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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埃伦离开以后,所有的人,就全体聚集在厅里,热烈的讨论起来。

 “没想到皇上居然赦免了我们,不再追捕我们了。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从此,我们不用担心害怕,可以放慢脚步,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慢慢走到大理去了!”尔康看着大家说:“终于,我们那首歌里的句子‘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变成事实了!”

 箫剑带着怀疑的态度,看着小燕子和永琪:“你们确定不会回宫吗?我对你们几个有些不信任!埃大人在南停了下来,那意味着他还没有对你们放弃,我想.他会千方百计来说服你们!说不定,你们闹到最后,还是会回去!尤其是永琪,他还是没办法摆这个阿哥的身份!”

 “不会!不会!”小燕子嚷着:“我好不容易有了哥哥,我才不要再回宫!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去!这个还珠格格,我已经做够了,玩够了!差点把命也玩掉了!我要去那个有水有花的地方,学我们的方家剑法!我有一大堆的计划,这些计划,都和皇宫没有关系!永琪已经答应了我,我在哪儿,他在哪儿!”

 “是!”永琪说,在割舍中,难免也有痛楚:“我早就做了选择,我还是会坚持我的选择!皇宫里的阿哥已经够多,少我一个,对皇阿玛不是什么大损失。”

 “可是,从满清开国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出走’的阿哥,你是唯一的一个,将来,历史上会怎么记载你这个王子?”箫剑问。

 “皇室对这种事情,有一个惯例!只要皇室里的人,发生了皇室不愿意承认的事,就用去世来代。就像含香失踪了,皇室昭告天下,说香妃去世了一样!永琪,了不起,你就变成‘英年早逝’了!”尔康说。

 “如果这样,能够让皇阿玛心里舒服一点,我不在乎他怎么宣称!事实上,当我劫囚车那天起,‘五阿哥’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艾琪!”

 “说得好!”箫剑感动了:“艾琪,看样子,我那傻呼呼的妹妹,没有选错人!没有看错人!你能为她,让‘五阿哥’死去,我也甘心情愿,让她和你白头到老了!”说着,就重重的拍着永琪的肩膀。这一路走来,他们两个到此,已成莫逆。

 紫薇笑了笑,说:“我想,我们不用再讨论回去或不回去这个问题,我看,大家的意志,都很坚定!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回去了!未来的目标,是云南大理!可是…”她走了过去,拉起金琐的手:“金琐!你不用跟我们路远迢迢的去云南了!”

 “小姐!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不要跟你分开!”金琐喊着。

 “不!金琐,现在的你,跟以前不同了!”紫薇温柔的凝视她:“你的世界,不再是我!以后,要跟你度过漫长人生的人,是柳青!你应该问问柳青,他要去哪里?他停留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她就牵着金琐,走到柳青面前,把金琐的手,放进柳青的手里,真挚的对柳青说:“柳青!你那句话.始终也没说出口!我也不勉强你说了!我把我的金琐,郑重的交给你了!”

 柳青握住了金琐的手,感动着,在众人面前,依然有些尴尬,说:“我看,我们大家集体去云南吧!既然箫剑把那儿形容得那样好,我们就去那儿建立我们大家的新家庭吧!”

 柳红面有难了,说:“可是,我们在北京还有许多丢不开的事,例如宝丫头,小虎子,还有那些大杂院的老老小小!本来,护送紫薇他们去云南之后,我们也要回北京,如果在云南落地生,恐怕还要考虑!”

 “我已经跟阿玛谈过了!查封的会宾楼,他可以做主,还给柳青柳红!”尔康说:“我想,我们大家,也需要在北京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算去云南,我们早晚还是会回北京来省亲!会宾楼有大家很多的心血和回忆.丢掉了实在太可惜!”

 “真的吗?会宾楼可以还给我们?”柳青惊喜的问。

 “对!”尔康肯定的点点头。

 柳青喜出望外,就对金琐一揖到地,央求的说:“会宾楼的老板娘,看样子,你只好嫁,嫁狗随狗,跟我回北京了!”

