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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很高兴,觉得好幸福!”

 晚上,丁舒翼向远在美国的周芳艾说起近况。她说了韩震青买的事,修理椅子的事,一起买羊衫CD的事…她甜蜜述说,洋溢在幸福的情绪里。

 芳艾听完发火道:“你有毛病!之前拿我的相片骗人,现在咧,更过分了?”

 “我过分?”

 “还不过分?不告诉他你的身份,藏在暗处观察他,鬼鬼祟祟,你不过分?”

 “什么鬼鬼祟祟?我是想多了解他,干嘛说得这么严重?”

 “明知他为你疯狂,却不向他表明身份,只在背后沾沾自喜,让他像个傻瓜等你,而其实你就在他身边。这算什么?耍他嘛,这还不过分?!”

 舒翼气虚地说:“我…我只是很想亲近他,干嘛说得好像我很卑鄙?”好友一语中的,直击她的死

 “好…”芳艾问:“那你现在够亲近他也更了解他,甚至证明他对你有多认真,他也确实能让你感到快乐和幸福,那么开幕那天,你会跟他承认你就是白鹤喽,会坦白照片的事喽,你会说出口吧?”

 坦白?

 实话?假照片?

 完蛋!

 舒翼气馁。

 她一直逃避的,芳艾她面对。

 “还是不敢,对不对?”她太了解丁舒翼的怯懦了。搞大爆炸她在行,谈感情是智障,一次失败的告白,就令她傻得再不敢吃。真蠢!

 “你的顾虑根本多余,他不会在意你骗他的事,更不会在意你长得如何,这男人真的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其实…现在当他的助手,常见面,我已经很足。”她才步初尝到跟他相处的甜头,她喜欢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不想这么快招认一切,看见结果。万一失败、万一从他脸上看见一丝不屑的表情…

 芳艾骂:“所以你过不过分?我替韩震青叫屈,他爱慕的女人,竟只想隔着距离爱他。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能令你鼓起勇气,上前拥抱他,他爱上你真他…妈的倒八辈子霉。”芳艾越讲越火。

 舒翼忍不住提高音量嚷嚷:“你不是我,当然说得这么轻松!如果我像你那么美,如果我也一天到晚有人追,我哪需要顾虑那么多,我也不怕告白,我马上可以跟一百个人告白!”她气得头昏脑

 “0K,你现在去照镜子,告诉我,你全身上下哪一点让你没信心?”

 舒翼吼:“眼睛没你大!”

 “歌星林忆莲,小眼睛,红遍中港台。”

 “五官很普通。”

 “有比你更普通的。”

 “部好小。”

 这是致命伤。

 “那是一种特色,告诉你,我认识的男人中,有三成恋小部。”

 舒翼越讲越小声。“身材不好,太瘦了,我甚至不敢穿你裙,以前大家都笑我是猴子投胎的!”

 “不是猴子,是骨感美人。”

 舒翼眼眶发烫,芳艾说的对,她对自己太严苛。可是长年被嘲笑的人是她,芳艾怎能体会?

 “再来啊!说不出了吧?你再说啊,我听听看你该死的在自卑什么!有那么多人缺手缺脚,你还嫌这嫌那,我听了很火!”

 芳艾咄咄人。

 “是,你说的有道理,我不知足,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知道非洲有难民,身体健康就够了。”舒翼哽咽地说:“但当我看见韩震青,他那么出色,好几次我想坦白,可是一看见他,话全哽在喉咙…第一次有那么的男人喜欢我啊1”

 “是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结果你却在那拖拖磨磨地,还不快点巴住他!”

 “你不懂,每当望着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更糟糕了。隐瞒真相,至少我还能在网络上跟他聊天谈心,还能在他身边工作,一旦告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芳艾嚷道:“OK,最坏最坏,大不了他不喜欢你,又怎样,会死人吗?你还是你!但你不表白,你们的关系永远无法更进一步,你懂吗?”

 “你好潇洒,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你没在爱…你不知道怕,正在爱的人是我,我怕极了,我宁可不要去试,我宁可这样小小少少的快乐。最近是我这一生,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芳艾气得足足半分钟不说话,沉默得只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须臾,她冷笑道:“你说的对,我说得太轻松,当我放好了!你就在酒馆看他看到,看看最后得到什么!”

