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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石滕清不耐烦地对着话筒大吼。这个星期以来他情绪已经糟到连时彦也不愿意理会他的地步,没想到远在日本的老妈有本事隔着电话线炮轰他。

 “你催我干什么?长幼有序,即使要结婚也该由大哥先来呀!”

 “问题是,你大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身旁却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叫我如何不担心呢?”黄少贞在彼端唠叨。“我都快开始怀疑你是同恋了。”

 “我也巴不得自己是!”这样起码可以减少许多烦恼,包括从他家里发出来的催婚通缉令,和写意惹出来的一团混乱。

 “我管你是不是,反正你再不付出一些行动,别怪我亲自去台湾把你揪回来。”黄少贞撂下狠话,砰通摔上话筒。

 “喂喂喂?”可恶,分明吃定他!

 身旁的欧亚一号很高兴获得机会练习刚刚学会的语气:幸灾乐祸。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失恋了?”由于石滕清拒绝采用它的新名字,为此它相当火大,一逮着因由,总喜欢讥剌他几句。

 “闭嘴!”他拿起螺丝起子卸下机器人的右臂。

 “应该让她知道韩写意不理你。”

 “闭嘴!”他开始考虑卸下它的脑子,而不是手臂。

 “不思量,自难忘。”它摇头晃脑地道。

 “闭…哟,不容易嘛!”他吃惊不小。“这句词是谁教你的?”

 “韩写意。”它洋洋得意地炫耀。“她告诉我,中国具有五千年博大深的历史,岂是目光浅短的‘倭寇’可以比拟。”

 原来趁他不备之际,她灌输了欧亚一号不少种族偏见。好,韩写意,算你狠!

 “说话小心一点,我就是‘倭寇’。”噢不,他怎么会是倭寇?“说错了,应该说我是‘日本鬼子’。”慢着,他当然不是鬼子。“不不不,我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子民。”

 懊死!连他自己都让韩写意洗脑了。

 “你到底是‘鬼’还是‘寇’,赶紧决定好不好?”欧亚一号不耐烦了。

 “干你事!”他干么没事找事做,去跟一个机器人斗嘴?“喏,我替你把第四手指的灵活度调高了,过来试试看。”

 机器手臂装上去后,它左摇右晃,非常满意。“红酥手,黄滕酒,满城宫墙柳。”

 它还能出其他诗词?石滕清简直叹为观止。“她是不是替你输入了整本中国诗词选?”

 “对,韩写意说,中国文学的优美是东洋人望尘莫及的。”

 他受够了。“别让我再听到更多的‘韩写意说’。”

 “可是,韩写意说…”

 他干脆关掉它的扬声系统。“从现在开始,韩写意啥都没说。”

 门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晚上八点,用餐时间刚过,外面仍飘着微雨,谁会挑中这个时间来访?石滕清向来不欣赏事先没预约、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

 “谁?”他纠结着眉头来到玄关,不理会身后气蹦蹦的哑巴机器人。拉开大门,外面站着一只淋淋的落汤猫。“写意?”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上个星期她狠狠骂了他一顿,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他苦无骂回来的报复机会,这厢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时大哥’,”她扑进他的怀里,尽情痛快她哭出来。“那个臭老头…不守信用…我道歉,他还是要把我嫁掉…又说再也不要见到我…”

 她不但回来自投罗网,兼且投怀送抱?石滕清一时间不太能相信自己的运气。

 “先进来再说!”她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干燥的地方。他见了既心疼又生气。小白痴一个,她以为寒冬的冷雨冻不死人?

 “我不要嫁给臭日本鬼子…”她喃喃呜咽,尚未意识到自己正待在“臭日本鬼子”的家里。

 他也懒得反驳她了。忙着张罗干衣服、干巾、调节暖气、冲牛,好不容易整顿得她干舒适,蜷在沙发里,身上覆盖着他的长大衣。

 “我讨厌日本人,死也不嫁。”写意喃喃接过热牛,舌尖了几下确定温度适中,才放怀啜起来。

 “既然讨厌日本人,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避难?”

 她霎时语

 罢才自家中跑出来,一路上漫无目标地间晃,下意识跳上公车,直到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站在他家门外。至于为什么跑来这里,自己也不晓得!

