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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琅琊晶始终记得十五岁生日那一天,在她的宁心宫里未演完的那场傀儡戏。

 舞台上,演出的是来自大唐的民间故事“白蛇传”一场白素贞喝下雄黄酒而变回原形的戏看得在场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那…那不是个人偶而已吗?怎么眨个眼的光景,就成了一条蛇?

 “变得好!”琅琊晶赞了声好,率先鼓起掌来。

 百官们如梦初醒,忙不迭拍起手,掌声震天价响。

 琅琊晶起身走向舞台,戏偶师傅马上停止演出,低头敛目地拿着戏偶静静地退到一旁。

 琅琊晶一瞬也不瞬的望住那个由人形变成蛇的戏偶,目光里闪着跃跃试的光辉。“把那个戏偶给我看看。”

 “是。”师傅恭敬地双手将白蛇戏偶递给宫女鹊儿,再由鹊儿转到琅琊晶的手里。

 接过那只戏偶,琅琊晶爱不释手地抚了又抚,杏眼儿没有一刻离得开。

 “做得真漂亮!”

 她从小就爱傀儡戏,连她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傀儡戏产生兴趣的,或许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吧?西域来的使者给母亲…成德女皇献上三大箱的傀儡戏偶,当她看见木箱里那些表情丰富、刻工精细,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偶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多么神奇呀!透过那些小人偶,以及一方舞台,便可以体验千千万万种不同的人生。

 这种游戏里充满着掌控他人的乐趣。她甚至可以扮演神,随意改变那些小人偶的命运。

 她不可自拔地一头栽进这虚幻的世界里。当她沉湎其中时,可以抛去一切烦恼、可以忘记自己正身处于诡谲的宫廷里、可以不用当一个守规矩知进退的公主。只要有这些傀儡娃娃,她就可以保有童心,拥有这份平和的幸福。

 琅琊晶像着了魔似地盯着蛇偶,眼瞳都发亮了!

 她急切地询问师傅“快告诉我,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公主想知道,老夫自当知无不言。”年逾六旬的老师傅笑呵呵地从徒弟手上拿走“小青”的人偶,先将操纵人偶四肢的丝线抖开,然后将勾住木柄其中一条线一扯,一条长长青色的蛇尾巴便从人偶裙底出来,接着又是一扯,裙子往上翻盖住“小青”的头部,青色鳞片的内衬便呈现出蛇的头形,最后再拉住另一条线一扯“小青”便由蛇变回人身。

 琅琊晶照着老师傅所教授的,先扯一条线让白蛇变回人形,再拉另两条线让“白素贞”由人变蛇。

 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因为戏偶的成功变身而展开怀笑靥,她忙碌的手指不停地东拉西扯着,戏偶也在她的操控下时而为“人”时而为“蛇。”

 琅琊晶捧着戏偶,看着它在她的操纵下摇头摆首的模样,心情大好。

 “我的收藏里没有这样的戏偶。”好想要啊!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世故的老师傅立即笑的将青蛇一道奉上。“如果公主喜欢,白蛇与青蛇就是您的了!”

 琅琊晶如孩子般发出喜悦的低呼,轻快地命令侍女。“鹊儿,快快打赏!”

 “是!”贴身侍女鹊儿清脆应声,从袖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

 就在老师傅眉开眼笑准备谢赏时,宫女喜儿进来通报。“公主,司徒大人求见。”

 听见那个名字时,笑意先是在边凝住,而后逐渐消失。

 司徒漠总是在她兴致昂扬时扮演泼冷水的角色,当然,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在她梦幻的世界里,司徒漠是一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人物,他的出现打碎了她沉浸在幸福中的假象,将她小女孩般的童心摧毁得一点也不剩,残酷的将她拉回现实的世界里,让她看清楚…她依然是那个必须受制于礼法、教条的公主。

 琅琊晶抿紧樱,纯然欣的童颜被自小练就出来的威严所取代,那一瞬间,她彷佛戴上了一张“公主”的面具。

 “不见。”她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视线无一刻从人偶上移开,并怜爱地抚了又抚,才将白蛇青蛇还给老师傅,吩咐道:“师傅,把戏继续演下去。”

 鲍主的拒绝接见,使喜儿惶恐不已。

 “司徒大人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向公主禀报。”

 琅琊晶的脸色沉了下来。是谁给了他这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握有掌控她的权力?她可不是他的傀儡!

