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连绵不断的雨
里突然冒出一个大晴天,
高照、和风徐徐,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吧?
因此,紫采衣订亲这
一大早,大家就格外振奋的忙碌起来了。
“说不定楚无极放弃了。”
“对对对,再怎么说,他也是白道中人,总不成做这种蛮横霸道的事让人说闲话吧?”
“没错,他最爱面子了,怎么好做这种事下自己的脸子!”
对,楚无极最爱面子了,哪有可能容许人家拒绝他!
就在侯公子到达紫月马场的同时,楚无极也带著儿子赶到了,刹那间,阳光消失了,大家的脸全黑成一团焦炭,各个不知所措的呆在那边。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你们还没准备好吗?没关系,我们进去等。”
仿彿没瞧见侯公子和他带来的一箱箱聘礼似的,楚无极旁若无人地自行指挥手下把聘礼送进去。
“请等一下!”紫老爷硬起头皮喊停。
“怎么了?”
紫老爷勉强拉起歉然的笑。“楚大侠,我们并没有同意令公子的求亲呀!”
楚无极耸了一下眉。“担心潘寿长找麻烦吗?不用,那家伙我会应付。”
“不,我是说…”紫老爷瞟一下侯公子。“小女已有情投意合的对象了。”
楚无极也瞟一下侯公子。“婚姻大事理该由父母决定,容不得儿女们自个儿作主,亲家可别太宠孩子呀!”
说别人宠孩子,其实他自己不也是,紫采衣不也是他儿子自己看上的,而且坚持非她不娶,他不得已才会来提亲,不然他并不怎么同意儿子娶马场的姑娘,门不当、户不对,紫采衣根本配不上他儿子。
紫老爷咬咬牙。“好,那么就由我来决定,小女要和侯公子订亲。”
瞬间,楚无极脸上的表情全数褪去了,两眼冷漠地盯著紫老爷看了好一会儿,后者被盯得满头冷汗就像瀑布一样泻落,一颗心七上八下得快跳出
口了。
“楚某倒不曾想到,”楚无极慢条斯理地说。“原来紫场主看不起楚某呀!”
紫老爷一惊,忙道:“不不不,我怎么敢看不起楚大侠,江湖上谁不知雄霸南七省,威震黑白两道的南
大名,楚无极三个字就代表著神圣与崇高的力量,谁敢轻视,谁敢瞧不起!”
果然爱面子,送他几顶免费的高帽子,他老兄的脸色马上就软下去了。
“嗯嗯,你明白就好。”楚无极当仁不让的把高帽子全都顶了下来,也不怕脖子被
断。“既是如此,为何要拒绝我儿的求亲?”
“这…”紫老爷吃力的
了口口水。“我以为侯公子比较适合小女。”
“我倒认为我儿比较适合令嫒。”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楚无极毅然摆摆手。“看得起我,就让我们进屋去把亲事订下来;倘若回绝我,那便是看不起我,既是看不起我,我就不得不向紫场主你讨教一下,不知紫场主究竟有何能耐,竟然不将楚某看在眼里?”
“但我并没有看不起楚大侠!”
“那我们就马上进屋去把亲事订下来,顺便谈妥
亲的日子!”
“这…这…”眼见爹亲左右为难进退不得,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实在可怜得很,紫采衣再也看不下去了,正待往前去,一旁的紫萝衣马上捉住她。
“你想干什么?”
“三姊,”紫采衣黯然苦笑。“我们斗不过他,绝不能和他开打,否则只有全军覆没的份,既然如此,除了妥协之外,我们还能如何?”
除了妥协之外,什么都能!
“你给我待在这里不要动,交给我,我来处理!”话落,不待紫采衣阻止,紫萝衣已大步向前站到紫老爷身边,劈头便责诘过去。“楚无极,请搞清楚,求亲的意思是什么呢?告诉你,求亲是好言好语请求对方同意婚事,而不是像你这样用威吓的手段
迫对方同意,难不成楚无极三个字所代表的就是胁迫吗?”
