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阎者,恶之深也,上至于天,下至于地,无所不能,唯吾主以令之…奥义辗转得避之轮回,非法之所能止,非力之所能动。唯以命取,得之能换…天地之大,为黑阎者独尊,天不能盖、地不能没,唯天地诸神皆绝,则黑阎不复存…
…
法术的
哦声从厅堂传出,袅袅香烟弥漫着整间厅堂,檀香的神圣气息在大宅里四散飘飞,如同一朵朵隐形飞花,无所不在却又无影无踪。偶尔传来的清脆铜铃声叮地一声仿佛敲破了冬季冷冽的水面。
这座大宅院外型古
古香,谈不上富丽堂皇,甚至有些老旧年久失修之感,但是仔细观看会发觉这栋宅院与众不同,古老的年代近不可考。
一般人家的屋檐大半没有雕刻,就算大户人家也多是祥龙飞凤,这宅子却别出心裁用上了飞蝠。
远远望去,看似随时会振翅飞去的黑色蝙蝠有种诡异奇特的样貌,据说在倾盆大雨的夜,总有人会望见这座宅院的飞檐当真腾天而起!
宅院很大,却静悄悄地少有人出人,偶有老婆子跟一个瘸了腿的老家丁出入采买,除此之外,十几年来宅院总是大门深锁,镇
缭绕着檀香。
但这两年来情况却大大不同了!
原本安静的大宅院突然开始多了许多贵客出入,起先深锁的大门现在打开了,雄壮威猛的护院家丁武师把守着大门、盘问着想进门的闲杂人等,据说那是皇上御赐的镇宅守卫。
几十年没有招待过客人的宅院,突然之间活了起来,豪华马车来来回回,每个月总有两三次宅院要
接来自不同地方的王宫贵客。
老婆子跟瘸了腿的家丁变得极少出入,反而都是些年轻的婆子跟老练的采办忙碌地进出着。
这座神秘的、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古宅算是翻身了。
最醒目的,是宅院门口那大大的“古宅”匾额拿了下来,换上一张金碧辉煌的巨大牌匾,上面写着…“御·相者”
…
“古老爷,这次我们家安人来此,是想请相者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胎?还是女胎?”
华服管家笑眯眯地奉上一盘黄澄澄的黄金,十二锭闪亮亮的金元宝用一个雪白无瑕的玉盘盛着,模样极是
人。
迸老爷面有难
,看着那些黄金,他思索良久,终于还是叹口气,轻轻推了推那玉盘。“失礼了,相者恐怕不会为这事出来。她近
清修,已吩咐多次不希望被打搅。”
华服管家一楞,回头看着门口的小软轿,只见轿帘微微一动,管家马上恭敬点头,转身对古老爷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安人也知道为这事打搅相者清修乃是大大失礼,无奈此眙对我们家安人极为重要,不得不如此,只好劳烦古老爷替我们美言两句,商请相者务必帮这个忙。”
这位管家身上穿的华服,比一般人家的老爷还要昂贵,看那气度也不是普通人家有的,服饰颜色虽然黯淡,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可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绝非凡品。
再说那玉盘上的黄金,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般金锭,大元宝上细细雕刻着龙纹,整锭金子雕得龙飞凤舞,雕工之细难得一见。最难得的是十二个金锭,个个一模一样,光是这项雕金的功夫就难脑粕贵了,遑论金子本身的价值。
迸老爷想了想,他也不愿意平白得罪来路不明的富贵人家,但碍于相者的吩咐,又不敢违背,真教他好生为难。
避事看古老爷那模样,又笑着脸打揖:“老爷,您就行个好,帮帮我们家安人,将来我们家安人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唉,并非老夫不肯帮这个忙,管事先生,你们会来这里想必也知道小女生
古怪,实在是有所不能,而非有所不为啊。”
“小姐!小姐!老爷正与人谈事情,您不可以进去!小姐!”
就在这时候,一名体态肥胖臃肿的少女摇摇晃晃走进了大厅,后面的两名丫头又拉又扯,却怎么也拦不住她。
迸家老爷登时变了脸色低吼:“放肆!有贵客在此,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快把大小姐带下去!”
“老爷…”两名丫头委屈地行礼,停在门口不敢进来。
“爹,衔玉肚子饿啊!”少女傻呼呼地笑着,一晃眼,身影已经到了古老爷跟前。她想也不想,伸手便去拿摆在桌子上的黄金。“拿这个叫他们去给我买东西吃。”
“放肆放肆!”古家老爷的脸色一阵青紫,连忙抓住少女的手。“这银两不是我们的!你饿了去厨房叫厨娘做东西!”
