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袭淡白浅紫为边的衣袍,站在梅树下,背手
著由顶空灌入崖下的
夜寒风,刺骨凉意,很快又被淙淙奔下的温泉热意给消融。
由崖顶洒落的月辉,几许落于温热的泉水上,月光耀
水泽,在淡雾轻袅中,在只剩水声所带起的宁谧中,苏少初敛凝的眉宇,更透几许空灵清雅,乌丝淡拂,思绪悠悠…
明快的轻音在湖畔迥扬,湖光水
,粼粼
漾,端坐湖边岩石上吹著笛音的少年,听到接近的足音,虽睁开眼,却未中断他的笛曲,直至曲终。
“怎么,我都要离开了,你还打算顶著那张万年冰窖的脸,可爱的小弟不送几句金玉良言。”苏少初对著眼前的人永远是那派调侃的轻笑。
当年为逃避灾劫而避居关外的长公主,因旧疾复发与毒伤,需中原的葯物长期疗养,身为徒弟的苏少初,向来将长公主看成第二个母亲,自当随行相伴。
放下笛子,苏雪初没回头,只是看着被野雁
出一波又一波的湖水涟漪。
“慎行、慎思,莫再胡作非为!”
“喔!”苏少初受教的颔首。“当真是一板一眼的金玉良言,没其他的?”
雪初毫无表情的脸只是继续拿起笛子,再次扬起笛音。
“唉!要从你身上榨出一点人味,还真得有耐心。”苏少初站到他身边,
著舒畅的徐风,自我认定的环
“不过,我清楚,知道我这不擅表达内心情感的小弟,是万般不舍我这温柔、亲切,对照顾小弟不遗余力的好姊姊离开他身边,只是害羞的讲不出口。”
一双清灵双目斜睨他,他却依然冷静闭目的吹笛,旋律却不似,方才的轻然,而是融映这湖光山
似的,带著一股悠畅穹苍的自在,随又爬升的音像要冲破云端,却又顾念这尘世之美,转而游玩在天地之间,一派洒然。
知道他以笛音在对她说话,苏少初一笑。
“你觉得这是我的个性,也是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悠游无束。”她横他。“那你呢?该不会想在南源养老吧?”
年纪轻轻,却从小就像个快成仙的高人一样,沉默寡言、不受任何
惑,热爱与世隔绝的环境,除了为她出战外,他很少出了嵋秀山。
“我的性格不适合中原,更何况在中原,我们无法一起出现。”
虽是双生子,也终归男女有别,体态、身段都随著成长而不一样了,互相扮演的游戏已难再继续,年少的无悠快乐该昼下句点,未来正等著他们。
“好吧!看在可怜的小弟极可能会思念老姊我,来,送你嵋秀山申深处几十年才一得的金缕红叶。”她一派大方豪
的拿出难得难见的珍物。
“三十年才发三叶的金缕红叶,你从哪来的六叶?”接过放上章新的东西,他微怔。
会长出金缕红叶的玉槐树整个南源才两株,一株在明宗剑师清修处,是南源圣地,另一株在险恶的垄沟寨中。
金缕红叶特
,望似徐徐如全丝镂嵌红玉般的精美,能维持十年不枯不朽,对内伤的复原几达神速之效,南源唯一有的两株都长在非轻易可取得的地方。
“其中三叶是靠我的美
引
剑师给我的。”她清清喉咙,神秘兮兮地低声道。
苏雪初双眉拢起瞪著她看,牵著
畔,像要说什么,却还是没出口。
“怎么?你想说佩服我魅力无边呀!”
“剑师
前说丢了一样东西,怀疑是某个鬼灵
偷的,原来是指金缕红叶和你。”
“谁有那能力偷剑师的东西,只是那一天他老人家正好不在,我又通过他设的机关,顺便带走一样小东西当纪念了。”也好告知,有客来访不遇。
“另外三叶呢?”
“就你,之前代我赴战的那五人,号称
东五煞。”
为什么坏人都喜欢成群结
,再取一个听起来很俗,他们却自认很响亮的名字。
“他们是垄沟寨的主人?”
“耶!现在不是了。”她笑意
,不忘补上一句。“在被你所败,又被我取走金缕红叶后,他们已弃守垄沟寨。”三十年后金缕红叶再长成时,看会不会有人再去占领垄沟寨。
只是地势险恶的垄沟寨,玉槐树更长在峭崖断壁之处,非武功上乘者,也只能望叶兴叹,这就是为什么
东五煞只能占地为王,却始终得不到金缕红叶。
“有时候你让人无言到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该说什么,就祝福我了,顺便送我一样东西。”苏少初扬眉睨他。“将你早年随身的宝剑送我吧!”