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公然对他出言不逊,楚无极先是十分意外的怔了一下,旋即愠怒地拉下了脸,起码也有三尺长。
“你又是谁?”
“萝衣,少多嘴!”紫老爷气急败坏的想把紫萝衣赶到后面去。“对不起,她是…”
但紫萝衣两脚打死不肯动,半步也不愿退。“我是采衣的三姊。”
楚无极轻蔑的哼了哼。“大人在说话,轮不到你们小辈开口!”
紫萝衣哼得比他更大声。“谁管你大人还是小人,有理说话就大声,无理最好少开口为妙,不然会被笑话的,楚大侠!”
楚无极脸上慢慢飞来一朵乌云。“你敢说我无理!”
“人家不答允你儿子的求亲,你就要跟人家开打,”紫萝衣一边回答,一边跟自己的爹娘“战斗”因为他们拚命要阻止她开口,要把她推到后面去,可是又不敢太
鲁,唯恐一个不小心害她小产了。“请问这理又何在?”
“你们拒绝我儿的求亲就是看不起我!”
“你是说,我爹也婉拒了知县大人他儿子的求亲,所以我们就是看不起知县大人,那知县大人也可以办我爹一个不敬之罪啰?”
楚无极窒了一下。“那…那不同…”
“哪里不同?”老毛病又犯了,一占著理,紫萝衣就开始咄咄
人。“知县是大人,必须爱民如子;你是大侠,可以为所
为?”
“自然不是,我…”
“那是什么?知县大人头上还有知府管他,行事不得不谨慎:而你楚大侠是南七省霸主,上头没人管你,净可以飞扬跋扈、随心所
?”
“住口!”愈讲愈难堪,居然连半句都讲不过一个小丫头,楚无极终于老羞成怒翻了脸。“闲话少说,一句话,亲事允不允?允了,马上进屋去谈亲事;不允,我就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讲理讲不过就说是闲话,真方便!
“不允!”
“很好!”楚无极大怒。“那楚某就要讨教一下了!”
没想到才几句话就要开打了,紫老爷不由面色大变,当下只想设法挽回不可收拾的局面,不料他才刚打开嘴,紫萝衣竞已不知死活地拔剑杀过去了。
“还什么讨教,不就是打一场嘛!”
宝剑跟长
都狂风暴雨似的对上了,其他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因为紫萝衣根本拚不过人家,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楚无极的长
戮出几个
来吧!
于是,一场不能打,却又不能不打的仗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开打了。
然而虽说紫月马场这边的人数比较多,足有二十多人,而楚无极父子加上手下也不过七人,但甫一
锋,紫月马场这边的人就节节败退,根本是一面倒。
不过片刻功夫,紫月马场这边就有人受伤了;再过一晌,那银
尖已然有如恶鬼的狞笑般直刺向紫老爷,见状,紫家九兄弟姊妹当即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抢救,但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那
尖,只不过刹那间,那
尖已飞至紫老爷面前,眼看就要将紫老爷伤于
下,猝尔冷芒一闪,叮的一声
尖骤然弹开,紫老爷险险逃过一劫,差点吓出一
子
。
楚无极并没有再行追击,反而退后一步,其他人也跟著停了下来,随著他的视线一起望过去…
“原来是赵伯伯和邱叔叔,但…”紫萝衣喃喃道。“中间那人又是谁?”
