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坐在马上,夕川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频频回首望着被他们抛弃在后的大批奴隶。
“我们不能带他们一起走。”索
将手放在她头上,示意她下要再往回瞧。
“我知道。”夕川喟叹一声。“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可怜。”刚幵始她很紧张,以为那些奴隶怀有恶意,他们是昨天那些逃跑的奴隶,因为身心疲弱,没有走多远,只是在树林里游
,而后被香味吸引过来。
她能做的只是让巴里呼玛煎更多的饼,让他们能
餐一顿,即使她想把他们全带上,她也没法养活他们,只能留一些乾粮给他们。
索
低头瞧她一眼。“你要坚强一点。”
她抬眼与他相对。“你在生气吗?”
他皱下眉头。“没有。”他不知该怎么厘清自己的情绪,心中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他却不知为了什么。
“我知道我不应该把食物都给他们,不过你放心,我袋子里还是有一些东西可以换钱——”
“这里多的是奴隶,如果你每次遇上了就不忍,只会没完没了。”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的拇指轻抚过她白皙的皓颈,感受脉搏的跳动和滑
的触感。“我不是在骂你,只是你不能看到谁都想救。”
“我知道。”她低声说著。“每次我捡了小狗、小猫回家,妈妈就会这么说。”
“小狗、小猫?”
她抬头解释。“嗯!它们很可怜,大部分都是
狗、
猫。”见他疑惑,她说明道:“就是被主人丢掉的,它们有的还生病了,我会把它们带回家治疗,姊姊也会骂我,不过她会帮我找想要养小狗、小猫的人,然后把它们送出去。”
他盯著她热切的双眸,忽然问道:“我们是你的小狗,小猫?”
她愣住,随即摇头。“不是。”他的说法让她不安地欠动了一下。“你们是人啊!我不会把你们送走的,除非你们自己想走…”
“你对我,就跟对其他人一样吗?”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他。
他的问题让她有一时的疑惑,领悟后,双颊添了羞涩。“不…不一样…”她结巴地说。
她的回答让他的眉头稍稍纾解,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红通通的脸颊,当他问出问题时,才发现他希望自己在她心目中是特别的。
“索
,你都没谈过你自己,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好吗?”她问道,其他人她大致上都了解他们以前的生活,可只有索
什么也不说。
“过去的事没有意义。”他的表情立即冷漠起来。
“有过去,才有现在的你。”夕川轻声地说。“索
,你恨这世上的每个人吗?”
她的问题让他诧异,他眉头紧锁,良久才说了一句,“不,我只恨那些
迫我的人。”
她点点头。“你想报复他们?”
他没应声,夕川仰头瞧着他冷硬的脸,轻轻叹口气,说道:“索
,有时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不是故意要伤害某些人,只是这个社会、这个制度在人们生下来时,就告诉他该怎么想、该怎么做,就像…就像中国的皇帝认为自己是天子,上天的儿子,下凡来统治人们的,这样的观念走了几千年,但几千年之后又是不同的世界,那时候人们已经不这样想了:同样的情形,在南诏会有奴隶,会有贵族,也只是一种观念,在贵族这阶层生下来的人被灌输了自己是比较优越的观念,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跟随其他人一起欺侮那些不如他的人,但这样的观念以后也不会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知道自己口才不好,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没有应声,一会儿才道:“你有很奇怪的想法。”
“这不是奇怪的想法。”她再次试著解释。“现在的人可能很难理解,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些扭曲的观念以后都会变的。”
“我不是活在以后,我活在现在,以后的事我管下著。”他直截了当地说。
夕川哑然,再次沉默下来。
见她沮丧地模样,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发丝。“你是我的主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抬起眼,瞧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那…我说的话你会听吗?”她试探
地问。
她的问题让他微笑,她大概是第一个会徵求奴隶许可的主人。“当然,你要我做什么?”
她
出腼?的笑。“那你跟我说你的事。”
他的脸立刻沉下,见状,她立刻道:“那…算了,你下说就下要说了,没关系。”
她慌张的表情让他叹气。“你不能老是这样,你要强势一点。”
她眨了眨眼。“我不会。”
他不觉又叹口气,与她在一起后,叹气好像不知不觉变成习惯。
“如果我强势,你会告诉我吗?”夕川疑问地道。
“你这么想知道?”