 金琐的脸,蓦然通红,一跺脚,矫情的说:“什么‘老板娘’?你从来没有好好问过我,要不要嫁,我还没想清楚呢!”

 “啊?还没想清楚?”柳青大惊。

 小燕子就拍着柳青的肩膀,大声嚷嚷道:“快问!快问!当着我们大家面前问,免得金琐赖帐,我们帮你做主!”

 柳青尴尬得不得了,拼命抓头:“问什么?这不需要问的嘛!就是这样一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哪有这么罗嗦?有些事情,是放在心里,不是放在嘴上的!”

 “你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别人怎么知道呢?快问!”紫薇笑着。

 “快问!快说!”小燕子更是大吵大闹的叫着:“如果你说不出口,我们只好把金琐带到云南去,我还缺一个嫂嫂,我看,金琐配箫剑合适!”

 “小燕子,说些什么嘛?”金琐大窘,抗议的喊:“好像我都没有自主权,一天到晚,凭你们把我送给这个,送给那个!”

 “那么,你的‘自主权’是什么?你到底要嫁谁?”小燕子问。

 柳青看到金琐涨红了脸,又羞又窘的样子,一急,就冲口而出了:“你们一个个明知故问,真是烦死了!”他就往金琐面前一站,大声说道:“金琐!我是个人,说话没有尔康永琪他们好听!那些麻麻的句子,诗啊词啊,我一句也说不来,什么山盟海誓,我也不懂!这辈子,只有一次,吓得我魂飞魄散,就是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当时,我脑子里闪电一样的闪过一个念头,万一你活不成,我以后要怎么办?这个念头把我自己也吓住了!后来,我帮你接骨,你大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那时候,我差点也晕了过去,这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回事了!好了,这是我这一辈子说的最麻的话,你,到底要不要嫁我?”

 大家听了,人人瞪大了眼睛。小燕子大叫:“哇!柳青!你真是那个那个…什么藏什么!”

 “深藏不!一鸣惊人!”永琪也张大眼睛:“哇!柳青,你太不简单了!”

 众人就情绪高昂,把柳青和金琐包围起来。小燕子喊道:“金琐!你怎么说?快回答人家呀!”

 金琐脸上,一片红晕,眼里,绽放着光彩,低低的说:“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给他骗走了,就对了!”

 紫薇和尔康,很快的换了一个安慰的、安心的笑。紫薇就兴奋的说:“箫剑!能不能问一问贺大哥,我们可不可以借他们家,办个小小的喜事,就像当初,我们帮含香和蒙丹那样!金琐没有爹娘,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在我们大家分手以前,让我了了这段心事,给他们两个房花烛一下吧!”

 小燕子就天喜地的舞着拳头喊:“对对对!房花烛!房花烛!房花烛…”

 三天后,大家就让柳青和金琐成亲了。

 这是逃亡以来,大家第二次办喜事,一切已经驾轻就。大家吹吹打打,鞭炮喜烛,一样不少。金琐凤冠霞帔,在紫薇和小燕子的扶持下,嫁给了柳青。福伦、贺大哥、贺大嫂都是佳宾。小半子充当花童,提着花篮,把花瓣撤得满房都是。

 “一拜天地,再拜亲人,夫拜,送人房!”一对新人终于进了房。柳青在众人的掌声中,在小燕子的尖叫声里,在紫薇的泪眼凝注下,在尔康的凝眸祝祷中…挑起了喜帕,金琐低俯着头坐在那儿,双颊嫣红,双眸如醉。柳青凝视着她,不疑真疑幻,恍然如梦。大家挤在房里,闹着一对新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紫薇和尔康忍不住彼此对看,紫薇泪光闪闪,尔康也恍然如梦了。他情不自的握住紫薇的手,两人心念相通,都是百味杂陈。回忆这条婚姻之路,金琐和柳青走得曲折,尔康和紫薇陪得艰辛。实在没有料到,乾隆的“斩格格”会成就了金琐和柳青这对佳偶。如果没有这一路的逃亡,谁知道,他们的姻缘,还要错失多久?人生,就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往往化悲剧为喜剧,化腐朽为神奇!两人想着,深深的、深深的感动了。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当时间停住,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小燕子高声的唱起歌来:“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大家看着一对新人,个个都是一团喜气。逃亡以来,这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了。

