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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刀光剑影漫天飞舞,沐心的眼睛都花了。

 “我说要开开眼界,可是不想开这种眼界呀。”喃喃自语,她紧张得连气都忘了

 生平第一次遭人追杀砍打,她连脚都僵了。

 被迫拿命让人练刀法,谁不怕呀?

 “要躲哪儿呢?”瓣直打哆嗦,她骇得双颊惨白。

 不待她找出安全的避难所,亮光一闪,锋利的刀刃朝她砍来,她疾口气,呆住了,若不是祁天寒眼明手快的将她扯开,她恐怕当场被砍成两半。

 “沐心?”

 “呃…我…我在…”

 “别慌,躲在我身后。”一只手稳稳的护在她身前。

 胡乱地点点头,她很听话的贴在他的宽背上,寸步不离。

 不用他提醒,这会儿打死她她也绝不离开他;她与他熟悉,但不熟悉另一位甫加入战局的公子呀!

 可祁天寒这声吩咐无疑是将自个儿的罩门告知敌人,尤其,见他处处皆以护卫身后女子为优先,奋不顾身,所以,众人不约而同的将刀锋转个向,刀刀都砍向沐心。

 “该死!”他怒咒。

 “对呀对呀,这群恶人真是该死。”她忙不迭的附议,惊惧的眼神警戒的东张西望。

 她不笨,被祁天寒扯扯抱抱地闪躲着刀光剑影,即使没受半点伤,心口依然惊得发疼,眼泪汪汪。

 为了护她,祁天寒不但明显地处处受制,手臂还被砍了一记。

 前些天是右臂挂了彩,而这回是左臂挨了刀,这些人当他的身体是磨刀石不成?左磨右磨,乐此不疲!虽伤在他身,这痛楚她竟然感同身受。

 “祁大哥,你还好吧?”

 “无碍!”

 刀光闪来闪去,他怎可能无碍呢?明摆着就是存心安抚她嘛!

 “可我完了。”发颤的嗓音抖着,她自嘲的惨笑,百般不愿再给他添麻烦了。“看来我命休矣!”

 祁天寒耳尖,将她的轻喟听进了心坎儿。

 虽然遭众多好手围攻,处处受制,可他还算是游刃有余,但,眼角瞥见沐心吓得脸泛青白,紧贴在背上的身子甚至起了强烈的哆嗦,瞬间,他全身充盈着狂猛的杀气。

 护着她,他边走边战的来到洪骅附近,长剑一挥,不发一言地径自揽走大半的攻击。

 “主子?”

 “洪骅,替我顾着沐心。”神情阴沉的他低咆。

 他要亲手解决眼前这群胆敢吓坏沐心的人!

 洪骅不语,面无表情的格开眼前的两把剑,移身接手任务。

 但,沐心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藏妥自己,无论是祁大哥或是这位呃,不管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反正,只要她在这里,他们都绝对会被她绑手绑脚。

 她开始缓缓往一旁避去。

 “唐姑娘?”

 “别…别理我,你忙你的。”

 “你上哪儿?”见主子刻意将大半敌手引到远处,洪骅稳扎稳打的护着她的周身,疑惑的问道。

 “我去躲起来呀。”

 “为何?”

 为何?这人是没脑子思考吗?

 “我避远些,免得碍了你们的手脚呀。”忽然有剑砍来,她惊叫一声,心有余悸的见洪骅不慌不忙的退对方凌厉的攻势,这才呼了口气。“瞧,有我在,你会分心。你们都会分心。”

 不待洪骅有异议,她憋着气,低头窜向角落的那扇门。

 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的落荒而逃,洪骅手脚再俐落,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拉回她。

 “唐姑娘!”

 沐心跑得很急,很拼命,完全不理他。

 “唐姑娘!”

 “别追我,你快去帮帮祁大哥啦。”

 了一段距离与敌厮杀,祁天寒仍心系于她,见她不听话,自制力向来极强的他也不高声怒喝。

 “沐心,跟着洪骅,别离开他!”

 “你叫他去帮你多打几个人啦。”

 “沐心!”

 缩得像只逃命的鹌鹑,她不听不理,而且拎着裙摆飞也似地跑得极快,即使洪骅的身手再好,也没能马上追上她。

 因为好几个敌人见她落单,纷纷将刀锋指向她,为了护她,拖慢了洪骅的脚步。

 一待她冲进黑黝黝的门后,祁天寒瞧不见她,尾随她追来的恶徒也没来得及下手,全都被他与洪骅给拦下来,可就在这时,屋内传来沐心的一声惊呼。莫非有漏网之鱼溜进去了?