“不要啊,厨娘做的东西淡得出鸟来!哪能吃嘛!”少女握住一锭黄金,竟是不肯放手。
避事先生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听说古家过去贫民出身,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位小姐该是古老爷两个女儿其中之一,模样明明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讲话却是如此
鲁不文!
“放手!”古家老爷又气又急,说不得只好用力拍少女的手。
少女动作却也极快,手一缩,马上跳开。“哈哈,打不着打不着,衔玉买东西吃去了。”
“站住!快快拦住她!”古老爷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不要紧不要紧,区区银两哪比得上小姐的体玉?小姐既然饿了,尽管拿去使唤。”管事先生笑着,先一步挡住迸老爷不让他追。
“那怎么行?”古老爷又是摇手又是叹气。“小女家教不严,真是教您见笑了!请您跟夫人稍待片刻,老夫即刻命人将她抓回来!l
“古老爷多虑了,我们家安人不会计较这一点小银两的,既然相者没空为我们安人看相,那我们就此告辞,不再叨扰了。”
“等等!请等等!”古家老爷连忙唤住他们,同时招呼自己的管家:“你去帐房领两锭黄金奉上…”
“咦?古老爷,您这么做是瞧不起我们家安人了?”管事先生瞪着眼睛
出不悦的神色。“更何况我们带来的可不是普通黄金,那是大内御赐的龙金,又怎么能用普通黄金替代?”管事先生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迸老爷大惊失
。“那是皇上御赐的龙金?那贵夫人岂不是…”
“我家主母有求而来,但也不愿为此招人口舌,古老爷无须知道我家主母身分。”管事先生怫然不悦,冷冷转身。
“等等、等等!”古老爷懊丧地叹口气,眼下相者愿意看也得看,不愿意看也得看了。“您请留步,我去问问小女便是。”
“多谢古家老爷成全!”管事先生大喜过望,长揖过地。
迸家老爷何尝不知道这位管事先生的本领远在他之上,他是斗不过他的!包何况女儿的确拿走了人家的黄金,现在还能怎么办?
…
京城大街上总是一贯的热闹,从天桥下钻进去,不多时便来到京城最为着名的杂货市集。
这里的物品五花八门,从南北货、各地名产小吃、新鲜时蔬、奇珍小丙等等样样俱全,从各地
担子的小贩扰攘地叫卖着,声音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迸衔玉傻呼呼地到处吃喝,商人见她痴傻,总卖贵的给她,她也毫不在意,人家叫她吃什么、喝什么,她总是乐呼呼地点头答应。这么一来,手上那一大锭金子竟然也让她使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这时候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在市集里东晃晃西晃晃,怀里倒是藏着个漂亮金钗,正想打道回府时,远远地却看见天桥下聚集了一大群人,她好奇地跟上去,在人群外傻楞楞地跟着人家看热闹。
天桥下的
凉处,说书先生站在椅凳上,他一袭
布蓝衣手拿蒲扇,
上蓄着两撇小胡子,模样倒是一派斯文。只见他手舞足蹈,一张椅凳踩得摇摇晃晃,说到口沬横飞之处,群众不由得大声叫好。
“说到豪侠,咱们可不能漏了卓十三!话说咱们原本泱泱大国,国富民强,岂知这十几年来天灾四起,战祸连绵!您瞧!山西连年乾早、江西却又连年大水!蝗灾未熄是虫
不断,闹得个民不聊生!各位看倌,素
官府欺
百姓,百姓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但是天灾连年,百姓们连糊口都不得,怎还能应付那贪得无厌的土豪恶霸?”
听书的人们不由得全叹了口气。他们虽然住在繁华京城,却也知道这几年来日子着实不好过,也只剩下京城一地维持着国泰民安的假象,其它地方全是一片惨澹。近年逃难到京城来的人也多了,就连京城也感受到那股凄惨光景。
“话说豪侠卓十三原本是没没无名的剑侠,他成名之前所做的事迹少人知道,咱们也不必说啦,但是呢,他近年来干过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咱们却是不能不知道的!”说书先生说着,停下来喝了口水,慢条靳理地
了
。
“他做了什么事?快说快说啊!”说书先生笑眯眯地,蒲扇摇啊摇地不疾不徐。
“唉!真是死要钱!”