 舒翼惊愕。“我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悦,你不陪我高兴就算了,为什么一直泼我冷水?你当我是好朋友吗?”

 “怎么?好朋友就不能说实话?”芳艾口气骤冷。

 “你今天吃错葯了?”干嘛一直跟她凶?

 “是你无可救葯!”喀,芳艾挂电话。

 舒翼愤怒,掷掉手机,倒抓了枕头蒙住脸,闷着无声呐喊。

 为什么芳艾不懂呢?她真的很怕啊!

 酒馆进入最后的准备工作,谭夏树委托广告业朋友进行宣传,每天,韩震青都忙到很晚回家。每晚睡前,他会登人白鹤聊天室,每次都失望离线,白鹤消失了,而丁舒翼的身份依然是个谜,也许到开幕当天,谜底会揭晓。

 他希望丁舒翼就是白鹤,他喜欢她的模样,她的一瞥一笑。他不得不压抑住对她的热情,这一切都因为他不能肯定她的身份。

 到了开幕当天,宣传策略奏效,陆续有下班的人们拿着精美的广告单来到酒馆,大部分是情侣,欣赏DM里看来温馨浪漫的小酒馆气氛。

 他们走进小巷,酒馆人口站着一盏路灯。来客看见石砺墙壁上雕刻的白鹤二字。

 他们先拨开垂挂在人口上方的绿色蔓藤,走进铺满鹅卵石的式小庭院,穿过几株蕨类植物,这时他们听见养鱼的陶钵水涔涔,然后看见仿古的石砌酒馆,灯光亮着窗拦,晕黄的光晕,在夜里让访客感到温暖。

 门前安置着形状优美的珍品,教来客们莫不惊讶地停住脚步。

 那是一只白鹤,立在门口,黑眼珠粉红长嘴,白色身体,黄橘脚爪,它恬静优雅,单脚站立,乍看之下会差点误以为是真的白鹤,造物者技巧高超,令人一刹难辨真假。可定睛一看,帘分辨清楚。

 白鹤腹里,藏着一盏小灯,而她的粉红色鸟嘴,叼着一尾鱼,鱼鳞材质特殊,收白鹤腹部的光,便开始七彩颜色的变幻,在鱼鳞上,变幻光影。

 这梦幻艺晶是整晚目光焦点。

 白鹤是擅长古物鉴定的韩震青委托日本师傅制造的,七彩鱼则是他自己的私人收藏,某年他去印度出任务,向一个神秘的亚裔商贩买的。

 白鹤运来那,丁舒翼也在场。

 韩震青记得她兴奋地摸着白鹤肚子,又戳戳金鱼,惊喜地问:“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你喜欢啊?”见她神情悦,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她用力点头。“当然!非常、非常喜欢。”何止这个,还喜欢这间酒馆,更喜欢身旁这个男人。

 酒馆连面纸都印上纤秀的单脚白鹤,里边小小五十坪空间,黄吊灯,黑色地板,木造桌椅,简单温馨。

 有一片墙,装设晶荧幕,音乐播放时,荧幕里红色火焰燃着,随声波震颤,令这小天地蒙上梦似的氛围,令客人忘却外边纷扰,来到这梦里,朦胧地醉倒。

 小酒馆很快客满,谭夏树请的专业广告公司成功打响它的招牌。生意成功,可韩震青郁郁寡,时间一秒秒流逝,他眉间忧郁更深了。

 丁舒翼忙着帮客人调酒,不时分心偷瞄他,他抑郁着,她内心好挣扎。

 凌晨二时,客人散去,谭夏树道别,清洁公司派人来协助打烊,一张张椅子倒扣桌面,方才热闹的空间一下冷清寂寥。

 舒翼擦拭酒杯,看韩震青走向吧台。他拉开椅子坐下,抽烟,烟圈寂寞地飘升,红红烟头像在叹息。他低垂眼眸,神情寂寞。

 真巧,音乐播放那次他们雨夜听的歌…EveryTimeWeSayCOodbye。

 舒翼看他难过,好内疚,调了杯酒给他。

 “这杯是什么?”他问。

 她故作轻松地笑道:“Angel’sKiss。”愿这天使之吻,代替她来吻他的嘴。

 他苦笑,摇晃杯中酒,子着,忽地重放下杯子,推回她面前。

 “给我伏特加。”

