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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动用了一点关系后,章浩然查到阿俊的资料,他本名冯贤俊,今年二十五岁,老家在嘉义东石乡,和李家的关系相当好。

 晚上八点,章浩然开车来到郊区一处公寓,那是阿俊和友人合租的地方,最近他都在附近工作,所以下班后直接回家。

 打通了手机,他直接报上姓名“你好,我是章浩然。”

 阿俊正在打电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章先生?你怎么有我电话?”

 “抱歉打搅你了,是我问赵永清的,我有事想跟你谈谈,我就在附近。”

 阿俊听出他声音严肃,随即答应“好,我现在就出去。”

 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在咖啡厅门口碰面,点了饮料,气氛一片凝重。

 阿俊皱起眉头问:“章先生,你脸色不太好,你生病啦?”

 “我没生病,只是有几个问题。”章浩然鼓起莫大勇气“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你跟花是情侣吗?”究竟答案会是什么?他几乎不敢去听。

 “哈哈!”阿俊的回应却是捧腹大笑“我哪有那种本事?”

 “可是…上次我看你骑车载她,你们好像很亲密…”

 “我跟花姐的弟弟是国中同学,所以我跟他们家满的。那天我也准备要回嘉义,所以载她一起到车站,如此而已。”

 “是吗?”章浩然松了口气,暍下柳橙汁,才发现喉咙有多乾渴。

 这时,阿俊已猜到章浩然的用意,点了菸主动聊起来“说真的,很多人都喜欢花姐,可是没办法,太难追了。”

 “你说的很多人,也包括你自己?”同样是男人,章浩然直觉的问。

 “嘿嘿…”阿俊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花姐太酷了,要不喜欢她很难,不过我早就放弃了,现在也了女朋友。”

 “恭喜。”太好了,情敌少了一个,

 阿俊挤眉弄眼的问:“章先生,你是不是也中箭了?』

 “呃…可能、大概、应该…已经陷得很深了。”

 “唉~~”阿俊忍不住要叹息“首先恭喜你,因为花姐是个好女人,不过也同情你,因为她根本不需要男人。”

 “这话怎么说?”章浩然求知若渴,非得了解其中真相。

 “坦白说,这些事我想过几百遍了,现在我分析给你听。”阿俊也不藏私,源源下绝的说明“第一点,她独立、坚强、聪明,不需要倚靠任何人。第二点,她爸妈都过世了,没人催她结婚,在家里又是老大,所以她说了就算。”

 章浩然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她见多识广、艺高人胆大,不是那种随便哄哄就会感动的小女生,想让她对你刮目相看、印象深刻,至少得要修练个十几二十年,问题是跟她差下多年纪的男人,对她来说一个个都是蠢蛋;而比她年纪大很多的男人,又可能已经成家或是老得动不了。”

 “说得真是对极了…”这番话辟之至,章浩然忍不住要给予掌声。

 阿俊大方接受鼓励,并作出最后结论“综合以上三点,要让花姐动心,除非你是情圣再世,以真诚融化她的防备。但是通常在感动她之前,就会被她打击到自尊扫地:心灵破碎,最后还是乖乖去找个普通女人,证明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能过普通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照你这么说,我没希望了?”

 “希望?”阿俊迟疑片刻“在绝望之中寻找,或许会有希望。”

 “天呀…”章浩然整张脸都刷白了,为何他会碰上这么难搞的女人?

 阿俊看他一片痴情“别灰心,我给你一个情报,或许帮得上忙。”

 “大恩不言谢,请说!”章浩然马上又转为振奋。

 “花姐最近心情不太好,休息一个礼拜回嘉义,你如果跑去跟她问安,说不定有机会近水楼台。”

 “可是这么突然,她会不会生气?”他最怕她瞪人的模样,活像要剥了他的皮。

 “不入虎,焉得虎子?”阿俊向服务生借来纸笔,写下李家的地址“要不要冒险,就看你自己了。”

 章浩然握紧纸条,满心感激“阿俊,你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这个嘛…”阿俊想了一想“如果你娶得到花姐,到时让我坐媒人的位子,我会觉得很荣幸的。”

 “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一定努力到底。”

 “那就祝你好运了。”

 两人相谈甚,半小时后才告别,阿俊一边菸,一边走回公寓,心想说不定章浩然能打动花姐,这款纯情男也算世间少见,应该会有个美好结局吧!

