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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餐的气氛一直凝滞不开,两名小朋友也跟着噤声,匆匆用完餐就躲进房间玩电脑。

 辛品萱在厨房洗好碗,出来想整理桌面,发现纪哲平已经收拾好了。

 她是第一次看他大少爷动手,想必万分委屈。“你是客人,这些事不必动手。”

 “我不想只是当客人。”

 “我很讨厌你说这些双关语。”辛品萱抢过他手中的抹布,忿忿的转往厨房。

 “我已经很明白的表示。”

 “那我也很明白的表示,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纪哲平尾随她进厨房,由阳台改装的厨房仅容一人进出,他刚好堵住她的去路。

 “破镜难圆。”

 “我听不懂。”

 “我要出去,你让开!”

 “你要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你讲不讲理?我们离婚都这么多年,你现在才来执意索求一个理由,这对你有什么意义?”她试着伸出双臂推他。可恶!不动如山。

 “就是这么多年了,我希望我们心情都沉淀,能够好好谈这个问题,尤其现在还牵扯着两个孩子的未来。”

 辛品萱垂下手。原来…他要谈的自始至终都是孩子,不是那段感情,她会错意了。

 “在客厅谈好吗?我先泡壶茶。”

 纪哲平同意,率先转身,坐进沙发。

 半晌,她也进了客厅,倒杯茶放在他面前,挑了距离最远的沙发坐下,清清喉咙说:“我只想谈孩子的事。”

 “你的意见?”

 “或许小礼跟在你身边可以获得最完整的教育。”她明白依她的经济情况,无法建构庞大的优质教育环境给小礼,事实上,光小仪她就非常吃力了。“但是我希望能拥有小礼的探视权,当然,你对小仪也拥有相同的权力。”

 纪哲平扯着笑容,有点落寞的说:“你好像都盘算好了。”

 “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你有没有想过,为了孩子我们可以…”

 “没有我们!”辛品萱坚决的表态。

 面面相觑,半晌,他叹口气“好,如果你坚持的话。”

 “你这回要待多久?”呼!辛品萱松了一口气。曾经,遇到意见相左时,他总是独断,她还以为会长期抗战。

 啊!或许他对她的心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坚定,他们不再是一体,不是夫的身分让他懂得收敛霸气。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他才明白尊重?

 “你在赶我吗?”

 “来者是客,我怎么可能赶你,只是你工作很忙,不是吗?”

 “你还对当年我常不在家的事生气吗?”原来她还记得当年他因公事忙,经常在外飞来飞去,他们也曾为这件事吵上好几次架。

 “我不希望你怠职。如果你还有公事要忙,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我会送小礼去搭飞机回美国。”她绝口不提当年的事。

 纪哲平明白她的回避,只好顺着她的话意“我想要多待一些时间和小仪培养感情,至于公事,我想每年花这么多钱栽培的智囊团是该表现的时候了。”

 “那时间都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她瞄了眼时钟,停顿语调,明显下达逐客令。

 他侧身拍拍沙发“虽然有点小,但勉强挤一下还是可以睡。”

 “你要睡这里?”她不敢置信。他明明有很严重的恋癖,出门在外对他来讲已经够折磨,现在居然愿意屈就沙发。

 他挑挑眉“你有更好的建议吗?你房间的大?”

 “饭店的大如何?”她斜睨他一眼。

 他微蹙着眉“我们一家人难得距离如此近,我不能奢望再进一步和你们呼吸同样的空气吗?”

 辛品萱心一窒,悻悻然的说:“随便你,但只有沙发。”

 “好!”纪哲平扯起嘴角,笑得放肆。

 原来小礼的笑容是遗传自他,鲜见的孩子气让他顿时年轻不少。辛品萱迅速移开眼。她怎么能被那蠢笑容牵引?她要镇定!

 “我去拿枕头和薄被给你。”逃难似的,她冲进卧房。

 纪哲平见她几近同手同脚的动作,忍不住一笑。她几乎和十年前一样,只要一紧张就会同手同脚,不晓得其他的小细节…他深深呼吸。空气中淡淡的佛手柑香,这一直是她用来安抚情绪的香疗法,熟悉到让人感动。

 如果努力会有结果,这份感动会再停留吗?

 只是…依他目前的情况,会不会太慢了?

 因为纪哲平,辛品萱一直辗转难眠,快天亮才迷糊糊睡去。

 “啊!八点了!小仪,为什么没有叫妈咪起?”

