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只是不想让你遗憾…
余媺的话在这几天总是不停在他耳边响起,接著她又消失了几天。
周尉博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拿自己开玩笑,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除了她的话在这几天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以外,她的身影还出现在他的梦里好几次,不能否认的是余媺的确是个让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垂涎的美丽女子。
接送勤元回家时,在校门口遇见了勤元口中的郭老师,郭云筝则是另一种类型的女子,除了亮眼的五官以外,还有著一种说不出的灵
,和亭芬有几分相似,但是余媺却是完全不同的女子。
余媺热情而且大方的个性总让他觉得有些吃不消,但是几天不见她,又觉得有些奇怪,大概是她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石头,
开的涟漪还没完全散去,周尉博告诉自己情况很快就会回到一开始没见遇她的时候。
冰老师帮忙介绍了一家音乐教室,她自己也在那里学琴,周尉博干脆在放学之后顺便接送她和勤元去上小提琴课。
"郭老师和妈妈很像。"勤元笑着跟他说。
"但是她们还是不一样的人。"周尉博试著提醒勤元。
"对了!"勤元宝贝的摸著手中的小提琴盒。"爸爸,你还没被美美阿姨追走吗?"
"还没…"周尉博觉得这话题出现在父子对话里总是让他有点尴尬。
"如果美美阿姨把你追走了,她会变成我妈妈吗?"
"呃…"周尉博有些接不下去。"那要看情况。"
"其实美美阿姨长得很像芭比娃娃,今天有个同学带了一个芭比娃娃到学校去,我觉得长得好像…"
周尉博可以想像为什么勤元这么说,芭比的身材标准得离谱,而余媺总是穿著足以
出玲珑曲线的紧身衣服,连勤元都看得出她和一般女人的不同。
"而且她身体软软的,她那天抱我,跟爸爸抱我的时候都不一样。"
勤元的话让周尉博忍不住笑出声,车子转个弯来到住处车库前。
"啊!爸爸,你看那是美美阿姨的车子耶!"勤元突然爆出了一句,整个人趴在车窗旁。"哈哈…她又来追你了!"
没错!余媺又出现了。
斑跟鞋从车子里跨出,画面既优雅又养眼,美腿踏上柏油路后随之立直,这画面已经在他脑子里重演了好几次,这一次真实呈现在他眼前和梦境里的朦胧就是不一样,只是天色已晚,只能藉著路灯看清这一幕。
"周尉博!"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有活力。
周尉博用遥控器将车库打开,将车子开进车库里,勤元早一步下了车,打开了一边的大门看着门外的余媺,周尉博随后也走到他身边,只见余媺弯著身子钻进跑车内,圆润的
部翘著美丽的弧度,周尉博一手抚著太阳
希望自己不要想太多,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在夜里有失眠的倾向。
余媺从车子里提出了几个袋子,她穿著
白色的连身短洋装,外加一件同
系的薄外套,一头又长又鬈的头发被风吹散,她一手
开发丝,踩著高跟鞋朝他们走来。
"我做了晚餐要给你们吃。"她像是在展示得意的作品举起了手里的袋子,一手摸摸勤元的头。"嗨!小帅哥。"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周尉博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知道你们会那么晚回来。"她
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但是很快的就伸手将他们推进屋子里,跟著大方的进驻厨房。"我有用保温盒装起来,但是可能有点冷掉了…"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周尉博问道。
"我六点就来了,我想那应该是吃晚餐的时间。"余媺耸耸肩。"不过没关系,可以当消夜吃。"
"那…"原来她在外头等了那么久,周尉博看着她低著头在袋子里找东西的模样,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并不是他要求她来的,他根本不用感到抱歉,但是一想到她竟然在门外等了那么久,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余媺倒是很识相。"没关系啦!你不要想太多,反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在外头等的。"
"美美阿姨,我们今天晚上跟郭老师一起吃汤包喔!"勤元说道。
"郭老师是谁啊?"余媺忙著从袋子里将保温盒拿出来,这可是她这几天在家里研习了许久才做出的超美味作品,保证周尉博吃了一定会爱上她。
"她叫郭云筝,是我的老师喔!她教我美劳跟小提琴。"
拿保温盒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余媺眨了眨眼睛,脸上挂著疑问,回头望了站在一旁的周尉博,像是在问他怎么会跟儿子的老师混在一块。
周尉博倒是没有回应,他知道余媺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他更清楚余媺并不是一个他样样都得向她报备的女人。
"你很喜欢老师对不对?"余媺眼看从周尉博嘴里问不出什么,将问题丢给小的,勤元的话总可以让她推敲出什么吧!
