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哥,这样没关系吗?”崔皓雪担忧地问。
“是啊!亚亚不是简单的人物。”石风紧皱着眉头,内心也奇怪亚亚怎么不再是从前的亚亚。
只有石云悠哉游哉地摇扇但笑不语,根本当没事发生似的,然而精明锐利的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斜睨崔皓龙,仿佛在说:“兄弟,你在打什么主意?”
崔皓龙睥睨地扫
石云一眼,意谓:“要你多管闲事。”
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石云和崔皓龙的眉来眼去。
崔皓龙深沉地低语:“进来!”
“崔皓龙,我泡茶给你们喝。”换上一袭青衫罗裙的丁小亚走了进来,她的这套新衣裳衬托出她玲拢有致的身材,而她脸上未施胭脂,却别有一番清丽可人的韵味,令在场的所有人有着惊
的感觉。
崔皓龙见她这模样,不
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即使她手中捧的是毒葯,他也会忘情地一饮而尽。
石风愣愣地接过茶尝了一口“亚亚,你装扮起来真美!”他失神地道。
“哪里!皓雪姑娘才美呢!”丁小亚甜甜一笑,这是她七年来第一次穿女装,没想到还能得到夸奖,令她不由得骄傲地心想:可见她生来就漂亮,什么装扮都好看,穿男装人家说她俊美,穿女装人家说她可爱俏丽!
虽然甜言
语令人
惑,但丁小亚可没忘记她来飞龙堡的目的,她轻移莲步,朝崔皓龙甜甜一笑“喝茶吧!我跟爹学了泡茶技巧,泡的茶又香又醇,令人
齿留香,喝喝看。”
石云边品茗边看崔皓龙怎么应付,心里不
暗暗庆幸:幸亏了小亚针对的是崔皓龙,否则这杯好茶就浪费了。
崔皓龙举起茶杯闻了一下,才淡淡道:“好茶,化肌蚀骨散果然名不虚传,无
、无香!”
噗!石风闻言连忙把茶
出,茶杯也随之落地,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叫道:“亚亚,你偷偷在茶里下毒!”说完,那只杯子也落地破了。
丁小亚狡猾一笑,斜睨着石风由于惊吓过度而把杯子摔在地上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她找的死对头又不是石风,于是她缓缓弯下身,抬起地上杯子尸体,淡笑道:“我不是偷偷下毒,是正大光明地下毒!你们都看到啦,我是正大光明地端茶进来,可是要喝不喝随便你们,我有强迫你们喝吗?没有啊!是你们自己受茶香引
,饥渴难耐,所以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呀!你们看看,皓雪妹妹多聪明,早知道我的计谋,聪明地放下杯子。”说来说去,反正不是她的错就对了,而且话语中还骂了那些明知有毒还饮下茶的家伙笨蛋!
崔皓雪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其实她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渴!
丁小亚的这一番话说得石风面河邡赤,他懊恼地想:对呀!他怎么忘了丁小亚来飞龙堡的目的是找崔皓龙报仇?那么以后跟在崔皓龙身旁不是天天要接受“危险”的考验?否则一个不留神小命焉在?看石风人还不错,丁小亚骄傲地吁了一口气对着他道:“好吧,这几天来你是我看得最顺眼的人之一,我告诉你一件事…”
“茶没毒。”石云优雅地把茶喝完含笑地接口道“我想除了一杯以外,其他三杯都没毒,我说得对吗?”
丁小亚尴尬地一笑“你好聪明喔!要不要再来一杯?”
她一脸天真的夸奖着,反而使石云感觉有些不自在,因为她的话不是讽刺,而是纯属坦率直言。若是那些
诈狡辩的人说的,他还有办法以四两拨千金之法回敬,但对上她这种童言无忌,他就不知如何答话,说谦虚一些会令人觉得做作;说得不客气,又会令人觉得他自傲!
“你怎么不说话?”丁小亚仰着一张困惑的脸说。
“不了,谢谢。”石云勉强以扇掩饰困窘,随即起身道:“少堡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他旋即离去,仿佛身后有毒蛇猛兽般。
丁小亚看着他离去身影,噘着嘴道:“干嘛!我又没给他下毒,跑那么快,我又不是要找他麻烦。”也许她是顽皮了些,但她也知道恩怨要分明,冤有头、债有主嘛!
