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珈瓒失眠了。
强作镇定的心,因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再度掀起波涛。
无暇细究赫云殛为何这么做,纷
的心,自他离开后再也无法平静。
她没想到,仅是一秒不到的碰触,却像火苗一样,熨烫她的
。
这种奇妙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以前和殷朕于在一起时,两人之间的相处是自然、舒服的。
殷朕于当然也亲吻过自己,他的吻,虽然温柔的令人心醉,却不若赫云殛带给她的震撼。
令沈珈瓒不解的是,她和赫云殛早就有过亲密关系了,为何她还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吻:心情騒动的像个初尝情爱滋味的小女孩?
整个晚上,只要想起那令人心慌的一刻:心跳便无法控制地加快,教她辗转难眠。
醒醒睡睡之间,脑海尽是赫云殛离去时,那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思绪尽管混沌:心底深处却有个小小声音不断告诉自己,其实,她并不讨厌那个吻…
一夜无眠的她,隔天起了个大早,顶着黑眼圈到公司。
一进办公室,她看到门口挤了好多人,是其它部门的女同事,大伙
头接耳的模样像在看什么热闹。
发生什么事吗?大家怎么全跑来业务部?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心下虽感狐疑,她仍礼貌借路。
众人闻言像看到大明星一样,无不睁大双眼,目光焦点马上从办公室转移到她身上。
"谢谢。"无
打采的她,只想赶紧进去打卡,无心注意周遭投
而来的审视眼光。
她边说,边努力穿越人群,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就是她,业务部之花,也就是陈协理的梦中情人。"
"长得还不错嘛,难怪助理做不到一年,就脑瓶关系升为协理秘书。"
"对呀,人美身材又好,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比?没想到陈协理不过也是个只看外表的普通人…"
靠关系升为协理秘书?
他们…是在说自己吗?
虽然不确定这些人所指为何,但她的确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
沉珈殛心一沉,一坐定位子后,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身旁已经挤了好几位前来关心的同事。
"珈瓒恭喜你,总算熬出头了。"一名同事先开口。
"熬出头?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沈珈瓒被弄糊涂了。
"你升官了还不晓得呀?从今天起,我们这些老同事还得靠你提拔呢!"另一名同事语带酸意地讨好。
"升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公告在那边,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其中一位指着布告栏。
沈珈瓒带着疑虑来到围满人群的布告栏,女主角一现身,众人马上自动让出空位。
上面除了宣布这星期大小会议的
期外,还多一项新公告。
新公告和自己有关吗?沈珈瓒屏息定眼一看…
"公告:"
业务部协理周秘书,于上周请辞获得批准,经高层主管会议决定,即
起,将由业务部助理沈珈瓒,代接协理秘书一职…"
协理秘书!她没看错吧?
消息来得太突然,沉珈镶一时无法接受。
怎么才过一夜,她就变成协理秘书?
业务部一向是公司重心所在,在协理陈卓扬带领不,部门业绩更是每月蒸蒸
上。
鲍司众多单身男同事中,不论外在条件或人品,陈协理皆是一时之选。
周秘书一离职,公司就在内部放出职缺将由公司高层自业务部挑选的消息,许多未婚女同事几乎为此抢破头。
大家之所以费尽心思争取,除了待遇优渥外,为的就是有朝一
能藉由协理秘书一职,近水楼台获得陈卓扬青睐,飞上枝头当凤凰。
而今人事部竟然发出公告,将秘书职位由资历和经历都最浅的沈珈瓒接替,教那些在公司待了好几年的女同事怎么服气?
沈珈瓒惶惶然回到座位,对接踵而来的恭维、讨好、甚或背后批评,皆听而不闻。
论经历、辈分或工作能力,业务部多得是条件比她好的人,她不明白自己何以雀屏中选?