“东湖秀士。”紫晨衣的夫婿轻轻道。
“中原武林道上,威名仅次于南
的东湖秀士?”紫萝衣低呼。“就是他,他一直很不服气南
的威名在他之上,老想找机会和南
一较高下,但他们同为白道中人,总不能毫无缘由的找碴,不过这一回,他总算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和南
比一场了。”
果然,紫晨衣的夫婿话刚讲完,东湖秀士就和南
打起来了。
老实说,那两人还真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双方一开战便打了个昏天黑地、难分难舍;观战的人更是看得心惊
跳、头晕眼花,看来要分出胜败的话,恐怕也要好一段时间,而且差距也不会太大。
没想到,才不过
战一百多回合,也许是不耐烦了,也或许是觉得打太久有损他的威名,楚无极忽地飞身退开,再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前,同时,长
哗啦啦啦的分成了五节,红雾宛如浓烟般扩散开来。
原来他的长
其实是链子
,由铁环扣连著六节
身,可以做六节
挥洒,也可以套成一柄七尺长
,而最特别的是,虽然那闪闪发亮的银
头只有半尺长,但系在上头的红樱穗却有一尺长,一挥舞起来,那红樱穗就仿彿红雾般弥漫开来蒙蔽了敌人的视线,当敌人看到那要人命的
尖时,再想躲避已来不及了。
就如此刻,东湖秀士只见得到漫天盖地的红雾,却不见长
的影子,心头一凛,当即立定单足旋地,长臂暴起,指天钩狂转疾回,悍然无畏的
向那蓬红雾,刹那间,双方同时陷入红雾的包围之中,没有任何一双眼看得清楚里头那两人到底是在喝茶还是下棋,但闻嗤一声后,红雾骤消,两条人影分
左右落地。
然后,是好一阵子沉寂,东湖秀士与楚无极相对而视,默然无语。
半晌后,楚无极才使力
动右手,唰一下收回
穿东湖秀士右肩的银
头,东湖秀士踉跄退了好几步,脸色就像破败的棉絮一样灰白,但他紧抿著嘴一声不吭,深深注视楚无极一眼后便毅然飞身离去。
南七省的霸王依然是南
楚无极。
慢条斯理地,楚无极陡手一振,那五节
身匆又头尾相接连成原来的长
,再转身面对紫月马场的人。
“还要继续吗?”翻成白话是:你们还敢再跟我打吗?
紫月马场这边的人不由面面相觑,张张脸都跟脚下踩的泥土一样颜色,说不出话来。
要打吗?
但分明打不赢啊!
不打?
难道真要让紫采衣嫁给楚无极的儿子?
大半天后,紫采衣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朝侯公子投去凄楚无奈的一眼,继而深
一口气,毅然举步向前。
“好,我同…”
“不好!”紫萝衣蓦而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冲过去挡在紫采衣前面,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索,纯粹是反
动作。“不同意!绝不同意!”她怎能任由妹妹牺牲嫁给不想嫁的人!
眼看目的即将达成,楚无极正暗自心喜,冷不防又冒出一个不怕死的程咬金,这下子他可真是火大了。
“你这臭丫头!”手臂倏扬,长
宛如
弦怒矢般
向紫萝衣。
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又是毫无预警的猝袭,紫萝衣根本来不及闪躲,就算能躲,她也不敢躲,她一躲,后面的紫采衣就正当其冲闪避不及,因此,她只能奋力挥剑,企图格去那隐藏在红雾中的银
头。
然而一击不中之后,她即刻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是挡不去楚无极的攻击的,只好眼睁睁看着银
头在红雾中现身,闪烁著刺眼的光芒袭向她
前。
“萝衣!”
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紫萝衣不觉咧嘴苦笑,这回可真的完蛋了!
那银
头的速度快得连瞳孔都来不及收映,刹那间已碰触到她的衣衫,她正待闭上眼睛乖乖上西天报到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长
忽地一顿,然后就定在那里不动了。
好半天,没有人出声。
楚无极盯著长
看了片刻,再徐缓的拉开视线移向一侧,那儿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满身泥泞,风尘仆仆,还有一条黑乌乌的,不知由何种质料编织而成的长索,一头揪在那人手中,一头牢牢地卷住了他的银
头。
长
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了。
“厉阎王,好久不见了。”
“也不太久,一年多而已。”
他们一出声,一身冷汗的紫萝衣即刻回过神来,马上拖著紫采衣退退退,退到安全地带。
哼哼哼,待会儿再跟他算帐,居然拖到现在才回来。
“可巧,我正想这边事了之后去找你,没想到先在这儿碰上你了。”
“我也没料到会碰上楚大侠你。”
“那么…”楚无极瞄一下卷住
头的黑索。“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
“这就要看楚大侠你是为什么目的到这里来的了。”也不见那人动上半
手指头,那条黑索已咻一下飞回他手上卷成好几圈,就好像套马的绳索似的,然后,他缓步行向紫萝衣那边。
“可恶,老大,”紫萝衣先恨恨的捶他一拳,再接过来他的行囊,免得碍他手脚。“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嘛!”