 悍戾的黑眸涌起惊慌失措,祁天寒顾不得太多,一脚踹开挡路的恶徒,提剑不顾一切的冲向沐心进入的那扇门。

 就在此刻,有人猛地攫住他的手臂。

 “沐心呢?”沐天慌张地问。“祁兄,她人呢?”

 怎么他走开都还没一刻钟,这里就喊打喊杀?更吓坏他的是,宝贝妹子呢?

 在两人身后,一群刚用完午膳的造船工人回来了,见状,只怔了眨眼工夫,二话不说便拿起加入战局,与仍在奋战的洪骅并肩抗敌。

 敌人眼见寡不敌众,纷纷撤走。

 祈天寒没理会沐天的追问,用力地甩开他的手,飞也似的飘进那扇门,紊乱的气息窒在腔。

 “沐心?”前脚才刚踏进门,他就喊了。

 没有声响。

 他的身形一僵。

 “沐心!”

 “我…我在这儿呢,祁大哥…”颤巍巍的嗓音发自阴暗的屋角,还带着一股气虚的轻

 仔细瞧去,沐心缩在一张厚实沉重的红木桌后头,因为太过紧张,她像只受热的虾子似的蜷着纤细的身躯,甚至,她连水蓝的绣花鞋也一并掩进拢成灯笼状的裙摆里。

 “我…没事…啦…”她的声音全都梗在喉头。

 她没事!闻声,祁天寒疾扑向她,蹲跪在地,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揽。

 “你还好吧?”

 不好,她不好,很不好!

 她怕得全身又冷又僵,连牙都咬得痛彻心肺,但是,听出他低哑沉暗的嗓子有着深切的关怀,嗅进他温厚的沉稳气息,感受着他拥紧她的暖臂展现护卫的决心,知道他来到她身边了,莫名地、她觉得好多了。

 抿紧发白的瓣,沐心的身子轻松了不少,没那么紧绷了,但,她又开始眼泪汪汪。

 方才那一幕幕好恐怖!

 强忍住满心忧忡,祁天寒小心翼翼的扶撑着她,突然惊见她的额头竟然沾黏着血渍,热泪盈眶的仰望着他,浮满水气的杏眸蕴含着浓浓的惊骇与恐惧。

 心一紧,他深邃的黑眸忽地掩上寒冽的杀气,抬起青筋浮起的手,轻轻抚开她额际黏的刘海。

 “是谁?”他字字皆由齿中迸出。“是哪个漏网之鱼伤了你?”

 果然有漏网之鱼!

 “谁?什么漏网之鱼…噢。”她哽咽的气。“没人,是我自己跌伤的。”

 “跌伤的?”

 “外头那一群人全都想朝我扑来,将我砍成两半,我顾着逃命,太慌了,所以被绊倒了。”

 “是吗?”他不信。

 “是呀!”

 “谁绊倒你的?”

 她这才听出,他竟然不相信她的话。

 “哪有谁,是一铁条,该死的铁条。喏。”她指了指地上,涩然的低下头,暗暗拭去眼角的泪,抱怨道:“虽然造船厂的地上横摆着一堆铁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好歹也收拢收拢嘛。”

 “一铁条?”他瞧也不瞧地板,专心一意的盯着她,像是怕一个眨眼,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怕她身上还另带伤口。

 “对呀,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当真是被吓得凄惨落魄,现在有副温暖的身躯默默的提供她气力,当她的支撑,她累了,想也不想地瘫在他怀里。“老天爷,我的脚没力了。”说着,不又梗住了喉头。

 他以为她被死板板的铁条绊倒很得意?

 无端惨遭一群恶徒突袭,她认了,身上若带伤、带血,自然说得过去,偏就坏在她并未与敌人锋而仍然带伤,这…这不是很丢脸吗?

 “吓傻了?”他的声音极柔。

 “当然,这等场面我是第一次遭逢,任谁都会无力呀!”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硬要躲进来?”

 “怪我?你们在外头打得你死我活,我还能怎样?”说来还真怨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不中看也不中用。“我本来想躲到架子上头,又怕飞来横剑砍一通,只好挑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窝着啦。”

 “不惹人注意?”他叹笑,心疼不舍。

 恐怕在他一心只想护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惹起那帮恶徒的注意了!