“冰莹虹剑”那是剑师在他剑艺初成时所赠,及至这几年,他无意中解决了一位隐世甚久的老铸剑师所遇上的麻烦,对方依他体型与能力,为他打造另一口随身佩剑。
“冰莹虹剑剑身轻薄,
风无阻,适合我胜过你。”她直接俐落的告知他,放在他身边无用,不如给有用的。“最重要的是,它多像你,看似傲雪如霜,冷冷无言,实际出招时,如盛炽焰火,予人惊叹。”
苏雪初起身,将颈上自小到大的随身宝玉解下,戴到她颈上。
“你一件饰品都不喜欢戴在身,除了君儿的金戒子,这块玉就为我破例吧!”
很少想到,早已习惯相伴相随多年的手足,此后不再相依相随的日子,但他们终要面对成长之后的各奔前程,苏雪初伸臂环拥住她。
“只要你希望,任何时候我都会为你赴每一场决斗;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
在他怀中的苏少初没说话,雪初也不曾放手的拥紧,为这分手在即的时刻,苏少初回拥住的双臂,伴著她略有不稳的低哑轻笑,道:“亲爱的小弟,你才真是不说话则已,每次一动作,就让人不知该说什么。”
饼往的思
让这双凝睁望月的眸瞳,添上些许生动的温暖笑意。
“皎月思亲更思人。”她闭上眸,幽幽低喟:“小弟,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最想做的是,斟一杯酒,与你在雪夜下的明月共饮,看你沉默的表情,听著我的话,却总不自觉的皱起眉,那是一段宁谧而平稳的幸福时光呀!”
苏少初步上溪泉边,拿起颈间唯一戴在身的玉石,将它解下后,指尖凝气灌入玉石内,一阵细红之烟冒起,她从怀中
出一小片纸片细卷后
入半软的玉身内,随即放入一个小竹节内,放入溪泉。
“淡淡的愁写下轻轻的忧,顺水而
,送出的是愁还是忧。”看着载浮载沉的竹节一路顺游而出,她颇有感慨。
转身走向“雪玉楼台”漫步的掠过耳边之发,踏上精致的玉石阶,自语中犹带轻笑。
“舍与得,是否当真能舍便有得,舍我苏少初之身,真能得我所愿吗?哎!”
来到金黄与素白的垂纱下,拿起放在热水中被温热的酒壶,斟了一盏酒。
“独酌难尽意,幽怅满心怀,纵邀明月共饮,难解忧与愁。”她一饮而下,淡
过
边酒味。“忧愁喝的酒苦,都比不过此时这一杯,万般滋味在心头。”
她拿出怀中的二片金缕红叶,一吐劲,金色叶脉与红色叶身尽成细碎落入酒盏中,苏少初再次斟满一杯酒,金红两
的细碎迅速融于酒内。
“只要想那苦尽笆来的甜味,舍又如何,只要我能品尝到这份甜。”
少见的深沉之笑在苏少初
梢绽扬,像一盘对弈的棋局,到了那关键的时刻,出手的令棋落子,皆步步求稳。
“这场戏,也该开始收网,朝落幕迈进。”
从右手无名指上的金色宽戒,扳动一个竹节刻雕的金竹,
出细软的金色长针,按著左
上的锁骨下方,长针没入
中,再
出另一
金色长针,眯起了眼瞳。
“三皇子,我比你更期待这接下来的演变,究竟是你得到想要的,还是我允许你得到,而奉陪这一场呢!”
慢慢的,第二
金针由心口上方而下,忍著一时
涌之气,金针已缓缓没入。
帝都外,近郊处的一条小溪,当各处水泉都冻成冰霜时,唯有此处没结冻,却因天气严寒而水
缓动,一道魁伟的身形,蹲下身探著水温,是淡淡的微温之水。
“看来地热之水经过帝都后,汇入一般野溪再
出。”苏家老大苏东陵朝默立一旁的小弟道。
热意抵冲冻结的小溪,成了水势缓动的
态。
苏雪初只是一迳盯著水
,直至一个浮沉于水中,卡在石块边的小竹节引起他的目光,他探手捞起。
“是少初传出的吗?”
打开竹节的
拔,倒出的玉,令雪初瞳孔一怔。
“少初果真在三皇府内。”一见是少初平曰颈上所戴之玉,苏东陵的声既是安心也含忧心。
这方玉在苏雪初手中碎开,小小的纸片
出,纸上仅六个字。
“十九、云峰、雪夜。”
“走吧!雪初,该安排的事还多著呢!”确定了之后苏东陵转身
走,却见他还站在原处下动。“雪初?”
“大哥心中可清楚她正在做的事与决定?”
大哥的年岁大上他们快二十,长兄如父,他们等于有二个爹。
苏东陵沉稳严谨,相当照顾这对年纪最小的双胞胎弟妹,尤其身负第六子宿命的苏少初,更得他疼惜。
“我只清楚,我苏家的手足不是祭品、不是献礼、更不属于朝廷玩物,少初想为自己打一战,苏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当她的力量,不管其他。”
握紧掌中碎玉,苏雪初眸瞳
炯。“我只想得回苏家第六子!”