夕川点点头。
他拢紧眉心。“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一直在工作,从小到大,从
出做到
落。”
“你有兄弟姊妹吗?”夕川询问。
“没有。”他僵硬地回答。
夕川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问道:“你的…母亲呢?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死了。”
他僵硬的回答让她打住,没再问下去,虽然她很想询问那件肚兜他是否还留在身边,但现在不是好时机,她还是下次再问他好了。
“你的伤口还痛吗?”
他紧绷的身体因为她转换话题而松弛下来。“我习惯了。”疼痛对他而言,一向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痛是可以习惯的吗?”她拧著眉心。
见她认真问著,他也认真的答道:“可以。”
他的话让她不解,他看着眼前的叉路,一边说道:“痛可以让人保持清醒。”
夕川正
再问,他已拉住缰绳,后面的人陆续停下马来。
“主人,你们在这里先等著,我们去去就来。”曲比阿乌说道。
“好,你们要小心。”夕川不忘叮嘱一声。
因为她把粮食都送给了那些逃跑的奴隶,所以他们现在得进城再买过,曲比阿乌说,为免索
一进城又惹事,因此让索
、石拍和阿西木嘎与她留在城外等,其他五人进城去就成了。
曲比阿乌与其他四人应了一声后,便往进城的路奔驰而去,石拍一见其他人都走了,立刻说道:“主人,我们去那边的树下等。”
“好。”夕川抬眼望着蓝天,今天的太阳有些大,若是一直在这路口等,一定会中暑的。
驱马到路旁的树荫下后,四人便下马等候,夕川立刻上前询问阿西木嘎右手的伤口可有任何不适。
“主人,你热不热?喝水。”石拍热心地将牛皮水壶递给她。
“我不渴。”夕川微笑地摸了一下石拍的头,他一如往常地背著她的袋子与靴子。“阿西木嘎,你呢?要喝水吗?”
“不用,主人。”阿西木嘎说道。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石拍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夕川耐心地听著,索
没有搭腔,但眉头紧皱著,石拍的多话让他的头有些发疼。
过了一段时间后,索
首先瞧见路的尽头一匹马疾奔而来,当他瞧清来人时,纳闷地皱起眉头。
“曲比阿乌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阿西木嘎也瞧见了来人,他们一起去买东西,应该一起回来才对。
“怎么只有曲比阿乌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夕川紧张得胃都要打结了。
曲比阿乌一停下马,夕川立刻问道:“怎么了,其他人——”
“主人。”曲比阿乌快速地下马,整个人还差点因站不稳而跌倒。
“发生什么事了?”夕川连忙扶住她。
曲比阿乌
出从未有过的焦急神色。“主人,请你一定要帮我。”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上主人的两只手臂,紧紧掐著。
“什么事?”夕川让她弄得神经紧绷,她从没见曲比阿乌如此惊慌过。
“求你一定要救救少主。”
* * * * * * * *
“怎么样?”闽氏焦急地问著。
夕川将男孩的手放回
榻上。“他中了毒,不过没关系,还能救。”
“中毒?”闽氏大吃一惊。
“嗯!”夕川仔细查了一下他的眼睛与口腔。
“那怎么办?”她紧张的脸色发白,双眸含泪。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他把毒素排出。”夕川说道。
“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闽氏激动地说。
“夫人您放心,主人一定能治好少主的。”曲比阿乌在一旁安慰著。
闽氏以手巾揩了一下眼角。“可是…我请了好多巫师…他们都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绝不能有闪失…”
“夫人。”曲比阿乌立刻上前抚慰。“您先坐著,不用担心,少主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要坚强才行,不能先倒下了。”
“我知道。”闽氏
鼻子。
“我们先出去,让主人能专心医治。”曲比阿乌说道。
“可是…”
“我们先出去。”她一边
哄,一边扶著夫人的手臂往门口走。“夫人在这儿会影响主人医治的。”
到了外头,闽氏还是不停地朝里头张望,想进去守著儿子。“我不放心…”
“夫人——”
“不是我不相信你,曲比阿乌,可你带来的姑娘这么年轻,我实在是不放心。”那姑娘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她实在很难相信她有过人的本事。
“夫人,您信任小的吧!”曲比阿乌将她拉离廊糜。“小的不会害您的。”
“可是…”
“您听小的说。”她张望四周。“这事您别对其他人说,其实我这个主人有神力。”
“神力?”闽氏讶异地看着曲比阿乌。
“是啊!”曲比阿乌点头。“小的亲眼见到主人医好不少人,您方才有瞧见个小孩吧!他叫石拍,他的右眼本来覆著个膜,就要瞎了,是主人治好的。还有,您知道高军将大人吧!他因为毒箭伤,不知请了多少个巫师跟大夫,都没有起
,也是主人治好的。”
闽氏迟疑道:“可是我听说他死了…”
“那不是主人医死的。”她顿了一下,多疑地瞧了四周一眼。“听说他是让大人毒死的。”
闽氏倒
口气。“这…”“您也知道大人的野心,这事没什么好惊讶的。”曲比阿乌冷哼一声。
“那…那他把我们送到这儿来…”
“当然是预作防范。”曲比阿乌猜测道。“如果有人拿你们当人质,大人就得有所顾忌。”
闽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有感而发地说。
“您要信任小的,小的绝不可能害您或少主的。”曲比阿乌说道。“您放心把少主交给主人。”
闽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顿了一下。“你呢,过得好吗?”