算了,不理那个家伙,她转过身,看到崔皓龙的杯子已空无一滴水,她失声惊叫:“你喝完了?有毒耶!”
崔皓龙淡淡一笑“你下毒下得好,可是我们崔家的解毒丹也很灵。”语毕斜
了一旁成了掩口葫芦的皓雪,用眼神制止她笑出声。
丁小亚不太敢相信地咕哝道:“那化肌蚀骨散不就没效用了!”想到这儿她觉得有些懊恼,不过她安慰自己,机会是人创造的,何况她有的是时间,于是她没好气地将每个茶杯收回,气嘟嘟地叫:“没关系,这次毒不死你还有下次。”然后端着茶盘走出去。
崔皓雪在了小亚离去之后才狡猾地笑出声:“大哥,崔家的解毒丹真有效!”
石风也凑上一脚,笑道:“皓龙,没想到你身后那盆长青树竟敢成了你的替…啊…”突地他怔愣得讲不出话,只是一直指着崔皓龙身后。
三人回身一看,只见崔皓龙身后那棵长青树已寿终正寝,树叶枯萎凋落,在场的三人皆吓一跳,心想:好厉害的毒,连植物都被毒死,要是人吃下了还得了!
石风拍拍
口庆幸了小亚不是针对他,不过,为了避免受崔皓龙的牵连,他决定远离飞龙堡。
“皓龙,我决定了,去找曹大叔的任务就交给我。”石风边站起身边作揖道“少堡主,你自求多福”
崔皓龙瞧石风一副逃命似的模样不
又好笑又好气,以前要石风出任务他总是抱怨东抱怨西,没想到这会儿他倒是
自动自发呀!
不过,看着那一盆被毒死的长青树,他无奈地苦笑,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若不是他早有防备,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树而是他了!
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接下来的日子,丁小亚不时在崔皓龙的饭菜中下毒、在他阅读的书中放毒虫、在他的衣服放毒蝎子…但都被他一一识破。
因此最后一次,她不再正大光明地下毒,她决定当一次小人,在背地里下毒,也就是事前没警告,事后没通知。
“丁小亚,皓雪小姐生病了。”阿菊没敲门就冲了进来。
丁小亚坐在窗榻上,嘴里含了一
稻草,优闲地斜睨着惊惶失措的女仆,不疾不徐地道:“怎么回事?那么慌慌张张干嘛?我不是叫你送我炖的人参
汤给少主喝?”
“话是没错。”阿菊面有难
地垂下头。
全堡只有几个人知道她丁小亚是为了找崔皓龙报仇而拼命对他示好,但阿菊不知道,一直以为她是对他有意思,才对他那么好,不时煮菜、烧饭、泡茶服侍他。
想到这,丁小亚忽然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连忙跳下地面,皱眉问:“我千
代万
代一定要将人参
汤送到少堡主手上,你到底送到了没有?”
“我…”阿菊讷讷地垂下头,愧疚地道“我在半路上遇到小姐,小姐说…她…肚子饿…想喝…所以…所以…”
阿菊话未说完,门即被砰地一声推开,加上一声怒吼声传来。
“丁小亚,你太过份了!”高大魁梧的崔皓龙此刻像个凶神恶煞,冷酷的脸孔蒙上一层寒霜“说好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战争,你为何要牵连其他人,还利用单纯的阿菊。”
“我哪有!”丁小亚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看见你才叫人代劳的。”其实她心里原先就是想利用阿菊,因为她知道崔皓龙一定不会对堡内的人起疑心,所以她才千
代万嘱咐阿菊一定、绝对、百分之百要亲自将
汤送达崔皓龙的手上,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看来她实在不宜扮
诈狡猾的小人!
崔皓龙严厉的眼神紧盯着丁小亚,冷笑道:“是吗?”