 “我…”她咬着下盯住牛杯。洒洒的秀发飘挂下来,委靡不振的模样完全失却往日的精神,让人不能狠心打“落水猫。”

 …猫的天高傲,主人必须顾及它们的自尊心。

 他叹了口气,认栽吧!就当自己前辈子欠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尊依然想嫁掉你?”他很想恳求她父亲不要造孽了。韩写意绝对不是个好照顾、好伺候的子,何苦陷害其他男同胞?“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她可怜兮兮的,希望找个人商量一下,抑制心头的旁徨,却不清楚该不该让他知晓自己的计划。“我不想再回酒店打工…”

 “你若是敢回去,当心我打断你的猫腿。”

 暴力倾向!他肯定是典型的日本人,以前应该及早发现的。

 “我也不想辍学找工作。”

 “当然不可以,你只剩下一年就毕业了。”

 “可是我需要持续不断供应的金钱援助。”她把空杯子还给他。

 好困!屋里暖呼呼的,沙发软棉棉的,大衣茸茸的,她的眼皮沉甸甸的…

 小猫咪又想睡觉了!他无可奈何,不得不开始怀疑韩写意跑来找他的原因无关乎对他的依恋或思念,只是纯粹贪图这里的舒服,想好好睡一觉。

 “先别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其实,他有办法帮助她摆冢佑,不过,还是先听听她的计划。

 “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会骂我。”她了解他的脾气,当下摆出一副小猫咪做错事等着挨骂的表情瞄觑他。

 “不会,你说说看。”可见她的计划非同小可,他快速做好洗耳恭听的心理准备。

 “我…我打算贯彻当初设计好的方案…找一张长期饭票。”说完马上捂住耳朵。

 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他扯直喉咙大喝。

 “韩、写、意!”他一把抬起她猛晃猛摇。“你疯了,你发神经了吗?”

 因为她不愿意嫁人,所以她决定嫁人!般什么?

 “别想阻止我,我已经找好特定对象了。”她睁开他的箝制。

 “谁?是谁?”他要掐死这家伙,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时彦。而且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出错。”尖尖的小下巴抬得高高的。

 又是时彦,她还不死心!他的心脏几乎光火到休克的程度。

 为什么是时彦而不是他?他哪一点比不上那家伙?他的长相称头,荷包里麦克麦克,只因体内具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就此沦为她口中的“倭寇”将他剔出名单之外,简直毫无公理、正义!

 石滕清暗暗咬牙。决定了!既然她曾经设计过他,无论有没有执行到底,他都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倘若捉不到这只小野猫“石滕清”三个字让她倒过来为。

 那本“猫科大全”怎么说的?

 …猫类生好奇,对于新鲜、未知,或预料之外而发生的事物具有无法抑制的新奇感,尤以幼猫为最。因此,若捕捉一只猫咪,最好的方式即是利用它们的好奇心。

 你惨了,韩写意。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找更多。

 他深呼吸一下,平静自己。

 “好主意。”

 嗄?她吓了好大一跳。半分钟前他火大得几乎想掐死她,转眼间不但风平静,还称赞它是个好主意?

 听说有些人气恼过头会精神失常,他该不会如此脆弱吧!

 “时大…不,石滕大哥,你当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反应。

 “没错。”他强挤出笑容。“我发现你和时彦满配的。”

 “嗄?”写意惑地眨巴着眼睛。

 “所以,我不但赞成你的计划,甚至愿意担任你的参谋。”

 “哦?”她纺自己没听错。他答应帮她,他真的打算帮她。

 “毕竟我比你了解时彦,不是吗?”

 “噢!”他似乎追不及待想把她推销出去。她的口觉得闷闷的。不知如何,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喜悦感。

 电脑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韩写意、韩写意、韩写意,”欧亚一号快乐地滑出来。“我好想念你,你为何不来看我?”

 诧异的表情跳回石滕清脸上。“我明明关掉你的扬声器了。”

 “我自己又打开啦!”它摆摆手,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韩写意,最近我输入一本很好看的书,可是你一直没来,害我找不到人讨论,现在念给你听听看,好不好?”它先清了几下喉咙,双手随着声调的抑扬顿挫摆出手势。“‘那只该死的小野猫,无端端地冒出来搅一池秋水,转身又跑得不见人…’”

 好耳呀!石滕清怔了半晌,听起很像…

 “我的记!”他下两吨炸葯,眼珠子凸出来。“你偷看我的记?”

 “谁叫你随便关掉我的声音,一点也不尊重我。”欧亚一号一溜烟钻进了电脑房。

 “站住!我要把你的每个螺丝都拆下来!”他追杀进去。

 写意怔在原地,聆听室内的追撞噪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啊!她想到了!