"对啊!郭老师跟妈妈一样会拉小提琴喔!"一讲起郭老师,勤元脸上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勤元的话宛如一盆冷水直接从余媺头上淋下…
"拉小提琴?"余媺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是啊!"勤元点点头。"妈妈跟郭老师都会拉小提琴,美美阿姨,你会吗?"
"阿姨不会…"余媺的声音掉了两个音阶。
原本的好心情全都破坏掉了,得知她在外头空等待时,这对父子正与另一个女人一同吃晚餐,这她都还能容忍,既然是勤元的老师,跟她吃个饭应该也没什么嘛!只不过那老师是个女人,她不应该大惊小敝。
但是…勤元摆明了喜欢那女人,而且那女人跟勤元的妈一样,她们怎么那么多才艺啊?竟然会拉小提琴!难道周尉博喜欢那样子的女人?那她可怎么办才好?她一点才艺都不会,连做饭都是这几天在家里苦练出来的,事到临头,她要去哪儿找人来教她小提琴?余媺整个人少了刚刚的
愉,这很容易发现,周尉博连忙接话。
"不好意思,你大老远的带这些东西来。"
"没…没关系。"余媺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全身僵硬,想着小提琴的事。"勤元,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眼看着勤元
了一颗烧卖到嘴里,脸上没有余媺当初所想像的吃了一口就拍案叫绝的惊喜表情。
"冷冷的…"勤元皱著眉说。
"呃…是啊!"余媺的心更冷。"这保温盒好像没什么用。"
她搔了搔头,双手一下叉著
,一下无措得不知道要摆到哪里去,场面有点冷,而她不习惯面对这种情况。
"好了!我不打搅你们了。"急中生智,还是退场比较好,回家想想对策再说。"这些留给你们吃,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再度上扬,但是却少了阳光笑脸。
周尉博可以感应得到余媺的所有反应,这现象有点少见,尤其是亭芬去世三年多了,这期间他再也不曾对一个女人有这种感应。
"拜拜了!周先生。"她低著头从他面前走过,一股幽幽的芳香袭进他的鼻腔。
周先生…她好像本来是叫他周尉博的,虽然那也不算是个亲昵的称呼,但是周先生三个字,感觉上疏远了很多。
"余小姐。"
在她要伸手开门的前一刻,周尉博竟然开了口,"谢谢你带东西来。"
"哪里,希望我没有打搅你们。"余媺连眼神都飘移不定,不像之前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
"改天我回请你吃饭吧!"他一定是疯了…话才一说出口周尉博就后悔了。
"好啊!"余媺嘴角出现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美美阿姨,你今天不追爸爸了吗?"勤元在她要离开时突然发问。
余媺整个人怔了一下,
头发,一副尴尬的模样。
"我今天有点累,恐怕追不上…"
周尉博有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就像已经入了秋的枫林,余媺每一次经过就扫起一些落叶,好不容易落叶在空中飘啊飘的要落地了,她又突然像阵旋风似的扫了回来,然后搞得他心里有一大堆的落叶落不了地。
她说她累了,追不上,那是什么意思?所以她要放弃了?他应该是很高兴她要放弃自己才对,但心里的焦虑却骗不了人。
又是连著几天不再出现,而这一次消失的时间比上次久。
周尉博将手上的颜料擦去,走到洗手台旁边洗了洗手,望了眼墙上的钟,时间不过是早上十点半,他才刚把勤元送去学校回到家没多久,应该要开始作画了,但是他的心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平静下来。
走到厨房里打开了冰箱,却看见冰在冰箱里好几天的保温盒,周尉博打开盒盖看了一眼里头因为冰冻而显得僵冷的几颗烧卖,拿出啤酒的同时也将保温盒取了出来。
都已经冰了那么多天,应该也不能吃了。
在丢进垃圾筒前,余媺的笑脸再度浮现眼前,让周尉博迟疑了一下,不过门钤在此时响起,周尉博不再有时间多想,随手将烧卖往垃圾筒里一丢,拎著啤酒去开门。
身高让他一眼就望见了那辆停在对街的红色跑车,他的脚步停顿住了,考虑了一会儿才又走上前。
打开门,余媺背对著他低著头在包包里找著东西。
从她的背后看她,可以发现她的头发很长,快要到她的
部,没有经过任何的染
,呈现纯然的黑色。
周尉博扯动嘴角