“你闯什么祸,居然惹上南
了?”双眸依然紧盯著楚无极,厉千魂低声问。
耶,恶人先告状?
“喂,少冤枉人了,不是我好不好!”紫萝衣冒火的横他一眼。
“那是…”厉千魂往后瞥,紫月马场镑个人都张著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目光瞪住他。“谁?”
“是采衣啦,她都要跟侯公子订亲了,那支破
却硬要采衣跟他儿子订亲!”
破
?
厉千魂瞟她一下,轻轻颔首,表示他了解了,再望向楚无极。“楚大侠,我以为求亲这种事不该强人所难吧?”
楚无极的表情很阴沉。“你要
手这件事?”
厉千魂摇头。“不是
手,是这件事原就跟我有关。”
“什么关?”
“紫采衣是我的小姨子。”
楚无极静了一下,蓦而嗔目怒吼,状极骇人。“你你你…你成亲了!”
厉千魂沉稳地点了点头。“我已成亲快一年了。”
“混蛋!”楚无极气得直跳脚。“那我女儿怎么办?”
“我不解楚大侠此言何意?”厉千魂状似不解地反问。“令嫒与我何干?”
“两年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了,我要把女儿嫁给你呀!”
“但我并没有同意。”
“为何不同意?难道我南
的女儿会辱没你北索吗?”
楚无极愈说愈大声,到最后变成吹胡子瞪眼嘶吼了,而厉千魂却反倒愈来愈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威猛的气势强悍得骇人。
“不,是我不适合楚姑娘,楚姑娘也不适合我。”
“我说合适!”
“我以为不合适。”
“你…”楚无极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骤而怒目如焰,暴烈地狂吼。“你非娶我女儿不可,否则便是看不起我,既是看不起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划下道来吧!”
女儿嫁不嫁得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不成北索的岳父,就没办法硬
下北索一头,也就做不成他
思夜想的武林霸主了!
“我并不想与楚大侠你动武。”
“那就娶了我女儿!”
“我有
子了。”
“无所谓,两头大不就行了。”
不敢相信,竟又来这套,还想抢她的丈夫!
紫萝衣也
火了,唬一下跳出来。“他娘的鸟
,你究竟是怎样啊?儿子娶不到老婆,女儿嫁不出去也别硬抢、硬
嘛,真是他
个熊…唔!”
全场一片静寂,然后…
“不许骂
口。”
“我靠,有没有搞错,这种时候你也…唔唔!”
再静寂,然后…
“不许骂
口。”
“**,你究竟…唔唔唔!”
又静寂,然后…
“不许骂
口。”
“我干…唔唔唔唔!”
继续静寂,然后…
“不许骂
口。”
“…放心,这辈子我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口了!”满脸通红的小媳妇羞愧地躲到夫婿身后,再也不敢
脸了。
这下子,紫萝衣爱骂脏话的习惯总算彻彻底底的戒掉了!
而厉千魂则若无其事的继续面对楚无极的挑衅,后者却目瞪口呆的看傻了眼,几乎忘了他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楚大侠,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好吧!”
看来北索也不想跟他开打,毕竟双方都没有把握能够占上风,所以说,如果他能够“不战而胜”是最好的了。
无论如何,南
非
过北索不可!
