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武郡王府座落在雷京城西大街,今
喜气洋洋,红巾横梁、喜字贴墙,府里上上下下莫不
欣鼓舞,
娶当朝大名鼎鼎的后羿将军入门。
王府大门外,围满了想一窥新娘美貌的好奇百姓,大伙儿都知道将军穿着火红战袍的英姿焕发,所以也就更好奇将军嫁娘之姿会是何等美
动人。
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好奇,为何婚配的对象会是北武郡王府出了名的
三公子墨凡庸。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他,配得上战功厥伟的后羿将军吗?浩浩
的
亲队伍在众人夹道
下停在王府门前,坐在马上得意喜
溢于言表的红蟒袍新郎倌,在来人搀扶下笨拙的下马,无视在旁众人明显的叹息声,走到新娘轿前
出放下珍珠帘、掩去美貌的过门
子。
墨凡庸在玩什么花样?一路上跃过屋脊跟随的邢培玠自然没有错放墨凡庸异常笨拙的举动。
他不认为这个时常躲过将军府森严戒备的男人身手会如此拙劣。
那
尾随拦下他追问那句“小俩口”是什么意思,他跟他打马虎眼说什么明眼人看了都能猜出七、八分,他想细问却被他乘机逃离,正因如此才让他对他起了戒心,觉得他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凤怀将的心思盘算、墨凡庸的隐藏实力都是谜。
“哼!”就算是谜又如何,她嫁入王府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解不解得开这些谜,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视线回到王府大门,一身嫁裳的凤嫦娥在墨凡庸及喜娘的搀扶下,半推半途到门槛前,正要进门。
就在这时,珍珠帘一阵晃动,敲响串串清脆,
出绝丽美颜,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新娘子突然回头,绽红菱
微动,像在说什么似的。
在场只有一人知道,回以垂首凝视,双
同样颤动。
四目胶着深情,在瞬间以
形重复誓言…相约来生。
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头,一抹浅笑随后在新娘子
边轻扬,珍珠帘适时垂落,在众人看见之前遮去冶
,新娘已被
入王府。
喜乐暂停片刻,王府对街门户的屋脊上再无一人。
**
跃下无人巷道才走进大街,打算起程离开雷京这片伤心地的邢培玠才走没几步,便听见一声像边跑边叫的吆喝自头顶扫过,来势仿佛雨似的自天空落下,一路上引起不少寻常百姓的注意,甚至有人停下来指东指西私浯。
“不会吧!我又迟了?”
“天杀的!该不会真迟了吧?”
声声吆喝像是自言自语,音调又格外熟悉,让邢培玠直觉抬起头往屋脊看去。
燕奔?顾不得避人目光,邢培玠纵身一跃,追在后头。
论脚步,他们没人比得上燕奔,他只好扯开喉咙喊:“燕奔!”
被唤住脚步的燕奔看见友人,来不及打声招呼,急叫令人费解的话:“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该死的!难不成他真的又迟了?
邢培玠皱眉。“要不你以为我该在哪里?”另一个问题随后产生:“你怎么知道我在雷京?”
“先别管这个!”燕奔气急败坏,边
边叫,一个月的路程缩短成十天,他这双脚不废才有鬼!“你怎么会让她嫁人呢?”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嫁啊!你怎么不带她逃婚呢?”燕奔搔头急叫:“该死的!让她嫁进北武郡王府,就像把一头上好的肥羊送进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老虎嘴里,必死无疑啊!你这家伙,是你的就算强抢也要抢到手里啊!怎么笨得拱手送她进鬼门关呢?哎呀呀,这下子凤骁
没砍死我,靖云也会先整死我,啊…”他惨叫,将来的日子肯定惨绝人寰。
“说重点!”邢培玠握住他的双臂,怒声吼:“凤骁
要你上雷京做什么?”