听书的人们嘟嘟囔喽地纷纷从身上掏出碎银子放进桌上的小碗里,顿时银两落入碗里清脆的声音,像是下雨一样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说书先生笑开了眼眉,朝群众打躬作揖。“谢谢各位客倌赏赐啦!说书的也要讨生活嘛!贪财贪财!”
“快说吧你!说得不好,当心老子拆了你这破烂摊子!”
说书先生笑嘻嘻地,蒲扇一挥,又开始往下说:“话说豪侠卓十三身高七尺,他壮硕如牛、矫健如虎,据说他单手就可以撂倒一头大公牛!看倌们,您大概以为卓十三是个莽汉,那您可就大大错啦!卓十三虽然高壮过人,但是呢却是个相貌堂堂、气宇不凡的英俊男子。要说他有如潘安再世、宋玉重生那自然是过赞了,但是呢也绝不是莽张飞那一
人物,而是个玉树临风、风范威武的堂堂男子汉!
“话说卓十三前年路经山东,适逢当地大旱又虫灾,庄稼遇到旱灾还能活吗?俗话说老天不赏饭吃,咱们升斗小民又能如何?甭说遇到旱灾,庄稼死了一大半,就是没死的庄稼也让蝗虫吃个
光啊!当地的人活活饿死的不在少数,但是还有更惨的!朝廷送了一批粮草到当地说是要赈灾,没想到当地的粮宫却说什么都不肯开仓赈民,眼看着死的人愈来愈多,瘟疫马上跟着来了!整个山东啊…唉…”
说书先生
了
眼角,
出凄凉的表情。
“这时候当地的县令,他可是大大有名的清官啊!领着乡民前往粮仓,想求粮官开仓赈民,没想到那粮官一口拒绝。其实说穿了就是要钱。那位县官大人既是清官,自然两袖清风,半个子儿也拿不出来了。县官一生气,说要上京告状,没想到当天夜里,县官一家人就被一场无名的大火给活活烧死!”
“哎呀,真是没天良啊!”“是啊是啊!那粮官真是该千刀万剐!”
“当地的镇民少了这么一位清官,下场包惨了!过不了几
,新的县官上任,说是要捉拿杀死上任县官的叛贼,那些饿个半死不活的壮丁们一大半都给抓了去,其实就是怕他们真的造反。被捉拿的人多半被屈打成招,硬骨头的活活被打死,稍微撑不住的只好招供承认,招供的下场包是凄凉,没几
就被斩首示众!
“那无法无天的粮官更是恶毒!他不开仓赈粮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求百姓
出粮税,说是朝廷有急用,非要不可!要是不肯
的人,男的统统要发配边疆充军、女的则送进富贵人家卖身为奴。各位看倌啊,你们想想看,那有多可怜啊!一时之间那些可怜的百姓仓皇不知所措,因为
不出粮饷的,一夜之间上吊而死的人竟然有一十八个那么多!”
“惨啊!太惨了!”群众里有些好心的太太小姐,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鼻酸,拿起手绢下住地擦拭眼泪。
“快说豪侠的事情啊!”“是啊是啊!别净是婆婆妈妈说些死啊活的!快说说豪侠的事儿!”
“这不就要说了吗?”说书先生叹口气,又作势
自己眼角道:“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候,豪侠卓十三路经山东,碰巧遇到在树林子里想上吊自杀的王二。这王二说来可怜,他自幼瘸腿,上头两个长兄都被县官抓进去了,不知生死,两位嫂嫂跟他自己的
子也因为
不出粮税,给押进了衙门准备卖到省城。这王二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救出兄长跟嫂嫂
子,于是跑进树林子里寻死,谁知道老天有眼,正好让卓十三给碰上了!卓十三救下王二问明了理由之后,顿时怒发冲冠、暴跳如雷!”
说书先生的蒲扇顿时满天飞舞了起来,姿态煞是好看,围观的人忍不住叫了声好!
“话说豪侠卓十三听到了当地百姓所遇到的凄惨命运,他二话不说,驾着他的老黄马,连夜飞奔当地县城。要知道当地是闹过
子的,县衙周围的守卫还少得了吗?自然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官兵巡守。
“卓十三向来处事不来偷偷摸摸那一套,他要杀人,也要被杀的人知道自己怎么死、死在谁手里!看倌们,你们道怎么着?那卓十三竟然在县衙大门前勒马大吼一声…『粮官县官听好!你们十大罪状如下…』”
“好啊!好啊!”“这位豪侠真是人中之龙!”