 “石滕大哥,你写错字了,应该是‘一池水’,不是‘秋水’。”

 砰通!有人在里面跌了一跤。

 请支持。

 她怀疑自己误入贼船。

 臭石滕!嘴里说得好听,叫她早上十点准时来公司,他会替她引荐时彦,结果呢?她窝在他的办公室足足苦干了两个小时,空胃咕噜咕噜直叫,他却关在会议室里,大开“欧亚”的高级主管会议,连时彦的影子也没让她见到。

 中原标准时间,十二点整!

 “我听见奇怪的声音。”欧亚一号抬头。

 “那是我的胃在哀嚎。”她软趴趴地瘫进皮椅里。

 他怎么还不回来?她已经饿得前贴后背,又担心自己出外觅食时他正巧带着时彦回来。

 办公室门终于在望眼穿的等候中开启。

 “咦?你还在呀?”石滕清走进来,第一句话便令她气结。

 “不,我不在。”她没啥好气。“我的魂魄已经飞去餐厅,只剩一副臭皮囊留在这里。”

 饿猫发威了,他忍不住好笑。“好好好,是我的不对,让你久等了,我们去吃饭吧!”

 她趴在办公桌上不理他。亏她留在这里苦等,原来他完全把她抛诸脑后了。臭倭寇!

 “韩写意,吃饭喽!”他蹲在她身畔,轻声轻气地叫唤。

 她依然不吭声。

 “你真的不饿吗?”他探头观察她的脸色。

 “不食嗟来食!”她撇开脸,非常有骨气。饿了她一个早上,任凭他说走就走?哪那么简单!

 石滕清天生就缺乏耐,此刻被她来个不理不睬,原本眉头打算拧起来的,可是…

 …闹别扭的猫咪最难使唤,饲主若不当心,容易被其抓伤,倘若因而处罚它们,则会严重影响猫儿对主人的信任程度。

 没办法,害她饿着肚子空等,终究是他理亏在先,他没权利生气。

 “我带你去吃海鲜,好不好?”他捺下脾气哄她。“那间餐厅的厨师能做出很的糖醋鱼、秋刀鱼、炸鱼排…”

 写意的唾腺以泛滥成灾的速度急速分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她一骨碌站起来,精神刹那间振奋起来。

 “猜的。”哪只猫儿不吃鱼?三言两语就让她上勾,真没挑战。“走吧,还有人在等着。”

 “谁?”她急切地拉起长外衣披上。管他对方是谁,反正阻挠她吃饭者一律杀无赦。

 “时彦。”

 “时…”她的动作瞬间冻结成雕像,时彦?

 回眸慢慢朝敞开的门口瞟去,一个面容熟悉的男人立于外面,身旁伴随着她上回见过的美女戴晴雪。

 时彦!

 讨厌,他怎么不早说:她现在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根本不能见人。

 出师未捷,却先给人家一个坏印象!玩完了啦!

 她下意识藏到石滕清背后,避开时彦的眼光。

 “怎么啦?”他回头好笑地打量她。“他就是时彦哪!你不是一直念着要认识他吗?”此刻人带到她面前,怎么她反倒躲起来了?

 “他在外面,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回答得嘟嘟囔囔的,生怕被另外两人听见。

 他明知结识时彦对她有多么重要,却不事先警告她,太过分了!

 偷偷拧他后的肌,以示报复。

 “喂喂喂!”他怕。“不要闹了,我替你介绍。时彦,她是韩写意,你的秘密仰慕者。噢!”后又挨了她一记。

 时彦简直大大惊讶。

 “仰慕我?”他偏头凝视脸蛋埋进好友背部、耳子红通通的女孩。

 罢才望见石滕耐下子哄她,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石滕自傲自负的个性几曾放下身段呵哄女人?即使和戴晴雪打得火热之际,也未曾见过他放软声音陪好话。

 时彦眼角瞄觑身旁美女,发现她明亮丽的面容上也有些怔忡不定。

 “走,吃饭去也!”石滕清跨前一步。“雪儿?”

 背后的写意陡然失去支撑力,险些跌倒。

 戴晴雪绽放妍美的甜笑,挽住他的手臂齐齐走出去。

 写意急了!“石滕大哥!”忍不住叫住他。

 “嗯?”他回头看她。

 “你…”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和他们相挽的手臂。“你…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海鲜?”