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也许他真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突然出现一个活生生的热情美女,他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若是将角色换成亭芬或是郭老师那样的女子,他反而不会有这种反应,但是余媺天生全身就是会散发出那种热情的气质,连她的笑脸都充满了阳光,宛如来自热带国家的女郎,只是不搭轧的有著一身白里透红的肌肤。
听见了后头发出声响,余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的时候她的眼神缩了一下,不像前几次那样的镇定。
"周尉博!"不过她又叫他周尉博了。"你说你要请我吃饭的。"
她的笑容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的确定,这全都看在周尉博的眼里。
"现在要去吗?"现在是早上十点半,能吃什么?
"你在忙吗?还是…"余媺看着他手里拿著啤酒,大眼眨了两下便垂下了眼睑。"要不然改天好了!我只是刚好没事就过来,我不打搅你了,拜拜。"
她放弃得一次比一次快,周尉博连忙叫住她。
"你要不要进来?"
"啊?"余媺有点惊讶。
"你可以进来坐坐,我现在在休息,也许等一下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餐。"周尉博向她提出邀约。
"哦…"似乎已经习惯了周尉博的被动了,余媺一时还不太能适应他主动邀自己入屋的举动。
看着他往右退了一步,让开了入口,余媺突然想拔腿就跑。其实她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她都已经敢直接上门来追人了,怎么当对方敞开门
她进去时她又裹足不前?"进来吧!"周尉博侧了一下头,示意要她走在自己前面。
余媺这才挪动脚步,而且她发现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屋子里,那…她该讲些什么话题才好?右脚踢著了一个小凸起,余媺一个不平衡差点往前扑去,站在她身后的周尉博大手一捞,拉著了她的手臂,帮她稳住脚步,然后又急忙松开握著她手臂的手。
"还好吧?"周尉博问道。
她的手臂很瘦小,他的手掌甚至可以整个环住她的手臂,而且那触感就像带著电一样,尽管周尉博一再要自己不要胡思
想,但是每次看着余媺,他浑身上下总是觉得不对劲,而且这状况随著见她的次数增多,更形严重。
"嗯,没事。"余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周尉博的房子很大,这附近全是一栋栋漂亮的别墅,而他的屋子是其中最显眼的一间,造型简单却奇特,从外观上看来给人极大的印象,而里头的隔间更是特别,客厅并不是特别大,但是画室却大得惊人。
虽然是第二次走进这里,余媺却像是第一次进来一样,上回她根本没空好好看看四周有些什么,这一次她总算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并确定了这画室里除了画以外还是画,左边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画作,四周的墙全是白色的,只有一处是凹陷进去,打著灯光。
走近一看,里头挂著一个女人的素描画像,而上面写的年份是十年前。
周尉博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走进来。"那是我太太。"
"你们认识很久才结婚?"
"大学时候认识的。"
"哦…"余媺轻声的应道。
画里的女人看起来很有气质,虽然这只是一幅素描,但周尉博完全抓住了她的神韵,她跟周尉博一样,他们都是很有气质的人…
"她是学音乐的?"
"嗯,主修小提琴。"
"那你呢?学画?"事实上余媺对于周尉博的经历并不清楚,她只知道他是画画的,但是她当初并没有想太多,只要是个有工作的人,不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她都能接受。
而她喜欢周尉博是因为他身上带著一种她所渴望的气质,成天和一屋子修车师父混在一块,余媺老早被那群男人帮的黄腔给训练得刀
不入了,在看到周尉博的那一刻她就确定了这男人和她平常所接触的人层次不同,但是她没有想过其他的…
比如…周尉博的层次对她来说会不会太高了点?"对,画画吧!"