 第二天,小燕子心血来,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给大家吃。紫薇帮她把丰盛的菜肴.一盘一盘端上桌。小燕子兴高彩烈的嚷着:“为了庆祝我找到了哥哥,为了庆祝金琐和柳青新婚,为了庆祝皇阿玛原谅了我们,为了庆祝一大堆一大堆的好事,我今天做了一桌子酒席来给你们吃!全体都是我做的,紫薇金琐都没有帮忙哦!如果我不好好的表演一下,你们一定会把我那个‘酸辣红烧’说一辈子!”

 “真的!”紫薇为小燕子作证:“今天全是小燕子做的,真不简单!我帮她打下手,切切菜而已。她这么有心,你们可要用力的吃!使劲的吃!努力的吃!”

 “遵命!”众人欢呼着,就要动筷子。

 “不忙,不忙!”小燕子拦住大家:“吃饭以前,我还有一篇‘吃饭论’!听完再吃!”

 “啊?吃饭论?你什么时候变成学问家了?”柳青惊奇的问。

 “快‘论’吧!大家可都饿了!”尔康喊。

 小燕子就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念“吃饭论”:“人都要吃饭,早上要吃饭,中午要吃饭,晚上要吃饭。饿了当然要吃饭,不饿还是可以吃饭。春天要吃饭,夏天要吃饭,秋天要吃饭,冬天还是要吃饭…”

 小燕子才念了一半,众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永琪就对箫剑解释:“这本来是小燕子的一篇作文,原来的题目是‘如人饮水’,小燕子就作了一篇‘喝水论’,现在,她把‘喝水’两个字,改成了‘吃饭’,变成‘吃饭论’了!当初,她的‘喝水论’,曾经让皇阿玛评为‘淹死了孔老夫子’的杰作!”

 箫剑不大笑。小燕子一本正经继续念:“男人要吃饭,女人要吃饭,小孩要吃饭,老人还是要吃饭。狗也要吃饭,猫也要吃饭,猪也要吃饭,人当然要吃饭!所以,我们今晚要吃饭!明天还是要吃饭!”

 “好了吗?大家可不可以吃了?”尔康再问。

 “不忙!不忙!”小燕子又拦住大家:“当初,我们跟皇阿玛去出巡,紫薇表演了一桌菜,每道菜她都取了一个好好听的名字,什么凤凰游,什么比翼鸟,吃得皇阿玛眉开眼笑!我呢?也学习了一下,刚刚在厨房里,把脑袋都想破了,给这些菜也取了名字!这四个字四个字的词我也会!不要一天到晚笑话我!”

 众人全部睁大眼睛,又惊又喜的看着满桌子菜。

 “你还取了名字?不简单!赶紧说吧!这是什么?”尔康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那个呀?那个的名字是‘大卸八块’!”小燕子说。

 “大卸八块?”尔康大惊:“怎么有菜名叫做‘大卸八块’?吃下去一定会消化不良!我还是换一样吃吧!”尔康急忙换了一碗葱姜烧猪血。“我吃这个!这是什么?”

 “那是‘狗血淋头’!”小燕子不慌不忙的说。

 “狗血淋头?天啊!”尔康再一惊,赶紧停筷,怀疑的看着那些菜。

 箫剑听到菜名有些惊人,就选了一个冬瓜盅,自以为很聪明,问:“我吃这个!这个是什么?”

 “那是‘脑袋开花’!”小燕子大声说。

 “啊?”箫剑吓了一跳:“脑袋开花啊?”他伸伸脖子,吃不下去,急忙放下筷子来研究:“我研究研究再吃!”

