眠…
相思浓,泪涓涓,深情却在两人间…
她
过一首首的诗,他反复在心中背诵千回。情深意长,字句是真情,情却不为他。
他为什么会这么爱她?他不知所以。如同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冉烟会爱上他…
这样凄美的情境震撼了舞沐裳,但,她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感动,在她眼里是荒谬的坚持,是无意义的煎熬。他满身落寞沧绝,他傻得让她心痛
裂。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舞沐裳再也忍不住地对着他的背影一喊。
无动无言,只有风扬起他的发,送来一阵清冷。
“你说话啊!我已经都知道了。”
知道…又代表了解多少?他的黑眸是无尽的黑,心是无尽的冷。若不是因为舞沐裳,他怎会陷入这般苦楚…
舞沐装绕了半圈跑到他面前,却在刹那,
面见到那白皙的人骨,她震愕得无法动弹。
寒焰缓缓仰起头,望进那双惊骇的星眸。到底她的眼神,要表达的是什么?和所有人一样,把他当疯子看?又为何,在瞬间聚满了眼泪?
“这样做…”
一开口,她的眼泪毫不自觉地滚落,崩落在她
口,却碎裂在他心头,他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眉。
“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舞沐裳不忍见此景况,她掩脸而泣。
“没有意义…”他呐呐地低
。
舞沐裳倏地放下手,扑向前跪坐在他面前,抓住了他
口的衣襟大喊:“你也知道没有意义,那你又为何这样折磨自己?你宁愿让人人说你是个残暴噬血的狂魔,你就当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吗?你是人哪!活生生的人,这么有感情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孤独!”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她的呐喊是心疼,她的眼泪更心疼,她狠狠地为他心疼。
此情此景,让他撼动得不能自己。
“你醒醒好不好?理智点好不好?我所认识的寒焰,不是手持无情刀的人魔,是
义刀的主人.是真正的血
汉子。”
她埋在他
前哭喊,他强烈而急促的心跳,也震在她
口。
“你为我取铁,为我受伤.这岂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的所作所为?我不要看你这样,你这是在折磨我!”
寒焰狠狠一颤。舞沐裳仰起泪
的小脸,握拳撞击自己的
口:“你看看我呀!我活着,我才是真人啊!”寒焰倏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身体在狂颤,手也在发抖,连望着她的眼神,都颤抖得天地都在矣诏。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她死了,水月已经死了!”
她的叫喊瞬间爆发了他失控的情绪.他一声嘶吼一跃而起,震退了她,也让轮椅砰然倒地.花碎叶散.骨髓俱裂…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舞沐裳几乎要屏息地瑟缩起来,她仿佛在他身上看见狂烧的怒火,她甚至恐惧
发了他的怒气而论为刀下亡魂。
“月儿…”寒焰跪了下去,狂颤的手颤在空中,她碎了,他也碎了,他连碰都不敢碰。
倏地,他的黑眸迸
寒芒,狠狠地
向舞沐裳,如此怨恨憎怒的眼神,在瞬间伤透了她的心。那刹那,无情刀飞旋而来,在她屏息间
入她脚前的泥土,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他彻底的疯狂。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舞沐裳忍无可忍了,她完全绝望了,她以为他还有一点理性,还有一点人
,原来,他真的疯了,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心里也许有她。
她的心碎了,死了!就算他现在要杀她,她也认了!但她不甘心,就算要死,她也要轰轰烈烈地死。
“杀死她的人是你!”舞沐裳跃起身指着他怒吼一句,寒焰震愕地瞪大了眼。
“那是一副人骨,不是水月。你不让她人士为安,难道还冀望她长
活过来吗?”
寒焰握起刀倏地架在她脖子上,咬牙低吼:“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杀呀!”舞沐裳已经豁出去了,她横了心,一古脑地狂喊:“这条命我也不想要了,在死之前,我非要把我的怨气吐出来不可,你如果个想听,就直接砍掉我的脑袋!”
她一吼,一进,脖子直接贴上了锋利无比的刀缘,瞬间渗出一道血丝,寒焰竟然仓皇一退。
舞沐裳泪盈满眶,心碎泣吼:“你真的这么爱水月?当初她死了你跟着殉情不就好了,就没有这么多痛苦了,你为什么不随她而去呢?她只是你的义妹,她根本不爱你!面对这个事实!面对它!”