 随着尖叫声,传来撞击声,果不其然再出现惨叫声。

 砰!门被用力打开,再一声巨响是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水饺趴在客厅地板,抬起头,似乎习以为常,脑袋瓜换个边继续睡。

 砰!辛品萱随便的梳洗后又冲出来。

 “你小心点,别这么慌张。”纪哲平提醒她。

 “怎么是你?小礼他们呢?”

 “小仪说今天是她的返校,我刚送她去,小礼也跟着,他想参观台湾的小学。”

 “返校?天啊!我完全忘了这回事。”捉捉用水拍顺的长发,她十分懊恼。

 “你还是喜欢赖,幸好他们两个没有遗传到你。看你这么狼狈,赶紧去换衣服,今天不是要上班吗?”纪哲平牵起她的手,送她进房间,还绅士的帮她关上门。

 罢睡醒,她反应仍有些迟钝,直到他关上房门,她才对着门板大吼。“我就是喜欢赖,怎么样!”她忿忿的从衣柜中拿出粉红色的套装“像我有什么不好?活泼开朗,光是笑脸人就比你…”她的叨念透过薄薄的门板,他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服输的个性依然。摇着头,他不失笑。

 辛品萱再度打开门,劈头就喊“我警告你…”“我帮你把豆浆和饭团装在袋子里,你带到公司去吃。小仪说你很喜欢这家老婆婆做的早餐,只是每天早上都赶着上班,来不及买。如果喜欢,我明天早上再帮你买回来。”他将塑胶袋递给她。

 突来的示好让她收敛了恶声,愣愣的接过袋子。

 “对了,你刚刚说要警告我什么?”

 “嗯…警告你,别在小朋友面前编派我的不是。”她口气转为温驯,典型的吃人嘴软。

 “我当然知道,只是你别忘记,言教不如身教。”着她的头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每当她低下头时,他总是习惯这么做。

 原来习惯这么可怕,十年没做仍然没有忘记,身体像拥有自己的记忆,遇到熟悉的片段就会重复相同的动作。

 “我送你去上班好吗?”

 “不用了,我有车…对了,你有交通工具吗?”

 纪哲平摇摇头。

 辛品萱想了一会儿“那你送我去公司好了,然后等小仪下课,你再开车去载他们。”

 虽是权宜之策,纪哲平仍然高兴。至少她不再视他如蛇蝎,开始慢慢接纳他的存在,或许…只期望那天快点到来,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路上辛品萱不满的叫嚣“啊!你瞧,又被超车了!罢才那个小明明就可以钻过去!”

 纪哲平目视前方,换档、踩油门的动作非常畅,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

 “黄灯可以开过去,别停!”来不及了,车子规矩的停在白线前。“我们换手,我自己开!”辛品萱径自解下安全带。

 他侧过身,帮她将安全带系上。“就快到了,你安分一点可以吗?”

 辛品萱不悦的说:“我是地头蛇,你应该听我的!”

 “我现在开给你看,是让你了解我的开车技术。等会儿,我再去载小礼他们,你不是会比较安心吗?”

 嗯,也是有道理,他开车平稳,足以应付台北的交通象。“那你现在专心练习,等会儿也要用这种态度开车哦!”纪哲平颔首“这小车你买多久了?”

 辛品萱筑起防卫“它旧归旧,我都有定期做保养。”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他的用意只是想找话题聊天。

 她转头望向窗外,选择用沉默来面对他。

 “到了。”他慢慢将车靠向路边。

 她打开门,下车时突然蹲下身“我可能反应过度,抱歉。”说完,她迅速关上门,往公司内冲。

 坐在车上的纪哲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不见她的踪影,见状,不为她的莽撞摇头。

 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

 纪哲平俐落的转着方向盘,打算先上超市。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是该补充点食物,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家!呵,好怀念的名词。

 他好久没有这种单纯的轻松了。

 一串动人的音乐响起,来自间的手机。纪哲平按下车上收音机,从喇叭听见来者声音。这是公司极机密的研发,蓝芽的高级应用程式系统是不再透过任何接触,直接由手机中的振器自行寻找适合的频波进行连结。

 “找我什么事?”这电话号码只有亲近的朋友兼工作伙伴才知道。

 “你一声不响的溜走,你觉得我找你有什么事?”对方的声音中带有浓浓的不满。

 “我有E-mail一张list给你,上面代得很清楚。”

 “只有待处理的事项叫清楚?你连上哪儿,目的是什么都没说。”

 “员工不需要了解、掌握老板的动向,老板上哪也不用向员工报备。”纪哲平凉凉的回答。

 “你这是在鼓励我学习你的不负责任吗?你连手机都没开!”