“本来是要叫你回沁风水榭,完了完了,这下子得换成救人了!”啊…他回去后一定没有好下场,呜…
回沁风水榭?救人?上句不接下句,只有鬼才听得懂。
“说清楚!”听不懂但觉事态严重的邢培玠扯晃他追问。
“总之先到郡王府救人再说,咱们死闯也要闯进去!”不由分说,燕奔甩开他自顾自的往西街奔去。
邢培玠立即紧跟在后。
**
“来来来!古有明训:‘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非弑君,乃诛一匹夫也。’”
旧朝昏君无道,新朝君贤臣良,咱们承天王朝至今不过两年,瞧瞧,这百姓莫不安居乐业、歌舞太平,放眼看去百业俱兴、物产渐丰,这不是盛朝来临的前兆是什么?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雷京城一座茶馆内,板凳上的老叟声音洪亮有力,字字铿锵地道。
“你这老头吵个啥,说的净是废话。”茶客中有人扬声。
“嘿嘿嘿,莫老头我碰巧到雷京见到这等繁华,当然是乐开怀嘛!难道你不乐见这盛朝之势?”
“你…”茶客哑口无语。
“呵呵呵,说笑说笑,客倌甭当真?贤返嚼拙┮灿
敫龆嘣铝耍谡庀锱值郎咸貌簧傧ⅲ固底罱獗蔽淇ね醺隽说闶拢砸膊
?”
“你也听说了?”茶客中有人好奇出声:“你也知道北武郡王府的事?”
“当然知道!我还是最清楚的哩!呵呵,小老儿我旁的本事没,就是打听消息比人强;说书老头本姓莫,名不足道,可整片江南都知我莫老头最会打探消息、说书道故。嘿嘿,适巧此时此刻风和
丽、鸟语花香,咱们就来说说这北武郡王府的事如何?”
底下响起一阵急切的应和声。
“好好,诸位客倌稍安勿躁,要是听了之后觉得老头我说得好,别忘了赏赏口沫银子呵。”
“那就快说啊!”最先在前头抱怨莫老头吵的茶客兴致
的直催。
“这不就开始说了唱。”莫老头清清喉咙、喝口茶又咳了几声,吊足听者胃口后,才开始道:“话说这北武郡王爷,小老儿指的当然是被削爵去官最后斩首示众的北武郡王爷,此人武功高强,所领的北武狄兵在旧朝可是四方兵力中最强悍的一支,我朝太上皇潜邸时带的西绍戎兵仅次在后,当年四郡起义改朝换代时,这北武郡王爷可是第一功臣呐!”
“所以这回被斩首是因为皇上见他功高震主、看不过眼罗?”有人问道。
“呵呵呵,当今圣上是这种人吗?”莫老头摇头道:“客倌只闻其一,不知其二啊!”“怎么说?”
“这北武郡王爷勇猛骠悍、武功高强自不在话下,但为人凶暴易怒、向来以力服人,他手下的兵对他是又惧又怕,要是谈到尊敬心服,您随便找个狄兵来问问,老头我保证他肯定摇头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老头才刚说完,茶馆里两三个听他说书的人便点了头。
“这王爷在太上皇被拥登上龙位的时候就不服气了,才不过半年多,太上皇逊位传给当今圣上;想想,一个年轻的皇帝站在他头顶,他怎能心服口服?是以暗藏祸心,一直在想办法谋朝篡位。
司马昭之心是众人皆知,我随便说一件事各位就知道了,还记得四月十五迦南寺事件吧?若不是凤显现身,这天下文儒可得血溅雷京城,含恨入九泉啊!”“是啊、是啊。”底下人低声赞同,不少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可当今圣上何等仁慈,为了爱才,力排众议,不愿惩处这个时时藏祸心、想夺取天下的王爷,所以才想把义妹,我朝第一位,也是旷古绝今、无人能出其右的女将军、巾帼英雄嫁入北武郡王府,心想冤家宜解不宜结,若彼此能结为亲家,不但可以拉近关系成为姻亲,还可以化解王爷的野心、缓和朝中不安的气氛,让那些个妄想复兴的旧朝遗臣彻底死心,可惜啊…”“可惜什么?”
“可惜圣上这片苦心给白白糟蹋了,咱们的圣上还亲临王府,为出嫁的后羿将军主婚;可看看这北武郡王爷是怎么回应咱们万岁爷的美意,他竟然、竟然在酒里下毒意图谋害咱们皇上!您看看、您看看,这成何体统啊!谋害圣上可是连诛九族的大罪啊!”“那皇上是喝了毒酒没有?”