被看得有些心虚、不好意思,不过了小亚仍死不认账,连忙装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噘着嘴咕哝道:“别狗眼看人低,我丁小亚虽然和你之间有恩怨,但我绝不会拿别人当利用工具的,我可还有点自尊,是大丈夫就要面对面、一比一。”在心里她补上一句:我是小女子,所以没关系!
站在一旁的阿菊被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战争?什么仇呀?丁小亚不是来找少堡主投靠的吗?她还听老一辈的卫兵说了小亚的爹是老堡主的好友呢!怎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她记得丁小亚刚到飞龙堡时和少堡主两人相处得还很亲密,令她几乎都有点嫉妒丁小亚,因为少堡主是众闺女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女婢们心中远不可及的偶像。可惜他向来对人不论男女都是冷面无情,不假辞
!所以当她受青睐获派来此服侍了小亚,她几乎是欣喜若狂!
如今气氛如此僵,让她有些意外,甚至感觉整件事是她引起的,于是忏悔地垂下头,跪在地上低泣道:“少堡主,都是阿菊的错。”
“阿菊,起来,这不干你的事。”丁小亚扶起跪在地上的阿菊,撇撇嘴道:“现在什么都别多说,救人要紧。”
崔皓龙心想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冷哼一声:“要是皓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惟你是问。”
七
断肠草!彼名思义,若食下这葯草,此人只有七
可活,而且除非找到解葯,否则在这七
中就必须忍受肝肠寸断的椎心刺痛。
当崔皓龙和丁小亚匆匆赶到崔皓雪的竹院时,石云这位深藏不
的高手正替皓雪把脉完毕。
他看了他们一眼,摇头淡笑道:“我只懂得一些
略医术,刚替皓雪看了一下,情况还算不太糟。”他边说边欠身让了小亚这位继承一代名医丁剑秋宏大
深医术的女大夫替皓雪诊断“我已经用金针渡
法止住毒葯的蔓延了。”
丁小亚一脸凝重地替皓雪医病,但仍不时以眼角余光偷瞟身旁这个看似书生,原来是高深莫测的“高人。”心想:他竟然懂得用金针渡
法这个高深的医术技巧,若不是当年她在她老爹拿竹鞭、强迫下寒窗苦读,说不定此刻她就要出大丑了!
把完脉后,丁小亚神情凝重地站起身环视周围一脸焦虑的众人,她还真有一点羡慕此刻躺在
上的皓雪有那么多人的关心,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毒势暂时是止住了,不过现在最麻烦的是解毒。”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白玉瓷瓶,倒出三粒红色葯丸交给石云道:“这是解毒万灵丹,它能解一时之毒,但若要将毒从体内骨髓中全部
出的话,我必须回南岭秋庐取草葯。”
“这三粒万灵丹分三次给她服下,每十天和着清酒给她喝下,三十
之内我一定取解葯回来。”说完她迳自走出房门。
“等等!”崔皓龙在门槛上拉住了小亚的衣服,轻蹙眉头“你就这样一个人去?”此时,他的神情已见平缓,不似刚才那样凶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那副忧心忡仲的模样,他心中竟有些不忍和…心痛。
丁小亚轻轻拨开他的手,自嘲地淡笑“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会收拾。”说完便转身离去。
崔皓龙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是担忧、是心怜、亦是…他不愿再想下去了,总归一句,他就是放心不下,毕竟丁剑秋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他就应该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于是他连忙回头嘱咐石云道:“石云,我陪她去南岭,飞龙堡的大小事就由你来调度。”说完,他便急忙冲了出去并丢下一句“替我好好照顾皓雪。”
石云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他们已消失在竹院庭院外了,他不
心生怨叹:什么嘛!把公事私事一古脑儿全丢给我,当我是无敌铁人啊!不过,想想,这也未必是件坏事,皓龙为飞龙堡劳心瘁力,早该放他自己几天假了,一直把自己
得那么紧,总有一天他会累死的!就如同弦绷得太紧会断裂,这个道理谁都懂!
皓龙身为少堡主,大小事都由他掌控,在飞龙堡内一直工作都不出外透透气,他已经把自己封闭在冰冷坚硬的石头墙内太久了,是该去江湖上散散心了!
