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近午,范修罗才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别馆客房的大
上,身上仅着一件底
;胡未央则半趴在他身上,身上也仅穿了一件半透明的底衣,
下凌乱四散着两人的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范修罗心里一惊,宿醉的关系,头痛
裂,眉头皱得很紧。
他闭上眼,静静躺着。他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喝了不少酒;但依他的酒量,不该会醉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稍稍搂抱住胡未央…这个触觉很陌生,应该没有该死!他实在不记得他是否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他慢慢起身,静静穿好衣服,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沈睡的胡未央一眼,剑眉疑惑不展。
客厅里范太太和李婶不知在聊什么,叽叽喳喳的,聊得很愉快;看见范修罗进来,李婶却像做贼一样,神色一阵惊慌,然后一溜烟地躲进厨房。
“醒了?睡得好吧?”范太太含笑问。
范修罗“嗯”了一声,然后叫李婶。李婶从厨房出来,一双老眼不安地溜来溜去,心头如同一头小鹿
撞。
“什么事?少爷。”她的声音也像作贼一样地心虚。
“麻烦你倒一杯水给我,给我几颗阿斯匹灵,我的头痛得像要裂开。”范修罗不疑她,重重在沙发上坐下来。
李婶心头那头小鹿霎时安静下来。她飞快照范修罗的要求做好。范修罗
了几颗阿斯匹灵,
太阳
,一直不出声。范太太和李婶面面相觑,沈不住气的试探问:“修罗,你昨晚喝了不少,好像醉得
厉害”
范修罗抬头,双眼凌厉地照来,李婶吃惊,心虚地低下头;范太太则睁着探索而关爱的眼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无辜。
“妈,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在客房里?还有那个女人…”提及胡未央,想到她全身上下仅穿了一件透明的底衣半卧在他身上的画面,范修罗才刚稍微清醒的头脑,又疼痛沈重起来。
“昨晚你们都喝醉了,我和李婶两个人照顾不来,只好权宜将你们扶到客房歇息,反正客房很大,你们一人睡一边,不会妨碍到才对。”范太太眯着眼解释。
“就这样?”范修罗紧皱的剑眉充满怀疑。
“当然!你在怀疑什么?”范太太看着儿子疑惑的眼神,神情突然一动,
低了嗓子,神秘玩味地说:“是否发生什么事了?你对未央做了什么?”
“嗡帳─”范修罗神色极坏,摇头说:“我醉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任何事!”
“无法确定?”范太太楞了一下。“那种事有没有做,你自己会无法确定?”
“我自己有没有做那种事我怎么会无法确定!只是我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范修罗勉强
低咆哮的怒气,口气极坏极懊恼。“我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但…但我跟她几乎都没有穿什么衣服,肌肤相亲地贴在一块。”
范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但只是一刹那,短促而轻微地让人察觉不出来。她焦虑地望着儿子说:“那该怎么办才好?人家女孩子家的清白”
范修罗脸色更坏了。向来是女人自动对他投怀送抱,他觉得厌了,只要花钱解决就没事,但这件事却相当棘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打发得掉。
懊死!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我想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才对。”他甩甩头说:“那女人还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妈和李婶不说,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敝。”
范太太脸色全变了,铁青着脸,语气非常严厉:“修罗,我有教你做人处事如此厚颜不知廉
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负责?”范修罗气急败坏的说:“你要我怎么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做的事负责!”
“不管如何,你们肌肤相亲共处一夜总是事实!”范太太
着儿子说:“未央可不像你身旁那些妖娆嗲气的女人,她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给人家一个
代!”
“
代?怎么
代?”趾高气扬这么多年,范修罗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过。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识过?偏偏栽在他自己的粗心大意上。如果不是他醉得不省人事,他也不会像现在被他母亲
得那么狼狈。
“我不管你有没有做什么,人家的清白总是被你玷污了,你一定要对她负责。”范太太非常坚持。
“玷污?”范修罗情绪慢慢冷静了,脑袋越来越清醒,他挑挑眉,一贯轻视女人的高傲自负。“女人都是一个样的,只要我勾勾手,还不是对我自动投怀送抱。昨晚发生的事算我倒楣,看她要多少,我照给就是了。”
“修罗!”范太太气得发抖。她知道她这个儿子向来刚愎自用,眼高过顶,瞧不起天下的女人,但万万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从她儿子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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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我不负责,不过我到底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还是一个问题!叫我对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情负责,简直是天大笑话!告诉你,我办不到!”
“太太”一旁的李婶突然嗫嚅不安的开口,似乎在担心什么,神情
着不安。
范太太严厉地瞪着李婶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别多话。李婶听话的闭上嘴,却暗自摇头。
服侍范太太那么多年,她深深了解她那种思想开明新颖,甚至可说带点顽皮的个性;可是李婶摇头嗟叹,她实在真不懂范太太心里在想什么,那有人对自己的儿子下藥,扯上人家清白的女孩,剥掉两人的衣服,莫名其妙地将人家和自己的儿子送作堆,
点鸳鸯!
