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在这里!我记得你明明说她一离了婚就搬到波士顿去了。”
汽车旅馆,麦特的房间里,若妮来来回回磨着地板,精致的妆容掩不住心烦。
麦特坐在窗前的长椅上,蓝眸投向
红如火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脑中突然闪过无虑曾经念过的诗句。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坐在窗边,她倚在他的怀里,两人
足地看着新装潢好的公寓,曼哈顿的夕照从阳台
入,将他们的新公寓点缀得如梦如幻,美好得不像真实的,而她脑中却突然想起这个苍凉的诗句。
虽然是美好的事物,却已到了尾声…这句话对照他们的婚姻,仿佛一句预言。
“你看到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你原本就知道她在莫城了吗?”若妮停在他面前。
麦特淡淡地瞄向她。
“不,我也一直以为她在波士顷。”
他知道若妮的不安全感,但许多事,他无能为力。
“麦特,你…是不是仍然觉得欠她什么?”若妮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为什么这么问?”麦特的蓝眸变深。
因为你的神情变得好陌生。
若妮觉得不安。虽然两人交往的时间不算短了,只要事情涉及麦特定义为“个人隐私”的地带,她便走不进去。而那块领域,是姜无虑曾经去过的地方。
他们两人相识于五年前,当时她的“前未婚夫”也就是章氏集团的主事者兼麦特的老板章柏言,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不得不暂时躲藏起来,麦特是少数知道他下落的人。
为了追问未婚夫的下落,若妮一天到晚去找麦特理论,两人才渐渐由相识,而相知,在惊觉彼此有许多共同的兴趣下发展出淡淡的情愫。
“麦特,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我们两个是在你们离婚之后才正式开始交往。”若妮耐心地说:“你很明白的告诉我,你的
子为你付出很多,你永远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而我也不是那种乐意当人家第三者的人,所以我们一直谨守分际,维持很清白的朋友关系。是姜无虑认定我们两个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才向提你离婚的,可是事实上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她啊!”麦特没说话,眸中仍然是那抹让人心慌的陌生神情。
“或者你是因为她以前对你付出那么多而对她觉得亏欠?”若妮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两个结婚的初期过得很苦。当时她放弃自己的大学学业,出去打工赚钱来负担家计。
“可是当你一毕业,拿到第一笔与葛罗会计师事务所的签约金,就马上为她订了一间公寓。之后你赚的钱越来越多,她的生活也过得越来越好。你还给她的,已经远远超出她当年付出的一切。于情于理于法,你所有欠她的情早就还清了!”
“我和无虑,不只是谁欠谁的问题而已。我们一起经历过太多事情,无论最后是否还在一起,都抹不掉那段同甘共苦的过去。无论我们的婚姻成不成功,她会一直是我关心与重视的朋友,这一点我从未隐瞒过你,你也说过你能够了解。”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有朝一
她会感觉如此不安。
“麦特,你还爱着她吗?”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麦特无意表现得不耐,但是他对这个话题已经开始感到厌烦了。
“你说你关心她如同朋友,但是你们真的只会是朋友吗?你们已经离婚四年了,我们也交往快四年了,如果你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为什么从来不向我求婚?”若妮有些伤心地说。
“因为我暂时还没有再婚的打算,或许过一阵子再说吧。”麦特站起身,拿起车钥匙“今天我有点累,不太想出去吃馆子。我去买点三明治回来吧!”
若妮只能无言地目送他离开。
***独家制作**
金洁感觉车内的气氛怪怪的。
他们正要去拜访莫城的奇人,柯隆。这次的开发案有块土地是由柯隆持有,而他从不参加相关的说明会。如果柯隆趁机刁难或不同意出售土地什么的,对整个开发案将是一场灾难,毕竟章氏并不是非在莫城设厂不可,所以山不来就他们,他们只好去就山了。
向来爱跟路的金洁当然眼巴巴跟上来看热闹。
坐在后方那个金发美女,一上车便不发一语,明显生人勿近…哎哎哎,真浪费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孔,好歹笑一笑嘛!
