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完那段关于白云与河诠的故事,宇文琅琊深深觉得…风裳衣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真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什么叫祸从口出?风裳衣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而且是最死不足惜的那种!
有人会大刺刺地对新郎倌说“你的新婚娘子只能活到二十岁”吗?倘若只是句玩笑话也罢,大不了让人痛揍个两、三拳消气,偏偏风裳衣的乌鸦嘴又该死的神准…以别人娘子的生死来当玩笑,别说白云发火,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想教训风裳衣一顿。
“你活该被揍!”
这是宇文琅琊听完故事后唯一说的话,甚至连两人来到抛绣球招亲的场地后,宇文琅琊仍懒得出言安慰因他一句话而郁卒至今的风裳衣。
人
逐渐聚集的西街巷道,南向的广场结起高层彩楼。被谢家千金闭月羞花吸引而来的王公贵族、贩夫走卒、路人甲乙,无不希望自己成为被绣球砸到的幸运儿。
“这么多人,要找到白云和河诠,不简单。”宇文琅琊拖著风裳衣,好不容易穿过人山人海,勉强在葯铺外找到可以
息的角落。
“我们去喝碗河诠汤。”风裳衣指著不远处空中翻飞的幌子。
“好不容易才挤到这来,还得再回去一趟?”宇文琅琊皱眉。
“河诠代表相思,汤圆代表团圆,让我相思挂念的人终会在那里团圆。”他就是秉持这念头,才在寻人的路途中吃遍大小店铺的河诠汤圆。
歪理也掰得头头是道。宇文琅琊只得点头。
小小的铺子里坐满了等待抛绣球开始的人群,连铺外周围也有不少人端著碗站立。
远远的,风裳衣见到一抹红影由铺子走出,身形逐渐被群众淹没。
“河诠!”
“是她?”宇文琅琊闻言,紧紧盯住醒目的大红衣裳,无奈仍在人
中失了踪影。
风裳衣跑进铺内,抓著跑堂便问:“刚刚是不是有位红衣小姑娘到你们店里暍汤?她身边有没有一个穿著白衣的高瘦男人?”
“公子您是不是姓风?”
“是!是!”“方才的确有您说的这么两个人,那个男人还留了张字条给您。”跑堂的递上字条。
别再跟著我们。
“是白云的字迹…”风裳衣喃道。
跑堂顺带补充“另外,那名看来年岁好小的小娘子还
代了几句话…”
他话未说完,风裳衣已然抓著纸条及宇文琅琊往外跑。
跑堂愣了愣,追出门朝远去的尘土嚷道:“她说,她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她…这样不知道那名公子听不听得到?”
“河诠!河诠!”风裳衣努力拨开挡路人群,追赶著早不见踪迹的身影“白云!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让我知道河诠好不好!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河诠…”
风裳衣盲目
闯,掌心始终有著一股支持他的力量,牢牢跟随。
“风伯伯…哟嗬!”好清亮、好愉快的娇甜
嗓
盖过整条西街的吵闹。
是河诠!风裳衣左右张望。
“上面上面!抬头!我在彩楼上!”嗓音指点方向。
俏丽可爱的身影在高楼上挥舞著红袖,不只吸引风裳衣的注意,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抬头。
“河诠!”
“不要担心我,再过一年半载我和二小叔就会回家罗,到时候见。”火红的身影挂在竹木编成的栏杆边,摇晃著小巧莲足,看得令人胆战心惊。“放心吧,我会活著回去的…我一定会成为风伯伯预言失准的头一个破例者!”