进到“雪玉楼台”风拂纱扬,淡雾轻蒙中,只闻筝琴悠扬,令这座秘园楼阁飘飘似梦。
朱毓慢慢步下玉石阶,他的眼无法移开,前方水泉边的雅逸姿影。
苏少初仅著一件轻薄的单衣外袍,发丝散扬,一双赤足,随兴盘著一足坐在雾气蒸融的溪岸边,一壶酒与杯放在岸边岩石上,长指拂弹放在膝腿上的鸣兰古琴,饮酒自娱。
雪
单衣下竟是不著寸缕,水雾轻泽润了单衣,更加勾勒那皓莹的躯体,少掉平时男装的遮掩,更突显那份女
的秾纤身段,却又透著一股随兴的自若。
那凝眸静谧的神态、那青丝飘扬下的空灵清丽,一身若隐若现,似
非
的衣袍,更具
人之魅,愈是接近愈令人心
神驰。
“一杯弹一曲,不觉夕阳沉。余意在山水,闻之谐夙心。”
苏少初悠漫拂过琴弦,再斟上一杯酒朝来人递去。
“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带著挑衅与顽
,她道:“对很多人而言,三皇子您是个让人懂痛更懂伤的人,很多人说你浅情、薄情,更无情,这么多在你身上的形容都与情之一字有关,偏偏你是个不沾半点人
之情的人。”
“这是明指本皇子没人
是吗?”他接过她手中的酒,喑哑著声,看着隐隐若现的双峰,修长的赤足,衣袍卷褪在膝腿上,随兴的盘足,更
人遐想那衣下的一切。
“许多人恨您,许多人想得你付出的感情,真让少初充满好奇,情之一字在你身上可找得到?”
“爱你必伤己,少初向来怕疼,伤不得己,更伤不得心,这个挑战少初心领了。”对上这个鬼皇子才半个月,就得了那“永远不知何时复原的伤”再下去,埋骨雪玉楼台不是梦。
“只要是接近本皇子的事,少初爱弟似乎永远不考虑就拒绝,这个反应可真令人伤心哪!”
“三皇子,你可知少初为何不喜赘饰在身?”她匆问。
哪怕再高贵的丝绸锦缎,她总是素雅一身,不喜任何饰物上身,甚王是一颗小小的珠石别在身上,曾有一段日子,她对这些名贵珠宝是恐惧不已。
“难道与本皇子有关?”
“从在皇宫逃过死劫后,我就不喜闪亮的金银珠饰,厌恶它们发出的绚泽,因为当年被尊贵的三皇子您掐住颈项沉入水中时,这些珍贵玉石所发出的光芒,像在替我送葬!”
斜眺著对方一脸倾听,她扬眉冷呿。
“三皇子曾给过少初这么难忘的礼,试问少初又怎敢靠近总是一身‘珠玉满身、富贵过人’的你,毕竟没人想靠近死亡。”
被连夜送离中原的第二年,因中秋佳节而返家时,再次遇上宋梅萼,此时的宋梅萼刚产下一对双生女儿,正躲避朱毓的追杀,及至三天后,她亲眼目睹宋梅萼的惨亡。
苏少初心痛宋梅萼所遭遇的一切,更不想伤害南源使女的名誉,因此使女怀有朱毓之子,还有这段命运巧遇,是她永锁心底的秘密。
三皇子朱毓对她的成长而言,所代表的就是可怕和死亡。
“本皇子带给过你这么大的痛苦?”
苏少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她放下膝腿上的筝琴,
视他。
“三皇子言重了,痛苦若是指一种折磨,那么,只有心中在乎的人能造成痛拐个弯客气告知他,她根本没放他在心上。
冷光之芒掠瞳而过,朱毓敛眉,杯中酒一饮而下。
“该说三皇子对少初而言,是一则让人很想回避的噩梦,噩梦向来令人厌,自始至终,少初就说过,厌恶你朱毓是我唯一的选择。”
“少初爱弟永远牙刁嘴利。”朱毓缓缓而笑,摇著头道:“本皇子该警告过你,走在卖弄聪明的绳索上小心失了平衡!”
锐冽的眸芒一迸,朱毓猛地扣住她的颈项,一把将她按入身后的温泉野溪中!
水花因匆来的动作溅起,猝下及防,苏少初半个身躯后仰落入水中,有力的长指钳拙她的颈项,让她整个螓首仰沉水中,扳不开那紧扣住的指掌,更遑论推开那覆到身上来的结实身躯。
“少初爱弟,你的体香、你的人,都有令本皇子疯狂的本事,为何你总能挑动本皇子心中的疯狂?”
欣赏似的发出异常轻柔的悚人之笑,更加收紧指掌的力量,乐见水面上那急呼而冒的气泡,水面下那皱扭了眉宇的面容!
“还记得本皇子告诉过你吗?收不到功用的口舌本皇子会吃了它!”
朱毓俯首探入水中,紧紧吻住她的
瓣,容不得她的退离!
这个吻带著
噬与征服,封住她的
舌,不许有任何间隙般,要让她唯一能得到的气息,是从他朱毓身上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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