 “为了安全起见,我吃这盘卤味总没错!”金琐就去夹翅膀和脚。

 “那是‘断手断脚’‘四分五裂’!”小燕子嚷着。

 “啊?这么厉害?”金琐瞪大眼睛,赶紧放下筷子。

 “我吃这个‘肚丝’总没错!”柳红去夹一筷子凉拌肚丝。

 “那是‘开膛破肚’!”小燕子解释。

 “什么?‘开膛破肚’?哪有这种菜名?”柳红一愣,也急忙把筷子放下。

 “有没有素菜?我今天吃素!”柳青满桌子找,发现有盘豆腐,就用汤匙去盛:“我吃豆腐就好!”小燕子伸头一看,嚷着:“那不是豆腐,是猪脑,我给它取名字叫‘脑浆迸裂’!”

 “啊?”柳青直跳起来:“怎么一盘比一盘厉害?”

 小燕子就指着每一样菜,介绍着:“我给你们通通介绍一遍吧!那是‘狼心狗肺’,那是‘白刀子进’,那是‘红刀子出’!那是‘碎尸万段’,那是‘粉身碎骨’…”指着沙锅鱼头说道:“那个鱼头,我给它取名‘要头一颗’,那锅汤吗?就是‘要命一条’了!”

 众人把筷子叭哒一声,全部放下,纷纷大嚷大叫:“你挖空心思,要倒我们的胃口是不是?”永琪说。

 “人家紫薇上次做菜,取的名字多么雅致,‘在天愿作比翼鸟’,‘凤凰台上凤凰游’,‘秦桑低绿枝’,‘燕草如碧丝’…怎么到了你这儿,变得这么难听?怪不得含香会引蝴蝶,你只能引蜜蜂!”尔康喊。

 “你如果不取名字,我们还吃得下去,现在,让我们怎么吃?”柳青叫。

 只有箫剑,笑嘻嘻的说:“难得难得!你没有把‘肝脑涂地’‘行尸走’‘柔肠寸断’‘五马分尸’‘血成河’…这些菜端出来,已经是你对我们的客气了!好吧!你赶紧坐下来,不用再介绍你的菜名了!为了庆祝那么多美好的事,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好好好!”紫薇立即同意:“我们赶紧行酒令,把这些奇怪的菜名给忘掉,要不然,真的吃不下去!”

 小燕子坐下,兴高彩烈的喊:“好好!行酒令,但是不可以太难!”

 尔康想了想,说:“我们来一个最简单的吧!我们每一个人说一个三个字的词,这个词要颠来倒去念三次,都能通!说不出的人,要罚酒一杯!例如…我来开始!”就领先示范:“舍不得,不舍得,舍得不?”

 “好!我来!”紫薇接口:“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

 “无底无底,底无!”箫剑接了下去。

 “大风吹,吹大风,风大吹!”永琪再接下去。

 “好花开,开好花,花开好!”柳青也接出来了。

 “鹤顶红,河讠鹤,鹤河讠!”柳红说。

 “上高山,高山上,山上高!”金琐说。

 轮到小燕子了,她眨巴着大眼睛,拼命想。想来想去想不出。

 “这个好难,你们还说不难!”

 “快说快说!要不然就罚酒!”尔康催着。

 “说就说!我也有一大堆,不过是三个字嘛!”小燕子嚷着。

 “是啊!只有三个字,想一想嘛!”永琪鼓励着。

 “不用想了!我说!”小燕子喊。

 大家都看着小燕子,她就大声的说道:“牛吃草,吃草牛,草吃牛!”

 众人大笑,紫薇拉着小燕子嚷道:“罚酒,罚酒!吃草牛已经有一点勉强了,还能通过!这个‘草吃牛’是什么玩意?草怎么可能把牛给吃了?赶紧喝酒!”

 小燕子不服气,挣扎着,眼珠一转,嚷着:“有了!有了!我想起一个很通的来了!”

 “是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紫薇喊。

 小燕子就大声的说了:“放狗!狈放!放狗!”