“后羿将军不愧是我朝第一奇女子啊!”莫老头喝杯茶、
口气,接着说:“她见这王爷频频劝酒,可连咱们平民老百姓都知道当今圣上是杯酒不沾的,是以她觉得王爷劝酒必有古怪,便代咱们圣上喝了那杯酒,果然!”掌一拍板,磅然巨响吓得众人跳了起来,又跌回板凳上。
“果然什么?”茶馆内,就连伙计、掌柜也出了声,众目圆瞪,集中在老头身上,像见着什么珍奇异兽似的。
“后羿将军不过才啜了那么一小口。”老头两指比出不到半寸的距离。“退了几步便吐血倒地不起!”
众人噤声,想起曾在皇道上目睹的火红身影,那容貌的冷傲绝
、那一身的英姿焕发…
“然、然后呢?”先醒神的人开口问。
“自然是一命归
、呜呼哀哉啊。”莫老头双手合十“可怜啊!美娇娘一个,还是我朝开国的巾帼女英雄啊!”听者中突然渗入几丝女子啜泣声,更令闻者黯然。
“可恶!”茶客中有人握拳捶桌。“那个可恶的郡王爷死得好,他该死!”
底下马上响起应和,久久不绝于耳。
“没错!”莫老头的声音跟着慷慨
昂了起来:“他该死!可在他的野心东窗事发之后,他竟然命府内侍卫锁起大门,把到场主婚的万岁爷和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给困在王府,想一网打尽、斩草除
,就在这时候…
“怎么样?”听众们似乎已受不了让莫老头拉长尾音吊胃口了。“快说!”
“就在这个时候,这王府三世子,也就是咱们新郎倌抢了把剑挡在圣上前头,试图阻止他爹的谋反,还苦苦相劝,可惜这北武郡王爷和长公子根本听不进去,执意乘机弑君夺位。”
“那个
三公子?”大伙儿立时瞠目结舌。
“三公子虽然没啥武艺,可对咱们圣上也是忠心耿耿,见他爹意图谋反,自然头一个站上前护主,可惜武功平平、心余力绌;不过就在这时候,王府外有人强行破门而入,是两名江湖男子,一名手里执箫、一个手中拿
,从外头一路杀到府里大厅救了皇上和文武百官,平息了一场让咱们百姓又回到旧朝民不聊生景象的危机。
最后的结果,小老儿我不说,各位爷们也都很清楚了,这王爷和长公子被削爵去官、斩首示众,而三公子因护驾有功,圣上宅心仁厚,甚至颁旨废诛连之刑,祸不及亲朋师友,将北武郡王爷的官位传给他,不
外姓人手里。”
“明君呐!真是仁慈的明君呐!”
“是啊,当今圣上的确是明君圣主呐!”莫老头呵呵笑道,饮茶
气休息。
“可是,凤将军呢?”茶客交谈中,幽幽女声怯怯发出一问:“老伯您没说为了万岁爷饮下毒酒身亡的凤将军最后如何啊,咱们至今都没听说后羿将军葬在何处呐!”
“是啊,怎么没说将军的坟在哪啊?”
“这…说也奇怪。”莫老头放下茶杯,梳梳垂落
前的白须。“这两名江湖人士来得快去得也急,他们疯了似地杀入王府后话都没说、功也没领,转头就走。不过据当时在场的人透
,其中那名手中执箫的男子,曾用让听的人心都跟着发酸的声音喊了后羿将军的名字,又跪在地上在将军身上戳了几下,之后马上抱着后羿将军的尸首跟另一名同伴离开王府,从此不知去向。”
“咦?”“所以啊,朝廷只能追谧后羿将军为靖平郡主,立衣冠冢;据说这衣冠冢将立在城外东廓梅林旁,因为凤将军生前最爱赏梅,这还是圣上亲口说的。”
“原来如此。”
“等衣冠冢建好后,我一定要去祭拜这位女将军!”一名平民女子紧握双拳、信誓旦旦道。
“说得好,我也去!”
“我也去!”
“呵呵呵。”莫老头见馆内馆外听众个个争相应和,只是重执茶杯,喝茶去也。
果然是王朝首都、天子脚下,雷京城内真是繁华似锦啊!