“你跟来干嘛?”
丁小亚一脸的厌烦,她是抄捷径走山路,因此不适合骑马,不过反正她也习惯走山路了,只是偏偏身后跟了一个大麻烦,也是个大累赘。
“真烦呐!你跟来又不能帮什么忙,反而会拖延我的脚程,请你回去行不行?”丁小亚不悦地想道:若非崔皓龙的缘故,她又怎么会捅出那么大的娄子,下毒害到无辜的人,所以她对他的评价愈来愈差,愈来愈讨厌他,说话当然也就愈来愈凶恶,反正都是他这个仇家害的!
崔皓龙耸耸肩,但笑不语,他并不习惯于长途跋涉走路,身为尊贵的少堡主的他极少出远门,更别提跋山涉水,他虽仗待着武功还不错勉强跟上她的脚步,但丁家武功主轻灵,自然轻功比他好。
一路上就听了小亚隔三差五对他大抱怨小咒骂,但他已打定主意不为所动,紧跟着她就对了!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救皓雪才这么做的,但内心深处的声音却不是这样…
无论是她快步走、小步跑、慢步行,崔皓龙都有办法和她保持一公尺的距离的像一只可恶的蛆附在
俎上,
而她就是那个倒霉的
俎,哎呀!情况怎么颠倒了,她应该才是那个为了报仇而死
着他不放的人才对!
想到这,她猛地一个回转“刹脚”伸出右掌止住他的前进,大叫道:“停!被了!再让你跟下去我不神经衰弱才怪∠兄啊!我们打个商量,就这三十天,我不找你报仇放你一马,你也别再跟着我,取解葯这一点小事就包在姑娘我的身上。”
闻言,崔皓龙冷冷地挑眉道:“噢!你真的能办到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和不信任之
“我怕你一走就不回来,那我妹妹身上的毒谁来解?”
“什么?”丁小亚不敢相信他说出来的话竟是那么不屑和瞧不起,她噘着子谀气道:“好!你要跟就跟吧,山中多雾,你走失或迷路了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山路崎岖,山中雾浓、
气重,蛇虫蚊蚋多,毒虫猛兽更是多到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长久习惯于山里生活的人一定会受不了,而这对一向心高气傲,从小接受严格磨练的崔皓龙的确是一大考验。
第一个夜晚,由于他们匆匆启程,什么干粮、包袱全没准备,崔皓龙这个在飞龙堡长大的大少爷不曾
宿山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记得石云、石风曾说他们两兄弟出任务时若遇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有打野味、生营火来度过长夜!
而他从未出过飞龙堡,只是待在堡内指挥大局,每天有看不完的账本、审阅不尽从各分舵传来的经营报告书,还有府邸内大小事他都事必躬亲,根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外出体验户外生活!不过,幸好有石云、石风两兄弟他们在外跑腿分担一些辛劳!
当崔皓龙坐在距丁小亚三尺外的大树下,他远远看到了小亚正纯
地生火煮一只不知从何抓来的野食…跟一只鸽子一样大小,模样很奇怪。
因为了小亚以前跟她爹常在山中采草葯而餐风
宿,因此身上习惯放打火石及盐、酱油…等煮食专用的调味料;因为在野外一切要自己动手,她爹忙着去采葯草,所以她只好自力救济练就一手好厨艺,只可惜…
丁小亚仰天长叹:爹,你吃不到这等人间美味,只有闻香而叹,谁教你那么想上天堂和娘在一起!
丁小亚边吃边喝着用竹筒取回的山泉,大呼过瘾,目光则瞟了一眼坐在黑暗中的崔皓龙,在微弱的火光下他仍是那样冷傲、特立独行,她不
感到奇怪:那么晚也不懂生个火取暖,他难道不知道山里气候多变,到了晚上会很冷?