面对突来的消息,她内心忧喜参半。
喜的是她终于有机会在工作上好好发挥,忧的是,她是否承受得了,往后他人对自己的闲言闲语?早上消息才一发布,便跑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今天,这些纷纷扰扰她可以视而不见,但如果批评声
持续发烧的话,她怀疑自己的抗压力能否经得起考验。
而她心底更深一层的顾虑是一进公司将近一年,至今,她仍学不会和陈协理自然相处。
他对自己的特别照顾,她感动在心,但他一番心意,却也相对带来一股无形压力。
之前有男友时,沈珈瓒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对他产生同事以外的感情,如今就算恢复单身,她对两人的关系仍抱持同样想法。
"沈'秘书',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收拾东西,陈协理在办公室等你报到很久了。"
出神之际,身旁同事出声提醒着她。
沈珈瓒刻不容缓地收拾,当她抱着堆满资料的箱子来到协理办公室时,即便装作不在意,耳边还是不经意飘来几句不中听的话。
"唉,要是我也能年轻个几岁,脸蛋长得漂亮些,就不用每天这样辛苦跑业务了。"
"那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哟。"
"你们几个小声一点,珈瓒现在可是协理的人,要是被听到的话,当心饭碗不保!"
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美貌可说是帮助自己快速达成目的的助力之一,然而这项优势对此刻的沈珈瓒来说,反倒成为被孤立排挤的主因。
喜获升迁的她,竟一点欣喜的感觉也没有。
听到那些风凉话,沈珈瓒脸色相当难看,距离协理办公室仅短短一小段路,她走来却倍感无力,仿佛没有尽头。
…
一整天,陈卓扬虽然不敢太过于招摇,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他态度明显的转变是由于沈珈瓒。
平
拘谨严肃的他,此刻只能以春风满面四个字,来形容他的好心情。
能和梦中情人共事已经很
足了,他根本舍不得让沈珈瓒做太多事。
他细心指导她该注意的事项,知道她今天精神状况不太好,许多琐碎杂事干脆全部自己来,丝毫不介意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一天下来,沈珈瓒情绪如同紧绷的弦,轻轻一扯就会断裂。
下班时间一到,陈卓扬还没来得及开口约她,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准时匆匆离开办公室。
走到公车站牌,看着人来人往的车阵及人
,沈珈瓒压抑的情绪快要濒临爆发点。
心念一转,她倏然转身,来到公司后面的巷弄。
漫无目的晃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她来到Heaven。
在店前驻足好一会儿,她迟迟没有推门而人。
看着招牌,忽然想起自己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自从那一夜撞见令她心碎的画面后,瞬间毁灭。
为了疗伤,她和这家店结下不解之缘。
在这里,她努力挥别失恋的伤痛,却也因此招惹来令她更头痛的麻烦…
第三次来这里,她一样选择坐在吧台前独饮。
不过一个礼拜,她平淡的世界竟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感情和工作皆不顾遂,平常压抑惯了的她,苦闷的情绪一时无从宜
。
如果是晴天的话,她会怎么做?
依她开朗乐观的个性,一定会打起精神,勇于面对挑战吧。
沈珈瓒忽然想起好友,于是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也许找她一起出来聊聊:心情就不会那么糟了。
电话那端直接转入语音信箱,沈珈瓒失望地盯着萤幕好一会儿。而后她豁出去似的,再次失控疯狂买醉。
须臾,几杯后劲强烈的调酒不肚后,她只觉眼皮好重,脑袋更是昏沉沉,再一次,她在酒保无声叹息不,昏睡过去…
…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赫云殛才推门而人,讶异地发现,沈珈瓒竟然也在这里。像两人初次邂逅一样,他不急着向前搭讪,仅是静静坐在一角,旁观她
序的行为。
每喝完一杯,沈珈瓒便轻蹙秀眉,不自觉的动作,让原本紧锁的眉宇染上更深的愁绪。
她今天…心情又不好了?
看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究竟是为了什么难解的烦恼,非得寻求酒
的慰藉不可?
是工作遇上麻烦,还是…为了男人?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意识不清的她,好象把自己当成别的男人,甚至在他耳边不停呼唤他人的名字。
不论此时困扰她的原因是什么,看来,借酒浇愁已成为这女人的坏习惯。
纡解情绪的方法多得是,她却选择最糟糕的方式,当作宜
压力的出口。
她全然不知,自己无心的举动,看在别的男人眼底,无疑成了明显的暗示。
无须言语,此时微醺的她,比平常更具魅力,'举手投足间尽是万种风情。
回想当初,自己不也是一时鬼
心窍,才冲动带她回家?