 她愣了一秒,转身帮他倒酒。

 “整瓶给我。”他说,拿来酒瓶,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转瞬间干掉半瓶。

 当他又要倒酒,舒翼伸手握住酒瓶。“别喝了。”

 他抬眼,看见她担心的表情。“放心,我没那么容易醉倒。”

 员工下班,陆续告辞,酒馆只剩下他跟舒翼。

 他看着她,眼色微愠,像在对她愤怒,又像是质疑她什么。

 “你可以下班了。”韩震青又点燃香烟,烟雾熏痛她的眼睛。

 她傻傻留在吧台内,不敢开口问他为什么难过,她知道的啊。她言又止,一颗心纠结。

 告诉他吧,老实地说出来。她用力深了几口气,结果只是了眼眶。

 怔望着他,他表情冷漠,心情低落。她还没开口,脑海就先浮现被拒绝的画面。说出来,会不会怒他?他会说什么?有什么回应?她被自己的想像掐住喉咙。

 她恐惧得思绪混乱,想像着他知道真相后会说什么…

 他可能会说:“你是白鹤?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也许是他会用失望的口气说:“你是白鹤?可是相片里那个人很美,而你…”又或者,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出不屑的眼神。像当初她爱慕的学长,抛来一个不屑的表情,转过身去就和同学一起嘲笑她的情感。

 想着想着,望着不敢认的男人,舒翼喉咙紧缩,眼眸氤氲。

 在凄美的音乐声里,丁舒翼只敢傻傻望他,他则是静静抽烟饮酒。又过了半小时,他撑额,抬眼望她,表情是又无奈又好笑的。

 “还杵在这干嘛?”看她面色苍白,薄紧抿,他眼色更暗,懒洋洋地说:“有话跟我说?”

 她咽着口水,言又止,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不知所措。

 他循循善:“别老傻呼呼的,有事就说,我听着。”

 我是白鹤,是你等的那个人,我用假照片欺骗你,我…

 她困难地,硬着说不出来,眼泪却猝地淌落。

 “唉,怎么哭了?没骂你啊。”他叹息,看见她急急抹去泪。他又问:“是不是工作辛苦?忙不过来?”

 她摇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赶紧又抹去。

 “有心事?”他嗓音异常温柔。

 别这么温柔、害你难过的是我啊!丁舒翼难堪极了,觉得自己很自私。

 韩震青按熄香烟,双手叠在桌面。“是不是做错事了,不敢告诉我?”

 她低头,眼泪啪答啪答滴桌面。

 “唉,别哭了。”韩震青将空了的杯子斟满,推给她。“喝点酒,冷静冷静。”

 她干了那杯酒,胃暖了,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抹去泪,她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心情不好。”她眼睛。

 “我也是。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笑了。

 “我…我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害某人很失望、很难受。”她拿面纸用力擤鼻涕。

 她哀哀哭泣的模样,教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也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要她愿承认,他不气的。

 “不…”她一边擤鼻涕,一边又掉泪。“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坏很过分,连我的好朋友都唾弃我!”呜呜,这会儿更是哭得不可收拾了。

 “这样啊,你做了什么事,这样内疚?”他温柔低语鼓励着,希望她能坦白。

 她望着韩震青,哑口无言。他的目光坦,而她像个罪犯,害怕这面色刚毅的男子。像惊慌小兽,在他无边魅力中自怜,她走投无路,想说出口,真的想…但他太完美,她顿住话,不肯说出自己的卑鄙,不想揭穿自己撒的谎,不愿披一丝缺陷,结果她只是沉默地流泪。

 他渐渐失去耐,面色一沉。“我今晚在等一个人,就是跟你提过,我喜欢的那位女子,白鹤酒馆也是为她开的,但她没出现…”神情变得很冷酷,他强势道:“也许我该放弃这份感情。”他她,看见她果然慌了。

 “她很可能是有事耽搁,所以才…”

 忽地有人推开门,嗓音清亮地朝里头喊…

 “我来了!”