坐在她旁边的淡褐发帅哥情况好一点,依然西装笔
英姿焕发。只是有几次,金洁抓到他透过照后镜在看开车的无虑。
比较可怜的是坐在她后面的镇长,旁边一大片冰山般的空气,也难为他竟然坐得住。
无虑就正常多了,镇定自若地开着车,手指随着收音机的乡村乐打拍子。
不过啊,无虑向来是个心思纤细的人,不可能没感觉到车上奇怪的气氛,所以她表现得越正常,反倒越奇怪。
最后坐在前座的金洁决定善良地打破沉默。
“镇长,谢谢你今天让我跟出来玩。”
“咳,别说是玩,大家是在办正事,倒是临时又把无虑拖来,真是不好意思。”镇长掏出手帕擦汗。
“没关系,反正托儿所下午也没什么事,我一问老板就答应放人了。”她漾起一个温柔的笑颜。
“我爸答应放人,是因为他知道我们要去找的人是柯隆吧!”金洁窃笑。
镇长呵呵地跟着笑起来了。
“柯隆先生和无虑特别
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道优雅的男中音突然加入谈话。
这个问题让三个在地人先是一愣。
“柯隆是一个…嗯…嗯…呃…嗯…”镇长努力地在想一个适当的描述方式,不过失败了,看向驾驶座求救。
“柯隆先生是个…呃…嗯…嗯…”无虑接
,但是她的表现并不理想,换给旁边那个。
“这个总而言之嘛…就是这个…”金洁摸摸脑袋,终于想到一个最合适的解答“总之柯隆就是柯隆啦!”
“谢谢。我充分明白了。”麦特涩涩地道。
无虑叹口气“柯隆先生不是个很容易形容的人,待会儿见到他你就会明白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和他交谈。麦特的视线从后照镜与她对上,嘴角轻轻一牵。
两朵红云隐隐浮上她的脸颊,无虑马上把视线转回正前方。
金洁晶晶地看。她总觉得无虑和这个“东岸来的人”怪怪的!
他们的交谈似乎惊动了金樊神,若妮回过神,眼光正好与金洁一触。
“你的头发好美。我的头发也是金色的,却没有你的这么好看。”金洁嘴巴可甜了。
“谢谢。”若妮淡淡一笑,然后转回去继续对着窗外。
金洁对自己吐吐舌头,不期然对上麦特的眼光。
他的蓝眸里充满笑意,对她眨了下眼,一副他也被冰到的样子。金洁对他的好感度顿时暴增。
“现在纽约的人都在做什么?”小妮子半趴在椅背上看着他。
麦特看了下腕表,现在是上午十点。“跟其他地方的人没什么两样,工作,玩乐,还没起
,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小妮子对这答案不太满意。“我爸说,纽约奇怪的事最多,而且大部分都不是好事。纽约到处都买得到毒品,而且每个角落都有犯罪事件。”
“金洁!”镇长连忙道。
麦特不以为忤。“大城市里,犯罪率确实比较高一点,不过也要看地区,纽约不是每个地方犯罪率都这么严重。至于毒品的问题,嗯,虽然不至于满地都是,但是确实有点泛滥。”
“那你也
过毒吗?”金洁越发好奇。
“金洁!”连无虑都忍不住了。
“人家就是好奇才问的嘛!”毕竟纽约是那么远的地方,开车要三、四天,坐飞机要四个小时,环境背景文化统统都不同,在她眼里简直像另外一个国家一样。
“不,我没有
过毒。”麦特笑道。
“为什么?”女孩不太相信。
“因为毒品太贵了,以前我买不起,成年之后就没兴趣了。”
这个理由,比什么道德劝说更能让叛逆期的女孩接受。金洁总算满意地点点头,转回自己的正面去。
无虑和麦特的眼神在后照镜又对上一次。麦特挑个眉,仿佛在说:“好险,过关了。”无虑啼笑皆非地看向前方。
麦特的笑容微微逸去。
她在这个小镇过得很好。
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社
圈,所有镇民都如同家人一样地接纳她。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离开他很远很远,有了自己的生活…
麦特望着她柔和的神情,有种麻麻涩涩的感觉淌入心间。
车子转向镇外一条颠簸的产业道路,距离主屋明明还有一小段距离,无虑却在路口就停了下来。
“到了。”金洁先跳下车,再礼貌地帮镇长和客人开车门。
眼前的情景其实十分突兀。
风呼啸吹过,刮起一片黄沙。一栋老木屋孤独地耸立在黄土地中央,周围二十公尺内的树全砍光光,仿佛浓密的树林中央突然秃了一块似的。
这完全不是刚才一路过来所延续的美丽风景,反而像跑进了内华达的沙漠一样。
远方的两位来客作声不得,而在地的三位镇民安然自若。
“不要动!”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个莫名其妙的方位,一个苍老的声音吼出来。
若妮吓了一跳,连忙偎向麦特。
“老柯,有客人来了,快出来!”镇长喊回去。
“不要动!你们这些该死的纳粹,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回去的!你们死心吧!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吼声在空地里回
,一时听不清出自哪个方位。
“柯隆先生,那些纳粹统统被抓起来了,你已经安全了,快出来!我们今天带了很重要的客人来找你!”金洁也加入行列。
癘窸窣窣,从屋子右后方十几公尺的林子里,突然钻出一座会移动的树丛。
树丛中央,探出一管黑色来福
。
麦特眉一蹙,下意识将若妮推向敞开的车门。
“柯隆,好久不见。”无虑安详地打招呼。那座树丛与来福
管迅速移动到他们前方十呎处。
“无虑,他们也抓到你了吗?”听起来充满悲愤。
“吼,没有任何人抓住无虑啦!”金洁翻个白眼。
“柯隆,我和他们在一起非常安全,你不要担心。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你先把
放下来,吓坏了客人就不好了。”无虑向他保证。
“不,无虑,别中了他们的诡计,快到我旁边来!”