 “是呀,只可惜我没个好功夫,要不我会跳上屋顶去避着。”

 “你,跳上屋顶?”他的话很轻,语气更柔,带着某种疼宠的揶揄。

 “我知道我没法子啦,说说罢了。”自嘲着,她伸手捂住仍疾跳不已的口。总觉得心在发疼、痛。“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我一定有多高就爬多高。”她低喃着像在发誓。

 他任她叽哩咕噜,不发一言地将她拦抱起,朝外走去。

 早就一块地挤进屋里的沐天,闷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犹豫着该不该命令祁天寒放下妹子,免得招人口舌,但瞧了眼他执拗且蛮戾的神情,他决定作罢。

 自与祁兄相识以来,不曾瞧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沉,反正他也没啥恶意,就暂时来个视而不见吧。

 反倒是沐心总算瞥见兄长,冷哼一声,当下就赏了个大白眼给他。

 “沐心,你还好吗?”现在开口打岔,该不会送命吧?

 他信任祁兄对妹妹的爱护之心,忍不住揣测起这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否在骨子里有迁怒的不良因子。

 因为,他对沐心所表现出来的捍卫行为太强烈了。

 “还真有脸问哪你?方才跑哪儿去了?没瞧见厂里头已经打成一团,也该听到声音吧?”

 “我就在外头呀。”知道理亏,沐天应得有些吐吐。

 “外头?”

 “早上吃得不太够,肚子饿慌了,刚巧有位小扮吆喝我过去尝他家娘子的手艺,我就一块儿吃喽。”

 “为了吃,你连妹子也不顾?”

 “谁会料到你连在造船厂里逛动,也会遭人垂涎。”他说得正经,嘴角却是上扬。

 沐心听得又气又恼。

 “你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我?”

 “只有你身上带伤,不是吗?”

 “才不呢,祁大哥也被砍了一刀…”她猛然想到祈天寒左臂的新伤,而且,终于意会到她的身子腾空了。“你受了伤,还抱着我?”红快速的漫向她的两颊及颈项。

 老天爷,她正挂在祁大哥的臂弯里呢!沐心不安地扭动身体。

 “你做什么?”

 “放我下来啦。”她小声地吩咐。

 祁天寒不理不睬。

 “祁大哥?”

 祁天寒递了个温柔却霸气十足的眼神给她,加快脚步走向系在大屋东侧的骏马,动作轻柔地将她安顿在马背上,然后一跃,稳稳的将她扶坐在身前。

 此刻,沐天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一条绣帕,就只是一条绣帕,没了就没了,无妨,可如今他想拐绑的是他的妹子呢。

 “祁兄,你要带沐心上哪儿?”

 “大夫家。”

 “大夫?”

 她就这么点伤,要去丈夫那儿,呃,疗伤!

 沐心错愕的视线望向沐天,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正盯着祁天寒打量。她抿抿,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么做不会太大惊小敝吗?会不会被大夫给轰出来?”

 “他敢吗?”

 达达的马蹄声将他们带离造船厂,祁天寒将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将她颠进他怀里,手臂马上牢牢的箝制住她,让她纵使想挣脱也是无计可施。

 叹了口气,沐心仰首望向他。

 让她越来越信任的他有双炯亮又深邃的黑眸,敏锐的神情常带着淡淡的冷然,举止温和有礼,却有着不怒而威的沉稳风采,此刻,看起来一派斯文的他却因为眼底的那抹强悍气势而显出些许的蛮

 “你瞧什么?”

 “你。”

 “我?”他角浅浅的勾起。“瞧出了什么端倪没?”

 “有。”

 “想不想说来听听?”

 既然他愿意听,那她当然不介意动动嘴皮子。

 “大概没几个人敢当着你祁天寒的面将门给砰一声阖上吧?”

 “没错!”这会他终于情不自地回以微笑。

 前来造船厂的恶徒,依然是两帮人。

 连着两次,他们全都是凑巧的挑上了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下手,若不是洪骅探得的消息确定他们并未互通声息,否则他还真当他们是谈妥了条件,合着来达成目的。

 祈天寒当真恼了。

 砍砍杀杀,他自信还要不了他的命,可这回扯进了沐心。

 “真天杀的该死!”

 “祈兄?”

 “别理会我的话,我的心绪有点儿紊乱。”闷闷的啜了一口酒,修长有力的指头轻敲着原木桌面,他的眉头深锁。

 “我了解,无论换了谁碰上这状况,都是个头痛的问题。”沐天颇能理解他何以心烦气躁。

 昨儿个夜里,祁家堡的家了快马加鞭的赶到扬州,连口气都没,找着了祁天寒,立即告诉他堡里出事了。

 当时,他们两人和洪骅正举杯邀月共享清酒,所以沐天自然也将这事给听进了耳。

 接二连三遭人围杀,这会儿家里又出了事,难怪祁天寒的神情更加深沉肃穆。

 “祁兄,你有何盘算?”