她的右手比画出“打勾勾”的手势,芙蓉俏颜是满满的自信…也或许,是佯装出来的坚强。
之后,河诠双臂一层,像只学飞的绋
凤凰“我是河诠绣球,要我的人得接牢哦…”她玩心大起,纵身跳下彩楼的同时,一道更快的白影不知由何窜出,在众人惊呼间揽下顽皮的小娘子,单足轻点,跃上街边屋脊。
白衫飘扬,映出一张少见的尔雅俊颜,他就是风裳衣痴恋十数年的白云合。
冷淡的睇睨,白云合的神情看不出情绪,下一瞬,白衣红衫的两人已消失在屋脊,跃向遥远天际。
“你不追?”宇文琅琊问著呆立凝望他俩离去方向的风裳衣。
“白云若不想让人追上,谁也无法近身。”风裳衣发觉自己仍抓牢宇文琅琊的手,莞尔轻笑地将掌心的那只手给移到嘴边,吃起豆腐。“我好像突然放下心头很沉重的担子,连我向来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也看得明明白白。你发现没?事实上,我一直在寻找的是让自己心安的藉口,而不是我自以为的爱恋…”
因为他一开口唤出的名字,是令他深深内疚的河诠,而非白云。
而十数年来他在追寻的,不是白云,而是一双没有恐惧的专注眼神…
宇文琅琊皱起眉,全然听不懂风裳衣的话。
“还好,我错得不离谱。”
“你究竟在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走吧。”
风裳衣挽著宇文琅琊的手臂,蓦然发现宇文琅琊身后冒出另一颗脑袋瓜,伸手勾住宇文琅琊另只臂膀。
“喂!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然与他共享宇文弟弟!
对方
不理会风裳衣的嚷嚷,迳自喊著:“大少爷!是您?”
宇文琅琊怔仲,那声熟悉的呼唤…是宇文家的管事,李田!
大事不妙!他怎么忘却汴京是宇文府邸的地盘,全府里上上下下往来西街就像逛自家厨房一样,抛绣球招亲此等趣事,宇文府邸的奴仆怎可能下参上一脚!
“风裳衣,闪人!”之前是风裳衣带头跑,这回惊慌失措的人换成了宇文琅琊。
风裳衣全然身处于状况之外,傻呼呼地任宇文琅琊揪著他跑。
“站住!快抓住大少爷!”李田一声令下,宇文府邸“四大长老”…帐房张伯,柴房林伯,厨房萧伯,门房周伯,年岁加起来将近三百的老古董蜂拥而上,由四处方位包抄宇文琅琊,八只“枯爪”
上宇文琅琊的手脚。
宇文琅琊试图甩开,只换来四老的痛哭,哀号著大伙从小看顾宇文琅琊长大,如今却换来宇文琅琊毫无人
的“恶意遗弃”及“拳脚相向”在大街上演出难堪的戏码。
宇文琅琊无力挣扎,也怕挣扎时会碰坏四大长老的老骨头,不消片刻,他与风裳衣被五花大绑,送回宇文府邸…
+++
“哼哼,总算还知道要回家。我还当下回让您宇文大少爷回来的必要因素是我这做爹的归天之
咧。”
浑厚有力又酸溜溜的调侃,出自坐在厅堂主位的壮硕男人。
“老爷,孩子回来就好,您别净说些不吉祥的话。快将大少爷松绑。”他身畔清秀温婉的夫人担任起和事佬“琅琊,你什么时候回汴京的?怎么不先回家一趟?”
“受大师兄所托,为他办些正事。”
“办正事办到自家门口,就不能
空跨进门槛,问候我这做爹的与二娘吗?”宇文青翰拍桌而立。
夫人再次出声,安抚地拦下他。“您别在孩子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琅琊不回家怪谁?不就是您吓的吗?”
宇文青翰瞄了夫人一眼,气势瞬间消减,尴尬的清清喉头。“这回打算在家里待多久?”他问儿子。
“办完正事和杂事就走。”
“走?不留在自家走哪去?你的玩心也该收拾收拾,家里的事业及你的婚事也要有所担当!”
“这就是我要回来处理的『杂事』。”反正横竖都得解决,乾脆痛痛快快摆明了讲:“我要解除婚约。”
全室静默,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平地一声巨雷响,来自于宇文青翰。“你在胡说什么!解除婚约!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我,要解除婚约。”
“柔儿等了你二十年!你这天杀没良心的不肖子外加负心汉,竟然只留下一句解除婚约就想撇乾净!你敢说,你老爹还不敢向柳家开口咧!”宇文青翰暴怒地狂吠。
“琅琊…”宇文夫人也面
难
“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若娶了柳家小姐才是天大的玩笑。”宇文琅琊淡然似水。
“什么叫天大的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婚事在二十年前订了下来,柔儿就笃定是宇文家的媳妇儿。”宇文青翰顿了顿,突然明了地睁大眼。“你在外头认识了别的姑娘?”