 大家全体差点晕倒,笑得东倒西歪,有的去打小燕子,有的趴在桌上,有的肚子,有的离桌捧腹大笑,一餐饭吃了一个七八糟。

 这一餐饭,真让大家永远难忘。接下来,另外一餐饭,也让大家终身难忘。

 原来,福伦决定要回北京了,这天,来到贺家小院,对小燕子、紫薇、尔康、永琪四个人说:“看样子,你们的决心是不会改变了,那么,我也要回北京去了!既然我要走了,大家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明天中午,我在城里那家‘醉仙居’订了一个房间,我们好好的吃一顿,算是我给你们大家饯行吧!我看,就是我们五个,话话家常。你们那些朋友,就不必参加了!”

 “应该是我们给阿玛饯行才对!”尔康恭敬的说,难免充满了离愁和不忍。

 “要吃饭呀?好,反正‘人都要吃饭,今天要吃饭,明天还是要吃饭’,我们去!”小燕子好脾气的说。

 于是,这天中午,大家都到了“醉仙居”那是南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福伦订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四个年轻人就和福伦依依话别。

 “想到你们今后,就要远离家乡,我的心里,还是不能不难过!不止为我难过,也为皇上难过!对皇上而言,他能够赦免你们,真是不容易!不管怎么说,你们几个,确实闯下滔天大祸!皇上的宽容,最起码应该换得你们的感恩!为什么你们连感恩都没有?”福伦感慨的问。

 “我们确实感恩,但是,感恩是一回事,伤心是另外一回事。”尔康诚挚的说:“我不得不承认,对于皇上,我们有爱,有敬,有怨,有恨,有怕!这种感觉是很复杂的,是说不清楚的!”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爹,”紫薇接口说:“他‘生死大权’,这个权利非常可怕!案母子女间,生气吵架,立场不同,做法不同,是经常有的事,任何家庭都可能有!但是,一生气,就要杀人的,却只有他一个…”

 紫薇话没说完,帘幔一掀,有个人大踏步走了出来,大笑说:“哈哈哈哈!说得好!紫薇!生气要杀人的那种‘爹’,只有我一个,可是,你的脑袋还在你的脖子上,嘴巴还是能说善道!”

 大家抬头一看,不大惊失。原来,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竟是一身便衣的乾隆!乾隆这样戏剧化的出现,四个年轻人都震惊得跳了起来。

 尔康、永琪就噗通一跪,惊喊:“皇上!”

 “皇阿玛!”

 小燕子惊愕的看着乾隆,怎么也没料到,乾隆会到南来。她又是惊异,又是震撼,又是感动…双膝一软,也跪下了,不由自主的喊:“皇阿玛!”

 只有紫薇,看着乾隆,惊得震住了。然后,她退了一步,屈了屈膝,傲然不跪,低低的喊了一句:“皇上!”

 乾隆看着四人,眼光落在紫薇脸上。

 “紫薇,你叫我什么?”

 “皇上!”紫薇脸色苍白的看着乾隆,轻轻的说。

 乾隆颇为震撼,紧紧的盯着紫薇,问:“你的意思是,这个‘阿玛’,你不要认了?”

 “是你不要认我了!”紫薇抬着头,勇敢的看着乾隆,清晰的说:“在我舅婆舅公出现的那天,你已经亲口否决了我,你不相信我娘,认为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策划多年的大骗局’!想到我娘终身的等待,换来了‘处心积虑,策划多年的大骗局’,我真为我娘心痛抱屈!何况,那天,你斩钉断铁的对我说‘不要叫朕皇阿玛!朕不是你的皇阿玛’!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这些话,常常在我脑子里一次一次的回响,所以…”她顿了顿,毅然的说:“即使你现在还要认我,我也不要认你了!”

 乾隆包加震撼了,注视着紫薇:“说得好厉害!你不去仔细想想,那天是多少状况一起发生?你娘,完全是受你的连累,如果没有你撒下瞒天大谎,偷走我的爱妃,让我痛彻心肺,我怎样也不会被那三个老百姓给唬弄住!”