管凶恶地对住麦特
口。“你不知道这些纳粹,他们把人抓进集中营做实验,然后替你洗脑,最后你也会变成一个天杀的纳粹!”
麦特马上将无虑拉到自己身后。
“麦特,柯隆其实没有什么危险
,你不必怕他!”无虑连忙告诉他。
“这点让我自己来决定!”麦特仍然谨慎地挡在她前面。
任何一个以为自己仍然活在二次大战时期,全天穿着野战装、扛着来福
、患有退伍军人症候群的家伙,他都不会将之形容为“没有危险
。”
“你这个小子,你竟然俘虏了无虑!太卑鄙了!我命令你马上放开她,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那堆树丛悲喊完,
管更突出一吋。
麦特帘退后一步,差点跟着绊倒她。
“柯隆!这两位是章氏集团的代表,镇长只是想带他们来谈谈土地的事,你冷静下来。”无虑连忙绕出他背后,麦特马上抓住她纤腕,不准她再靠近一步。
“我很冷静!章氏?是哪个章氏?是第二集中营那个魔头章将军吗?”
“不,是章氏香料集团的章氏。”若妮鼓起勇气走出来。“您好,我是代表章氏集团做土地收购的掮客,若妮·哈德森。”
一张微颤的名片伸在空中。
树丛下一双灰色的眼睛瞇了一瞇“把你的武器放在地上!”
“那不是武器,那只是一张名片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金洁受不了地摇头。
若妮只好尽量捱近他两步,把名片往黄土上一放,再飞快退回车子旁。无虑尴尬极了,想放开麦特的手走开一点,但是又被扣回去。
“老柯,这位是若妮,章氏委任的土地仲介,另一位是麦特,章氏约会计师代表。”镇长无奈地介绍。
“哼,他们是不是挟持了你们,想对我不利?”树丛迅速接近那张名片,眼睛仍然死盯着麦特,慢慢蹲下来,飞快瞄一眼之后又退开。“名片上的名字没有错。小子,你的呢?”
一张名片就能当官方证明文件吗?麦特啼笑皆非。
他伸手掏出皮夹,摸索了一下。
坏了。
“我的名片昨天在说明会上发完了。”
“哼!”
管马上对回他
口。“马上把这个纳粹间谍从我的土地上带开!”
“他不是间谍,他是来付你一大笔钱的。”无虑这次终于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哼!我不需要纳粹的钱!他们都是一群
血鬼,怎么可能好心地送我钱?即使他们真的要送钱,也一定是为了其他更
恶黑暗的理由,我不会和魔鬼做
易的!”树丛爆跳如雷。
砰!远方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记
响,可能有人正在打猎。
一连串反应随即发生!
老柯被
声一惊,手震了一下,
管突然偏向无虑,但是他直觉扣下扳机的食指已经来不及收住了,麦特怒吼一声,扑过去撞翻整堆树丛!
“麦特!柯隆!住手,别打了!”无虑飞快冲向那一团
斗。
“老柯,快住手!”镇长赶过去帮手。
“喂喂喂,你们两个要是打起来,在场一堆老弱妇孺,没人拦得住啊!”金洁跳上去帮忙。
“…”若妮已经被吓得呆在当场。
两个男人纠
在一起,虽然来福
没有如预料中发
,但是麦特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拿着
对无虑扣下扳机,顿时怒火中烧。
他火大地硬要把来福
抢下来,而柯隆死都不肯让宝贝离开手中。两人中间夹着一堆掩护用的树干树枝,登时斗得不可开
。
“麦特,住手,不要再打了!”为了拉开他们,向来文秀的无虑也顾不得形象,跳下去加入战局。
“是啦是啦,老柯隆的来福
从来不上膛的啦!”金洁在旁边跳来跳去,也不知道是在替哪一边助阵。
“啊,他们打起来了。”金樊神的神经系统好像走得比平常人慢。
不知从哪个方位踹出一脚,将无虑踢倒在地上。
她往后一坐,衣襟散
,满身泥土,一股火忽地窜入心头。
只见她跳起来两手叉
,发出像小学老师般的怒吼!“麦特·布莱斯!约翰·柯隆!你们两个再不住手,我就要生气了!”
