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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亦方觉得她的头再继续膨,就会爆炸了。

 最近她时常头痛,肇因着都是同一个人:骆擎天。

 这个人既不像她室友猜的奇丑无比,也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残缺。

 罢好相反,骆擎天是企业界第二代中,列名榜首的花花公子。

 骆擎天的风倜傥,只要会看报纸的无人不知。举凡影视女红星、名媛淑女或妇,差不多都曾和他的名字一同上过娱乐版。

 亦方生平最不屑的就是像骆擎天这种自命潇洒、又风不羁的男人。虽然他的英俊潇洒有目共睹。

 而由于他一举一动老是众人瞩的焦点,报纸、杂志上纵然常有他的风韵事和相片,他却从不曾单独接受过访问。

 换言之,骆擎天似乎情事不断,曝光度已达最高点,可是他却被称为‘最神秘的第二代。”

 亦方却对骆擎天的名气或神秘都没兴趣。

 她倒是开始好奇,他对她何以有这么大的兴趣?

 ‘你该不会考虑整容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亦方一跳。

 ‘许玉兰!你鬼鬼祟祟的干嘛?”

 许玉兰是实习医生,奉亦方为偶像。

 亦方在她这个年龄时,对行医却没有她的热切和充满信心。

 玉兰喜欢亲近亦方,因为亦方从不摆高姿态,玉兰不管几时有医学上的问题,只要亦方有空,总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亦方则喜欢五兰的上进、认真、坦率。

 ‘谁鬼鬼祟祟啦?”许玉兰喊,‘你自己三魂少了七魄,心不在焉的。”

 亦方伸手到水龙头底下,随便洗一下。

 ‘你刚才对着镜子发什么呆呀?”

 ‘照镜子就叫发呆吗?”

 ‘你那样叫照镜了?那你岂不是一个早上都在照镜了?”

 亦方拉出一张擦手纸。‘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这副表情我看了一上午了。”

 ‘什么表情?”

 ‘玩猜猜看是吧?行,我最会猾了。你爸爸又叫你这个星期回家相亲,是吧?”

 ‘唉,不是。”

 ‘不是?那你应该高兴,怎么愁眉苦脸的,很失望似的。”

 她们一起走出洗手间。

 ‘不过,亦方,难怪你爸爸不乐,你放了他两次鸽子耶。”

 ‘可是我一次也没同意。”

 ‘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嘛,你妈妈去世得早,他大概担心他不做主把你嫁了,你万一打算陪他一辈子不出嫁,可怎么办?”

 亦方又叹气。‘这件婚事,是我妈还在的时候就定下的。”

 ‘啊?不会吧?”许玉兰张大眼睛。‘你好像说过你妈去世时,你才三岁还是四岁,不是吗?”

 ‘三岁。”亦方心烦地说,‘但是我和这个人算是‘指腹为婚。””

 ‘算是?什么叫算是?”

 ‘那时我还在我妈肚了里,他已经出生了。”停一下,亦方补充道:‘他好像大我三岁。”

 ‘不──会──吧!”许玉兰不相信地拉长音调。‘拜托,现在什么时代啦!”

 ‘太荒谬了!”一个男人声音加入。

 他就站在亦方面前。那个鬼。

 她吃惊地顿住脚步。

 同时,扩音器喊着:‘外科言亦方医生,外科言亦方医生,请马上到急诊室。”

 ‘哎呀!”许玉兰也喊,‘我去洗手间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急诊室有人找你。快快快!

 他头上受了伤,可是不让别人替他针,作指定要你不可。”

 那个鬼忽然又不见了。

 ‘你有没有看见──”亦方一面和许玉兰跑向急诊室,一面回头张望,一面问。

 ‘有哇,当然看见了。我先跟你说哟,你要是对他没有兴趣,拜托拜托,千万把他留给我。”

 ‘你要他!”亦方骇然。‘你有毛病啊?”