太荒唐了!
但是她也是共犯,范太太说服了她。她实在也不希望她一手带大、偏爱有加的少爷抱着对女人的轻蔑终其一生。她希望他安定下来,感受到爱情真正极致的美和幸福。而胡未央是个很好的对象。昨晚她默默观察过,只有胡未央能毫无畏
的和他针锋相对;她希望能由此慢慢改变范修罗轻视女人的盲点,真正了解女人的柔情和美。
“你不想负责,又掩盖不了你和人家肌肤相亲的事实;那么你说,你究竟打算怎么办?”范太太步步
着范修罗。“别想用钱来打发,未央是个纯洁的女孩,不是你周遭那种用钱就买得到的女人!你若以为用钱就行得通,只怕换来她对你的轻视。这样你大概会受不了吧?向来都是你瞧不起别人,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你…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有些女人天生傲骨,她就是那种女孩。”
“哼!”范修罗青着脸,冷酷地说:“别想用这些话
我,我不会上当的。我什么都不打算做,如果你们要大声嚷嚷就随你们去,我不在乎。她要钱,我可以给,但休想我会对那女人忏悔或道歉,我自认倒楣算了!”
“修罗,你…”范太太总算领教到她这个儿子超乎常人的冷血和无情,尤其是对女人的践踏和不知怜惜。
其实,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布下这个陷阱设计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儿子样样优秀,但却骄傲刚愎自负极是轻蔑女人。女人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死心塌地,他却根本不屑爱情这种东西,也从未想过费心去追求。对他来说,一切都到手的太容易了。他把一切踩在脚底下而高高在上,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和感动,女人只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排遣无聊时的工具。
她担心儿子抱着这样的态度,一生会无法真正感受到真爱的情感和幸福。
范家资产不赀,范修罗从小接受英式的教育,加上本身相当优秀,养成一种凌人的气势,以胜败取决人生。但在范太太看来,没有爱的人生是很悲惨的,她不希望她唯一的儿子遭受到这种悲惨。她希望有人爱他,用全心去爱他;也希望他明白真情至爱的可贵,一生一世受这种珍贵的情感包围。
她明知道儿子对女人的轻蔑,明知道他不屑别人的爱,冷酷无情地践踏别人的感情;但她仍期望会有奇迹发生,有个无怨无尤的女人能用全心的爱心包容她冷血自私、无情狠酷的儿子。
这是她做为母亲的一种自私。
纸牌的占卜告诉她,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她不是屡屡摸到“鬼牌”吗?鬼牌上出现的死神,象征着“非人”的神道
怪,象征着群鬼之王“阿修罗。”
“阿修罗”
情暴躁而执拗,多疑善妒,刚愎又好强,无一不和她儿子的情
吻合,而她儿子又名为“修罗”根本是承袭鬼王阿修罗而降世。
她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纸牌明示了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显示着他们之间一场天地人的宿缘纠
。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也顾不得刘森雄和胡未央之间的感情;而“修罗”的人选既是胡未央,那也是她的命运;她命定卷入这场纷
的情团之中,身受鬼之情挑。
“修罗,”范太太静下心来,平心静气的说:“你这样说,难道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范修罗居然
地笑出来,好像她母亲讲的是天大的笑话。“妈,你别想用你那套道德观丈量我的人生,老是拿那套真情至爱的东西烦人。告诉你,我没耐
听那些,男人的人生和一切取决于天下,那些小情小爱根本不值得一顾。”
“好,我不跟你谈那些,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了。就拿未央的事来说”
“等等!”范修罗摆个手势,岔掉范太太的话。他用冷酷的语调说:“我说过了,我绝不会为了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再说,昨晚大家都喝醉了,谁该对谁负责,说起来还是一个问题呢!想要我为此道歉,免谈!”