她完全让他崩溃了,她怎能如此口不择言?如此残忍疯狂?她真的连命都不想要了,真的要
他发疯吗?他提气一前,她居然跟着一进,无畏生死的让刀锋又没入她的皮肤,她的血和她的泪一样汹涌一样刺目,刺得他眼睛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天啊!他正在杀她…
倏地飞刀
地,云杉一扯,他绕住她脖子的同时也拥住了她的身子,吻住了她的嘴
…
他的吻来得这么猛烈突然,在瞬间
噬了她的怒她的悲,她的恐惧和眼泪。
她其实吓死了,魂魄飞散了,她一心只想唤醒他,一心只要他面对那个伤痛,她不要他永远带着挥之不去的
霾,就算死在他刀下她也甘愿,只要他清醒过来…
然而,他怎能一句话都没有说,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就这么狂烈激动得吻住她?这比一刀抵在她脖子上更教她窒息,这比她看见他的痴情孤寂更痛彻心扉。这一吻,他要证明的是什么?
舞沐裳倏地推开了他,整个人跌坐在花地上,她抚着颈间沾满黏稠血
的布条,染红了她发颤的小手,此时她才感受到彻骨的剧痛。
顿时她的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寒焰跪了下来,同样面对感情,他那样仓皇那样无知,面对她泛滥汹涌的泪水,他依然那样无措那样慌乱,他
儿不懂爱不敢爱…
“我以为你要杀我…你真的要杀我…”舞沐裳声如泣血,一字一泪狠狠划在他的心口。
她原来是这么害怕这么无助,却又这么勇敢这么强悍。面对感情他是彻底的懦夫,他在失控之下吻了她,才发现她早已深植在他心里,如同冉烟的指责,他惯性选择逃避…
他倏地将她拉人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她,他的脑袋终于有了运转的能力,他的嘴终于能开口说话,突破他的沉默,融毁了他的冰傲,他嘶声喊着:“若是我真失手杀了你,那么无情刀下一个血染之魂便是我!月儿死了,我为什么不随她死去?我不知道…但你死了,我必自我了断,绝不迟疑!”
舞沐裳哭得更惨烈了,深埋在他
膛,就算快被他的紧拥勒死了,她也无怨。
“没有人敢这样挑衅我、怒骂我,也没有人让我不知所措、束手无策,你怎么敢?你为什么能?人人恐惧我,以为我无所惧,然而我真正害怕的是我自己,你居然这么残忍,揭穿我…”
她好想阻止他破碎的呐喊,她好心疼他的无助悲号,但她明白,他从不曾如此痛彻地面对所有他不想面对的,她第一次看他这么激动,说了这么多话,她知道,这才是他自己。
寒焰埋首在她颤动的肩上,他的声音哑了,心门开了,是他让她闯进了他的生命,摆
不了她的娇她的喜她的悲她的怒她的泪和她的血,是她的灿烂在他心中开了花,是她的朝气撼动他的封闭。是,她是活的,是真的,是可触可及真正存在的人。
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水月早已变成了白骨;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白骨已经碎了。此时怀中的她仍是温热的,真实的,他早就放不了手,他爱的…
“你不但残忍…还聪明,聪明得可怕…”
舞沐裳停止了哭声,不断
搐着,她抓紧了他的衣衫泣道:“你一直把我当笨蛋看…”
寒焰摇头。“最笨的是我…”
舞沐裳仰起
透的小脸,她的双眸红肿,她的双颊泛红,她的双
颤抖,此时的她,却美丽得教人不敢
视。
“没人敢说你笨,我敢;没人敢挑衅你,我敢;没人敢对你破口大骂,我敢;没人敢爱你…我敢!”
她是这么勇敢,所以他彻底输给了她;她就是这么刁蛮,所以他只能投降;她就是这么可爱,所以他爱上了她…
当他的吻再次袭来的时候,她所承受的不再是狂烈的骇
,而是温柔的风,席卷于苍茫天地,让她昏眩其中。他吻得她惊心动魄,吻得她神魂俱碎,她彻底地唤醒他冷封的灵魂,那是重生的,人
的,有血有
的寒焰。
忽地,天色骤变,像是狂沙瞬间蒙蔽了太阳,像是巨
瞬间
没了沙滩,像是魑暗谷的浓雾瞬间勒断了生脉…
震愕,悲拗,狂怒,怨恨,全爆发在冉烟惊骇错愕的眼里。
寒焰倏地起身,握起无情刀,一把将舞沐裳拉至身后。往昔的冷窜回他眼中,冻彻冉烟溃绝的肺腑。
他怎能如此
狂地吻着,在见到他时又残酷地狠狠以眼神将他冰冻!
“你好狠…”
冉烟的声音破碎,如他痛彻的心。
“你真绝…”
他蹒跚向前
进,他看不出他的心有多苦眼有多悲吗?他居然还冷眼以待,将舞沐裳如视珍宝般誓死保护。
“我怎能让你们同生!”活甫落,掌气纵横。
寒焰推开了舞沐裳挥刀抵挡,他不再沉默,亦不再留情。
“别
我!”