 ‘你要是看不上他,你才有问题呢。”

 到了急诊室,亦方又被告知病人已转送去外科,她的诊疗室。

 许玉兰要在急诊室当班,不能跟过去,却不忘再次叮咛:‘喂,记住啊,我先向你登记的。”

 亦方啼笑皆非。有人需要就诊,许玉兰找到她,结果忘了告诉她,却忘不了向她要一个鬼男人。

 这鬼男人神出鬼没,又不知到哪里去了。

 诊疗室的护士去吃午餐还未回来。由于还不到下午看诊时间,亦方纳闷谁做主将急诊室的病人直接转到她的门诊诊疗室来。

 病人既来了,又指名找她,虽然在她的休息时间,她断无不理会之理。

 里面不见有人,不过她见到帘幕底下有一双穿皮鞋的脚,无聊地晃着。

 她先到洗手台前洗手。这是看诊前的习惯。

 她随口聊天似地询问:‘你还好吧?”

 ‘不好。”闷闷不乐的男声音回答她。

 亦方微微一笑,把手伸到烘干机底下。‘我倒觉得你听起来还不错。你贵姓?”

 ‘我的不贵,人比较值钱。”

 她的笑容扩大。‘你很幽默。”

 ‘我还有很多优点。”

 ‘能开玩笑,表示你的伤应该不太严重。”

 她戴上诊疗用的手套,走到桌旁看急诊室有没有把他的病历送过来。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里的伤。”

 没看到有从急诊室转来的病历表。

 ‘好吧,我们来看看──”她拉开帘幕,当场愣住。‘是你!”

 亦方转身就走。

 擎天轻而易举抓住她。

 ‘言医生,你对病人都是这种态度吗?还是对我特别亲切?”

 他的苛责温柔得教她突然手足无措。

 ‘请你放开,骆先生。”她尽可能表现严厉。

 ‘没问题,但要等你替我疗伤之后。”

 ‘你根本是来无理取闹的。”

 ‘在我让人打破我的头以后?相信我,我的脑袋非常珍贵。”

 哦,她相信。

 她转向他。他的额头确实有伤口,经初步处理过,止了血,但伤口是千真万确的。

 ‘怎么不早说!”

 亦方估计至少要四、五针,感到有些不安。

 ‘放手,我得拿工具。”

 他不太乐意地放了她,然后埋怨道:‘你的口气好像你要拿工具修车。”

 亦方抿着嘴,不准自己笑。

 ‘怎么受的伤?”

 ‘啧,我不是说过了吗?”

 ‘撞玻璃?为什么?”

 ‘想知道能不能止头痛。”

 她咬咬。这人这么会耍嘴皮,难怪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想到这点,她不用制止自已也笑不出来了。

 ‘你不问我这招有没有效?”

 她才不想理他。她专心替他消毒和合伤口。

 但,很难,因为她必须站在他‮腿双‬之间,而他顺势搂着她的

 ‘你这样我没法工作。”她的呼吸忽然不太顺畅。

 ‘不会啦!”他愉快地说,‘你的技术一,我早听说了。”

 如果他以为他的魅力无边,那就大错特错了!亦方决定绝不被他影响。

 你做得到。她告诉自己。不要向他示弱。

 她咬着牙工作。

 ‘你的好纤细哦,亦方。”

 他叫她名字的呢喃音调,使他差点拿不住针。

 ‘哎呀!痛哪!”他喊,声音却像在笑。

 他搂在她后的手则乘机收紧了些。

 ‘活该。”她一口气,既恼怒,又有说不出的不是不乐意。

 ‘亦方,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已经告诉你了。”

 真希望他伤口大些,她便可以延长这个时刻。然而她同时也庆幸他伤得不严重。

 反正,他没有让她离开的打算,而且见她结束了,干脆再把她拉近些,拥着她。

 ‘你不喜欢我,所以没必要讨厌我?”

 ‘恭喜你,你头脑很清楚,可以走了。”她推他。

 他拥紧她,光炯炯。她以冷淡眼光相

 ‘为什么?我需要知道。”

 ‘为什么我喜欢或讨厌你这么重要?”

 ‘就说我自大好了。”

 ‘自大不是你的专利吧?”

 他挑挑眉。‘这么说,我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好极了,这是好的开始。”

 亦方好气又好笑。‘你不但自大,还很会自圆其说。”

 ‘不,我很乐观。你呢?亦方,你不是悲观主义者吧?”