两个男人马上僵住。
麦特的手仍然搭着那
管,柯隆的手则扣着他脖子,两人同时定格怔怔地看她。
无虑杏眸瞇了一瞇,脚底板开始打拍子。
突然之间,两个男人像触电一样火速分开来!
“嗯?”金洁长长哼了一声。
“我想,让她生气可能不是件好事。”麦特谨慎地盯着发火的女人。
无虑好温柔好贴心的,几乎从来不生气…所以她一发起脾气来,绝对教人吃不消。
他想起以前她工作的餐馆,有个厨师喜欢对女服务生动手动脚,沟通了很多次依然不改
,有一次无虑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抄起家伙满厅追杀那个厨师,一副非切了那个人小弟弟不可的暴怒状,最后还是他即时赶到,拦阻下来。
他永远记得他闯进厨房时,看见她挥舞菜刀,杀得那个厨师无路可躲的模样!
而金洁等小镇居民想起的,却是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几个年轻的高中足球队员喝醉了酒,开车
撞街道旁的垃圾筒,结果为了闪避一位出来丢垃圾的老妇人,一路撞进无虑家的院子,还撞倒了一棵行道树,差点惹出人命。
当时无虑走出家门,把比她高一颗头、壮两倍的足球员一个一个拖出车门外,毫不畏惧地拿木板轰他们
股!连警长赶到时,都要小心翼翼地跟她道歉。
所有人心中同时闪着一个发亮的标语…绝对不要惹姜无虑生气!
不过,为何这东岸来的人也一副“
门
路”的模样?金洁纳闷道。
柯隆愣愣地爬起来,对她
出讨好的微笑,无虑轻哼一声,未如以往回以笑容。
柯隆沮丧地垂下头。无虑真的生气了…
麦特神情诡异地瞄“战友”一眼。
一堆保护物在方才的
斗中拆得差不多了,花白的
发和浓密的大胡子依然让柯隆看起来像只大熊,不过,他年纪顶多五十几岁而已,根本不像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的样子。
金洁主动过来咬耳朵。
“医生说柯隆有轻微的偏执狂和妄想症,他常以为自己正在二次大战的战场上,所以他儿子离家之前,早就把所有
枝的
膛堵死,子弹丢掉,镇上的人也都不会卖武器给他。”
麦特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对这个怪人的行为一点也不担心。
“哼!把这个纳粹赶出我的土地,不然我什么都不想谈!”柯隆的眼光一和他对上,又开始嚷嚷。
“咳咳,我看,还是让我和哈德森小姐进去找柯隆谈好了;无虑,你和金洁先送麦特回镇上去吧,待会儿我另外叫人来接我们。”镇长只好说。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着恼地瞪着麦特“还不上车?”
这时候千万不要惹她啊…麦特一头血痕,全是被柯隆绑在身上的枝叶划伤的,和金洁乖乖回到车上,两人都安分得像小学生一样。
车子很快地开走。
镇长对柯隆吹胡子瞪眼睛“瞧瞧你,明明一切好好的,你非得搞成这样不可!告诉你,战争早就结束了!”
“什么?战争结束了?”柯隆震惊极了。
“没错,我们早就赢了,同盟国万岁!”镇长高举双臂。
“同盟国赢了?同盟国赢了…”柯隆喃喃念了几次,灰眸开始发光。“哈哈哈,同盟国赢了!我们赢了!万岁!万岁!万岁!”
“…”若妮开始怀疑,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趁
逃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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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竟然还像个冒冒失失的高中生,扑上去就跟人家打起来!”消毒棉花重重按在伤口上。
被救治的伤患皱缩一下,但是吭也不肯吭。金洁早就聪明地躲到厨房里喝饮料看杂志,远离烽火前线。
“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如果柯隆有危险
,我会不知道吗?你随便就冲上去动手,像什么样子?”葯水使劲地擦,葯用胶带一贴,啪!用力拍平。
伤患再皱缩一下。
“我以为他的来福
会走火…”
“哼!柯隆只是脾气怪了一点,心地其实很善良,他连一头小鹿都不会伤害,要你来多事!”无虑处理完伤口,气稍微平一点,眼睛一瞄向他沾上黄沙与血迹的丝质领带,气又冲上来了。她白他一眼“领带给我!”