 “我说了不见,打发他走。”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不管他说几遍,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喜儿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公主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话,她当然只能遵行,可是,司徒大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呀…

 两边都开罪不得,喜儿急得泪花转。“可是…公主,您还是见一见司徒大人吧!奴婢人微言轻,恐怕阻止不了大人…”

 琅琊晶更不高兴了。连她的丫头都如此惧怕他的权势,那个司徒漠难道真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就告诉他我已歇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论他有什么事,也不能阻止她看戏。“师傅,继续演!”

 于是,花鼓轻点,琴瑟谐奏,偌大的三公主寝宫里,傀儡戏再度热闹开锣。

 但一缕低沉有力的嗓音过全场,清晰地响遍宁心宫…

 “太迟了,臣已经进来了!”

 听见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琅琊晶僵住了。

 司徒漠立在门边,西风由外向里灌入,拂动他的玄大氅,看起来竟似某种羽翼,狂放又带着些许阴冷气息。

 他身长玉立,五官轮廓俊美得令人胆寒,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深邃,熠耀如星,微笑时勾魂摄魄,愠怒时凛冽如冰,再佐以尊贵的气势,以及高不可攀的官位,在朝中形成独特而醒目的存在。

 司徒漠仗着女皇的器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多次擅闯公主寝宫,他爱来就来,想走就走,连她都拦他不住。

 他的来临使得宫殿里气温陡降,就连之前的欢乐气氛亦不复见。几名宾客低声音窃窃私语,谈论着他的种种,投向司徒漠的眼神则充满忌惮与鄙夷。

 但司徒漠锐利的黑眸环视一扫,窃窃私语顿时凝成一片死寂。他就在四周寂静如死潭的气氛中来到她的面前。

 “公主,臣有要事相谈。”他拱手而立,恭敬的语气与一般臣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的眼眸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凌芒。

 琅琊晶隐忍着他的无礼,没有开口,但紧紧握在裙上泛白的十指指节却了她心中隐藏的情绪。

 司徒漠瞥了一眼公主身旁的鹊儿与喜儿,下巴一抬。“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退下吧!”

 鹊儿与喜儿犹豫地悄眼看向琅琊晶,见她绷着小脸点头后才遵命告退。

 “请公主也让戏班子与诸位宾客打道回府吧。”司徒漠若无其事地建议。

 一股刺痛从手心传来,琅琊晶低下头一看,发现因为握的手劲太大而弄疼了她自己。她放开双手,僵着声音道:“有什么事,等我把这出戏折子看完再说。”

 她知道她争不过他,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还想为一线生机而挣扎,明知道反抗他会有什么下场,但她已经不想再事事听命于他。

 他走近戏台,冷眼盯着放置在宫里一隅的木箱,以及师傅们拿在手上的戏偶,语调里有着谴责的意味。“公主今已满十五岁,行过及笄礼就不能算是孩子了,怎么还沉在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里?”

 他的话如同一刺,扎痛了她∨琊晶的口气不自觉的有些蛮横“我就是喜欢,不行吗?”为什么连看个戏他都要干涉?

 “当然可以,只是不必急在一时,公主要是喜欢,改再看也是一样的。”司徒漠的笑容虽然一如往常,但眼中却暗藏着可怕的警告。“请公主下令吧。”

 琅琊晶别过小脸,僵持着不肯妥协…为了她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司徒漠看出她的坚决,便不再多费舌,迳自转身下令。“公主累了,来人,送客!”

 琅琊晶愕然地抬起头,不敢置信。他当她是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做?

 宾客们望向公主,犹豫不决。他们知道这不是琅琊晶的意思,但他们也不想触怒司徒漠。

 “公主…”其中一名宾客,文渊阁大学士李峤原本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司徒漠冷锐的眼神后,又缩了回去。

 气氛难堪地僵持着。

 一丝讽笑忽地跃上她的角。多么奇怪,竟没有人敢反抗他,包括她自己。

 众人惧于司徒漠在朝廷中掌握的影响力,而她呢?她怕他什么?这个问题,除了她自己,恐怕没有人能理解。

 一瞬间,琅琊晶感到深深的疲惫。

 她是无法与他作对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也许以后也会是这样。

 终于,她挥了挥手,微弱地开口:“我是累了,都下去吧!”