而百姓个个都安居乐业、谨守本分,此番无非是盛朝荣景、盛朝荣景呵!
**
皇宫大内、御书房中,龙椅上手握朱砂笔批阅奏折的黄袍男子、百姓口中的圣明君主,埋首案牍的奋力不懈被一只大掌
下。
“是不是也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免得碍事?”
凤怀将放下笔,起身离开案桌。
问的人却不放过,上前扳过他的脸与之面对面,指控道:“毒是你自己下的,对不?”
“频频劝酒的人不是朕,相反的,朕还谢绝了他的好意不是?”
“墨武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不是墨武。”他薄冷的
角勾起虚假笑意“如果你还记得,频频劝酒的人是墨步筠,不是墨武。”“不可能!墨步筠没那胆子和能耐。”“你低估他了呵。”风怀将笑出声“你低估了他的狗急跳墙。”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机会这么做。”
“被
到墙角的狗最后只能
咬人,比起来,墨武还算稳健,只可惜被他那个急得心慌意
的儿子给害惨了,让朕得以借机一举将他父子二人铲除。”
“真是如此?”男子怀疑。
“如果不信,就随你去想,怎么想便怎么是。”事过境迁,凤怀将不想多作无谓的解释,那只是浪费时间“退下,朕还有奏折要批。”
男子终于忍不住冲动的吼出最深的质疑:“你就是这样对付任何你觉得没有用处的人吗?”
“你再怎么扯开喉咙嚷也没用。”凤怀将冷言道,拍开肩膀上的箝制,举步走向书案。
但没两步又被他扳回身、勾起下颚,四目对视。
“有朝一
你是否也会这样对我?”他想知道在他眼里自己算什么。
冷凝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心绪,瞬间被压抑得不见痕迹。
“是不是?”
“在你眼里,朕是这样的人?”
“你
走凤骁
,
他躲到江南之后还不放过他,又怂恿点苍派掌门何振狐假虎威举办武林大会,然后命凤嫦娥领军上山围剿。接着颁旨赐婚,将她嫁入北武郡王府,又在成婚当天…凡此种种都是你一手设计,要我怎么看你?”
“你成天跟在朕身边,朕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多可笑,难不成他瞎了眼?“至少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你并不打算…”
“朕解释你就信?”凤怀将推开他,摇头。“你不会信,眼见为凭,口头之言可以任人编派,不是吗?朕曾说过,你是最有资格杀朕的人,倘若朕所作所为昏聩无能,你随时可以取朕性命。”
男子瞠大了眼,咬牙侧首。
他的确是勤政爱民的仁君,但对自己的亲人却残酷得灭失人
,这到底算什么?“看不下去尽管离开,朕绝不会留你。”
男子回眸,久久才扯开一记艰涩苦笑。
“你明知我不会离开你,何苦说这种话?”
“你
朕,朕就
你。”凤怀将傲然的语气里夹带一丝浅不可见的恼火“以眼还眼,以眼还眼,即使是你,朕也一视同仁,绝不宽贷。”男子看着眼前手握倾天权势、斯文俊雅的凤怀将,复杂心绪盈
,最后化成喟然一叹。这场亲痛仇快的暗斗何时才能罢休?入夏时分,江南染上缤纷
,美得令人目不暇给,足以忘却冬令时节的黯然萧瑟。
地处杭州的沁风水榭自然也不例外,此时鸟正语、花正香,处处可见盎然生机。可惜,人为的气氛与这自然美景并不相衬。
住在东、南别院厢房里的两人,正是破坏美景气氛的元凶。
但实在怪不得他们两人,如果那位江湖人称“疾电雷驰”的老兄能及时赶到,或许这事不会发生。
是以,这位明明有双快腿,却总是姗姗来迟的老兄,被罚倒挂金勾在一截柳条上,要是断一枝就得多罚一个时辰。
厢房内守在
前的男子黑眸落在
榻上,但早已心神
瘁、眸光散涣,看不清
上一脸灰白死相的女子是何模样。
阎罗令,这天下奇毒竟然还留在人间!?他以为在唐尧和唐婉儿相继死后,这世上就不会再有阎罗令这种剧毒存在,没想到墨武手上会有这味毒葯!