在这种纸醉金
的地方,落单的失意女子,最容易成为男人跟中的猎物。
赫云殛看她一杯又一杯地不肚,不
微蹙浓眉。
有过一次"教训",这女人竟然还学不乖,甚至对前来搭讪的男子
出那么妩媚的笑容?
那些男人趁势吃她豆腐,她却浑然不觉…
眼看当天戏码即将再度重演,赫云殛再也沉不住气,放不酒杯,他沉着脸走到吧台。
"她是我的女人。"赫云殛冷冷出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便那些人再不甘心,也拿他没办法。
沈珈瓒乖顺地依偎在他宽阔的
膛,下意识深深汲取来自他身上的熟悉味道,她像是找到慰藉般,安心地闭上眼…
一路上,赫云殛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放松,看也不看身旁沉睡的人儿,车速逐渐加快,疾驶在繁华的不夜城。
回到住所,赫云殛把她安置到
上后,随手拿起换洗衣物进浴室冲澡。
冰冷的水柱自莲蓬头大量由上往不冲,依然浇不熄心底那股烦闷。
这还是他头一次,连续带同一女人回家过夜。
他不想厘清自己为何轻易破坏游戏原则,因为他,明白这些行为,全来自心里对她的放不不。
在他近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未有任何女人能勾起他内心的保护
。
唯独面对沈珈瓒,她胆小爱面子的个性不但没引起他的反感,反而触动他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部分。
当她紧紧抓住自己,拼命在他身上寻找依靠,那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样,令他不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成长过程比一般人坎坷,他的热情,在历经好几个寄养家庭之后,全然消磨殆尽。
直到过了懂事的年纪,赫云殛才明白,以往他极力想自养父母身上寻求感情慰藉的行为,有多愚蠢。
年纪轻轻,便在事业拥有一番成就的他,除了自己谁也不爱,无论对象是谁,始终吝于付出感情。
没想到,自从他多事在酒吧捡了这女人回家后,他那自认坚定的心,却逐渐瓦解…
沐浴饼后:心里的烦躁总算稍微纡解,赫云殛来到
边,俯身看那睡得一脸香甜的人。
晶莹的水眸被一排浓密的羽睫覆盖,紧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沉睡中的她,甜美纯真的像个无忧天使。
赫云殛替她轻轻拨开轻垂在颊上的发丝,举动虽然极尽轻柔,紧闭的双眼却微微动了不,像在抗议无端被扰清梦。
赫云殛收回手,连忙自她身上移开视线。
时候不早了,他也该回书房休息。
"不要走…"临走之际,沉珈坟突然逸出一声。
赫云殛闻言倏然停不脚步,转身见她五宫紧紧锁在一起,小嘴模糊不清地呓语着。
"乖乖休息吧,睡美人。"赫云殛无奈地摇头,低低笑道。
再次转身离去时,他感觉衣服被紧紧拉扯住,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正捉住他衣角不放。
赫云殛这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暂时待在原地,看看过些时候她会不会自己放手。
十分钟过去了,他就这样看着
上的人儿整整十分钟。
然而等待的结果,他发现这女人即使睡着了,仍不是普通的顽固,紧捉衣角的小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赫云殛真不懂自己还在犹豫什么,既然她不放自己走,他大可像之前一样,狠心一口将她吃了。
然而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大好时机,他却反常地犹豫起来。
他…什么时候成了坐怀不
的柳不惠?
难道他这次遇上克星了?
直到夜已深,赫云殛也觉得累了,他只好莫可奈何爬上
,"舍命"陪佳人共眠。
这可是他头一次,身边躺着一位娇
动人的美人儿:心里却打定主意,单纯只和她同
共枕外,什么事也不做。
可他终究还是高估自己的耐力,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在拥有过她美好的身子后,还能对她抱持单纯的想法?
他不得不承认,当身旁传来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时,满脑子全是两人曾有的
情画面。
赫云殛试着不去感觉怀里那具柔软香甜的娇躯,脑海努力想着明天打算和各层主乖篇会讨论的议题。
在公事冥想结束后,赫云殛注视着那张靠在身上的沉静睡颜,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脑中在同一瞬间,闪过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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