 “我见到品萱了,凯文。”

 “你在台湾!”

 “品萱也知道小礼的事了。”

 “那她知道你…”“我没有说。”

 “为什么不说?如果她知道,或许你们就可以…”

 “凯文!”纪哲平厉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依她的意愿,已经快十年,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让很多感情产生变质。过去,就再也回不到最初,我只希望她能好好过!”

 “你又知道什么对她最好了?说不定她最后会选择…”

 “她最后只会痛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透过喇叭,传来细微的叹息,凯文噤声,他明白纪哲平的顾虑,最后只能淡淡的问:“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我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关于遗嘱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都照你的意思了。”

 “嗯,一个月后见。”

 纪哲平关掉手机,突然瞧见在座位底下的红色塑胶袋。

 品萱这迷糊蛋,居然忘记带走早餐。

 他担心她饿着,更怕她胃痛的老痛发作,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万一,再多的钱都买不回健康。

 他在下个红灯路口回转,再次回到她公司楼下,光找停车位就耗掉不少时间,最后虽然找到,却离她公司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他缓慢的往她公司的路上前进,很久没有这么优闲,周遭的人们行匆匆,他也曾战战兢兢就像他们,而现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突然觉得可笑。

 在二十多岁,人们自铺划着美好的将来,期望能坐拥财富和权势,三十而立时,嘴里说着为孩子、为家庭,所以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花更多时间在工作上,四十好几,拖着疲惫的身体,工作上的成就变成一种社会责任,仍然要不停的工作,到了五十几岁,反而追求健康和延寿,六十几岁希望能安享天年。

 唉!人一生总是永无止境的追求,因为不懂得把握现在,就像他,当初不懂得珍惜她。

 来到她公司门前,纪哲平拉开厚重的玻璃拉门,抬头才发现大理石墙面上的字“浩盟集团”四个大字让他蹙起眉。

 没有刻意打探过她就职公司的名称,所以他有点讶异居然是以前的竞争对手浩盟。

 六年前浩盟曾经跨入美国半导体设计的产业,并以银弹攻势挖走不少A&MID的RD人员,不过,才两年时间,浩盟委靡不振的结束位在硅谷的美国分部,撤回台湾。

 半导体产业诡谲多变,一时间的气势上扬不代表未来长红,当人气回归正常面时,接下来看的就是实力。

 浩盟太进,树尚未壮大就招了风,轻则断枝,重则残废。

 虽然浩盟初来时曾抢了A&MID几桩生意,但毕竟损害不大,而且那几家客户后来又回到A&MID手中。

 谤据分析亚洲现况的幕僚指出,浩盟在台湾以晶圆代工起家,近几年在技术的研发上一直屈于弱势,营利从第一季就开始调降本益比,加上高层频频与另一晶圆龙头联技高层会面,可能会有并购的情形出现,市场分析师大都保持观望的态度。

 上个月开始,A&MID的亚洲金融部门就开始收购浩盟的股票,有意再赚一笔。

 纪哲平尚未靠近柜台,服务人员已经起立接。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他身着浅黄的休闲服搭上茶休闲,举手投足的优雅,充分显现出他的不凡气质。

 “我找资料室的辛品萱小姐。”

 “资料室…”柜台小姐一愣。她原本以为他是来找公司某位高层,因为他非常有气魄,而且相貌俊逸。

 “有什么不对吗?”

 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不对。从这个手扶梯下去,地下室长廊到底右转有一间收发室,那里就是资料室。”

 “谢谢。”纪哲平顺着柜台小姐的指示往下走。

 地下室没有大厅的气派,角落的光灯光线微暗,让铺石棉板的地板看来有些灰暗,和大厅的气氛截然不同。

 纪哲平皱起眉头,越往长廊的尽头靠近,就发现空气流通越糟糕。

 小萱在这种环境多久了?再继续下去,人会生病。

 他推开蓝色克力板上写着“收发室”的门,简单的办公桌椅,电脑萤幕是开着,却空无一人。

 纪哲平猜想,另一扇门应该就是资料室的入口,他慢慢靠近办公桌椅,打量四周。

 砰的一声,那扇他怀疑的门被推开,辛品萱推着铝制小推车,车上摆满卷宗夹。

 “咦!你…你来做什么?”

 “你的早餐忘在车上了。”纪哲平抬起左手,示意红色塑胶袋里的食物,并将它放在桌上。

 “干嘛这么麻烦?忘记就算了,还麻烦你送来,不好意思,这附近车子不好停吧!”