 舒翼看见自外头走进来一名时髦亮丽的女子,顿时惊骇得碰落肘边酒杯,酒杯落地,响起刺耳的碎裂声。

 周芳艾一脸灿笑,她穿着粉红色系的名牌套装,高跟鞋敲响着木地板,一步步走向他们,最后停在他们面前,优雅地摘下手套,在韩震青身边坐下。

 你来干嘛?舒翼朝周芳艾使眼色,但她视若无睹。

 周芳艾侧首,笑望着韩震青。“抱歉,我迟到了。”他问:“白鹤?”

 “是。”周芳艾微笑地答,舒翼听了觉得心脏好似瞬间冻住。

 周芳艾瞧了瞧四周,然后对韩震青说:“我喜欢这里。”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舒翼看了激动得心狂跳。

 周芳艾一副不认识丁舒翼的模样,她对着韩震青妩媚地笑着。

 “我来喝你特地为我留的那杯酒。”抬头,望住丁舒翼。“你是…调酒师?麻烦你AndtheWorld。”

 听见这句,丁舒翼昏眩,像被悍雷劈中,久久不能言语,只是一脸骇然地瞪着周芳艾。

 芳艾来做什么?揭穿她的身份?不,如果是这样,芳艾干嘛说自己是白鹤?

 电视失去收讯,荧幕花白闪烁着。

 房内,丁舒翼很彷徨、好焦虑,她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坐在上,头发还的,水珠滴肩膀,落到地板。她下意识地咬起指甲,又不时搔抓头发,急得发狂。

 抬头,挂钟显示着三点。他们离开酒馆已经一小时,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也许正在讨论她的事,也许…正情投意合,芳艾那么美,今晚她明媚动人,是刻意打扮过的…

 舒翼打个寒颤,原来是忘了关窗。冷风刮过皮肤,引起剧烈的头疼。舒翼抓了电话拨给芳艾,等很久,芳艾才接起。

 “喂?”口气懒洋洋地。

 “你在哪?”

 “哦?!是你啊…”“你为什么…”

 “对不起…”芳艾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呢,正跟韩震青吃宵夜,你希望现在跟我讨论事情吗?”

 他们还在一起?!舒翼抓紧手机,指尖泛白。

 芳艾又说:“我在凯悦120房,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回去,有事再打给我,BYE!”

 清晨五点,周芳艾刚洗完澡,她穿着丝绸睡衣,坐在铺擦保养晶。

 有人敲门,她下去开门。

 “你来啦引”芳艾侧身,让丁舒翼进来。

 芳艾观着丁舒翼,她头发紊乱,面色苍白。清晨寒冷,却只穿了T恤棉就跑来,可见得她有多慌。

 一进房,舒翼劈头就问:“你告诉他我是谁了?”

 “没有。”芳艾关门,见丁舒翼冷得发抖,抓了衣架上的外套扔给她。“穿上。”

 外套落到地上,丁舒翼没伸手接,她急着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懂,你为什么来?为什么说你是白鹤?”

 芳艾双手抱,看着舒翼。

 “是你说,只要和他共事,天天看到他就足,既然如此…”芳艾低下头,想了想,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舒翼,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还没说是什么事,舒翼却一阵恶寒。她望着芳艾的眼睛,那里边有种令她害怕的东西,她马上往最坏处想,这令她寒直竖。不,她心中乞求,上帝,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芳艾说:“当我看见韩震青的相片,听说了关于他的事,我…爱上他。”

 芳艾坦白的话深深地震撼了舒翼,尽管耳朵听清楚芳艾说的,但她的脑筋却转不过来。她只是沉默着,表情木然。

 芳艾瞧她没反应,问:“你听见没?”为什么这么镇定?