麦特温顺地把领带解下。她接了过来,拿到浴室去处理上面的污渍。
这幕景象好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在念大四的时候,有一回他在图书馆念完书要回家,看看时间差不多是无虑下工的钟点,于是干脆绕到她工作的餐馆接她一起回家。
他们才踏上停车场边缘,几个小混混正倚着一台车喝酒聊天,看到他们开始说一些很下
的话。
有几次麦特已经忍不住了,但无虑拚命阻止他,所以他强迫自己忍耐。可是,就在他们刚走到车子旁之时,有个小混混一句
俗的“小美女,想尝尝洋
的话我这儿也有”终于让他的怒气全面爆发。
麦特走过去和那群人干了起来。拿笔杆比拿球
纯
的他自然是被揍得东倒西歪,不过那几个混混也没怎么好过就是了。
后来回到家,无虑也是这样一面帮他擦葯,一面数落他…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竟然过去了。
麦特按着冰袋,走到浴室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我一直以为你住在波士顿。”
“…嗯!几年前经过莫城,觉得这个小镇很美,就搬过来了。”无虑拿着
布,轻点着领带上的污渍,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轻声问。
无虑终于瞄他一眼。“我不想打搅你的生活。”
“你永远不会打搅我的生活。”他静静地说:“我记得我们约定过,即使不再是夫
了,仍然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我永远不会改变对你的关心,你也是,不是吗?”
但这种话听起来只像客套话吧?无虑并没有把它当真。
“如果你仍然对我这么『关心』的话,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我已经搬离波士顿了。”
她原本是想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可是一出口却像在指责什么,她连忙补上几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
偏偏这一解释又显得刻意了,她心头尴尬,突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完,最后干脆让语音自己断去。
“我没有去波士顿看你,是怕你并不想再见到我。”麦特拿下冰袋。
“没关系的,你不必解释什么。”她很快地说。
领带上的污渍清干净了,她拿起熨斗熨平,拿到他眼前。
以前她会帮他系回去,但很多事他们已经不适合替彼此做!如同他不该再为她跟任何人打架,而她也不适合再帮他打领带。
麦特先看了领带一眼,再看看她,然后慢慢将领带接回来。温热的指尖触到她的指尖,无虑马上松开。
“这间房子很漂亮。”他回头打量这间小而美的屋子,充满家的温馨,感觉就是她会布置的风格。
“谢谢。”这房子还是用他给的赡养费买的。签好约的那一刻,她的存款完全归零,心头却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扛负多时的重担一样。“这种居家小屋,大概比不上你在纽约的豪华公寓,不过住我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无虑,你过得好吗?”他柔声问。
“我很好。”她
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莫城是个充满人情味的小镇,就像我的第二个家一样,我很爱这个地方。”
她的笑容,让麦特又沉默了一阵子。
“…你和你的父母联络过吗?”
无虑愣了一下,才慢慢摇头。
“你想和他们联络吗?”麦特深深子她。
无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直认为,她和父母决裂是他的责任,所以当他们离婚之后,她应该会马上和父母联系。他不明白,即使是亲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非A则B的道理。
无虑走到他面前,诚心诚意地说:“麦特,你真的可以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其实我们分手,并不是任何人单方面的责任,我们只是…终于明白彼此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你不必对我感到歉疚,更不欠我什么,我在莫城真的过得很好,既平凡又安静,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在纽约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牵挂我了。”
不知为什么,她的保证,并末让麦特感到解
的快乐。
直到他离开之后,金洁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无虑,我爸说过不可以随便打听人家的八卦,那很没品,不过我人若在当场,就算是当事人之一,问一下应该不算没品吧?”金洁小心翼翼地提。
“你想问什么?”无虑笑着,轻敲一下鬼头鬼脑的小丫头。
“为什么那个东岸的人好像跟你很
的样子,你们以前就认识了吗?”
“他?”无虑看向窗外,神情沉思而飘渺。
本来她是不该提的,但是今天的一大串变故降低了她的心防。
她对金洁淡淡微笑“据说他的身分叫做『前夫』。”
啊?无虑结过婚?真是超、级、大、八、卦!
不对。
“那么,那个一天到晚黏他黏得死紧的金樊神是谁?”
无虑又牵了一下嘴角。
“据说,她就是让麦特的身分变成『前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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