*****
不管和南
的讨论结果如何,这天是别想订任何亲了,只好延到下一个吉
,可悲的是,下一个吉
潘寿长也要来下聘,一想到这,紫老爷就开始头痛。
“女婿,南
你应付得了吗?”
“就交给我吧,岳父。”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紫老爷大大松了口气,走开两步,匆又回头,有点迟疑。“女婿,你…真是阎王索?”
“我是。”厉千魂低沉地道。
“是吗?”紫老爷点点头,然后喃喃嘀咕著走远。“不可思议,真正不可思议,北索竟是我女婿,那个
鲁丫头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我走了狗屎运?”紫萝衣指著自己的鼻子。“明明是他先来欺负我的说!”
那个欺负她的人搂住她的肩头往房里走。
“进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行囊搁上桌,厉千魂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布包“我在京城里无意中看到这副耳饰,觉得它也很适合你,来…”小心翼翼拎起一对小巧精致的翡翠耳饰。“我帮你换上。”
不敢相信,又买首饰给她!
紫萝衣张口结舌,想哭给他看,却又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眼来,看他满身风尘不忙著清洗,反而急著先为她换耳饰,就像上回那样,屏气凝神,好不辛苦的用大大的手在她小小的耳垂上做苦工、干细活,她如何说得出口?
“好了,”厉千魂挥去满头汗水。“别拿下来,嗯?”
紫萝衣叹气。“是,不拿下来。”
未几,仆人送来浴盆让厉千魂洗澡,他在盆内洗涤,她在盆外帮他洗头发,一边“审讯”犯人。
“怎会拖到现在才回来?”
“九千岁寿辰,他亲自请我喝寿酒,我婉拒不了,只好晚两
回来。”
“是喔,你喝酒喝得开心,你老婆的小命差点没啦!”她不甘心的咕哝。
“…七千岁送我一件银貂皮,应该可以做成一件很适合你的短马甲。”
“喂,”她哭笑不得地扯扯他的头发。“你是在讨好我吗?”
“是。”简洁又坦诚的回答。
还真老实!
紫萝衣翻翻白眼。“好好好,就给你讨好吧!”
洗好了澡,他起身穿衣,她替他擦干头发,继续“审讯。”
“要真跟南
打起来,你有把握吗?”
“南
能在南七省称霸,他的武术造诣不想可知,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符合爹的标准,我也下过一番苦功练武…”
“我知道,所以你才能够在北地称霸呀!”紫萝衣低喃。
“我并不想称什么霸,只求自保。而且…”厉千魂回身面对她,表情格外严肃。“在江湖上跑得愈久,愈能了解为了无意义的原因树敌是最愚蠢的行为,特别是你的家人在南方,我们在北地,要出了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我尽量不想跟南
翻脸,你懂吗?”
“懂了,懂了!”紫萝衣颖悟地点头再点头。“你是为我家人著想。”
他豪迈、他
犷,但在这种事上,他总是十分细心,也十分有耐
。
“既然明白了,那么,午膳后我和南
谈话时,你可别又冲动了,”厉千魂小心叮咛。“别老是人家讲两句话,你就爆火了。”她就是这点令人头痛,
子太急躁了,或许,他该去问问孟羽,有什么办法可以改改她这脾气?
“知道了啦,我会尽量忍耐的啦!不过…”紫萝衣眯眼瞅著他。“你不会也忍耐到什么都听他的吧?”譬如听话娶了南
的女儿,或者要采衣嫁给南
的儿子之类的。
“那是自然,忍耐总有个限度,”厉千魂丝毫不犹豫地断然道。“我有我的底线,超过底线,我就不会再忍耐下去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跟另一个女人抢
铺。那么…”小手悄悄扒开他才刚穿上的内衫,紫萝衣笑得可贼了,嘴角还滴著口水,有点像好
的野狼。“离午膳还有点空闲,该够时间让我玷污你的清白吧?”
倘若不是她怀著五个多月身孕,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男人!