 舒翼惶惶然地睁着眼睛,又呆了几秒,回过神来,摇头失笑。“你又来了。”

 “怎么?你没听懂?”芳艾蹙眉。

 舒翼面色僵硬,口气却很温柔,像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记得吗?去年我生日,你找朋友打电话骗我你被绑架,跟我要赎金,我吓得半死,领钱去到约定地点,你跳出来和一群人对我嚷生日快乐,帮我办了个生日派对。”她面色苍白地笑着,听见自己嗓音干涩。“你就是爱恶作剧,明知道我胆小,还喜欢吓我…这次,你又再跟我开玩笑了。”

 “天啊!你以为我在跟你恶作剧?”芳艾瞠目嚷嚷。

 舒翼愣住,像被骇住了,然后她转身走向门口。“我回去了,我好累,我想睡觉。”

 “喂!”芳艾揪住舒翼,她被迫转身,眼色朦胧。芳艾口气严肃地说:“对不起,这一次,不是恶作剧。你听清楚,我爱上韩震青。”

 “你不可以…”

 “为什么?”芳艾冷眼以对。

 她怔住,急道:“我先…先爱他…”

 “又怎样?”

 “你不能冒充我,我才是白鹤!”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冒用我的相片,现在,我就不能冒充你?”

 一阵晕眩,舒翼瘫在门前,她怔望好友,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芳艾一向爱开玩笑,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但这次,她在芳艾脸上看见一种执着,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是好朋友…怎么会这样?”舒翼难过极了。

 “还是好朋友啊!”芳艾过去,双手放在舒翼的肩膀上。“冷静想想,这不是很好吗?你还是可以天天跟他相处,而我,又能跟喜欢的男人交往,你撒的谎永远不会拆穿,两全其美啊,你又没损失,你说只要看着他就很幸福。你不给他未来,他早晚也会跟别人交往,只是现在这个人刚好是你的好朋友,你何必在意?”

 说得真漂亮!舒翼挣脱她的双手。“这不像你说的话,你为什么忽然像个陌生人?”那个疼她,待她亲如姐妹的周芳艾呢?到哪去了?

 “陌生人?”芳艾叹息。“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爱上同一个人,所以你敌视我,我无所谓。”

 芳艾耸耸肩膀,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你不开心我还是会这样,何况我觉得我对得起你,是你先放弃的。”

 舒翼收紧双手。“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回去?”听听自己说的,多惊讶,她竟提出这样自私的请求。

 芳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我不走。你知道韩震青今晚多高兴!你要是看见他今晚愉快的样子,就不会狠心叫我走。”

 他很高兴?

 丁舒翼想起韩震青晚上落寞的样子,那时他很忧郁,现在…他高兴了?因为芳艾?

 “你不能给他的,我都给,你真要我丢下他?”芳艾一句句打击舒翼。

 舒翼无言以对,韩震青快乐是因为白鹤来了,一个美丽漂亮的白鹤,现身在他面前,一个什么都给他的白鹤。

 舒翼反手,握紧门把,心好痛,像要被撕裂了。

 她艰难地咬牙道:“好,你当白鹤,今天起,我们不认识,我们绝。”她转身,拉开门就走,芳艾追上来拦住她。

 “干嘛绝…”

 “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当朋友?”舒翼崩溃地怒吼:“你要我看着你们交往没感觉?除非我瞎了眼!”她受不了了。

 她气芳艾却更恨自己,想痛骂芳艾却没理由反驳她的话。最惨的是,她现在后悔了,想跑去跟韩震青说明白,但看看这局面,听听芳艾说的…他好愉快?!去他的愉快!

 她愤怒又伤心,但偏偏清楚他们很登对,她又凭什么阻止?

 舒翼痛楚的咆哮教芳艾心惊,她让步地说:“好,谁也不要冒充谁,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韩震青,告诉他你才是白鹤,看他要跟谁在一起,我们公平竞争…”

 “去你的公平竞争!”舒翼疾步离开。

 鲍平竞争?她们在不同水平,如何公平?

 她走得又急又快,差点跌倒,她用力按电梯键,进入电梯,电梯门一关,她转身贴着冰冷的镜面,放声痛哭。

 呜咽声,氤氲镜面,里边倒映着一张憔悴的脸。她好沮丧,整个人瘫软在镜前哭泣,心痛得站不住身子。

 韩震青,我不要,不要你跟她交往!