“没有。”
“若真没有,何必此时才反对婚事?”
“寄回来的家书上我一直强调这件事。”
“你以为光用几个字就想打消婚事?没这么容易!你今天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覆,否则我要你踏得进宇文府,出不来!”宇文青翰连威胁的语气也全数用上。
宇文琅琊拒绝再与爹亲说理,向风裳衣挑挑眉。“轮你开口。”
众人总算发觉有个陌生人坐在桌沿,喝茶吃糕饼。
“你又是谁?”宇文青翰问。他不记得琅琊的师兄弟中有这般好看的人。
风裳衣拍去右手糕饼屑“这糕饼真好吃,不甜不腻,入口即化,是哪里的厨子手艺?”
“你也喜欢呀?他可是我不辞千里请回来的『膳缘舫』的厨子,喜欢就多吃点。”宇文青翰一听到有人称赞自家厨子,忍不住咧笑地为风裳衣介缙。“还有荷叶新口味,你一定得尝尝…”
“是吗?那我非试试不可。”风裳衣正准备接过宇文青翰递上的墨绿点心,却见宇文青翰突地静止不动。
紧接著,第二道雷响起。“不对不对!我怎么跟你聊起糕点!你到底是谁?”
风裳衣抬起头,以眼神询问宇文琅琊:我可以直接刺
你家老爹吗?
宇文琅琊更不孝,马上很有兴致的挑起双眉:请便!
“在下风裳衣。我想…让宇文弟弟拥有退婚念头的始作俑者,少不了我
一份。请多指教…”他客气地伸出手。
宇文老爹习惯了江湖礼节,不由自主握住风裳衣友善的手。“久仰久仰,别客气,将这里当成自个儿家…”宇文老爹脸色一青,猛然甩开手,他干啥对这小子如此礼遇?“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支使琅琊解除婚约。”
“因为他不解除婚约,我们就无法共结连理。”风裳衣说得理所当然。
这会儿的沉寂拖得更长更久,宇文老爹仿佛痴呆了,眼嘴皆圆圆微张,陷入无底深渊。
“他呆了。”风裳衣笑着看向宇文琅琊“我应该婉转点。”
“等会儿清醒会更麻烦。”宇文琅琊已能想像老爹火力全开时的吵闹。
“放心吧,我接招。”风裳衣笑笑看着温柔的宇文夫人。“二娘,你不介意我在厅里吻你儿子吧?”
“胡说什么!”宇文琅琊皱眉,通红的耳
子
漏他的难为情。
宇文夫人如梦初醒“请、请便,别、别客气。”这样的答覆好似怪怪的?
“二娘同意罗,快点把握时间,宇文老爹醒来就没机会了?绰铩狈缟岩虏钗睦
鹦浣牵淮绱缃系阶愿龆媲埃鹄崩钡奈潜愀擦松弦桓铡?br>
“分…开…快给我分开!”第三道狂雷在大厅炸开,宇文青翰一手揪住一颗脑袋,死命不让
狼占了宝贝儿子的便宜!
真可惜,再多吻一会儿,他就能成功进占宇文弟弟的城池。风裳衣收拾遗憾,再度
向盛怒的宇文老爹。
“李田,李田!”宇文青翰急唤管事。
“是,老爷有何吩咐?”
“马上将汴京城的大夫全请到府里来!”
“谁病了?”
“大少爷!他生了重病,把脑子给烧坏了!还不快去!”伴随著雷鸣阵阵,李田匆匆忙忙领命前去。
宇文老爹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风裳衣不免为宇文琅琊打抱不平。“宇文弟弟很正常!”
“正常到去爱上一个男人!”
“爱上男人又不是一种病!”
“对,不是病。”宇文老爹似乎受了风裳衣的感召,唤来另一名小厮。“大少爷不是生病,你去请个道士来,大少爷必定是中
了。”
风裳衣翻翻白眼“拜托你接受事实,我和宇文弟弟只是彼此相爱罢了。”
“男人跟男人谈什么喜欢?你自个儿有问题别连我家琅琊一并污染!”