“还是我来玷污你的清白吧!”
*****
午膳后,马场大屋的主厅里,紫家的人,还有楚无极父子,双方相对而坐,说是要谈话,其实是要谈判,因此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就连原先步步忍让的紫老爷也不想再让步了,说穿了,是因为有北索做靠山,他不怕了。
唯独厉千魂不愠不火,十分冷静,始终保有他一贯剽悍又沉稳的魄力,就是这份魄力折服了紫萝衣的心,使她心甘情愿臣服。
只有像他那样强势的男人,才降服得了像她这样强悍的女人。
“现在,楚大侠,”右手搭在
际的黑索上漫不经心地摩挲著,厉千魂缓徐地道。“让我们平心静气来谈一谈。”
“正合我意!”楚无极傲慢的点一下头。
“那么,请教楚大侠究竟打算如何?”
“很简单,紫采衣得和我的儿子订亲,你得娶我的女儿,倘若你们不同意,那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就是侮辱我,我…”
“据我所知,”厉千魂毫不客气的打断楚无极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千水门少门主在两年前也曾向令嫒求亲,但被楚大侠婉拒了,难道楚大侠也是看不起千水门吗?”
楚无极张著嘴,讲不出话来了,他的确看不起千水门,但他能说出口吗?
千水门和崆峒派与船帮都有关系,船帮又与天山派是姻亲,一说出来就等于同时得罪四个门派,他可没有那么愚蠢。
“自…自然不是,是…是我女儿认为千水门少门主与她不合适…”
“既是如此,我也认为令嫒与我不合适,为何就不可呢?”
“这…”楚无极怔窒著无言以对,脸色又青又黑,愈来愈难看。“好,我不勉强你一定要娶我女儿,但紫采衣非嫁给我儿子不可!”如此一来,他儿子和北索是连襟,起码在辈分上,他就高上北索一级,往后北素见了他就得低头。
厉千魂剑眉微挑。“为何?”
楚无极哼了哼。“你不肯娶我女儿,若是紫采衣也不嫁我儿子,我南
的脸面岂不全被你们刷光了!”
“只是为了脸面?”
“没错!”
“倘若采衣不能嫁给令郎呢?”
“就由你来娶我女儿。”
“两者都无法从命呢?”
“那就划下道来吧!”
好,话全说清楚了,他就是为了面子,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不给他面子就是看不起他,大家就来打一场有关于面子问题的糊涂仗吧!
厉千魂不由沉默了,他不曾想过要浪费时间去劝南
不要计较面子那种无谓的问题,因为南
是出了名的爱面子,要南
不要计较面子,不如要猴子开口说话的可能
大一点。
然而追
究柢,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两字“虚名”光是南七省的霸主不能
足楚无极,他不要雄霸一方,要的是称霸整个武林,要的是武林中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要的是任何人一提起南
就满心崇仰、敬畏。
他已经被虚荣心控制住了。
沉
许久后,厉千魂终于又开口了。“我不想跟楚大侠动武,没有那种必要,但我们可以相互切磋一番,楚大侠认为如何?”
要打就非得分出胜败不可,但若仅是切磋,就不需要论输赢了。
一丝错愕飞快地掠过楚无极瞳孔,使他脸皮肌
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很好!”长
重重的在地上顿了一下。“那就来分个胜败高低吧!”
看得出他原以为厉千魂绝不会跟他打,因为江湖上人人皆知,阎王索虽是北地霸主,但行事向来低调,若非万不得已,阎王索并不喜欢与人争斗,更不喜欢树敌,既是如此,娶他女儿应该是最好的抉择,横竖阎王索不在乎名声,做他南
的女婿也不会辱没阎王索,屈居在他之下又有何不可?
岂料厉千魂竟选择和他打,那表示阎王索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这使得他在愤怒之余还有点迟疑。
倘若他输了怎么办?