 电梯急速下降,舒翼情绪失控。

 谁开了玩笑,瞬间拨一切!当她犹豫时,机会不等待,芳艾取而代之。

 长年漂泊,却从没有哪天像这个清晨,令丁舒冀感受到,在这世上,她是孤单孑然一身的。

 甭独那么凶猛,像只发疯却沉默的兽,痛咬她。

 疾步在薄雾弥漫的灰色早晨,天空暗蓝,街灯未熄,盏盏亮过舒翼纤瘦的身子。冷风阵阵,刮痛皮肤,她双手紧抱自己,大步疾走。她把自己搂得很紧,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那不断从心中扩大的空虚。

 很快地她发现,光这样抱着自己是不够的。她无法不去想像另一双手臂,强壮的,充满力量的手臂…那双手臂将抱拥的人,不是自己,是周芳艾,美丽漂亮的周芳艾,风趣可人的周芳艾!这时候,她心头涨满的不只是空虚,而是沉闷的窒息感,喉咙像被掐住,身躯也变得僵硬。

 天,她不敢相信;她真想放声尖叫,她觉得快发狂,她恨不得马上去炸了白鹤酒馆!

 汽车驰过马路,车灯闪过脸庞,抬头,她看着汽车消失,同时街灯熄灭,天将亮,雾将散,而她的苦痛却越来越强烈。

 以后,韩震青要和周芳艾在一起。

 信箱不会再有他寄来的关怀,更甭再想像她跟他的未来。不会有了,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芳艾。

 骑楼下,摊贩准备早餐,红砖道满是被抛弃的烟蒂,这个寻常早晨,在她眼中看来都走样,就连街旁酣睡的狗,弃置的饮料罐,都能让她感地又再红了眼眶。

 这么冷的早晨,很多人还在睡,他们可能正抱着爱人的身体,一起窝在被子里,多幸福啊!

 虽然她从未体验过那种滋味,但那甜蜜的感觉却早早在她脑袋里上演无数遍+主角都是她和韩震青!

 可是现在,她很难再继续做着这美梦。她无法不想到芳艾!

 以前每次和韩震青聊完天,下线后,抱着枕头人眠,总想像躺在他臂弯间,他会拥着她,呵护她。幸运的话,睡着后,她会梦见他。

 所以这些年,即使没真的交往,她还是能感到幸福,在想像里,她是多么的完美,他是多么的爱她。

 要是他们正式交往,那就免不掉要赤相对,光想到要在深爱的男人面前袒身躯,她没勇气暴那么多自己,她怕他不喜欢。

 每次想与他相认,这顾虑就会像无形的镰刀,割痛双脚,她留在原地;又像条锁链,将她锁在原地。

 她不要重蹈覆辙,她不敢告白,深深爱慕的男人啊,还是这样远远张望就好。

 但芳艾来了,她的幸福瞬间破灭。

 我、我一定要阻止他们!舒翼恨恨地想,但首先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丁舒翼脑中闪过种种卑鄙的手段,然而等到真冷静下来,却只想到韩震青,想到他的孤寂,想到芳艾说他今晚多高兴,他快乐是因为有芳艾的安慰吧。

 而她呢?

 胆小懦弱的自己,又给过他什么?就连上线聊天,泰牛也是他先主动关怀她,先主动示好,先表示要交往!

 而她喜欢当个被动的角色,这样就不怕受伤。结果呢?舒翼苦笑,这是老天的惩罚吗?

 最后,她一次伤得彻底。

 舒翼难过地想…换作是自己,她能像芳艾,令他那么快乐吗?

 她没自信,好气馁。

 是真心希望韩震青幸福的,三年了,他给她的关怀透过网络,陪她度过多少寂寥的夜,对他的感情点点滴滴埋进心底。

 芳艾爱他,芳艾能令他高兴。

 而自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忧郁。

 舒翼又想起芳艾说的…

 “你要是看见他今晚愉快的样子,就不会狠心叫我走。”

 这一刻,丁舒翼发现,她恋韩震青的程度,早早超过自己的想像,她几乎是无可救葯地深爱这个男人。

 因为即使在这么伤心的时候,她竟还关切他的快乐。

 只要他快乐,只要芳艾能令他快乐…

 是,她可以办到的,她可以坚强,假装无所谓,这难道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好!

 舒翼抹去泪,自嘲的说…

 “我失恋,但起码我可以学着伟大吧,”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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