 纪哲平打开袋子,将茶递给她。“早餐是一天元气的来源,定食定量,你的胃比较不会闹脾气。”

 辛品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浓浓豆香味,真的是她最爱的那家,暖了肚子以后,她发现自己真的饿了,拆开袋子里的饭团咬了一大口,香脆的油条是她的最爱。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本来还有一位,不过丽芬两个月前离职,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纪哲平蹙着眉,指着角落的箱子“这里头的卷宗都是要归档?”

 辛品萱回过头看了眼“那些还没有建档,我要再找时间把一些大纲整理出来才能归档。”

 “你做得来?”

 “当然…”电话铃声响起,辛品萱接起内线“资料室,你好。嗯,要去年的产品型录,还要广告样张整年分。好,我会送上去,下午两点以前。”飞快的记下,她挂上电话。

 “为什么不叫他们自己下来拿?”这里有很多铝制推车,作业程序应该是各部门要资料的人下来拿。

 “大家都忙嘛,反正我顺手。”

 “就你一个人,要应付公司几百个人的资料建档、归档,不累吗?”

 “我喜欢这份工作就不觉得累。”辛品萱一边咬着饭团,一边用一指神功打大纲,等会儿还要帮书贴标签。“这是我回台湾后的第一份工作,找了好久,我一直很珍惜。”

 纪哲平起衣袖,帮她将卷宗搬到桌边“我不喜欢你太累。”

 “其实这份工作还让我练出不少肌,我体力也相对好很多。”屈着拿饭团的手臂,她想展示自己有力的臂肌。

 不料,他侧下身,就在她的肌上轻囓。

 没想到他这样的举动,她吓一跳,惊呼出声“啊…你在做什么?”

 “你的肌不结实。”他正的下评语。

 “谁会用这种方法来…”

 “辛小姐,我要的季财测,你帮我找到了没?”推门进来的人大声嚷嚷,在对上纪哲平的剎那,停下脚步。

 纪哲平瞟了眼来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武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晓得你急着要,我本来想等中午再拿上去给你。”辛品萱起身,将桌上的季财报表递出去。

 武先生收回打量的视线,对上辛品萱时,越显热烈,这一切当然落入纪哲平眼中,只是他不作声。

 “品萱,你今晚有空吗?我家小儿子生日,想邀你一起吃饭,当然,还有你女儿小仪。”

 “生日?可是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怎么好意思。”

 “只要你赏光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可是我有朋友来,要招待他,所以不方便,不过,我会补上生日礼物。”辛品萱带着歉意说。

 “他一直很期望能见到你。”武先生不掩失望。

 “那不然这样,这礼拜天一起去逛动物园好不好?”辛品萱想了折衷方法。

 武先生笑得像张大嘴的河马“那就这么说定了!”接过报表,他高兴的离开。

 纪哲平沉着脸,待他离开才悻悻然的问“为什么要答应?”

 “什么?”咦!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不舒服吗?”

 “为什么要答应?你看不出来他想追求你吗?”

 “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单亲家庭联络会,互相有个照应罢了。”

 “你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是,而你答应赴邀就给对方一个期待的空间。”怎么都十年的岁月过去,她还是这种个性,思考完全简单?

 辛品萱不解的问“我只当他是朋友,难道就不能只单纯当朋友?”难道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吗?

 “男女之间当然有真正的朋友,但要双方都抱持同样的心态,他明显不是!”“他没有明说啊。”辛品萱无法苟同他的意见。

 “他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如果明说,不就给你有机会一口回绝。”

 “我有小仪!”

 “他也有个儿子,加起来还能凑个好字。”

 辛品萱不悦的双手扠“你回家去!我自己会好好想想。”

 纪哲平一气,本来想继续,继而一想“好,你安静的工作吧!”

 面对纪哲平的好说话,辛品萱傻了眼,以至于到他离开都忘记说再见。

 他…向来主张逆我者亡,个性独裁,老是自以为是的帮她作决定,他们在婚后还曾为此大吵,离开他,不讳言部分原因在此。

 可是,他怎么可能突然转

 她怎么想也想不透,难道这是他的另一种手段?

 不可能,他已经习惯把她当附属品,手段这种需要花费脑筋的事,他不可能去做,或者,他对她的占有不如往昔,所以…

 想到这里,辛品萱不自觉的皱紧眉头,心头有抹乌云笼罩,空气变得郁闷,害她呼吸有点急促。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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