 “我得赶回去。”

 沐天早揣测出他的动向,只是不作声。

 接到消息,洪骅已先一步地赶回北处理,而祁天寒多留了一天,为了何事,他不说,沐逃卩少也猜得出来。

 “我想,唐兄不知有没有兴趣至北一游?”没时间旁敲侧击了,他直接开口。问得有些不安。

 向来,他惯于下达命令,也惯于别人的服从,这么忐忑不安的询问他人还是头一遭。

 “去祁家堡?”

 “如果唐兄赏脸的话。”

 “可以!”

 祁天寒微讶。

 “唐兄应得这么爽快?”

 “你以为我会拒绝?”

 “的确。”

 “我早想过了,那帮恶徒全都是狠角色,下手毫不留情,见我与沐心跟你一道儿,铁定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他啧声摇头。“这下子,咱们的日子有得瞧喽。”

 “没错。”他就是担心这一点。

 是他的错,一心一意只在意沐心的安危,反倒为她招致了杀机。

 “所以,就算我们兄妹敲锣打鼓跟你撇清关系,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嗯。”双手一摊,沐天无奈的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被卷入了混水,那只得一块儿搅和啦!”

 他只来得及看到最后那一幕,但也看得出来,那帮恶徒全不顾沐心是个弱女子,一古脑儿地将刀剑往她身上砍,这还不都是因为瞧出了祁天寒一心护着她?

 显而易见,祁天寒的罩门就是沐心,他们又怎会轻易地放过她呢!

 说真格的,他不担心自己,倒是担心妹子的安危。

 “我绝不让她有任何闪失。”像是瞧出了沐天的隐忧,祈天寒严肃的说出誓言。

 他已叫洪骅向赵家下了最后警告,除非赵金荣将命都给豁出去,否则,绝不敢再轻举妄动,蠢得竟以为杀了他就可以扳倒祁家堡。

 唐沐天笑得很满意。“呵呵,我就等着祁兄这句话哩。”

 “你对我的承诺有信心?”

 “信心当然不是十足十的满,可好歹多些人帮我盯着沐心那丫头,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很乐意扛下你的责任。”只要对象是沐心。

 “先说声谢啦,说不定祁兄你将是咱们绣坊的财神爷呢。”他打趣道。“啧,这么说来,不就应该是咱们兄妹巴着你大爷的喜怒哀乐才是呀!”

 “那倒也是,唐兄不妨从现在开始学着点巴结之道。”

 了却一桩心事,祁天寒的心情豁然开朗,那股沉潜在性格中令人信服的稳健气势又充盈于炯然的眼底。

 宁静片刻,沐天又不甘寂寞的起话端。

 “祈兄跟沐心提过这事没?”

 “尚未提起。

 “你不怕沐心根本不想往北走?”

 “她不会。”

 “哟,祁兄这么有把握?”

 “沐心好动,玩心极强,说不定我都还没开口呢,她就已经收拾好细软了。”

 一提到她,祁天寒暗藏在自持之下的侵略性格便展现无遗。“或许,明儿个一早便有动静了。”

 沐天持反对意见。“没这么快。”

 “真的?”

 “没错!”

 “那,想不想下个注?”

 下注?沐天的兴趣来了。“赌什么?”

 “唐兄对啥事有兴趣?”

 “甭急着问我。”朗声一笑,他反而催促道:“先说说你吧。”

 “这你也甭问我,该心知肚明。”

 “你意在沐心?”

 “正是。”

 “她是我妹子,你贪她啥事?”

 “若她明儿个先有声音,那往后这一路上,你呢,偶尔就离个几步,别贴得这么紧。”他正经八百的语气中有着数落。

 “我就猜出你嫌我碍事。”沐天笑得很得意。

 “既然唐兄眼尖,又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顺水人情?”他又笑了,笑容不掩嘲弄讥讽。“你说的那位姑娘可是我的妹子呢。”

 祁天寒能理解他不带敌意的盯视与讥讽。若正角儿是嫔娃,他也绝不会好声好气的放她跟个男子独处。

 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此刻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没叫你离得远远地,只是就几步,这你总该做得到吧?”

 离几步,但仍能随时监控?沐天微微心动了。

 “那,如果沐心憋得住,明儿个一早没吭气呢?”

 “她会开口的。”

 “我说如果。”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祈兄猜不出来?”

 谍对谍的精锐眼神会,祁天寒不淡出轻笑。

 “没问题,祁家堡往后在江南的织绣生意,就全都交给唐家了。”这个决定下得轻而易举。

 沐天闻言大喜。“祈兄这么轻易就允诺?不先探探我唐氏绣纺的本事?”

