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段山路真的很不好走,路上不是坍方,就是长满了茅草,几乎已经看不见路在哪里了,高文程只能凭着自己十多年前的记忆,朝印象中的方向走。
斑文程走在前面带路,妍妍走在中间,石凯则负责垫后。
“你还可以吧?”妍妍一手攀住石块,一手拉住树藤,第一百零八次回头问道。
“我可以,别再问了!”石凯也不耐烦地第一百零八次回答她。
“我是怕你平常没运动,手脚发软,要是一时手软往下滚,可就不好玩了。”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推了三年的白菜,臂力、体力可不见得比他差呢。
“我才不…啊!”还没说完,石凯脚底就滑了一下。
“你看吧?”
“闭上你的嘴!”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崎岖的山路,她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看到妍妍一路上都这么地关心石凯,高文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只能告诉自己,妍妍一向待人热情,不要想太多。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一处较平缓,够他们搭上两个帐篷的平台,于是高文程决定在此过夜,可是却遭到石凯的反对。
“为什么不行?”被质疑对登山的专业,再加上妍妍对石凯的异常关心,平常温和的高文程忍不住动了气。
“这里晚上会非充,如果再加上下雨,我想我们三个都会冻死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高文程得意地轻笑了一下,他随手摘了一撮针叶,放开手,让叶子随风飘走。“你看到没?这说明了这里是背风处。”
“现在是背风没错,可是这里刚好是山谷地形,气流的方向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改变,而且空气很
,表示再过不久很可能会下雨。”
石凯虽是业余的摄影师,可是对于小细节、小变化的观察力,却可娆美专业,再加上他常常在山里寻找美丽的湖泊,所以对于登山的知识也懂一点。
妍妍看了高文程一眼,觉得石凯说得
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见妍妍也站在石凯那边,高文程感到很生气,但又不得不安协,因为他好像也发现气流的变化了。
他只好悻悻然地说道:“可是错过了这里,我们可能就找不到其他扎营的地点了。”
妍妍转头看着石凯,等着他的意见。
石凯说:“只要能找到背风的地方,就算只能搭一个帐篷也没关系。”
“那我们快走吧。”妍妍马上背起登山背包,催促大家上路。
很幸运地,他们在天黑之前就找到一处背风的小平台,虽然只能搭一座帐篷,但是三人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而高文程也不
佩服起石凯的谨慎和敏锐的观察力。
“搭帐篷的事交给你们,我去捡些枯枝来生火。”石凯放下背包说道。
“喂,别走太远,小心找不到路回来!”妍妍担心地嘱咐。
“我又不是小孩!”石凯真是气结,一路上妍妍吱吱喳喳地叮咛他这儿、嘱咐他那儿,好像他是个才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如果让她知道他一长串的登山记录史,她肯定会为自己的
婆感到好笑。
“妍妍,你不觉得你太过关心石凯了?”石凯离开后,高文程忍不住问道,语气里还有些酸意。
正低头忙碌的妍妍,闻言停下手,侧头想了一下。“有吗?”
斑文程点头。
“真的吗?”她自己都没发现呢。“不过关心他也不是坏事,我们对游客好是应该的,这样他来山上玩,才会有回到自己家的感觉呀。如果他玩得愉快,下次不但会再上拉拉山,还会介绍亲朋好友上山的。”她灿笑着。
她的说词并没有让高文程放心。妍妍虽然热情、好客,但从没有特别关心哪个游客,他真担心妍妍会喜欢上石凯。
不行!他得赶紧找到“蓝色之泪”许下和妍妍白头到老的愿望。
不一会儿,石凯回来了,他不但怀里捧了一把干木柴,还有几颗野生的苹果。
妍妍一见到他,马上放下手上系帐篷的绳子,朝石凯跑过去,但帐篷却也马上往高文程那头倾斜。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天都黑了。”她皱着眉,心里好担心。
本想抱怨她别再把他当孩童一样看待,可是当他看清她脸上真切的关心和着急,他的心头好暖,有股热
涌上他的
口。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紧张他呢!