风裳衣轻叹,拍拍宇文老爹的肩。“宇文老爹,我可以体谅你的心境,毕竟一般人不太能接受这种事实,倘若有天我儿子也跑来告诉我:『爹,我要嫁给男人。』我想我的反应与你相去不远。”好可怜,他再拍拍宇文老爹抖动的背脊。
“琅琊这孩子从小就与我作对,非得把我气到祭出家法教训他不可,这回更坏,揪个男人回来『共结连理』…”宇文青翰又忘了方才将风裳衣视为恶人的事,好生悲恸地朝他埋怨。
“老爹,我倒觉得你生了个不错的儿子咧。他若真不孝,何必回来找挨骂?我与他大可四海云游去,又何必担忧与柳家小姐的婚事?宇文弟弟不是不回来,他是不敢回来。你瞧瞧,一回来就得面对兴师问罪的阵仗,若是你,你还会想回家吗?”
“…不会。”
“你自个儿摸著良心想想,你曾听过宇文弟弟的心底话吗?”
“…不曾。”
“你这爹亲实在太失败了!”这厢拍案指责。
“是是是,受教受教…”那厢诚心改过。
风裳衣继续对宇文老爹洗脑,看来水瑄口中难搞的宇文青翰已经全在他掌握之下。
莫名其妙,真是太莫名其妙,看着风裳衣勾著老爹面授机宜的好哥儿们样,宇文琅琊竟莫名其妙觉得安心,之前心里认定的难题,好像轻轻松松在风裳衣那张厉害的嘴里逐渐化解,一切都
简单。
“琅琊。”屏风后探出一颗令宇文琅琊柔化漠然表情的脑袋瓜。
“晴姨!”
“来,到晴姨房里,晴姨好些日子没看过你了。”
“但…”宇文琅琊看着风裳衣和老爹。
“男人的事让男人自己去解决。”
+++
“晴姨,你从何时便躲在屏风后偷听?”
晴姨的娘是自小看顾大夫人…宇文琅琊亲娘长大的
娘,随著大夫人陪嫁到宇文府,而晴姨却是打从琅琊出世便照料著他。
娘及大夫人相继过世后,宇文琅琊便完完全全将晴姨视为娘亲。
“第一声巨雷响起时。”就是琅琊说要解除婚约那段开始。
“几乎是从头至尾罗。”
“半点不漏。”晴姨笑咪咪地问:“琅琊,那男孩知道关于…”
宇文琅琊明白晴姨所指为何,摇头。“他不知道。”
“喔?我以为他清清楚楚,所以才会…难道他是真的喜欢男人?”
“应该说他喜欢看得顺眼的『人』,无论男女。”
“所以无论他知不知道你的秘密,都不影响目前一切?”
宇文琅琊点点头,在比娘亲更亲的晴姨面前毫不隐瞒。“如果他的反应与我料测之中相左,风裳衣就不值得我掏心。”
“但这秘密瞒不了太久。”晴姨道。
“我知道,我不刻意瞒他,但也不打算明说,就让他慢慢发觉吧。”只不过约略已能想像风裳衣明了一切时的表情…嗯,真令人期待。
宇文琅琊笑了。
“琅琊,你很快乐。”晴姨明白看见他脸上不曾
的轻松自在。
“是的,很快乐,我从不知道自己也能像现在这样,或许是与风裳衣相处久了,被他的
子给影响吧?风裳衣的快乐很单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吻就能让他开心好半天,我羡慕这种单纯的快乐,羡慕这种快乐的人,并且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
“一定会的。”晴姨心疼地抚触宇文琅琊的发“如果当初我娘没有做下荒唐的决定,今天的你或许不用承受这般离谱的后果。”
“不,若照著晴姨你所想的步骤来过我的生活,我不会比较快乐,相反的,我会失去很多展翅飞翔的机会,失去认识风裳衣的机会,也许那样的我仍快乐,但我的快乐必定建筑在许许多多的遗憾上。”宇文琅琊看着坐在镜台前的自己,任晴姨为他敞开长发,仔仔细细梳理起来。
“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幸好还有位风裳衣,否则这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晴姨不知该如何向你赔罪。”
“说好了不谈过去。”宇文琅琊看着铜镜里隐隐含笑的人影,他喜欢自己现在的表情。
晴姨轻笑“好,不谈、不谈。”能见到琅琊
出自然的神情,她及娘亲沉积多年的愧疚才得以释怀。
“不好了!大少爷!”门外传来奴仆惊慌失措的喊叫。
“发生何事?”