 尔康一震抬头,惊喜的问:“皇上!你说‘唬弄’?那么,真相已经大白了吗?紫薇的舅公和舅婆,是故意那样说的,是不是?那三个老百姓,才是‘处心积虑的大骗局’,是不是?”

 “我并没有去调查!”乾隆坦白的回答:“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如果我再去调查,才是对雨荷的侮辱。雨荷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欺骗我!当时,是我气糊涂了…”他看着紫薇,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配不上你娘,因为我冤枉了她!”

 紫薇再也料不到乾隆会这样说,就震动得呆住了。

 乾隆就对大家挥挥手,说:“通通起来!不要跪我了!这儿是南,我是‘微服出巡’!所以,大家把称呼都改一改,我是‘老爷’!你们大家坐下,跟我吃一顿‘家常便饭’吧!”

 乾隆就在主位落坐,拍拍身边的位子。

 “福伦,跟我一起坐!他们小辈,坐在对面!”

 “是!”福伦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尔康、永琪和小燕子这才起身,大家都没有从震惊中恢复。

 永琪情绪激动,不能自已,说:“阿玛!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亲自到南来!”

 乾隆凝视着永琪,用一种有些心酸的语气,充满感情的说:“我没办法了!前前后后,派了好多人来找你们,左一句‘不许伤害他们’,右一句‘毫发无伤的带回来’,结果,还是弄得你们遍体鳞伤!一下子摔马车,一下子掉悬崖,一下子瞎眼睛,一下子受重伤…我听得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只得把福伦也派来,谁知,你们几个,每个都伤痕累累,居然还负气,不肯回家!你们要我怎么办?下‘圣旨’命令你们?还是亲自来接你们?”

 乾隆这样一篇话,永琪顿时热泪盈眶了,喊道:“阿玛!让你这样心劳累,我实在该死!太对不起你了!”

 “不要说‘对不起’了!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皇上’,我只是一个失去子女的父亲!而且…是一个没有骄傲,也没有火气的父亲。”乾隆抬眼看着四人,声音里充满了感情:“孩子们!的日子还没过够吗?天气好冷,快要下雪了!漫长的冬天,你们在外面,要怎么过?漱芳斋里面,火炉准备好了,棉袄准备好了,厚厚的棉被,都准备好了!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都在等你们,还有那只鹦鹉,每天在窗子下面喊‘格格吉祥’!”

 乾隆这篇话还没说完,小燕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皇阿玛!请你不要对我好,你骂我也可以,凶我也可以,对我吹胡子瞪眼睛都可以,就是不要对我好,你对我好,我就没辄了!我们已经决定,再也不回那个回忆城了!所以,请你不要对我们好!”“回忆城?”

 “是!我们都把皇宫叫做‘回忆城’,那个地方,是我们大家的‘回忆’了!”尔康应着:“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回不去了!”

 乾隆看着四个仍然站在那儿的年轻人,好心痛:“你们总不至于连跟我吃餐饭都不愿意吧!坐下!坐下!”

 四人这才坐了下来。

 乾隆拍了拍手,就有四个宫女端着托盘走了出来,把托盘放在桌上。乾隆看看小燕子,看看紫薇,说:“小燕子,我从那个‘回忆城’里,带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来,这些日子,那个杏仁酥,大概你很久没吃到了!紫薇,你喜欢核桃糕,我也带来了!还有豌豆黄,松子花糕,枣泥馅饼…记得你们两个丫头,最爱吃这些小点心…我临时决定带点心来,把整个御膳房弄得手忙脚!可惜路上走了太久,即使快马加鞭,夜不停,还是耽搁了好多天!来!快吃!看看还新鲜吗?”