 宾客们与戏班子都沉默地离开了,在那些安静而一致的脚步声中,她彷佛听见了夹杂在其中的深深叹息与耳语…

 连公主都屈服在司徒漠的跋扈下,真令人失望!

 那句话有如一记重击,使得琅琊晶脸色一白。

 所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宁心宫里,唯有琅琊晶与司徒漠两人相对。

 琅琊晶的脸色依然苍白,那句耳语带给她的打击大得超乎想像。

 “公主。”司徒漠低唤着,琅琊晶茫然地抬起头,上他看似温和的眸子,然而他轻柔语气中所透的杀机却令人不寒而栗。“如果你愿意,我会让那个冒犯你的饶舌者付出代价。”

 他轻松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建议她杀人,而是建议她死一只蚂蚁。

 “不,不要!”她心下一惊,猛摇螓首,长发纷地披散在荏弱的双肩上“他只是说出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实,说实话并没有错。”

 “那不叫说实话,那叫挑唆,这类的人总是唯恐天下不,留着何用?”司徒漠望着她惊恐的眼神,边不由得出一抹安抚的笑意。“公主仁慈,你若不想追究,那臣就不追究了。”

 琅琊晶瞪着他恻恻的笑脸,心寒地问:“你为什么总是想着杀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非要你杀我、我杀你的在刀口下讨生活?他是吃太闲,所以想要追求刺吗?他只有从杀戮中才能得到快吗?

 “这顶大帽子,臣可就戴得冤枉了!”司徒漠在她身旁落坐,把玩着她乌黑如绢的长发,神态悠闲地道:“臣并没有总是想着杀人,相反的,臣只是为求自保。宫廷里没有长久的和平,这一点,公主应该知道。”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意的,他所铲除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必须的,如果她肯睁开她的双眼,好好的看看他,那么她会明白的。

 可是,他总是等不到那一天。

 “自保?”她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菱逸出一丝冷笑“在这个琅琊帝国里,有谁敢动你分毫?”

 有女皇罩着的司徒漠,不去动别人就该偷笑了,谁敢来招惹他?他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司徒漠懒懒一笑。“公主这么说,岂不是存心折煞微臣吗?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朝在君王侧,也许晚上就去见阎王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他能够在诡谲多变的宫庭中立足?就因为他懂得未雨绸缪。这么做,难道有错吗?琅琊晶颓然掩面,对于这些千篇一律的对话已经厌倦了。

 “那就照你的意思杀光所有的人吧,把那些阻挡你的、威胁你的人全都杀了,你想怎么处置我也悉听尊便,就是…就是不要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刽子手。”

 她不想加入什么皇子之争,也从来就没有问鼎皇位的野心,为什么他就是不懂?

 “公主言重了,臣不过是个内阁学士加皇子太傅,没有摆布公主的权力。”司徒漠的语气,与拨她秀发的手劲一般的轻柔。

 如果他真有心想摆布她的话,又怎会处处留余地?

 琅琊晶紧绷的声音透过指泻在沉静的宁心宫里。“你是没有权力,但你一直在做逾越你本分的事。”

 司徒漠挑眉,状似不解地问:“公主何出此言?”

 琅琊晶突然动怒了,她倏地站起,推开窗户,西风呼呼地灌入宫中,将纱灯里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彷佛是黑夜中的群魔舞。

 她指着远处的御花园,一字一字地吐出:“你就像是御花园里的九重葛,只要眼前有梯子,就伸长了身体往上爬,爬满了棚架还不够,还妄想要攀上官檐!砍断了茎条,就往别处长,即使烧毁了部也无法完全除,只要春风一吹,种子一落土,就开始不停滋长,永无宁…”

 “公主,”司徒漠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用一种冷漠到骨子里去的声音说道:“既然你已知道,我是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我?”

 琅琊晶嫌恶的别开脸。“答应你什么?加入手足相残的纷争?”