 “沐心不是信誓旦旦,在江南,唐家是绣纺的翘楚?”

 “你信?”

 “为何不信?”

 见祁天寒笑得果断又信心满满,沐天心中反倒起了犹豫。

 沐心?生意?

 论起来,沐心当然是重要得多啦,可是,若沐心沉得住气,那祁家堡的这桩生意不就手到擒来了!

 “怎么着,唐兄不会突然又转了念头了吧?”祁天寒笑着他。

 “那倒不是。你说,明儿个一早?”

 “就约定在午膳之前,如何?”

 “可你不准耍花招!”

 “那是自然。”

 互望一眼,两个男人击掌为凭。

 第二天,沐天才走出客栈,祁天寒已面走来,和善的对他笑道,用过午膳就要出发了。

 他愕然的望着完全不掩得意之的祁天寒。

 “她先开口?”

 “唐兄不信我?”他反问。

 窒了窒,沐天勉强摇摇头。

 他相信祁天寒会秉持君子之争、只是,他竟蠢到没将妹子的玩心与好奇心拿捏准确,以致错判了她的反应。

 懊死!

 请祁天寒派人将小婉连带这些日子沐心所买之物送回杭州,三人才上路前往北。

 骑着马儿走了大半天,沐天的心情还是很郁闷,硬邦邦的眼神望天、望地、望随行在晴空中飞翔的威勇双鹰,偶尔瞪了瞪一头水的沐心。

 多嘴的傻妹子!

 沐天是怎么回事?

 身着绿骑装的沐心忍不住了,驱使下马儿踱向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都没有。”有点赌气的别开脸,眼角瞥见落后他们几个马身的祁天寒朝他揶揄笑着,闷气更加攀升,不自觉他又将视线转回来瞪着她,嘴一撇。“哼!”这表情叫什么事都没有?

 “沐天?”

 “你别跟我说话!”

 只一句话,沐心便知道他的矛头是指向她。

 “看得出来你心里头闷着气,可你为何对我闹别扭?”噘起红,她一脸的委屈。“我没惹你呀。”

 沐天臭着脸不语。

 没错,惹恼他的是他自己,而沐心…是倒楣的帮凶!

 都怪她的快嘴,也怪他的急切贪念,更怪兄妹俩的默契开始退化,造成现在这让他头痛裂的状况。

 “有话你就明说呀,这么憋着会生病的。”

 沐心说的对,所以,他闷闷不乐的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他?祁大哥?”

 “你瞧见附近有第四个人吗?”

 哟,沐天的口气真呛人哩!

 “你究竟在恼什么?”

 “是他开口邀咱们去祁家堡?”碍于赌注,他问得很婉转。

 “不是。”

 “不是?”他提高嗓门。“不是!”怎么着,难不成是这种芝麻小事惹沐天不悦?晃了晃脑袋,她有些难以置信。

 “一早就听祁大哥提起回祁家堡的决定,所以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得出趟门,她当然是希望有多远游多远喽。”

 谁知道往后她还有没有游山玩水的机会呀!

 “然后,你就主动说要去祁家堡?”他大叹。

 纵使无论沐心有没有开口,他们终究会有一趟北之行,可是这毕竟是关系一个赌约呀!

 大把的银两…唉,随沐心的随意之举走了!

 “我是提到原先咱们就有意思去北一游…这样不好吗?”她注意到沐天的失望之情。“祈大哥没明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呀。”

 “你看出来了?”沐天没好气的睨着她。“能不能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笑了。”

 噢,我的老天爷!沐天猛地往自己脑门一击。

 “他笑,你就看得出他的心眼了?”

 “你不是说祁大哥虽然深沉,但心思还算正直?”

 沐天哑口无言。

 没错,这些全都是他对祁天寒的评论,可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轻易地将绣坊的大笔生意给推得老远,沐心呀沐心,你可真行呀你!

 “你怎么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我还说什么?”

 她感觉事情似乎严重的。

 “你不高兴?怎么会呢?你不也说过,有机会也想上北去见识一番?”

 “我是这么说过。”话几乎是自他齿中挤出来。

 “如今机会来了呀!”

 机会?沐天只能无言以对。

 是他愚蠢,忘了沐心耿直且没心机,哪玩得了尔诈我虞的把戏,更何况对手是祁天寒这个纵横商界的顶尖角色。

 唉,他不要后悔了…

 后悔竟然糊里糊涂地点了头,下了注,这下子可好,他得花更多的心思来盯着祁天寒这家伙的手脚才行了呀!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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