 她承认或否认都不对,只能瞪着他。

 ‘太好了,又一个共同点。我相信假以时,我们会发现我们──。”

 ‘骆先生,我不可能和你变成“我们”””

 ‘哦?你怎能如此肯定?”

 他懒洋洋的态度和语气恼了她。

 ‘因为不会有“我们。”台北这么多医院,你选择这儿,这么多医生,你非找我不可,又挑中午休息时间,都只为一个理由。”

 ‘哦,是吗?什么理由?”

 ‘理由很简单,纯粹因为你不甘心,因为你太习惯女人对你投怀送抱,而我这个还在娘胎里就被“指定”属于你的无名小卒,竟然一再不理会你,不把你当一回事,不肯嫁给你。

 我相信你未必愿意接受父母所做的这种安排,以你的身分、地位、名望,你要任何女人都唾手可得,你只是受不了这个平庸无奇的女人拒你于千里之外,于是你打定主意要讨回面子。”她一古脑地把心裹想的都说了出来。

 ‘嗯。”擎天注视她,考虑要对她诚实些。‘你的分析很有意思,还有呢?”

 深一口气,亦方冷静他说:‘如果我的拒绝打击了你的自尊,我无法为此对你说抱歉。我有选择的权利,而我选──”

 ‘你选择不要我。”

 她没有要说得这么直接,但是他说了出来,她却难以言喻地有些难过。

 为她自己难过。不管她承认与否,她此刻发觉,她不是真的不要他。不是他说的那样。

 擎天点一下头。‘你说得对,我的自尊的确受了伤。”他决定坦诚是上策。‘不过,我可不可以修正你其他几句话?”

 她看他,等着。

 ‘首先,你不是平庸无奇的女人,更不是无名小卒。其次,我说这话,不是在谄媚,以得到你的心。”

 ‘即使是,谄媚未必有效。”亦方警告。

 ‘我已经说了不是嘛。啧,不要打断我啦,你说聒的时候,我都没有嘴。”

 她本来有些生气,有些难过,现在教他弄得又想笑了。她抿着嘴,让他继续。

 ‘其三,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确实有一半出于不甘心。嗯…”他顿住,思索正确用词,‘不对,应该说不明就里。你以后会明白我是个很讲理的人。好不好?”

 亦方被问得莫名其妙。

 ‘什么好不好?”

 ‘以后啊!”她不要给他任何允诺,便不答腔。

 ‘好不好嘛?你不答应,我不往下说啰。”

 威胁她哩。她感到好笑。

 ‘不说就算了。”她说。

 擎天叹一口气,‘你真难耶,而且没有同情心。”

 ‘你很爱抱怨喔。我怎么没有同情心了?”

 ‘我明明受了伤,你竟说得好像我故意花头上弄个,好来这里找你麻烦。”他-脸无辜。

 ‘你可以找急诊室其他医生。”她指出。

 他望住她。‘我想见你。”

 如果不是他双手环拥着她,她想,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因受惊过度而昏倒。

 ‘我应该受宠若惊吗?”依然维持冷静,她问。

 ‘当然啰。你说的,多少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啊,我独独只想见你。”

 她马上脸色一变,接着猛地推开他,走到洗手台边手套。

 擎天暗暗咒骂自己。

 然而由此证明,她若不容许他拥着他,他老早就使她自已身了。他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擎天来到她身后。

 ‘对不起,那是个不高明的玩笑。”他诚恳的道歉。

 对着他的背仍然僵硬。

 ‘你可以请回了,骆先生。不必回来拆线,伤口避免沾水,我会开些消炎葯给你──”

 ‘亦方,”他握住她的肩将她转向他。‘我要再见你。”

 她的心因为他的眼神和他的要求而震动。

 她的表情、语调不变。‘有必要吗?”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她不说话。

 ‘你不必喜欢我,可是我希望我们至少可以做朋友。”

 ‘你会和你不喜欢的人做朋友吗?”