 他微微一笑。“是啊!咱们四个人一起去,刚好坐一桌。”

 原来如此!她呆呆目送一双俊男美女弯进走廊,讲不出话来。

 “嗨!”时彦招呼她。

 “嗨!”她心不在焉地回道。

 心头升起怪异的凄酸感…

 她好像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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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搞什么鬼?”时彦扭开水龙头洗手。

 “你又在搞什么鬼?”石滕清啼笑皆非。“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找藉口上化妆室说悄悄话。”

 “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家看上你,就是这么回事!”他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企图。你明明对她有意思,干么把我扯进去?”时彦赏他一个白眼。公司里敢对石滕清不客气的人也只有他了。

 “谁叫生我者‘日本人’也!人家讨厌‘日本鬼子’,只好勉为其难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他忽然眯起眼睛,神色不善地警告好友。“小心一点,如果让我获知你对她有任何僭越的举动,当心我拧下你的头。”

 时彦乐了。原以为这家伙是个“八风吹不动”的苏东坡,没想到好死不死遇上一个让他“一过江来”的“女佛印”韩写意。

 虽然自己不喜欢搅进三角关系弄得满身腥膻,然而…闷在电脑世界太久了,出来拨一番风雨也好,毕竟不是人人有机会能够整到石滕清的。

 “知道了。”

 时彦笑容可鞠地回到用餐区,招呼两位女士。“大家都吃了吧?韩小姐,我送你一程。”

 写意直觉看向石滕清。她当然想多找机会和时彦独处,可是,两人还称不上熟悉,同坐一车却找不出共同话题,似乎满尴尬的。

 此刻方才发现,原来追求别人并非容易的事情,真难为了古往今来在感情方面采取主动的绝大多数男

 “好,那雪儿由我来送。”石滕清赶在她开口之前表明意愿。他打算让她吃些苦头,明白少了他跟在身旁照料的后果,她才懂得珍惜他。“这一次由我请客。”

 时彦并不抢着付帐,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必须做。

 “写意,走,我请你看电影。”

 石滕清挽着戴晴雪迈向结帐区的脚步忽地停下来。

 “看电影?”他转身的速度慢得足以列入世界纪录。“最近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看的片子,你还是直接送写意回家吧!”

 姓时的,你别想趁虚而入!他用犀利的眼神警告着。

 “谁说的!听说劳狄尼洛主演的‘科学怪人’不错。”时彦对他威吓警告的眼神视而不见。

 “那部片子刚刚上档,排队的人一定很多,你们何苦浪费时间!”该死,回到公司后他会让这家伙好看。

 “要不然,去MTV看录影带好了。”时彦继续拨他。

 “现在的MTV大多改成KTV了。”让他们两人关在黑漆漆、暗蒙蒙的小房间里看录影带?除非他死!

 “否则回我家看也成,我最近才安装好的‘家庭电影院’系统还没让任何人见识过,心里好空虚。”时彦不信他还能找到任何阻挠的理由。

 石滕清硬是找到了。

 “那套系统刚刚故障,你忘了吗?”

 “有吗?”时彦非常疑惑。

 “有!”如果你敢带韩写意回家,我保证它明天马上故障,而且永远修不好。他凶狠的眼神暗暗传达着这项旨意。

 时彦暂时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犯不着拿价值二十多万的宝贝机器当赌注。

 “好好好,我直接送她回家。”

 然而,来不及了。他们转身寻找各自的女伴,却发现她们已不知去向。

 “先生,”服务生走过来。“那两位女士要我转告你们,她们等得不耐烦,自己先搭计程车走了。”

 石滕清听得咬牙切齿。该死!这只瘟猫竟然放他们鸽子!

 朝外张望一下,没寻着任何熟悉的影踪,却发现,窗台腊梅也在笑他…

 绣芙蓉2003年10月3更新制作

 写意被他盯得骨悚然。自上个星期开始,他们的工作地点再度从公司移师他的华宅,他时常动不动就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眸光打量她,彷佛老鹰盯住小、猛犬盯住猫咪。

 “听说时彦最近每天晚上都去接你下课。”他以闲聊的口吻询问,如炬目光转回电脑萤幕上。

 “对呀!”他的眼睛总算转向了,吓死人,害她几乎不过气来。“时大哥是个好人。”

 “当然喽!”低低的咕哝声蕴藏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心不在焉,儿不理会他。“哎呀!要把那个空格补起来才能销掉一行嘛!你看,现在越积越高了!”

 “韩写意!”石滕清森森的嗓音合着怒气。

 “嗄?”