 紫薇和小燕子,泪眼看着那些点心,简直不敢相信乾隆会这样做。

 “哇…”

 小燕子再也忍不住,扑在桌上,放声痛哭了。小燕子这样一哭,紫薇也忍不住,泪珠滴滴答答往下掉。永琪和尔康,又是震撼,又是感动,两人眼睛都是漉漉的。

 埃伦已经忍不住.用袖子擦着眼泪。

 四个宫女含泪退出了房间。

 乾隆就离席,走到小燕子和紫薇身边,一手一个,把两人拉了起来。他左拥紫薇,右拥小燕子,俯头看着她们两个,柔声说道:“两个丫头,我常常说,你们两个,亲切得像我的两只手,你们想想看,我怎么能够失去自己的两只手?你们就算有气,有失望,有委屈…现在,都该过去了!我也有气,有失望,有委屈呀,你们把我的爱妃都弄丢了!我还不是让它‘过去’了?你们两个,是我心爱的女儿,我不能让你们落在外面!何况,你们还拐走了我最心爱的儿子和臣子!”

 小燕子崩溃了,扑倒在乾隆怀里,哭着说:“皇阿玛…对不起,我有好多好多错…”

 “别说了!”乾隆就关心的看紫薇:“紫薇,你的眼睛怎样?确实好了吗?我把所有的太医都带来了,等会儿让他们给你会诊一下!”

 紫薇抬眼,泪眼蒙的看着乾隆。喉咙里卡着一个硬块,半晌,才哽咽的、困难的喊出一句:“皇…皇…阿玛…”

 乾隆心中一,把紫薇紧紧的搂在怀里,眼中了,哑声的说:“好珍贵的三个字!”

 尔康和永琪,都落泪了。

 好半天,室内静悄悄,只有两个姑娘的噎声。

 最后,还是乾隆振作了一下,放开两人,哑声的说道:“好了!擦干眼泪,赶紧吃东西!吃完东西,回到那个贺家去收拾收拾,你们那些‘生死之’,我都听说了…大家拼命保护你们,每个都有功,等我们回到‘回忆城’,我再论功行赏!”

 紫薇和尔康换了一个深刻的注视。紫薇抬头.泪眼看乾隆,温柔却坚定的说:“皇阿玛,你这样待我们,我心里好感动,有任何的委屈,现在都不存在了!可是,我们不能跟你回去!”

 乾隆大震,不敢相信的看着紫薇。

 小燕子也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乾隆,结结巴巴的说:“我知道不应该再说‘不要’了,可是…我和我哥哥相认了,我现在有一个哥哥,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去云南大理!”

 “哥哥?什么哥哥?”乾隆一怔。

 埃伦赶紧禀道:“关于这个哥哥,我再跟老爷慢慢解释!”

 乾隆看看两个姑娘,再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出马,放下所有身段,仍然无法说服她们回宫,又是伤心,又是挫败,又是痛楚。

 “你们还是不肯回去?”

 “那个回忆城里,我和小燕子,都是‘异类’,实在没有容身之地!”紫薇说。

 “有我撑着,怎么会没有容身之地?”乾隆问。

 “有你撑着,仍然会有我的舅婆舅公出现,仍然有布娃娃的出现,仍然有老佛爷的怀疑和不满,仍然要面对皇后的疾言厉…最后,当人人都在指责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就动摇了!”

 乾隆点点头,深了一口气。

 “看样子,你们这口气,还没消!”就看向尔康和永琪:“你们两个怎么说?”

 “皇阿玛,”永琪含泪说道:“从小,你在我心目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是个叱吒风云的皇帝,光芒万丈,不可一世!但是,距离我却很遥远!只有此时此刻,我才深深感觉到,你是一个慈祥宽容的爹!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跟随你,也以当你的儿子为荣。可是,重回皇宫,确实让我们四个很为难,我们劫后重生,很怕再堕苦海!阿玛,请你原谅!”

 尔康看看紫薇,抬头定定的看着乾隆,恭敬而诚恳的说:“皇上,在这次的逃亡里,我曾经被砍了两刀,差点失去了我的左手…我知道失去手臂的痛,实在不愿意您也痛一次!但是,紫薇和小燕子,在宫里受迫害,两人又不知人情世故,再度犯错的可能太大!皇上如果真的爱他们,不如放掉她们!也允许我和永琪,跟着她们去!‘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算是您对我们的恩赐!”

 乾隆怔怔的看着这四个年轻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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