"你是老师吗?"画画能赚钱她当然知道,但是这似乎不是一栋便宜的房子,她当初怎么没想过这么多,他是教画的老师吗?还是教授?教授应该赚得多一点,也许买下这栋房子不算太吃力,还有他那辆连老爸都爱的昂贵休旅车。
"上过几堂课。"周尉博不太懂怎么去提自己的职业,只能客气的回道。
事实上他的画作在世界各国都相当出名,而他猜想余媺对于艺术这方面的了解应该不深。
"这给你。"周尉博将饮料递到她面前。
接过他递来的饮料,余媺只觉得自己矮小了一公尺,虽然她踩著高跟鞋,而且她本来就不矮,但是站在周尉博旁边,她还是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尤其是她慢慢的发现原来他是个艺术家。
艺术家…多么让人难以亲近的名词。
而且还是个会赚钱的艺术家…她呢?她不过是个修车厂里的会计,而且那修车厂还是她老爸开的,说穿了她一点才能也没有。
一种自卑感把她的肩膀
得更为沉重,余媺几乎觉得自己是贴着地面的。
"你呢?"
"我…我什么都不会。"事实上也是,她连墙上的几幅画画的是什么东西她都搞不懂,完全看不懂…
周尉博的
子是音乐家,他自己是个艺术家,而她呢?她算什么?她顶多只能算是个会计!
余媺这才发现自己和周尉博的距离有多遥远,她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周尉博会喜欢自己,还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一点就会让他喜欢上自己,他需要的并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女人啊!
他应该是跟音乐家匹配的,还有勤元的那个老师,不但是个美术老师还会拉小提琴…那种女人才配得上周尉博,而她不过是个修车厂老板的女儿。
"你客气了。"
"我说真的。"余媺转过身看着他,周尉博英
的样貌映进她眼里,她更确认了心里的声音说得没错。
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有不少女人喜欢,喜欢他的女人一定也很有才华,而她呢?她的梦想只是当个家庭主妇,每天起
帮先生小孩做早餐,白天买菜整理家务,晚上再为所有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虽然她以前没有好好练习,但是为了赢得周尉博的
心,她努力的学习做菜,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像他这样的男人并不需要这种女人。
而她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会变成配得上周尉博的女人。
周尉博似乎看出了她眼里闪动的情绪,她看着自己的方式和前几次她溜走前的眼神模一样。
"我买了礼物要给勤元。"余媺快速的收回眼神,低头在背包里找出包装精美的小礼物。"也许他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一般来说这年龄的小男孩应该都会很喜欢车子之类的玩具,但是她现在才想起来那晚看见勤元手里提的是小提琴,真不愧周尉博的儿子,连勤元的玩具都是那样的高尚,她买的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大概不太适合他那样有气质的小孩子…
"谢谢。"周尉博接过她的礼物,看来余媺已经忘了要去吃饭的事了。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
果然…她的话非常符合他的猜测。
"对了!你的保温盒。"周尉博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厨房,我拿给你。"
"好。"余媺跟在他身后走向厨房。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间移动著,周尉博打开水笼头将保温盒清洗了一番,拿起旁边一个空的塑胶袋装好,一转身打算
到她手上,却发现她的眼睛正盯著一旁垃圾筒里的烧卖。
"我大概做得不是很好吃…对吧?"余媺别开眼,脸上有著无奈的笑。
"不是…只是忘在冰箱里,因为家里不开伙,所以我们多半在外头吃过晚餐才会回家,放在冰箱里就忘了…"周尉博解释。
"没关系。"没等他解释完,余媺便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了看手表,佯装真的有事要办。"我得走了。"
"你…"她不会真的要走了吧?"嗯?"余媺怀疑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吃饭?"
余媺笑了笑,举起手里的袋子,摇了摇头。
看来她是真的要走了,周尉博也得接受。"那改天吧!"
余媺抬起眼看了他许久。"好啊!"
非常友善的对话,通常也显
著彼此的疏远。
一如余媺秋风扫落叶的惯性,她又像一阵风似的扫出了这屋子,留下一大片的落叶飘浮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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