她万万没想到,崔皓龙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是他娇生惯养,是个没吃过苦的大少爷,只是他一出生就被培育成飞龙堡的继承人,他的生活圈子除了建在山崖上的飞龙堡就是山下的再来村。
从小到大,他的日常作息都被他爹排得满满的,清晨练气功、早上读孙子兵法、四书五经和一些机关阵图及商业经营之术;下午与父亲绕城巡视,晚上练刀剑、练兵器,临睡前他爹还要考核他今
之课程是否学全,若没有学好,这个晚上他就甭睡了,这就是他身为飞龙堡未来领导者所必须接受的磨练。
想溜出堡玩简直是异想天开,他的生活与京城
宫内的王储无异,只不过一个在朝、一个在野!
丁小亚啃得只剩下一只
香滑
的后腿,正要送入口时,眼角斜睨了一眼崔皓龙,他似乎在想什么,既不生火也不吃东西,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于是她没好气地走到他身旁,她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可不是一时好心肠,她是吃不下才赐他一腿!见他还在沉思,她不
摇头叹气:真是的!要是她这回是真想报仇简直易如反掌,他说不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丁小亚把那只美味香酥的肥腿递给崔皓龙,但一闻到那香味,口水又要
出来,她心里打定主意,若他不吃,她就要收回!
崔皓龙缓缓抬起头,紧皱眉头,眼神中有些疑惑:她会那么好心?
丁小亚瞧他那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连忙抓起他的大手
进肥腿,免得她后悔把它抢回来吃,口里则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我吃不完,剩下的。”
原来!她并没多好的心肠,还是一样厌恶他,时时想找机会报仇。崔皓龙冷哼一声,撕咬了一大口,边吃边嘲讽道:“谢谢你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心!”
但他愈吃愈好吃,没想到她的手艺跟飞龙堡厨房张大婶有得比!若非在堡里她常在他碗里下毒,这一种人间美味他岂会放过,此刻他才明白石家兄弟运气多好,能安心、细细品尝她的手艺!想着想着他竟嫉妒起石家兄弟来了,而且更生气丁小亚为什么就是非毒他不可。
丁小亚耸耸肩,没理会他的讽刺,打个哈欠走回火堆边道:“喂!为了怕你半夜冻着我得费事替你看病,或被山野猛兽吃掉我还得费事替你收尸,这火堆大,我就允许你靠近到一尺以内取暖。”
听到这话,崔皓龙灵光一闪,他突地明白丁小亚歹毒的话里是在掩饰她内心真正的心意,原来她长久以来都一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原来在堡中什么正大光明的下毒,还事先宣告,其实都是因为她的内心并不真想杀他,只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使她不愿意也不行!
丁小亚走回营火旁,板起一张脸靠着树躺下准备合眼睡,但随即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崔皓龙有没有跟过来,发现他坐在离她一尺的树下,边吃边笑,而且笑得好
恶,她马上睁开眼嗔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有刚刚那一层深刻的体会之后,崔皓龙已经非常清楚丁小亚的恶言恶行都是在和她内心唱反调。她的眼神澄澈,脸上的表情就像会说话的布袋戏偶,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这也难怪她要伪装一层新的保护壳…尤其是在这个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仇人面前!
他已经看透这小丫头所有的把戏了,如果今夜他想跟她单打独斗,那他这一回笃定赢了!崔皓龙窃笑道。
看他不语,丁小亚噘起嘴侧过身不甩他,心想:反正他喜欢装酷嘛!
崔皓龙瞧她不说话,真怕她生气了,于是于咳了两声笑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请问这是什么
?”
“田
。”丁小亚头也不回,闷闷地道。
“田
,田
,真好吃!”崔皓龙吃完后
手指,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像他这个成天只知练武和工作的人哪知道田
是什么“东东”于是他好奇地问:“是在田里饲养的
吗?”
笨!真像白痴!丁小亚在心里暗骂,口里也没好气地道:“不是
,是青蛙。”
崔皓龙“噗”地一声将口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这下他再怎么口木子…呆,也知道青蛙是啥玩意,他是没吃过它的
,倒是听过它叫见它跳过。
丁小亚听到他的呕吐声,旋即转过身看他,愣愣地问:“你干嘛?发什么神经,半夜不睡在吐个什么劲,又不是大腹婆。”
崔皓龙又吐了老半天,只见他口水吐了一大滩,青蛙腿
已
下肚哪吐的出来,又不能说他没吃过这种
,那只会让她觉得他是少见多怪、见识浅薄!于是了勉强干笑了两声道:“呃…呃…这种
很特别,尤其是像野鸽子般大小的青蛙更是少见!”