 …

 开车沿着一六八线,经过热闹的朴子市区,当两旁出现高耸的木麻黄,章浩然来到了嘉义县东石乡。按照地图寻找,窗外景观由木麻黄转为渔池,还有不断转动的水车,他愈来愈靠近夜思念的人儿。

 “就是这里吧!”那是一栋砖造平房,古朴可爱,跟阿俊形容的一样。

 拨出号码,他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喂,我说花呀…”

 “啥事?”她的声音听来遥远,其实只隔了一扇门。

 “那个…我在你家门口,帮我开门好不好?”

 事出突然,她立即提高音量“你跑来干么!”

 “呃~~刚好路过。”

 “这么烂的藉口你也想得出来?”她一眼识破他的诡计。

 “我开了好久的车,又渴又饿…”就像无家可归的狗呀~~

 “见面再说。”谁教她心地善良,不忍见死不救。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

 大门一开,两人相对而视,她冷冷问:“你到底想怎样?就算是好朋友,也不用大老远跑来吧?更何况,我记得我可没邀请你。”

 “是阿俊告诉我的,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希望我多关心你。”章浩然早知会有这下场,只得装出一脸可怜“所以…所以我就问他地址,跑过来看一下。”

 这种谎言怎能骗得了她?“阿俊会主动跟你说这些?一定是你去问他的。”

 “那还不是一样?反正…反正…很久不见,聚聚也好。”

 “很久?才几天而已?”

 他回答得哀怨至极“都已经八天了。”

 这家伙果然有病!她已懒得摇头,白费工夫“你先进来。”

 “是!”他乖乖跟她入门,发现屋内设计简约,是二十多年前的风格,看来并不曾修整。她这么做,是为了纪念双亲吗?

 桌上放着啤酒和香菸,马上让他抓到证据“你一个人喝闷酒对不对?有心事也不跟朋友聊聊,这样会得忧郁症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她狠狠瞪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念我。”

 “人家是为了你好…”他心底一阵委屈,像个小可怜。

 “坐下,不准哭。”她最见不得人家掉眼泪,彷佛她欠了他几百万。

 “哦…”身为不速之客,还能进了门、上了座,他深感庆幸。

 “时间很晚了,明天一早你就回去。”来者毕竟是客,她打开一瓶啤酒招待他。

 听出她的留宿之意,他暗在心头,但不敢过分招摇,并以退为进问:“方便吗?你家人会不会说什么?”

 “他们都不在,后天才会回来。”

 Yes~~天助我也!章浩然内心狂喊,表面平静“那就打搅了。”

 既然都留客了,花也就随口聊起“最近怎么样?工作和感情有没有进展?还有阿战跟小白他们咧?”

 “已婚的男人都很忙,我被打进冷宫,只剩你这个好朋友了。”他刻意强调自己的落寞无依“想找人喝酒谈心都找不到,你说我惨不惨?”

 “找个女人谈恋爱不就得了?”

 “我的洁癖没那么容易除,每次刚要进入状况,总会发生杀风景的事,两三天就得吐一次,肠胃都快搞坏了。”

 她也爱莫能肋“你已经无葯可救,还是自立自强吧!”

 “那你呢?听说你这次休假很久,是不是太累了?”

 “没什么,想自己静一静。”

 “心情如果不好,干万别搞自闭,会愈来愈糟的。”他小心翼翼的提议“刚好我也放长假,我们去旅行几天怎么样?”

 “你又想跟我嘿咻?作梦!”她岂会看不出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糟糕,怎么马上就被看穿了?不行,他非得坚持到底“人家是怕你寂寞,才提议纯伴游,你不应该误解我的真心!”

 “不甘寂寞的人不知道是谁?”