闽氏关心的语气让曲比阿乌难得的感觉到鼻头一阵
润。“小的很好,这主人心肠软,对每个人都好。”
“那就好。”闽氏这才安下心来。“你怨我吗?”
“小的不怨,是大人把小的支走的,不是您。”当初她因为大人娶二房,夫人整
郁郁寡
,她才想法子整治了一下那个
人,没想到那
人竟然到大人那儿碎嘴,大人一气之下,就将她给逐出府。
“可我保不住你,你跟了我这么久——”
“夫人,您别这么说。”曲比阿乌摇头。“这是我的命。”语毕,她长长的叹口气,嘴上虽讲得轻松,可脸上的表情却反映了真实的情绪,
合著不甘、怨恨,还有对夫人的不舍。
* * * * * * * *
“杀千刀的、杀干刀的…”阿比甘莎一边拿著木
敲打衣服,一边下停的咒念著。
这可恶的曲比阿乌竟然要她洗全部人的衣服。“一进府就颐指气使…”她扭乾
衣服,用力甩了甩。“老不死的贼婆子。”她一边骂,一边将衣服甩过竹竿。“回了自个儿老家,就作威作福起来了,啊…”阿比甘莎尖叫一声,有人从后头将她抱住,让她惊跳起来。
“是我。”赞路搂著她的
,胡子在她耳边
了一下。
阿比甘莎转过头,嗔道:“你这杀千刀的,从后面吓人,要死了你。”她作势要打他,却让他一把捉住。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打我!”赞路调笑道。
阿比甘莎瞧着他吊著的右手臂,问了一句,“严重吗?”
“关心我?”
“谁关心你!”阿比甘莎白他一眼。“只是问著好玩。”
“你真无情…”赞路笑着想将她揽入怀中,没想她滑溜地钻出。
“我有事要问你。你为什么要掳走主人,还要杀索
?”她斜睨著他,虽然他当时蒙著脸,可她一眼就瞧出他的身形。
“这是军将的命令,我也没办法。”赞路说道。
“为什么?”阿比甘莎追问。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能过问。”赞路又道。
阿比甘莎瞧着他,似乎在估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结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赞路哄道。“军将要我找个人来办这事,我大可随随便便派个人来,可我亲自来了,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见你。”他将她拉往怀中。
“真的吗?”她瞅著他。
“当然,你不是也想着我来找你吗?不然你怎么会沿途留记号,可见我们心意相通。”赞路笑笑地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哼!谁留记号要你来找我了。”阿比甘莎推他一下。“我只是无聊随便画个东西,谁晓得你真出现了。”
“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赞路不以为意地笑着,一只手在她身上摸著。
阿比甘莎娇嗔道:“都剩一只手了,还不规矩。”她滑出他的怀抱。
“你怎么老吊我胃口。”赞路又拉回她。
“谁晓得你安的是什么心。”她瞅他一眼。“我告诉你,你若要对主人不利——”
“我怎么会。”他立刻道。“我不是跟你说了,那是军将的命令,现在大人死了,这命令自然也就无效了。”
“真的吗?”阿比甘莎狐疑地问。
“我骗你做什么。”他故意大叹一声。“我都弄得这般狼狈了,难道还学不乖。”
阿比甘莎估量著他说的话,一会儿才道:“就信你这次,你若起了歹心,我可不饶你。”
“自然。”他笑咪咪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笑情调,过了一会儿,赞路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落脚?”