“我不该走的。”沙哑的声音是近个把月来少吃少喝、不眠不休的结果,声声痛彻心肺“就算再痛苦也该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嫁作他人妇,总好过现在这副模样,你中了毒我却无法救你、没有办法救你…”阎罗令的解葯需唐婉儿的心头
作葯引方能奏效,而唐婉儿早在一年前为救凤骁
心仪的女子而死,世上哪来第二个唐婉儿!
他只能点住她全身大
,让她像个活死人般安睡在
上,像个活死人…
“嫦娥。”邢培玠掬起她无力、苍白的柔荑贴在额前。“难道你我今生不能白头偕老,非得约在来生不可?就因为我俩缘浅,所以就算动情也非落得生离死别的下场?”
榻上清醒之
遥遥无期,甚至是绝不可能的凤嫦娥没有回答,紧闭双眼的面容依然毫无血
。
“你甘心像个活死人一样过这辈子?”高傲自恃的她会希望自己半死不活的度过这辈子吗?“你甘愿吗?还是…”噤了声,邢培玠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倏然松手。
纤细白皙的手立时平摊在
榻上。
随身的长箫一分为二,闪过森冷银芒,剑身对上主人绝望无神的黑眸,残酷地映照出眼眶四周的憔悴悲痛。
当年凤骁
尝到的痛心疾首他明白了,但代价是他付不起的惨烈!
救不了她,他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
心高气傲的她也不容自己像活死人般在世间苟延残
呐!
何不就此了结?
啊啊,好希望来生快到呵!他记得她曾这么说过,盼望来生快到,好实现彼此许诺的誓言。
如果就此了却余生,换取来生相守…
但,他俩盲目同时踏入轮回道投胎转世吗?
他想着,表情木然。
许久,执剑的手缓缓举起,好似千斤重般费劲迟缓。
终于,移到凤嫦娥身子上方,转动手腕,剑尖垂指她的心窝。
就在他决意使劲下刺当头…
锵声乍响,一块小石子从他侧面飞来,劲道大得将邢培玠反握在手里的剑弹落在地面。
侧面窗口不知何时被打了开,俊美男子从容站在外头,悠然开口,完全不被方才生死一瞬的紧张影响。
“你做什么?”
“当然是阻止你做傻事。”他还是一样死脑筋呐!
“滚!少碍事!”
唉!“原以为治好你的愚忠之后,你这脑子会灵活些,结果真令人失望。”俊美男子…沁风水榭的主人凤骁
似笑非笑地道。
邢培玠别过脸,不发一语。
“情爱之于人,影响足以毁神灭魂,你相信吗?”
僵直的背影因为他的话慑然一震,点了点头。
“现在你懂我当年承受的痛苦了吗?”
“懂。”
“感觉如何?”
“痛不
生。”他道,抬眼望向窗外。“还有别的方法解阎罗令的毒吗?”他来,不会只为说废话。
“你说呢?”
他再清楚不过,世上只有阎罗令能解阎罗令,所以…
毫无生机!
“嫦娥可是我最欣赏的妹妹,虽然她一直拿我当敌人看待,但我欣赏她,除了太忠心,和你犯的毛病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天作之合。
咚一声,是双膝落地响。
“又一个。”凤骁
笑也不是、叹息也不是“你和冷焰还真像呐,
子同样冷,连求人也是一样的方法。”就说脑筋如死水的人不懂得变通。
“求你,我相信你绝对有办法救她!只要能救她,我任凭你处置!”以叛徒身份回沁风水榭,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不知道;在雷京乍见她中毒吐血,一经号脉之后,他直觉地就是带她回这里,完全没想过凤骁
会怎么对付他这个叛徒。“我求你救她!”
凤骁
双臂撑靠窗台。“再这样,延误她的存活时机我可不管。”
邢培玠闻言马上起身,绝望的眼燃起希冀。
“你有办法救她?”
“你说呢?”他笑应,丢出一个约莫一个指节宽、食指般高的陶瓶。
邢培玠接过,打开红布
:嗅嗅葯味,黑眸写满错愕地瞪向伫立窗前的人。“这是…”
只见他绝伦的俊美面容闪过浅笑。
“你知道怎么用它。”
邢培玠无暇说谢,满脑子只剩一下念头…
从阎罗手中救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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