 “那…我以人格保证,不主动也不拒绝,你说好不好?”

 “如果我相信你的话,就比你们三笨男还笨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抬杠,不知觉已到夜深,花打个呵欠说:“我要睡觉了,除了我的房间,你想选哪里都行。”

 他立即抗议“一点都不亲切,也没给人家换个枕头、被单和罩。”

 “嫌脏?不习惯?那就去你车上睡。”说完,她就关上房门,由他自生自灭。

 “讨厌!”章浩然对她大做鬼脸,但她根本没看见,他只能对自己说话“我真爱自讨苦吃,明知这女人没心肝,还主动跑来让她折磨…难道我这辈子被她吃定了?不,我不要这种人生~~可是,没有她,我又难以呼吸、难以入眠,怎么办?我快得精神分裂了,到底是谁在诅咒我?害我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花就睡在那扇门后面,如果我偷溜进去会怎样?说不定她会拿我当抱枕?还是把我当蟑螂踢下?为什么我这么命苦?为什么地球还在转动?为什么世界还没末日?呜呜~~老天爷给我安排这是啥孽缘呀?”

 …

 清晨,一阵尖叫吵醒了章浩然,他勉强睁开睡眼,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直到耳朵恢复功能,才发觉那来自花的房间。

 难道有小偷或变态?但凭花的本事,怎会受困于贼人之手?该不会是被什么毒气灌晕了?不行,她可是他的人呀!

 霍然从竹席上跳起,他飞奔到她房前“花,我来了!”

 门一开,只见花躺在上,频频呼唤“爸,妈…等我!别走!”

 哪来的爸妈?房里根本没其他人,章浩然这才明白,她是在说梦话!

 刹那间,他的心彻底融化了,这倔强的女人,明明内心很受伤,却又不肯说出口,只有在梦中才能解

 于是他轻轻摇醒她“你怎么了?是不是作噩梦?”

 李花睁开眼,怅然若失“没事…”

 “一定有事,我刚听到你在喊爸妈。”否则他又怎能得知她的心情?

 “我很久没梦到他们了,今天算是难得…”她双眼,带着苦笑,不知为何,最近她特别脆弱、特别感,总不断想起往事。

 “他们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看着我,摸摸我的头,然后两个人手牵手走了,我在背后一直喊、一直喊…你们别走,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别让我孤孤单单的…”

 他听得眼眶一酸,安慰道:“他们可能是回来看看你,希望你平安快乐。”

 “也许吧!”她的眼神望向远方,青春岁月的那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你知道吗?我爸妈是我害死的。”

 “你在胡说什么?”他当然下同意这说法。

 “我从小就不爱念书,上了国中开始混帮派,毕业后还是贪玩,如果那时我没出事,爸妈也不会发生车祸…”她停顿一下,决定全部吐“那天,我骑男朋友的重型机车,以为自己就要飞上天了,结果我差点摔断了脖子,消息传到家里,爸妈搭计程车前往医院,在一个十字路口,有台货车煞车失灵…”

 “Mygod~~”他几乎不敢听下去。

 “我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说我根本不用住院,直到护士告诉我说,我爸妈也到医院了,却是在急诊室,然后送到太平间…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而我前天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管我。”

 生命中许多的遗憾,总要等到失去才发现,自己曾拥有多宝贵的一切。

 当她说到这儿,章浩然仿佛看到一个叛逆的小女生,在那瞬间成为大人,抛开年少轻狂,从此扛起所有责任。

 他忍不住怜惜,握起她的双手“花,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好不好?”

 “我哭不出来,我的眼睛一直很乾,从那天以后从没哭过。”她发现他脸上的润,还疑惑问:“傻瓜,你哭什么?”

 “我…”他抱住她,眼泪直掉“我舍不得看你这样,我心痛!”

 唉~~他真是个好人,虽然又愚蠢又有企图,她仍庆幸此刻有他陪伴。

 “今年我小妹大学毕业,她要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却想不出有什么好追求的?这十几年来,我只想代替爸妈抚养他们,现在我责任已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却在此时倾吐而出,或许是他眼中的泪光太晶莹,或许是他难过的表情太天真,竞让她有种无须掩饰的自在。

 “拜托你…千万别这么想…”万一她死了,他该怎么活?

