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细说缘由
待六爷闻讯赶到库房中时,赵大有才从惊悸中清醒过来。在反复从头到脚摸了几遍,确认自己已经死里逃生,毫发无损后,这厮这方定安下来,腆了肚子才要说话什么,手脚一软,那茶壶便直向地上摔去。幸好姚定国站在他旁边,一伸手给他抓住了,才免去这茶壶粉⾝碎骨的厄运。
原来这厮四肢都吓得软了,刚才时还不觉,这回却已经连那时时不离手的茶壶都拿不住了。本来想吹嘘几句,自然也全给呑回了肚子里。
六爷一进库中,见了场內情景,还未开口,忽然看到梅清,打量了几眼,面上一下子露出吃惊的表情,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小,张了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场中诸人知道六爷向来威严,何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心中都是不明所以,更对梅清有些莫名的惊讶疑惑。
过了会子,六爷才恢复了正常,开口问了路泽有与梅清几句。待他明⽩了前后经历后,面沉如⽔,倒也未斥责众人,只是命将这怪人先收⼊狱中,又下了封口令,严令今⽇之事不得怈露。
“梅清,你且先随老夫来。其他众人各忙各的去吧。”六爷脸上
晴不定,看着梅清说道。
“小子,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进了六爷房中,六爷也不理梅清,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案上镇纸凝思片刻,这才发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梅清依然一脸平静,不动声⾊。
“少跟老子装糊涂,你那金丹不是被噤了么?怎么忽然就解了?别跟老子说是有人帮你开解的。”六爷眼睛一瞪骂道。
“原来六爷问的是此事”梅清淡淡地道:“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下官想先请问六爷,有人不分青红皂⽩,便噤了我的金丹,却又是为了何事,六爷可否为我解惑?”
“你那金丹又不是老子噤的,凭什么问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哪知道为什么噤你?”六爷吹胡子瞪眼的骂道。
只是梅清
本不为所动,只管抬头看着六爷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六爷这才怈气地道:“罢了,你这浑小子,不把话给你说明,怕你是不肯说了。也好,既然连噤了金丹你都能脫困而出,那是老天爷都站了你那边了,咱们也只能认了。”
说罢,六爷将手中镇纸在手中轻轻地转了几圈,叹了口气说道:“梅清,如果我说噤住你金丹是为了你好,或许你不相信。只是此事却偏偏是真的。”
说罢,看着梅清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六爷却未动怒,只是呵呵一笑道:“先不用急着不相信,以老子的⾝份,还用骗你个浑小子不成。我知道你肯定心中一直疑惑,为何我会帮你吧。”
“不错”梅清说道:“先时下官也曾相询,六爷道除非我完成东岳庙之事方可相告。”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时不过是不想告诉你罢了。我和你老子、你娘都相识。受他们之托,照顾你些个,原也没有什么可怪的。”六爷脸上浮起一片怆然之然,似乎在缅怀旧⽇时光。
梅清心中讶然,既然六爷说认识自己⽗⺟,何以先时神神秘秘地不肯明言相告?何况对自己的⽗⺟,梅清心中实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就算是府中众人,包括忠叔在內,都不曾提过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虽然问过,忠叔也只是一脸慨然道他们都是好人,然后便不肯多说了。
“你自小有病,很多事自然没人告诉你。其实即便是你后来头脑好了,⾝中依然另有隐疾。现在你已经⼊了修真之门,想来也有些见识了。你这⾝骨,便是传说中的纯
之体。现在你明⽩我的意思了?”六爷凝视着梅清道。
纯
之体?梅清隐隐记得似乎听碧真提到过。一般说来,人本是
平衡,仙方才为纯
之体,鬼为纯
之体。若人生而为纯
,却绝非什么好事。
所谓孤
不长,若人为纯
之体的,大多体弱多病,难得长寿。更有一桩,若⼊修行之门,为他人炉鼎乃是上上佳材;若说自己修炼,那是如同饮鸩止渴,不光绝无得道的可能,更会速加死亡的脚步。
碧真虽然未曾细说,但梅清大致也能想得明⽩。修真之路,本就是调和
,方可炼化真元。一人体为纯
,自然只得一偏,哪有成就大道的可能。
六爷有些怈气地说道:“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以你的骨骼,怎么可能会筑基⼊道的。不瞒你说,你得道后,我已经着人将太清宮那两个道士都弄了来,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弄得清清楚楚,但是究竟其中是个什么缘由,却是怎么也想不透。”
梅清也只能苦笑。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经过这一段的狂补,对于修真的基础知识,已经颇为通晓。回想起自己筑基的事来,也只能说是糊里糊涂,除了大叹天意以外,还真找不出个解释来。
“下官筑基之事,我自己也是不明所以,想来绝无可能之事,居然就有这般巧法。只是就算是我侥幸过了筑基这一关,但纯
之体本无纯
滋润调和,气行偏路,修炼下去,只会愈见其亢,结果只能是爆体而亡吧?”梅清思索着问道。
“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一来你小子怎么能修炼的,二来你那速度也忒是骇人了。据老夫所知,天下修行者如过江之鲋,但绝无你这般快的。当年梅花道人范文泰,自⼊道十年丹成,已经被人惊为天下一人。不过那梅花道人要知道你这修炼速度,只怕当场也要羞死了。”六爷皱眉说道。
梅清自然知道自己那所谓的修炼与世人不同之处。若换其他人修炼,自然是要按照丹法,⽔火
炼,炼汞还铅,步步为营。自己却是体內本全是神秘紫焰,只凭炼化那紫焰,修为就一路突飞猛进。要不是后来碧真教了自己丹道十九诀,自己还在那成天炼紫焰呢。
“只是就算你有办法修炼,但到了凝丹这步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过得去的。也曾有人说过,你成丹之⽇,便是毙命之时。老夫也算是修行中人,这话说得并无不对之处。只是当时又不便对你明言,后来用了些办法,就是想使你自损道基,免得修为不断增长,坏了你的小命。谁想人算不如天算,你这小子不光没因此受损,阿碧那丫头也是胆大妄为,居然让你们胡搞得更进一步,凝得金丹了。”六爷头摇叹道。
梅清听了六爷的话,再想想当时碧真的言语,前因后果,渐渐想得明⽩。想来六爷等见自己的凝了金丹,再无计可施,稳妥起见,便先噤了自己的金丹修为,渐次观察。想到这时在,心中疑惑又起,忍不住问道:“既然六爷说受下官先人所托,代为照顾,下官自然感
不尽。只是不知下官⽗⺟究竟是何等样人,六爷受托之事,一直不肯对下官言明,今⽇却又诚坦相告。此间种种,都是为了何事?”
六爷脸⾊一正,肃然道:“你⽗⺟是何等样人,等以后时机成
时你自然会知道。至于为何以前不说,现在要对你讲明,却是与这砚台有关。”
梅清听了六爷之言,心中疑惑。那方砚台当时从贼人⾝上搜出,乃是装在一个小小⽪袋之中,现在就放在六爷手边案上,只是自己依然感觉不到砚台的所在,似乎那小⽪袋有什么特异的隔离功用一般。
“先时我还不敢肯定,但此次老夫想来,你的修行中种种不可解之处,必然与这方砚台,有些解不开的联系。”六爷缓缓说道。
梅清闻言一震,心中惊疑不定。事实上他心中,也一直对这块砚有所怀疑,今⽇听六爷这般说出,更是心中疑云大起。
回想自己从接触这块砚以来,种种经历,每多难以解释之处。若说其中没有奥秘,实在无法令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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