“是啊是啊!十大罪状说得太好啦!”
接着又是一阵银两落入破碗中的清脆声响,说书先生此时却也下停下来了,他紧接着一口气往下说:“数落完了他们的十大罪状,那些官兵们气已经先虚了一半,但是官兵终究还是官兵,总不能任贼人直闯县衙,于是一场大战就此展开。只见卓十三仗剑在手,他左一招飞龙在天、右一招战龙在野,大黄马虽已年迈,但却依然勇猛难挡。不到半刻之间,县衙的官兵们已经全被打得落花
水…”
听说书的人全都大声叫好,古衔玉站在一旁,也跟着拍手起哄。虽然故事的内容她听不太明白,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兴高彩烈地鼓掌叫好,她却是高兴极了,真希望妹妹也在场,她要是看到这么多人,一定跟她一样开心!
说来也真奇怪,外头这么好玩,真不懂妹妹怎么老爱躲在那暗无天
的小屋子里念些怪里怪气的文字?
她还来不及细想,说书先生又已经接下去说了,说得真是又
采又有趣。
“话说卓十三将官兵们打散,顿时那些助纣为
的官兵们四下奔逃啊!就在这时候,天空闪起巨雷,乾旱的山东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看倌们,你们说神不神奇!乾旱了一整年啊,却在卓十三闯进县衙的时候下起大雨!只见卓十三飞腿踢开了县衙大门,里面
气森森,半个人也没有,他四下找寻,要将那无
县官跟粮官抓出来…”
笔事说得正
采,大家全都全神贯注听着、看着说书先生的一举一动,谁知道这时候市集里却抢近一条人影,他纵腿飞身狂奔,后头还跟着一大群官兵!
顿时前方的市集先闹了起来,官兵们打翻了不少摊子,那人的身影却像是飞一样,飞掠过说书先生的小摊…
“站住!站住!不要跑!”官兵们扯开嗓门咆哮道。
“快拿住他!他是朝廷钦犯卓十三!抓到者重重有赏!”
…
静谧的小院于里悄然无声,愈是靠近檀香的气息愈是浓厚,等走进院子里,檀香的味道竟已经薰得人有些头晕目眩,难受起来。
迸家老爷走到屋子前面,先是谨慎地侧耳倾听里头的声音,过了半晌,小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他转头蹙起眉问身旁的丫环:“小姐多久没出来了?”
“二小姐打从昨儿个一大早便吩咐我们不许打搅。”
“什么?一天一夜了?”
丫环点点头,表情有些为难。“老爷,二小姐近
脾气身子都不大好,您真的要…”
“眼下由不得我要不要了。”古老爷懊丧地叹口气。他想了想,伸手轻轻敲敲房门。“蔫儿?蔫儿?”
房里还是没有声音,眼下
正当中,但不知怎么地,站在这屋子前,他却总觉得一股寒意不住从脚底往上窜。
他低下头,有些困难地
咽了一下才开口:“蔫儿,爹…有求于你…”良久之后,房里终于有了声音,她冷冷地开口:“爹,女儿早已说过一个月内不再见外客。”
“爹知道爹知道啊,乖女儿,都怪你那痴呆的姐姐惹事,她竟将人家送来的龙金抢了去用,咱们赔不起,只好…”房内传来幽然叹气声,又过了好半晌才又继续:“是谁?”
“不知道,只知道绝非普通人家。女儿啊…”“知道了,您先去安抚客人吧,女儿很快出来。”
迸老爷大喜过望,连忙点点头,却又想起女儿见不到自己的面,只得叠声说道:“爹这就去,你慢慢来!慢慢来!”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她撅撅然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不胜虚弱,又是一声叹息。古蔫儿唤来丫鬂:“替我上点胭脂吧。”
丫环小月看着主人苍白如雪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手上忙着替主人梳粧,忍不住叹口气:“小姐,您太劳累了。瞧,您的发丝又乾又燥,而且掉了好多,您的脸色这么惨白,再这样下去,小月怕您的身子骨受不了啊!”“不碍事…”
“小姐…”
“别说了,快帮我弄好吧。帮我戴上头纱,我不想见人。”
“是…”
小月幽幽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面纱。
“走吧。”
小月搀扶着她的手,感受到一阵凉意从她的手中传来。那冷,是完全没有温度的冷!小月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
迸蔫儿微微苦笑。“连你也怕?”