 她拍拍他的肩膀“还好,我很快就想开了,我可以工作、捐钱、做善事,当作替爸妈积德,让他们在天上过得好一点。”

 “哇…”他哭得全身颤抖“他们会保佑你幸福的,我相信!”

 “拜托一下,你别哭了行不行?”怎么搞的?他仿佛在替她掉泪,一点一滴落在她前,热热的、的,逐渐融化她心中冷硬的角落。

 “我没办法,我好难过、好伤心,都是你害我的…”他不能想像她经历过那么多痛苦,这十几年来,她究竟是怎样武装自己,不让一丝脆弱

 “好,都是我的错。”她擦去他的泪滴,顺势吻上他的

 泪眼中,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她的温柔,这莫非是李爸爸和李妈妈的恩德?否则,他怎会在这时发觉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

 …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没有一点不自然,只是两人互相抚慰,轻柔而缓慢,一点一滴去彼此的心伤。当她解开他的上衣,他不再有任何疑惑,正确接收这份讯息。

 是的,她需要他,正如同他需要她一样。

 温度上扬,心跳沸腾,她轻吻在他眉间“你不哭了?”

 他害羞的笑了笑“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都忘了。”

 “乖。”她安慰似的吻过他的、他的颈、他的,当温柔超过了极限,转变成难捺的情

 “花…我好热…”他握住她的手,不知该推开或继续。

 “一切交给我。”她只对他一笑,就让他放下所有矜持,由她主导局势,开启他对爱的另一种阶段。

 “不会吧~~”正当他以为自己不能承受更多,她却加入了他,两人载浮载沉,冒着被淹没的可能,乘风破,遨游情海。

 她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你好像快晕了。”

 他大口着气“没关系,我喜欢这样…”刺、疯狂、要命!

 “好戏还在后头。”她换个姿势,坐在他大腿上,每次扭动都极尽感,得他无路可逃,抬起全力承受。

 “我可不可以加快一点?”

 “你行吗?”她不信他有那么强体力。

 他坐起身,握住她的细,以行动表达一切“我只怕你撑不住。”

 出乎意料的,她淡淡笑了“那就靠你了,让我崩溃吧!”

 “是~~”他要打破她的武装、她的坚强,不管回忆有多感伤、多沉重,都有他陪伴她一起度过。

 疾风暴雨之后,两人躺在上,找回稳定的心跳,让寂静悄悄包围,即使在此时,他仍不忘关怀“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喔!”

 “放心,有你这种傻子存在,我想活着还是很有意思。”她点起一菸,低低的笑了“不过,这次变成我惑你了。”

 他连忙澄清“别这么说,我很乐意,我一点都不后侮。”

 “那当然,你精力过剩”她拨开他汗的发“在你找到合适对象以前,如果还有心情想做,就跟我联络好了。”

 “可以吗?”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进一步做SF也无妨。”她吐出白烟,缓缓飘向天花板,中窒闷仿佛也随之消散。

 “什么叫SF?”他茫茫然问。

 “SeXFriend,听过没?”

 他一听就觉剠耳“啊?那么直接不留情?不如叫SweetFriend,可爱多了。”

 她揑揑他的脸颊“确实,你是个可爱的男人。”

 得到她的赞美,他不受宠若惊,连声问:“你真的觉得我可爱?哪里可爱?眼睛还是嘴巴?灵魂还是体?”

 “都可爱。”她捻熄菸,眼神盯住他,若有所思。

 “好高兴喔!”他紧紧住她,像个橡皮糖。

 “就连耍笨也可爱。”

 “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懂,她是骂他或夸他?

 “你不必了解那么多。”她以吻封住他的,有些事不需多谈,做了就是。

 爱情的海洋中,他只能随之起伏,不管她要带他上哪儿去,他都会如影相随、紧追不舍。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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