 “公主…”

 “别再说了!”琅琊晶坚决地表明立场。“没用的,你再问几次结果都一样,我不想当女皇,对政治也毫无兴趣,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学不来!我很甘于平淡,只想安安分分当我的公主,随心所地过我想要的生活。司徒漠,我和雄心万丈的你不同,平平静静的生活,那才是我衷心所求。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不要把我拖下水。”

 司徒漠端详她好半晌,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自从他被封为皇子太傅已经两年有余,但在这两年之中,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没有变过,永远是那么剑拔弩张,每一次的见面都像是在打一场永远没有结果的仗。

 他不累吗?很累。就因为如此,他不能够再拖下去,他今天是抱定决心前来的,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她点头,要她加入这场皇子之争。

 他拉着她在妆台前坐下,然后动手去她发上的簪钗与珠花,放下她一头乌瀑般的过长发。

 放下长发的她,看起来格外甜美可人,纤弱无依;剔透如水晶般的眸子,纯净不染纤尘。

 就是这样的天姿绝、灵动无瑕,也因为她的无无求、悠然自得,更挑起了他想据为己有的望。

 司徒漠的大掌穿梭在她的发间,似挑逗又似爱抚,深沉的目光与她的在镜中会,好半晌后,他才低低吐出:“晶,女皇的身子一不如一。”

 突如其来的噩耗再度令她小脸一白∨琊晶不信地瞪大双眼。“胡说!我生辰那天才见过女皇,她看起来健朗无恙!”

 “那是你所看见的,别忘了我是女皇的幕僚,我与女皇议政的时间比起满朝文武百官早朝上奏长得多,女皇的健康情形我再清楚不过。”

 意识到司徒漠并非妄言,琅琊晶以颤抖的手按住失瓣,好半晌才问出口:“召过御医了吗?”

 “召过了。”

 她急切地追问:“御医怎么说?”

 司徒漠望着她担忧的容颜,据实以报。“是心绞痛,已经发作过两回了,御医说,恐怕撑不过明年春天。”

 琅琊晶发出一声锐利的息,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司徒漠揽住她的双肩,让纤弱的她靠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抬头看着司徒漠,眼神充满痛苦。“我是不是…最后知道的人?”

 他‮摩抚‬她苍白的容颜,像是怕惊骇到她般放轻声音。“不,朝廷百官都尚不知情。这件事女皇下令过不许张扬,但纸终究包不住火,长公主那里已得到消息。”

 女皇毕竟是女皇,她将国家放在自己的性命之前,就怕自己有了万一,琅琊宫廷里的平和会毁于一旦。

 不过,看样子女皇极力隐瞒的苦心已经白费了,长公主琅琊雁早已为皇位之争动起来。依照琅琊国的律法,继位者不一定非是嫡长女不可,储君人选必须在女皇所出的所有公主都行过成年礼才可决定,若女皇在琅琊晶十五岁前辞世,那只有各凭本事争天下,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除去早夭的二公主,与没有继承权的四皇子不谈,有个野心、锋芒毕的长公主在,就算琅琊晶再怎么甘于平淡,目前的局势也不允许她悠闲度

 她痛苦地支着额,不愿面对即将面临的风暴。

 “我不想争,就让大姐即位吧!我…自愿退让。”

 “事到如今,你不能够说这种话!”司徒漠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现实。“琅琊帝国开国至今,只要是由斗争中胜出的一方,没有不铲除异己的,即使是面对手足也绝不心软,琅琊国如此,临国大唐、月苑如此,还有数不清的殷鉴在前,这些还不够你心生警惕吗?难道你以为你只要置身事外,这一切就与你无关,你就可以随心所的过你想过的生活?”

 她愤然挥开他的手,对着他怒吼。“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从来就不是勾心斗角的料,政治的事,我更是一窍不通!姐姐会懂的,她明白我没有野心,我不会帮任何一方,也不会阻碍任何一方,她不会为难我的…”

 “你的想法还是那么天真!”司徒漠毫不客气地打破她的幻想。“你以为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姐会任你隔岸观火而不置一词吗?”

 她瞪大眼睛,一时哑然,不知如何辩解的她最后只能无力吐出。“我…我不是隔岸观火!我是无意加入啊!”为什么他非要这么抹黑她?

 “但她不会明白的,是不是?就算你一心想痹篇这场斗争,但还是躲不开的,因为你是三公主,因为你是继位人选之一,就凭这一点,她仍会想尽办法拖你去蹚浑水的!”