丁小亚闻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翻回身继续安寐“无聊,在深山里这种田
到处都是,还有跟老鹰体型差不多大的田
呢!”说完,她闭上眼吁了口气。
崔皓龙听她的形容,便开始想像老鹰大的田
是多大,哇!那岂不是比一个大人的头还大?他虽然没被吓着,但也觉得真不可思议。
“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随着她渐渐进入梦乡,丁小亚的声音缓缓变小而终至无。
崔皓龙已听不见了小亚的声音,只闻山野里嘹亮的虫鸣蛙叫及远方的狼吼,他不
感到夜晚的山林的确很恐怖,不过,对他这位有高强武功的武林高手而言,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吓人!
望着丁小亚蜷曲着身子取暖,他也感到一丝凉意,但他有内功,这种寒冷根本算不了什么,也算是大男人沙猪主义作祟,他走向她,
下外衣给她披上,然后坐在她身后的树下,成九十度角睡一边。
丁小亚根本是装睡,因为此时有一个仇家在她的身旁,所以她得提高警戒,再加上她向来是习惯一个人睡,故待他打鼾声传来后,她才悄悄地半眯一只眼偷窥。
他睡着了!摸着身上透着浓郁男
气味的衣服,它传来温暖,丁小亚
出一个来飞龙堡后第一个真挚的微笑,其实他人也不坏嘛!只可惜父之遗命难违!
望着星月之光与营火辉,丁小亚在心中大叹:这一晚她恐怕不容易成眠了!
丁小亚由于昨夜没睡好,所以她很早就起
了。
这时寅时刚过,天色还很暗,她
惺忪睡眼,看了眼营火已成灰烬,而身旁的崔皓龙正睡得沈,脸上还挂着一个
足的笑容,大概是在做好梦吧!
她心想做一次好人吧!别吵醒他!于是她将身上衣服还他,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往山林中走去。
练武的人感官通常比较敏锐,因此当丁小亚起身,崔皓龙就惊醒了,丁小亚还给他的外衣蕴含着浓浓热气,温暖了他整夜受寒冷侵蚀的身体,虽然他不觉得冷,但手上和脸上
在空气中的肌肤却是冰凉的,所以他特别感到外衣上的暖意如和煦的
,传来沁人心房的温柔以及淡雅的女人清香。
他不
心想:其实她也可以很温柔的!望着她往林中暗处行去,他连忙穿上外衣,决定跟去看看。
为了避免被她发觉,他距她有一丈之远。
深人山林,这时隐约传来
水声,待他再走近一些,借着微暗的月光,崔皓龙瞧见不可思议的天然奇景…瀑布,是万丈飞瀑奔腾而下,在破晓时分中劈哩啪啦的水声响彻云霄,真是壮观!当他目光移向瀑布底下的深潭,眼前动人的情景更令他着
…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有心的!他知道偷窥的行为不合礼仪,尤其是偷看一幅美人入浴的美景更是罪过!崔皓龙连忙转回头靠在
壮的树干上,闭上眼,心里直念:阿弥陀佛,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偷看你洗澡。
虽然心里在忏悔,但他仍悄悄地睁开一只千里眼,瞄了一眼,这一眼连眼皮都没眨半下,此刻他才明白杜甫的“丽人行”一诗中: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
匀,形容得多美多贴切啊!
还有白居易的“长恨歌”中:
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匀
的肌肤宛如初生婴儿般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雪白的光晕,纤细合度的体态散发女人的魁力,乌黑滑溜的黑发在水光中灿灿闪动,光是远观就足以让人沉醉!