他
出温煦的笑容,答道:“我看见苹果树,顺手摘了几颗。”
“你会爬树?”她惊讶地看着他,她以为城市里的小孩应该都不会爬树才对。
见她又再度瞧扁他,石凯心底才冒出的感动不见了,他放下木柴,绷着脸,拿了颗最大的苹果
住她的嘴,不想再和她多说话。
“唔…”好甜!她吃着他“
”给她的苹果。
见到石凯平安回来,她好开心,刚才她还担心得心脏直提在半空中呢!
她担心他找不到回来的路、担心他失足跌下山谷、又担心他会遇上毒蛇猛兽,她好想去找他回来,可是地发现,高文程好像不太喜欢她太过关心石凯。
罢才,只要她一问起石凯为什么还不回来,高文程就会像念经似地念上一堆,所以她只好乖乖地在营地等。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好像太过关心、在意石凯,但她就是想关心他,这不好吗?
她偏着头,看着两个正在忙碌的大男人,心中实在很不明白。
入夜后,寒风呼呼,山里的温度骤降到两度左右,他们三个人躲在自己的睡袋里,然后紧紧地靠在一起取暖。
“高大哥,『蓝色之泪』还有多远呀?”妍妍一边发抖一边问道,热气从她嘴里呵出。
“快到了吧。”
“石凯,如果你到了『蓝色之泪』,你想拍些什么东西?还是你也想许愿?”妍妍问完了左边的高文程,转头又问右边的石凯。
“我只想拍湖的倒影。”蒙着脸,又背着她的石凯,声音含含糊糊,听起来很累。
“你没有女朋友吗?你不想和她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吗?”妍妍随口问完后,却发现自己对答案感到有点紧张。
“嗯…”他不需要女朋友,因为他已经有大老婆…电脑,和小老婆…相机了。
“多说一点嘛…”妍妍又再追问。
“妍妍别问了,让人家休息。”高文程开口。
她听话地不再多问,反而开始说起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吃遍天下美食,然后再出一系列美食研究专题的书,让大家知道该如何吃,才能吃出健康,也吃得享受。”
石凯轻笑,热心的妍妍,没想到连愿望都这么想造福大众。
他转过身望着妍妍的侧脸,藉着小小的油灯,他看见了她的黑瞳因为这个心愿而发出闪耀的光芒,长鬈的睫
轻轻掮动着,粉
的脸上晕着淡淡的光辉,小小的
还
人地微噘起,这样动人的妍妍,不
让他看得失了神。
“石凯,你会烧菜吗?”
妍妍忽然转身,对上了他的眼,有那么片刻,两双同样
人的眼之间,似乎产生了电
,耳边好像还传来“滋”的一声,顿时两个人的脸都热了,心跳也莫名加速。
“不会。”石凯尴尬地连忙看向帐篷顶上微晃的油灯。“我这辈子都和电脑、相机相处,从没下过厨。”
而且他的家境不错,就算家人不在身边,也有打理家务的阿桑会天天来帮他料理三餐。
妍妍看着他的侧脸,在阴影下,他的脸部线条更明显,眉毛斜飞如剑,高
的鼻子有着完美的棱线,连嘴
都很
感。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发现自己很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
靶受到妍妍的注视,石凯忽然觉得有种开心和坐立难安的矛盾心情,这种情绪很复杂,理不清,但也让他全身血
加速
动,心情觉得躁动、无法冷静。
女孩子崇拜的眼神他看得很多,可是从来不曾有像此刻这样心情浮动难耐的感觉。而妍妍的注视却可以像火、像光一样,烫着他,左右他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呢…
“石凯,有没有人说你的侧面很好看?”妍妍看着他,真心地赞美着。
闻言,石凯的心跳漏了一拍,手心也冒着汗,心跳的鼓动声,更是怦怦作响。
妍妍话里无意中
出对石凯的爱慕之意,令高文程又紧张、又心急。他气闷地开口。“妍妍,快睡了,明天还要赶路。”
“好。”她窝进睡袋,习惯右边侧睡的她,身子紧紧地靠着石凯。
阵阵淡淡的发香随着清冷的空气飘进石凯鼻间,石凯皱眉,他知道自己今夜肯定难以入眠了。
隔天,三人收拾好东西之后,马上出发,可是在山里兜了几圈后,却发现他们已经
了路。
“高大哥,现在怎么办?”妍妍有些担心。
“别急,我到前面看看,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如果真找不到路,我们就走原路下山。”
“我跟你去。”石凯连忙跟上。
“不行,我们两个大男人都走掉,谁来照顾妍妍?”