 擎逃讪定地看她半晌,在她肩上的手垂了下来。

 ‘不会。”他笑,只是这次是苦笑。‘看来我们的共同点不少呢。”

 亦方到桌子后面坐下来开好处方,递给他。

 他接过放进口袋,朝她伸出手,她迟疑一会儿,站起来,和他轻轻一握,随即收回来。

 ‘唔,起码我们沟通过,是吗?”

 亦方淡淡微笑。

 ‘那么…”想不到他骆擎天也有词穷的时候。‘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再…”

 ‘在医院里最好不要说再见。”她说。

 直到门在他身后合上,亦方跌坐回座椅,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失去控制。

 她一手撑头靠在桌上,还没过气,又被惊骇得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那个人很喜欢你。”鬼又回来了。

 ‘啊!”亦方惊叫一声,瞪大眼睛。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亦方用力,口口水。‘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回哪来?”方亦言在诊疗室里走来走去,东看西看。‘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亦方僵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谁?”

 ‘啧,骆擎天嘛。”

 ‘关你什么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本来要回家,可是…”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她说得飞快。

 她送他回哪去呀!

 亦方赶忙修正:‘我是说,我找人替你超度。”

 ‘我家呀,可远了,而且我想那个家多半已经不在了;既然我来到了这儿…超度?”

 ‘你已经…”亦方又咽一口口水,‘不在人世了,你不知道吗?”

 ‘哦,这事啊,我晓得了。对了,那天你和你那伙朋友鬼呀鬼的大喊大叫,真是很没有礼貌,很侮辱人,别提还很吓人的。”

 吓人?这还用得着他说吗?但侮辱人…‘说到这个,我想你们应该向我道个歉。”

 ‘道歉?”

 ‘就由你代表也行。”

 他一本正经的等着,倒令亦方哭笑不得。

 ‘你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却要我向你道歉?”

 ‘我才被你们吓得魂不附体呢!”

 他还振振有辞呢。

 ‘所以你不是走了,只是…”亦方手在空中比画,‘暂时不见了?”

 他耸耸肩。‘这么说也行。你干嘛怕我呢?你是医生,在医院里,像我这样的人应该经常遇到嘛。”

 像他这样的‘人?”要不是仍然紧张不安,她可能会笑出来。

 ‘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谢天谢地。”亦方在前画个十字。

 ‘你又侮辱我了!”他抗议。

 ‘不要这么感好不好?你变成…嗯,之前也曾经是人,见到鬼对你来说难道是家常便饭?”

 ‘没那么家常,司空见惯就是了。”

 亦方结舌。‘什么?”

 ‘换个话题好不好?我还不很习惯我已经死了的事实。”他抑郁地说。

 ‘我更不喜欢我正和这个事实说话的事实,但我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你以为我愿意、我喜欢吗?我非跟着你不可。”

 ‘为什么?”她呻,继而想到──‘是因为你摔在地上,只有我看见你吗?”

 ‘我原来也不明白何以其他人都看不见我,现在我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呀,也许可以想个办法让你…嗯…”‘让我怎样?是让你摆我吧?”他闷闷不乐地说。

 她不有些过意不去。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如果能够帮助你,让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总比你孤…”她干咳一声,委婉地说:‘总比你漫无目的飘来去得好。”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没说“孤魂野鬼。””

 扩音器这时又呼叫道:‘外科言亦方医生,外科言亦方医生,请马上到急诊室。”

 亦方起身往外走。

 ‘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见他尾随在后,她央求。

 ‘我说不定可以帮忙哩。”

 ‘你?你帮什么忙?”吓人吗?她本来想说。

 ‘嘿,我也是个医生哪!”他抗议。

 ‘你不要跟着我就是帮大忙了。”

 ‘不跟就不跟。”他老大不高兴地咕哝。‘我在这里等你总行吧?”

 ‘只要你不跟着我就好。”想想,她赶紧问:‘你确定除了我,别人都看不见你?”

 ‘到前为止是如此。”

 ‘什么?你…”‘好啦,有人来,我回避,行了吧?”他又一脸严重受伤的模样。

 ‘我只是不希望这里也变成急诊室。”还要安慰他,真是。

 ‘我明白了啦,你快去吧,别耽误了病人。”

 亦方打开门,许玉兰举着手正好要敲门。

 ‘美男子走了吗?”