“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在大厅里被老爷追杀!”+++
宇文琅琊双手环
,冷冷瞪视缩肩反省的风裳衣。“把脚抬起来。”
“为什么要抬脚?”他怯生生地问。
“让我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长在脚底板?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用哪里在思考?”宇文琅琊恶狠狠地撂话,严重鄙视风裳衣的智力。
他原先放心地将说服老爹的重责大任交给风裳衣,风裳衣一开始也不负所托,将宇文老爹收拾得服服帖帖,后来宇文老爹顽固的脑袋又转回男男异恋之上,风裳衣那张不知检点的
嘴竟然直接回答宇文老爹…
“你再反对下去,我就拎著宇文弟弟私奔,弄大他的肚子再回来,让你直接荣升外公!”
天底下有哪对爹娘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弄大肚子!当下风裳衣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对不起嘛,一时心急才会说错话。你爹是不是气炸了?”他终于知道宇文弟弟的个性像谁了,宇文老爹也是怒到极点时会提剑劈人的恐怖性格。
“他?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气炸?”气炸的人不是老爹,而是他宇文琅琊!
“喔?”
“在他心目中,你完完全全比不上柳家小姐的温文懂事、体贴善良,见识到你的愚蠢之后,他决定下月初
娶柳家小姐进门。”
“你爹要娶柳家小姐?”若真如此,所有问题
刀而解、皆大
快。
“穿红蟒袍的人是我!”宇文琅琊冷笑“你少不了一份『媒人礼』。”
开什么玩笑!叫他喝爱人的喜酒?想都别想!
“我不准!”风裳衣霸道地嚷嚷,硬是牢牢箝制宇文琅琊
问。
“你不准有什么用?”宇文琅琊吼回去“是哪个蠢蛋害的!害我每天得灌下十数碗的葯草和符水!”老爹到目前为止还以为宝贝儿子生了重病,再不便是中
。
“好了,琅琊,你再吼再骂都没用,现下该想想说服老爷的其他方法。”晴姨始终以绣帕捂住憋笑的嘴,此时出声为风裳衣解围。
“除了死不点头的沉默抗拒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利眸再扫给风裳衣一道冷冽眼光。
“宇文弟弟…”呜!原来眼神当真能杀人…
晴姨突地道:“我倒觉得裳衣方才那个提议不错。”
“我方才的提议?”风裳衣疑惑地指著自个儿鼻头“我有说出啥惊逃诏地的好建议吗?”
“晴姨!你在胡思
想些什么呀!”宇文琅琊严重斥暍。
“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因为老爷迂腐的思想,再度毁掉你应得的幸福?琅琊,要解决这件事再简单下过,你只要告诉老爷你是个…”
“别说!”宇文琅琊快手捂住晴姨的嘴“拜托你,别让我二十多年来的一切变成可笑的闹剧!”
二十多年来,他强迫自己接受加诸在身上的枷锁及匪夷所思的宿命,这一切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轻松带过,至少对他而言没有办法!
风裳衣来回巡视的眼缓缓胶著在宇文琅琊慌乱的脸上。是什么秘密能让宇文弟弟反应如此
烈?
“宇文弟弟,你有秘密瞒著我?”风裳衣俊眉一挑,怀疑地睨视两人。
听见他的问话,宇文琅琊抿著薄
,晴姨则屈服于宇文琅琊无言的威胁而闭上口。
“而且是很惊人的秘密?”风裳衣的眉形耸成两座小山。
“没有。”宇文琅琊矢口否认,企图粉饰太平的模样让风裳衣更加疑猜。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抬眼看我?”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想。”
风裳衣沉默、沉默、再沉默,双眸却越眯越细,搜寻著宇文琅琊佯装云淡风轻的五官。
“没关系,我会自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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