“是你
我!”冉烟杀红了眼,此时的他才像个理智全失的狂魔。
“你要杀她,先取走我的命!”寒焰喝道,刀尖划破他肩上的绸缎,飞洒一片血红。
冉烟
出长剑,剑势如虹,掌气撼天,招招置他于死。
“你们谁也不能活!”
震退了寒焰,他长剑直驱攻向舞沐裳。舞沐裳柳青剑在手,奋力挡下一击,寒焰又再次跃身其中,旋刀
迫,刀剑
错,火花点点。
寒焰示意舞沐裳不要介入。
“你说,她和兄弟,谁的命重要?”冉烟愤喊。
“兄弟之情早已不在!”
“那水月之情呢?也不在了吗?”
他一剑挡下他的刀,瞬间星火跃跃,他趁隙送出一掌,寒焰吐出鲜血,舞沐裳惊骇一叫。
这一拳打出了寒焰的杀气,他怒声一喝:“水月已死休再扰之!”他狂刀一出,没入他的肩肿,鲜血肆溢,冉烟之美已如落花。
这一刀杀出冉烟的悲绝,他再无眷恋。“告诉你,水月是我害死的!”
“当”地一声,刀剑
错,抵在悲忿
织的两张脸之中,寒焰瞪大怒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见他眼中有泪,有悲,甚至有残酷的笑。
“月儿爱的是我,我告诉她,我不可能爱她,如同你不可能爱我,我叫她死了这条心,因为我恨她,恨她是你爱的人。我爱的人怎能爱着别人?我爱不到的,别人怎可以爱?她很听话,乖乖去死了,你更听话,心也跟着她死了,不会爱别人了。”
寒焰怒火攻心,掌气凝于
,全化作逆血狂
而出,狂猛回刀一砍,剑断刀扬,衣衫飞裂,红色血
像划出一道虹彩,在冉烟
前留下长长的血河。
冉烟动也不动,他脸上依然凄绝带笑。
“你这么恨我吗?你不是叫我将心比心吗?”
“你怎么下的了手?你怎么下的了手!”寒焰疯狂怒吼,又一刀没入他的
间。
“寒焰!”舞沐装冲了过来挡住他的
身,他已经失去控制,而冉烟已失去斗志,而她才明了一切的真伪。尽管悲忿不平,她不要他手刃自己的兄弟,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她不愿他在冲动下留下遗憾。
冉烟失
的容颜布满血泪,他笑得那般猖狂,那么凄凉,雾罩天色,灰蒙蒙地似要降下哀恸的雨。
“我的罪行不只这样,想知道吗?沐人堂是我派人去烧的,殁刀杀手也是我唆使的,无情刀重出江湖是我散布的…”
他对着震骇的舞沐裳说。
“你要知道你爹娘是怎么离奇死的?”
舞沐裳瞪大了眼,浑身狂颤。
“去问魔门阵伟大的魔弦皇吧!”
“我姐姐在哪里?”舞沐裳怒吼,扬起了柳青剑。
冉烟却一手抓住剑身,血染手,红满剑,舞沐裳震惊得无法言语。
“我再探沐人堂,舞沐衣已不见踪影,沐人堂人去楼空,留之何用?我帮你放一把火烧了,成就了你们这对爱侣不是吗?”
“你简直丧心病狂!”舞沐裳怒不可遏,挥剑就砍,冉烟踉跄一退,口溢鲜血低吼:“你不配杀我!”
“我不杀你才对不起列祖列宗!”舞沐裳怒气狂然,剑气狂霸,身受重伤的冉烟避之不及,他的脸又被划了一道,顿时他怒火爆升,死命反击。
“我的脸…不准伤了我的脸!”
掌气摧天灭地,寒焰及时抱住舞沐裳侧身一闪,推掌而至,把冉烟震退数步之远,冉烟砰然卧地,气流血
。
刀尖闪烁利芒,瞬间抵在他喉间。寒焰冷冷望之,他眼中的冷,已是绝望之极。
“留我一口气,你会后悔。”冉烟
息着,冷笑着,气若游丝,但傲气依然。
“我不想杀你。”
“你何时如此心软?”冉烟颤抖地望着他,剩下一口气,他亦是这样深切地望着他,他眼中溢出的泪,和他口中溢出的血一样汹涌。这种爱,本就离经叛道;这种爱,本就荒谬不堪;这种爱,本就不该存在…
他只是爱错了,爱痴了,爱疯了…他只是飘冉的一缕烟,既虚无,又孤独;既美丽,又飘幻…
“我只愿死在无情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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