“不,小月不怕。”丫环连忙摇头。“只是…心疼小姐…”
迸蔫儿看着眼前的小丫环。她来到古家伺候她不过两年多,但是却待她如同亲人,这份情谊,连自己的父亲也没给过她。
她点点头,难得的
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望着小月。“这事儿别说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是谁来求见你可知道?”
“小月不知道,不过刚刚听大小姐的贴身丫鬓平儿说起,好像是富贵人家,那位夫人一直坐在轿子里没见到人,倒是跟着那位夫人来的管事先生,好像是个厉害人物…唉,都怪大小姐不知怎么地,硬是拿走了人家送来的黄金,否则您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迸蔫儿想了想,终于起身。“姐姐想必是无意的,她天真得紧。”
“如果只是天真那倒也罢了…”小月
言又止,看了小姐一眼,还是住嘴不敢往下说。
迸蔫儿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府里这些人个个都是讨厌姐姐的。古衔玉又痴又傻,镇
总管着要吃要喝,又不肯乖乖待在府里面,这些年不知道已经惹出了多少是非,也难为这些下人得天天守着、追着她。
但是…古衔玉不会永远都这样的!她知道,只可惜旁人都不知道,或者他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于是,她再度轻轻叹息,扶着丫环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
大厅之前的
巧软轿依然安静地停放着,算来他们到这里也一个多时辰了,轿子里的人一直耐心地静静等候着,想必这件事对她的确非常要紧。
迸家老爷在厅里来回踱步,软轿里的人愈是有耐心,他心里愈觉得不妥…是什么样的高宫贵爵来到此地?如果女儿所说的答案不是这位夫人想听的,那么又会有什么结果?
想来想去他又觉得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莽撞答应,更后悔刚刚没先跟女儿商量一下。
没多久,古家二小姐在奴婢的陪伴下来到大厅。她稳稳端坐在大厅里,脸上罩着朦胧面纱。
随着软轿而来的管事先生大喜过望,连忙上前:“相者辛苦了!我家安人有事求教。”
“我知道,我爹都已经告诉我了。”古蔫儿冷冷地回答,眼光转向软轿。“既然安人不肯离开软轿,想必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但看不到相貌,我又如何能为安人看相?”
“这…”管事先生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向软轿,只见软轿的帘子微微动了一下,管事先生马上点点头。“我先去跟安人商量一下,马上给相者回覆。”
只见管事先生动作极为俐落地跑到软轿旁,耳朵贴在软轿的小窗子上,他不住点头,过了半晌又跑了回来。
“安人请小的跟相者致歉,实有万不得已的理由必须待在软轿里。如果相者非看安人相貌不可,那就请相者找个僻静所在支开旁人,安人当马上现身相见。”
迸蔫儿微蹙起眉。她连皇帝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见的?这轿子里的人来历倒真是引人遐思了。
“爹。”
迸家老爷叹口气。“我叫人去备下书房,请贵府安人移驾书房吧…”
“多谢!”
没多久,他们都来到书房,古蔫儿示意其他人离开,古家老爷却瞪着眼老大不愿意地摇头。
“这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爹可不放心!”
“古老爷,您难道担心我们会对相者不利吗?我们有求而来,怎么可能得罪相者?更何况相者乃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人,我们又岂敢有任何僭越之举?”
迸老爷依然不愿意,但是看女儿一脸的凛
,他终于还是叹口气退了出去。“有什么事叫唤一声,爹就在外面。”
书房的门终于关上,只剩下管事先生以及软轿里的女人,古蔫儿静静地坐着等他们开口。
气氛有些诡异,管事先生先是清清嗓子才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安人想请相者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这件事关系重大,请相者看过之后务必保密!”
“我知道。”
“那么我这就请安人下轿。安人,请下轿吧!”
轿帘终于掀开,一名风姿绰约、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女娉婷而出,她对着相者微微一笑。“相者有礼。”
迸蔫儿看了看少女容貌,脸上不由得变
,她马上弯身下拜:“贵妃娘娘金安万福!民女古蔫儿有礼!民女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
,请娘娘恕罪!”
妇少楞了一下,随即
出赞赏的笑容,那一笑…几可倾城!
她,正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高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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