“你们都不要去,要走三个一起走,就算迷路也有个伴。”妍妍有些害怕地说道。她不要任何人
失在山里。
虽然她不相信那个荒谬的传说,但此时此刻,走不出去的恐惧,却叫她不得不信了一半。
看着一向坚强、乐观的妍妍无意中透
出的害怕,石凯感到心疼,他向妍妍伸出手…
“好,我们同进同出。”
妍妍
向前握住他的手,可是脚下
滑的落叶让她失足滑了一跤,整个人往山下滚落,石凯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啊…!”
“妍妍!”石凯和高文程同时惊叫。
“石凯…”停住下跌的妍妍在山下喊着。
声音还满清晰的,石凯判断她应该跌落得不深。
“妍妍,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没事吧?”石凯又怕又急地往长满芒草的山下喊。
“我的脚扭伤了,好痛…”
“你别
动,我马上下去救你上来。”石凯喊着。
知道妍妍没大碍,松了一口气的高文程马上痛揍了石凯一拳。“你刚才为什么没拉住她?!”
石凯的嘴角马上挂了彩。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不用高文程骂,他已经自责极了,但眼前救人第一。
石凯推开高文程,扯着树上的
藤蔓,扯到手都破皮
血了,他把藤蔓绑在树上后,说道:“你帮我看着,我下去背她上来。”
“为什么是你下去救她?”高文程不服气地伸手抢藤蔓。
“因为我刚才没拉住她。”他说着,眼神虽有深深的自责,却也坚定不容置疑。
而高文程竟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他从没看过如此认真、不顾一切的眼神,此刻他知道,这个平地来的“游客”一定也喜欢上妍妍了。
石凯很快就找到妍妍,她的脸被枝叶划出了几道伤口,幸好伤口很浅,不碍事。
见她没事,他一颗吓坏了的心才稍稍安下,不过仍止不住地狂跳。
“伤到哪一脚了?”他眉头紧锁,急急地问道。
“你的脸…你的手…你也摔伤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脚。”妍妍看着他全身上下的擦伤,还有脸上的血迹,感到心疼又抱歉。
“不是因为你,别想太多。”石凯顾不得自己的伤,此刻他最在意的是妍妍伤到哪儿了。“你哪一脚扭伤了?”
确定他没事后,妍妍根本顾不得脚上的伤,因为她记起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
她脸上难掩兴奋地问道:“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我问你哪一只脚扭伤了!”石凯看着她,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他这么关心她的伤,她怎么还嘻嘻哈哈的?难道她不痛吗?
“你看!”她兴奋地指向他的后方。
石凯转身,只见不远处的山中,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在阳光下闪耀着,反
出靛
的光芒,美得就像一枚价值连城的蓝宝石。
是“蓝色之泪”!
“天!真美!”他屏息惊叹着,缓缓地站起身。
“很美吧!是我发现的喔!”她好得意,完全无视脚上的痛,单脚一跳一跳地跳到他身边。
石凯回过神,连忙扶住她,看着她不敢着地的右脚。
“伤了右脚?”
妍妍点头,视线仍锁住美丽的“蓝色之泪”“走,我们快去!”
石凯拉住想要往前跳的妍妍。“先让我看看你的脚伤。”
“不用了,我们…”
“郭、妍、妍,入山之前,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石凯凶巴巴地提醒道。
“好嘛,那你快一点。”她坐下,把脚伸向他。
闻言,石凯差点没敲她一记。瞧她说得好像自己完全没事,只是他在一旁穷紧张而已。
“痛就要说出来喔。”虽然气闷,但他指下的力道却很温柔。
“谢谢。”妍妍扶着他的肩,让他为她推拿着,不一会儿,好像真不那么痛了。
看着他眉宇间的担心,妍妍好感动,她眼眶微微发热,
口的情绪也澎湃着。
她轻柔地取下他发间的一
细枝,他抬头看着她,那种静电效应再度产生,甚至比前一次更明显、电
更强烈。
他们望着彼此,脸靠得好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石凯情不自
地靠近她的
,妍妍闭上了眼,朱
微启,心鼓动得好厉害…
“石凯,妍妍怎么样了?”