 又装傻!“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有啊!”干么每次他问话,她都得乖乖回答?“人家在忙嘛!”

 “忙什么?”他凑上前去看看,不看还好,一瞥之下脸色铁青。“韩写意,你胡搞什么?”

 欧亚一号的萤光幕脸庞出现一个框框,上端不断落下各种不规则状的方块。

 她居然用造价两千多万的机器人玩“俄罗斯方块?”

 “我在试验它的应变能力哪!”她丢下操纵器。“你设计的机器人太不灵光了,连玩个‘俄罗斯方块’也七缺八漏的。”

 “对不起。”欧亚一号惭愧地低下头。

 他啼笑皆非。“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不是设计来当家用机器人,陪小孩玩电动玩具。”

 写意暗暗提醒自己小心谨慎。最近他的脾气大得紧,非常不好相处,看来今天又得如履薄冰,以免扫到台风尾。

 “我肚子饿了。”她换个话题。

 “冰箱里有鲔鱼酱。”他不太情愿地放她一马。

 “鲔鱼?”猫儿眼倏地发亮。

 “我去拿,我去拿,我去拿。”欧亚一号终于替自己的“俄罗斯之”找到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要,不要。”她连忙追出去。“你每次都把罐头捏得糊糊的。”

 两个人匆匆追出电脑房。

 石滕清独留在房里,越想越不对劲。

 写意为何遮遮掩掩,不肯坦白招出她和时彦独处的情形?还有,时彦对她这般殷勤,究竟想打什么主意?他的脑中浮起一幅画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人和小女人坐在一辆密闭的车子里,男人缓缓将他的狼爪探向小女人的口…

 危险!虽然时彦平时的为人不至于来,可是,谁能担保他面对软玉温香的惑时,仍然能维持一般的君子风度?

 不,他非问清楚不可。

 “写意,你老实说,”他跟进厨房追问她。“时彦到底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不太好’的话?或做出‘不太好’的事…喂!你鲔鱼酱这样吃的呀?”他赶紧把罐头抢过来。

 “嗯…”她的嘴巴得满满的,勉强挤出空间抗议。

 “我是叫你夹三明治吃。”这种牌子是他特地要家人从日本寄来的,又咸又油,她居然整罐捧起来清吃,也不怕太油腻拉肚子。

 “直接吃比较美味可口。”她馋兮兮的眼光觊觎他手中的美食。

 很好,目前他显然掌握了最有力的“武器。”

 “你老实告诉我时彦平常都和你谈些什么,我就把罐头还给你。”

 “嗄?”太卑劣了!原本还想含糊其辞,瞄见他眯起眼睛的凶相后,她不敢再装傻。“也没什么呀!就是…东谈谈,西聊聊呀…”

 “谈谁、聊谁?”他干脆一步一步来。

 “谈…我们共同的朋友呀!”她低头把玩米白色桌巾。“谈他自己呀…还有…你呀…”声音越来越小。“和…戴小姐呀…”

 其实她向时彦打听了一堆有关石滕清和戴晴雪的事,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吃味、小心眼。

 “谈我和雪儿?”她呀来呀去老半天,他的心下已有几分明白。

 “不过主要当然还是以做为聊天主题,毕竟他是我的锁定目标。”她踱到冰箱前翻找东西吃,藉以避开他思量的目光。最怕他用那种眼光看她,彷佛所有心事都逃不过那双明利的眼。“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两只强壮的手臂猛地将她往后一拉,她马上沦陷进一副宽阔伟岸的怀里。

 她直觉地回身询问,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的前身瞬间与他紧紧贴合,暖热呼息吹上她的鬓际,灼人片随着蚀人心骨的气息轻咬她的耳垂。

 “你…”游移耳际的悄悄覆上她的嫣红,所有言词消失于他的间,不复作声。

 她浑身一颤,察觉他的舌探进口中,饥渴热烈,带着某种狂炽的渴念,彷佛噬她。她从未被任何人如此吻过。这一次的情远胜上一回在公司的惩责之吻,这个男人将她从象牙塔中拉出来,引领她窥探男女情的世界。

 他缓缓松开两人紧密集的嘴,暗哑的语气掺杂着微

 “下次,如果你想知道任何我和雪儿的事,直接来问我。”

 她仰头揪着他,略狭的眼幢水汪汪的,宝光转。

 “我…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羞赧偷觑他的黑眸,心中同时闪过时彦和他错的容颜,两两相叠,映成一张不可解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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