幸好他不是个容易冲动的男人,但这若是被其他男子看到那还得了!想到这,崔皓龙心中顿时生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谁?”丁小亚在洗净乌溜溜的长发时,突然感觉背后有锐利的灼灼目光正在
视着她,于是她赶紧游到岩边拿起衣服马上穿上。
崔皓龙以为他被发现了,连忙缩回千里眼,紧闭着双目不敢
动,以免被她发觉他在窥视她。方才他这一窥,足足有半炷香之久没闭上眼,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而这也使得他眼睛因久视而发红滴泪。
穿好衣服之后,丁小亚环视着四下,突地树梢飞出一只乌鸦,她松了一口气,双手又
瞪视那只吓死人的乌鸦,嗅叫;“臭乌鸦、
乌鸦,竟敢偷窥本姑娘洗澡,下次再让本姑娘碰上,非把你煎煮炒炸外加清炖。”
听到她在泼妇骂乌鸦,崔皓龙松了一口气瘫靠在树干上,口中大呼好险!然后又听见她在自言自语着:“该去找早餐了。”然后便听见她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听到她说要去找早餐,崔皓龙担忧地想到一件事
她该不会又去抓青蛙了吧?
一般女孩子家看到青蛙、蛇、鼠、蜥蝎这等爬虫类都会吓得花容失
,避之惟恐不及,更别提抓它们杀来吃,但偏偏了小亚不是一般人。
此刻天色
曙光,丁小亚和崔皓龙正围着一堆火,烤着不知大名为何的四肢动物。
在劈哩啪啦的炭火燃烧之下,竹架上的
食传来浓郁的香味令人忍不住想食指大动,只可惜崔皓龙不敢动,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田
。
丁小亚闻到香味就忍不住
了一大口气,旋即扯下一只腿,撕咬一大口后才道:“好香!好吃!真肥,不愧为上选
质。”她边大块朵颐边
足地自语,忽然膘见崔皓龙迟迟不动手,只是猛盯着香
瞧,她不
蹙眉道:“干嘛!想吃就吃,我又没下毒。”崔皓龙尴尬地一笑,指着香味四溢的美食道:“这…这是什么东西?”在没问清楚之前,他是绝不会安心人食的。
“管他是什么东西,能吃就好。”说着,丁小亚又扯下另一只腿咬了一大口,看他仍没动静,她没好气地道:“要吃不吃随便你,反正饿的又不是我的肚子,而且你饿死了我倒也省事。”
崔皓龙已习惯她的乌鸦嘴,所以也不引以为意了,目前他的心思全在这一只惨遭她蹂躏的四只脚动物身上,他不到黄河心不死地追问;“这是不是田
?”
丁小亚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不是!每餐吃同样的食物,你不会嫌食之无味,我还煮得烦呢!”她误以为他喜欢吃田
。
“那…那是什么东西?”崔皓龙讷讷地问,此刻他就像个“既想吃又怕受刺
”的饥民。
丁小亚快被问火了,她咕噜灌下一大口竹筒装的山泉,用衣袖随便擦一下嘴后才道:“你烦不烦呀!好吃就好了,吃下肚子就什么都没了,还管他是什么东西。”
崔皓龙心想:也对!反正只要不是田
就好了,于是他怀着戒慎、畏惧之心,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只腿,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
嗯!真好吃,
质鲜美,再加上她独特的烹煮手艺,真是一道美味佳肴!他在心上赞叹着。
丁小亚瞧他那一副“淑女”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她久待在山里又扮男孩扮了那么多年,豪迈
朗的男
作风,哪受得了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女人般小家子气,于是她撕下一大块
到他手中,没好气地道:“要吃就大方的吃,放心!吃不死人的。”
说的也是!崔皓龙心想自己的气魄到哪去了?他不是向来言行不
于
!怎么这会儿全走样了?
心里虽有些不解,但他的嘴进而仍不停地咀嚼,好吃!真好吃!
在吃得过瘾之际,望着已吃
喝足,正起身要走的丁小亚,崔皓龙再问一次“这到底是什么
?”
丁小亚头也不回地给了他一个非常惊人的答案“兔
。”
崔皓龙大脑接受到这个讯息后,先是愣了一秒钟,接着是噎住,然后持续地呕吐。
天哪!她竟然…竟然把那么可爱的小动物煮来吃!崔皓龙边吐边想着,此刻他才明自为何他会变得如此容易激动而且容易受
惑,这全都是因为遇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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