 琅琊晶望着司徒漠坚毅而透析一切的双眸,哑声问道:“难道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司徒漠无情地回答:“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痛苦的闭上眼。他的回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琅琊晶挣开他的掌握,脚步虚浮地走回座位上。

 司徒漠关上窗子,来到她的身边,以一种带着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哄着。“加入这场王位之争吧!登基后,你还是可以保有你的平静生活,一切有我帮你扛着,我会将你拱上王位,君临天下,到那时候,你爱怎样就怎样。”他将她冰冷而无力的小手密密地阖在大掌中“你不需要弄脏你的手,你只要用你的手去掌握权力,那样就够了。”

 看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掌,琅琊晶弯讽笑。“你以为我希罕那个位子吗?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的野心,你想成为摄政王!”

 若她不足十五岁冲龄践祚,那么身为皇子太傅的司徒漠将是代她摄政的不二人选,但是在明德年间,明德女皇琅琊静已下旨更改律法,允许摄政王在女皇十五岁以后继续辅政。

 司徒漠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缓缓放开她的柔荑,身退开。

 “你想怎么说都随你,我不在乎。”他冷声回答。

 “你该在乎的,”她淡淡地别开脸,一股悲哀的情绪在口不断蔓延开来,直到连自己都彷佛尝到了苦涩。“因为,我可是你踏上云端的梯子呢!”

 这一句话成功的怒了司徒漠,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让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燃烧的怒火。

 “该死的!你一定要这样形容我们两人的关系吗?”他咬牙问道。

 琅琊晶笑得无力。“除了彼此利用之外,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

 “还有这个!”说完,他猛地俯下头,噙住她柔软的芳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富有侵略,他报复地啃咬她花瓣般的,同时以舌尖挑开她的牙关彻底入侵,不允许她有丝毫保留。

 她一如往常地挣扎,也一如往常地屈服在他的掠夺下。

 长久以来,她一直就没有办法抗拒司徒漠。

 就某方面来说,她是恨着他的。

 他利用她追逐权力,掌控她的人又剥夺她对自由的想望。

 尽管他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男人,她仍是可悲的任他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角落,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注定了要受制于他。她不知道那是爱情还是什么,他对她而言就像是命中的魔星,明知道他的野心如同无底深渊,却仍是愚蠢的奉上了自己无瑕的感情。

 而他,则肆无忌惮地对她予取予求。

 朝中大臣多半惧怕他的权力,而她,则是惧怕他的无情,惧怕他有一天会粉碎她的心。

 他彻底的蹂躏了她的作为惩罚,然后捧住她绝美的容颜,冰冷的黑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低柔得令人胆寒的声音缓缓响起。“别想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这样你才会觉得比较好过吗?”在他面前,她已经一点公主的尊严都没有了,他还要怎样才满意?

 司徒漠眯起厉眸,语气冰冷。“我要是真想羞辱你,不会用这种法子。”

 她想问他“那有什么差别”可是她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所以,她选择沉默。

 她的沉默令他满意,司徒漠再度俯下头,在她红肿的瓣上落下一个轻吻,那个吻几乎是珍惜怜爱的,琅琊晶不自觉一震。

 他总是这样,在动用鞭子之后又给了她糖果,让她在他反覆无常的对待中越陷越深。

 琅琊晶任由他拥着她好一会儿,品尝被他拥在怀里,有如裹在毒葯外那层糖衣的滋味,那是她唯一所能得到的甜蜜。

 许久后,司徒漠放开她,望着她的眼眸又回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平静。

 离开他的怀抱,她竟荒谬的觉得有些冷∨琊晶自嘲地想着,难道,她对这个男人的怀抱竟有着依恋?

 “箭已在弦上,一场爆廷剧变很快就会上演,文武百官们都在观望,等着看谁有能力值得他们投效,要争王位,大臣们的助力绝不能少。我什么事都能为你做,就只有一件事不能…那就是你的表态。在我面前,你仍是你,但在人前,你至少得表现得让人信服,藉由你的坚定稳定人心!”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想要抵御些许寒气,耳边则回着他魔而蛊惑的嗓音…

 “晶,就当是为了我,我需要你为我演出这一场戏,如果我执意往前进,你就不能裹足不前,因为,我们两人是一体的!”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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