 ‘他等着你呢。”亦方朝身后努努嘴,急忙身。

 许玉兰伸头张望。‘哪有人啊!耍我。”

 方亦言看着她的头穿过他身体,嘀咕道:‘说我吓人,不晓得谁吓谁。拿人家的身体这么玩法: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许玉兰刚走不久,骆擎天折返回来。

 一眼见到方亦吉,他神色微变。

 不过,他礼貌地颔首。‘对不起,亦方…”

 ‘她在忙,你待会儿再来吧。”

 骆擎天犹豫片刻,然后觉得不必和他多言。

 ‘请转告她,请她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名片。”

 虽然认为亦方应该晓得如何与他联络,骆擎天还是在桌上留下他的名片。

 ‘对了,你下次见到她,不要说你在这里见过我。”骆擎天临去前,方亦言对他说,‘她不喜欢我在这被人看见。”

 骆擎天狐疑地瞥视他。

 过了好一会儿,方亦有才恍然‘咦,他看得见我!”

 ‘你出的好主意!打破我的头,说什么是去找她、接近她的好借口。现在好了,害我破了相,她依然对我不理不睬。”

 ‘你是找到她,也有了接近她的机会啦。”

 ‘又如何?她完全目中无我。”擎天懊恼至极。‘而且方亦言竟然在那里,亦方对他显然比对我客气多了。”

 ‘你没有对她说姓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忘了,等我想起来折回去,只有方亦言在里面。哼,神秘兮兮,好像他是亦方的秘密情人。亦方和他必定关系匪浅。照这样看来,即使我告诉她,我不认为她会相信我。”

 ‘嗯,不要紧,我们会想出其他法子让你再和她单独见面。”

 骆擎天怀疑地瞅她。‘你干嘛对这件事如此热心?”

 ‘我是你,你是我。我不帮你,难道去帮方亦言?”

 ‘你一开始就说你是我前世的我…”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

 ‘不是怀疑,是…算了。”擎天挥一下手,‘你始终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犹豫了很久。

 ‘如果我的前世是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以前是谁?你来找我,或说找你自己,总有原因吧?”

 她背转向他。

 她实在是个美丽的女人,也因此,她初次出现时,他只是惊愕,未曾害怕。

 擎天望着她优雅、纤细的身影,想着,假如她不是一缕幽魂,假如没有亦方,他极可能会爱上她。

 长长的沉默后,她终于幽幽开了口。

 ‘我是自杀身亡。”

 这比知道她是鬼还令擎天震惊。

 ‘为了什么?”他柔声问。

 ‘一个男人。”她骤然转向他,而她的恨意扭曲了她美丽、没有血的脸庞。

 ‘发生了什么事?你若不愿说,就不必回答。”

 擎天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当他问到和她切身有关的问题便老是规避或消失,但这次她没有。

 ‘他不肯娶我,一走了之。我爹爹认为是我的错,因为我,令父母蒙羞,使家族受辱,家法处罚之后,又将我软。这件事传遍街坊邻居,闲言闲语,有多么不堪,一言难尽。”

 她轻轻哽咽。

 ‘于是你选择牺牲生命。”擎天慨叹,‘为了一个不负责的男人,值得吗?”

 ‘我当时只觉得再也无法面对双亲,无法见人,生不如死,没有选择余地。”

 她开始俯首泣。擎天却无法碰触她,给予她任何抚慰,仅脑瓶近她,对她温柔低语。

 ‘别哭了,往事已矣。你傻事巳经做了,追悔也来不及了。”

 ‘不,我不甘心。”

 ‘唉,你不甘心又能如何?”

 ‘我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

 擎天无语。

 他也想知道,亦方为什么不要他?

 这么一想,他忽地褔至心灵。

 ‘因此你要帮我和亦方?”

 ‘我帮你,等于帮我。”她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陆,陆宛如。但是你绝对不要在言亦方面前提到我,特别是有方亦言在的时候。”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以后你会明白。”

 其实他不可能向亦方提到她,擎天想。

 对亦方说他身边有个女鬼,而且是他的前世?

 那,别说今生,下辈子他也别想她会理他。她肯定把他当疯子。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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