“修罗,你…”范太太说不出话了。聪明的范修罗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了胡未央一口。
这时客房传来匆匆的声响,胡未央衣衫凌乱、匆忙慌乱的跑进客厅,也没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对着范太太劈头就焦急的说:“怎么回事?范太太,我怎么会睡在客房?我身上的衣服怎么会”
她瞥见范修罗,顿时住口,而望着范太太,一脸情急。
范太太朝范修罗看了一眼,范修罗耸耸肩,一副“你们看着办好了”的无所谓与不在乎。
“未央”一手导演设计这场陷阱的范太太,此时脸上不由得浮出几丝尴尬。她犹豫不决,事情走到这地步了,她却突然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贸然莽撞了。
纸牌的占卜绝对不会有错,胡未央是“修罗”选定的人选;但事有轻重缓急,再加上胡未央那副情急担心的模样,儿子的反应又是那么不在乎不关己事似的,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未央…这是…”她
吐吐地。
“还是让我来说吧!”范修罗靠在沙发上,斜着下巴,口气毫不在乎地说:“昨晚我们喝醉了,我母亲自作主张将我们两人扶到客房休息,我们就那样同
共枕了一夜。现在我母亲
着我要对你负责…笑话!要我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
“修罗!”范太太生气地制止儿子。他说得太过份了。
胡未央呆住了。范修罗那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她掉了魂似地楞楞望着范太太,全身充满死人气息,声音无力地喃喃问说:“真的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唔…那个…”范太太不敢接触胡未央的眼光,转过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宛如宣判了胡未央的死刑,她呆站在那里,脑袋像被五雷劈过一样轰隆隆。“哼!女人就是女人,遇到一点小事,就摆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想藉此博得别人的同情。”范修罗冷酷无情地说。
胡未央像机器人般,转动着生锈的关节回头看范修罗,然后以僵尸的脚步走到他面前,阴郁得没有活人的气息。
“干嘛!”范修罗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看她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悲伤或惊慌,就是
沈得令人讨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真不可爱!
“我问你,”胡未央站在范修罗面前,眼光毫不退缩地笔直盯着他。“我跟你同
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件几乎是半透明的底衣。”
她那种冷静
人的态度让范修罗厌恶的皱紧眉头。这女人气焰太嚣张了!就是有她这种女人,天下才会一团
!女人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听男人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她却居然敢这么无
不要脸的质问他!像她这种毫不知廉
、四处抛头
面,和男人争长争短的女人正是他所最讨厌的!
范修罗神情嫌恶,眼里充满了鄙视。他决定彻底地打击她、击垮她;凡是敢如此反抗他的人,他都不会让他好过。他嘴角一撇,
出鄙夷和嫌弃,同时带着
气,阴险地说:“你认为呢?你是成年人了,如果和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难道会毫无感觉?”
“请你不要闪烁言词,回答我想知道的。我跟你到底同
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胡未央态度更冷静,一点也不受范修罗的挑衅影响。
范修罗眼孔结成冰,发出冷酷的寒气。这女人这种态度叫他痛恨不已。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看着好了!他要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击垮她,得罪他、杵逆他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范修罗剑眉锁成山形,横竖着
氓的嘴脸,用下
的口吻说:“我身上除了一件底
,什么也没穿;至于你呢,全身上下就那么一件薄得半透明,有穿跟没穿一样的底衣。你趴在我身上,紧紧地黏着我,肌肤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
“修罗!”范太太大声地制止范修罗。儿子用这种下
的口吻说话,她简直无法再听下去。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
怒胡未央,看她哭泣,看她沮丧,彻底地击垮她。
这就是她的儿子,出色优秀但却恶劣得像魔鬼的人…那个独尊自大,执拗任
刚愎的鬼王阿修罗!
范修罗淡淡地扫他母亲一眼,得意阴险又狡猾地对胡未央笑说:“你还想知道得更多吗?如果是,我可以详尽奉告。哈哈!这还是我清醒的时候,理智主宰下的结果;至于理智沈睡以外的时候,我就不敢保证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哈!”
范修罗仰头大笑,非常得意。胡未央心里却是一动,本来死灰毫无生气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
“就这样吗?”她带着微笑。“你说你『清醒的时候』…这么说,连你自己其实也不晓得跟我同
,这一夜是否确实发生过什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谢谢你。”
她微笑看着范修罗,坚定无惧,完全和范修罗预期的情况相反。他期待看到一个哭泣沮丧、充满悲怜的女人,没想到胡未央的反应完全异于一般女人。
范太太和李婶相视而笑。终于有人能制住她这个骄傲自负的儿子了!纸牌的显示果然没错,胡未央果然是修罗的人选!
范修罗心中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紧握着双拳,愤怒的双眼闪着一股彻底报复的决心。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
从来没有!
愤怒的血
在他身体里沸腾,不断地窜升高涨,爆发为一团怒火,在他身周燃烧成一股气焰。
胡未央无视于他怒焰的投
,转身离开,背着他一身的无动于衷。
“站住!”范修罗暴跳起来,沈不住气的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在意我跟你之间可能发生过任何
体亲密的关系?”
“我想,在意的人是你吧?”胡未央停在楼梯间,扶着扶手,侧头淡然地说:“你过于夸张的也许是事实,但也许什么都没发生,我何必自寻烦恼。”
“你…”范修罗铁青着脸站在客厅中央,怒目锁眉,平素神气全被高涨的怒火取代。
这个女人等着瞧吧!耙这样驳逆他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要让她嚐嚐后悔的滋味,匍匐在他脚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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