斑文程的声音,惊醒两个意
情
的男女。
他们有片刻尴尬,红云同时袭上了两人的脸。
石凯先开了口。“对不起,我…”
“没关系,反正你又没有真的吻到我。”妍妍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好失望。
说句不害臊的话,刚才她好想紧紧地吻住他,仿佛只有吻他、抱紧他,才能发
她体内的那股
情。
但,就是不知道石凯怎么想了。她偷偷地睇了他一眼。
石凯难抚体内
情,他连忙继续
着她的脚,好转移自己对她的渴望,可是她玲珑、细滑的
足,却又这么地可爱
人,他的呼吸又开始不稳了…
“石凯,妍妍到底怎么样了?”高文程的声音愈来愈焦急。
石凯回过神,调匀呼吸,而后清清喉咙喊道:“她没事,而且她还发现了『蓝色之泪』,你快下来。”
他站起身,然后向妍妍伸出手。“来吧。”
妍妍拉住他。
“下次记得要拉紧我。”石凯说道,他再也
不起吓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拉着你?”她故意糗他。
“以后你喜欢拉就拉。”他扶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拉哪里都可以?”她的视线调皮地飘到他的顶上。
“只要不是头发,其他地方都可以。”
“呵呵呵…”妍妍笑了,笑容比“蓝色之泪”还令人炫目!
…。。
看着清澈、美丽、耀眼、充满神秘色彩的“蓝色之泪”就近在眼前,三个人除了赞叹还是赞叹。
斑文程把带来的香点燃,再往地上洒了点小米酒,表示他们对圣灵的尊敬。
仪式完成后,高文程道:“要拍照赶紧去拍,我们不能停留太久,要赶紧下山,否则如果在天黑之前赶不下山,我们的干粮会不够吃的。”
“好。”石凯拿起相机,看着湖面似真似假的美丽倒影,生平第一次感到无从着手,这湖泊是这么地平静安详却又美丽慑人,他真怕自己甚至无法捕捉她千分之一的美。
为了平缓内心的
昂情绪,他决定先拍些湖边景
,缓缓情绪。
妍妍被眼前美景吸引着,缓缓地走向湖边,她闭上限,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许着愿。
“伟大的女神,我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就是能尝遍天下美食,还能把心得留传社会,希望你能帮帮我、保佑我。”
见她闭眼许愿,高文程也连忙学着她,闭上眼向女神许下自己想和妍妍白头到老的心愿。
许完愿望的妍妍,依然闭着眼,因为她心底还有一个刚刚萌起的心愿。
于是她和女神打着商量。“伟大的女神呀,我知道自己有一点点贪心,但是能不能请称通融一下,多让我许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让我和喜欢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就行了。”
她许着愿,心里的人影是有时嘲笑她,有时又被她害得很惨的石凯。
她脸上的笑容好幸福、好腼覥,又带着羞怯,石凯着
地看着倒映在平静湖面的她。
水中倒影的她,美丽得像水之女神那样地不可思议,他的内心顿时有股
的情绪,他马上执起相机,将满腔的情感融入相机,甩镜头记录这个令他心神
漾的女孩的每一分美丽。
许完愿,妍妍一睁开眼,刚好看见石凯站在她身边。
她感到不可思议!石凯不是到湖的另一边拍照了,什么时候在她身边的?难道是女神听到她的愿望了?
她开心地直傻笑。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看着她开心的笑容,石凯也笑了。
石凯发现自己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已经喜欢上这热心、勇敢、好奇,又有点小
婆的女人了。
“没什么。你不许愿吗?”
“不用了。”
“许嘛、许嘛,许个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也好。”妍妍拉着石凯。
“妍妍,别勉强石先生了,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许完愿的高文程连忙走向他们,不想让他们有太多单独相处的机会,石凯的杀伤力太大,妍妍又太单纯,他担心妍妍会对石凯动心。
“唉…”妍妍回头又多看了“蓝色之泪”好几眼,心里真是舍不得这美景。
“走吧。”石凯替她背起了背包,扶着她一步步慢慢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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