阿比甘莎将原委说了一遍,中途还不忘狠毒地骂了曲比阿乌几句,骂完后心中才觉得舒坦许多。
“你为什么在这儿?”她斜睨他一眼,主人明明说高大人去世了,他不是应该回羊苴咩城吗?
“当然是舍不得你——”
“我才不信。”阿比甘莎冷哼一声扭了一下身体,不过表情却又带著一丝高兴。“你不是该回去处理大人的后事吗?”
“后事自然有人处理,我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你知不知道这府邸是谁的宅子?”
“不就是曲比阿乌以前主人的宅子,好像还
有来头的。”她不在意地说。“那贼婆子的事我才懒得放在心上。”
“当然,别管她。”赞路附和她的话,他一边与她情调,一边感谢老天赐给他这个大好机会,如果不是阿比甘莎一路留下记号,他也不会发现原来郑买嗣将
子安顿在这儿。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他知道高大人一定是被郑买嗣给害死的,这仇他不能不报,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要为他讨这条命,至于夕川,等他解决了这件事后,再找他们就成了,有阿比甘莎一路为他留暗号,不愁找不到他们的落脚处,现在当务之急是为大人复仇。他勾起嘴角,一个计画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 * * * * * * *
现代
“在算塔罗牌?”苗岚勋走进书房,带著和煦的笑容,昨天因为招魂招得太晚,所以他就直接在这儿睡了。
晨风没回答他,只是烦
地弄
牌面,不管她换了几种占卜法,算了几次,结果都差不多。
“还在生气?”他探问一声。昨天不管他们两人怎么尝试,就是不成功,他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儿。
见她没说话,他识相地转个话。“算出什么?”他瞄了一眼凌乱的牌面。
“你又不懂。”告诉他也没用。
“我这几年多少也有研究。”他立刻道,虽说他是个道士,但现在是多元化时代,他有空时也会翻翻一些西洋的东西。
她瞥他一眼,拿出命运之轮、世界与死神三张牌,这三张是她最常算到的。
苗岚勋拉出椅子坐下。“嗯…果然深奥。”他想了一下后,幵口道:“我只能说是天意。”
“废话。”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事都可以用这两个字一笔带过。
他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批评,随口又扯了别的话题,其实他自己私底下也替夕川卜卦过,但结果都不太乐观,为免晨风知道后担心,所以他一直没提。
苗岚勋又闲扯了几句后,手机声响起。
“喂,是,好,我让她跟你讲话。”他将手机递给晨风。“教授。”
晨风立即抢过手机。“喂,教授,译出来了吗?”
“没这么快,不过有些东西大意上是知道了,我知道你心急想知道结果,所以趁著空档跟你说说。”
“您说。”
“这份资料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任何你想知道的咒语,它是一份记事诗歌,由一位毕摩记述下来的,我想这部分你已经知道了。”
当他停顿住时,晨风按捺下心急,静静等著他接续下去。
“它讲的是符氏一族被灭的经过。”
晨风愣住。
“喂?”
“是,我还在。”晨风立即道。
“关于这部分,你可有听你母亲或在任何文献中看过?”
“没有在文献中看过,不过我的母亲似乎提过一点。”
“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不过可能没什么帮助,因为母亲说的幷不多。在我小时候,她提到过符氏一族好像…”她拧著眉心回想,随即
出讶异的表情。“好像在南诏后期被追灭,祖先一直逃,可敌人紧追不舍,最后只留了一条命脉,当时那位勇士背著毕摩翻山越岭,由云南一路逃至四川,后来这位毕摩使了一种很厉害的咒术,折损了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才逃过一劫。”
“那…这资料应该就是当时那位毕摩写的,她写得很急、很仓卒,字体有些凌乱,再加上经过了这一千多年的损坏,有些都认不清了,才会这么难译。”
“能不能请你找找她有没有留下任何咒语?这很重要。”晨风说道。
“好,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晨风道谢后,将手机还给苗岚勋,她的表情凝重,坐立难安。
“怎么了?”苗岚勋问道。
“我有不好的预感。”她烦躁地说。
“你担心夕川会碰上灭你族人的敌人。”
她叹口气,苗岚勋知道自己说对了。“你不用想太多,事情不会这么巧。”话虽如此,他自己也不免担忧起来。
世间上的事便是这样,你愈不想碰到的,偏偏就让你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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