“相互切磋只是求个更进一步,并不需要分出胜败。”厉千魂提醒他。
“如果要打,非得分出输赢来不可!”楚无极坚持道,态度十分强硬。
厉千魂的剑眉又挑高了,他知道,南
在
他选择另一条路,因为南
不知道他只有这一条路,差别只在于如何走而已。
“无论楚大侠如何想,对我而言,这仅是一场武学切磋。”
楚无极眯著眼注视他好半晌。
“老实告诉我,厉阎王,为何你坚持不愿娶我的女儿,只因为你认为你们不合适,或者尚有其他原因?”譬如阎王索并非如他所以为那样不在乎名声,所以阎王索不愿意做他的女婿而被他硬生生
下一头?
眸子稍垂即扬“那确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厉千魂沉沉地道。“我曾对我
子发下誓言,我绝不会再带另一个女人回家与她一同分享我的
,男人的誓言不容违背。”
原是乖乖坐一旁,垂首敛眸打定主意半个字也不吭的紫萝衣,闻言猝然抬起头来,惊讶的眸子感动地望定厉千魂。
是,他是对她发过誓,但他俩都很清楚,那个誓言是针对“不管任何理由,他都不能再干那种事”那句话,他却把后面的话全都给包含进去了,她也知道,他既然说出口,就是真有那个心,并非临时拿这做借口来堵楚无极的嘴。
这一生,他只会有她一个
子,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不管是
或妾。
情不自
地,她伸手覆住他搁在大腿上的手背,他没有出声,连看她一眼也没有,但他的手轻悄地翻转过来,用他那大大的、
糙的手掌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柔荑,仿佛在告诉她,即使当时的誓言并不包括这点,那么他现在说的正是在对她发下另一个誓言,以补足当时的不完整。
顿时,她的心宛如沐浴在晋北雪冬里的暖炉中似的,热呼呼的融化了。
“你瞧!”紫晨衣突然推推身侧的紫醒衣。
“嗯?”紫醒衣疑惑地循著紫晨衣的视线看去。“啊!”十九年来,她们头一次见到紫萝衣
出那样柔媚
人的模样,就像沉浸在深爱中的女人。
紫晨衣与紫醒衣不由相视一笑。
用不著读书人,不,应该说是,读书人也不一定做得到,但眼前这位豪迈
犷的男人就保证可以让凶悍
鲁的紫萝衣转变成一个温柔娇媚的女人了。
“所以你宁可和我打?”楚无极脸皮紧绷,咬著牙
说,那怒意,清清楚楚。
“切磋。”厉千魂更正他的说法。
“很好,”楚无极怒极猛然起立“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声落,身影一闪而逝,不过瞬间,咆哮声已自屋外传来。“阎王索,还不快快滚出来,今天南
北索非得分出个高下来不可!”
虚名真有那么重要吗?
厉千魂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而后缓缓起身,正待举步走,却被紫萝衣扯住,他回过头来,紫萝衣两眼央求地瞅住他。
“老大,什么狗
虚名都不重要,答应我,别跟他拚,输了也罢!”
厉千魂双眸睁了睁,似乎有些意外,依紫萝衣好强的个性,就算卯上性命也要打赢的,但现在她却要他不必拿命去拚,输了也无所谓,这是为什么?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他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自她盈盈的眼眸中,厉千魂可以清清楚楚的解读出她的心语,于是,他轻吁一口气,再倾身深深吻住她的
,好半晌后才离开她。
“不许骂
口!”
“狗
才不是
口呢!”她不服气地提出申诉。
“是
口,不许再说!”他不容置喙地断然道,然后,宛似牛皮般
糙的手掌轻轻抚上她柔
的粉颊“放心,”他低喃。“我只是跟他切磋武学,不需要拿命跟他拚,即便他要跟我拚,我会先认输,绝不会让他伤到我,嗯?”
闻言,紫萝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泛现一波宽心的灿烂笑靥,放开揪住他的手,目注他大步走出去,她感喟的轻轻叹息。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男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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