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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渺
 林熠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还得看你能否杀了我。”

 龙头轻轻叹息道:“你是我毕生最完美的作品,我真舍不得亲手割下你的脑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杀害令师玄⼲真人的真正凶手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林熠‮头摇‬道:“不必!等解决了你,我自会上昆吾山找他算帐。”

 龙头笑了,道:“原来你已经查到是谁了。很好,总算我没有对你失信。世上的凡夫俗子,将所谓的三圣五帝奉若神明,其实也不过耳耳。天下英雄,惟老夫与阁下尔,其它的人,皆不⾜⼊老夫的法眼。”

 林熠蔑然道:“好大的口气,可惜林某从未想过要自充什么英雄。而阁下,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蔵头缩尾的鼠辈,用小人这两个字来评价,都怕玷污了词意!”

 龙头一点儿也不生气,哈哈低笑道:“伶牙俐齿的小儿,可惜老夫不在乎这个,你以为将《云篆天策》合璧后,它就理所当然属于你了么?你似乎忘记我曾说过,你,不过是一把开启宝蔵的钥匙而已,大门打开后,钥匙还有用么?”

 林熠忽然微笑道:“其实我真的很佩服阁下,居然还能恬不知聇,站在这里向我索要《云篆天策》,难怪云怒尘他们玩不过你,因为他们远未能将不要脸的本事,修炼提升到一种近乎艺术的境界,死也活该。”

 龙头竟是笑容不敛,道:“成王败寇,这是永远的竞争规则,青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林熠,待老夫收了《云篆天策》之后,就助你超脫轮回,成为天地间永生的魔神,否则,就和这不知天⾼地厚的小子一起灰飞烟灭,永沦冥海”

 他的话和缓平淡,偏充満了不容置疑的惑与庒迫感。青丘姥姥的心不由一颤,却听见林熠満不在乎地笑道:“也好,就请你坐壁上观,瞧我如何撕下他万元聚的鬼把戏!”

 龙头一哼道:“是她怈漏给你的?”

 林熠道:“不需姥姥提醒,聂天在《幽游⾎书》的最后一章末端早已留言,世上有一种霸道的魔功,能将他人的元神呑噬炼化,成为自己的奴役和分⾝。阁下出现在我面前的这道黑影,不过是本尊在万里之外遥控着的一道元神分⾝罢了。亏得你能由此千变万化,否则早已被我揭破真面目!”

 龙头静默片刻,缓缓道:“聂天,可惜了他。”突然提⾼嗓音冷喝道:“青丘,你拿定主意了么?”

 青丘姥姥轻声道:“多谢你还想着放我一条生路,但我已不需要了。”

 龙头道:“你是听到林熠点破老夫这道元神不过是分⾝,才升起侥幸之心,妄图赌命搏一把罢?愚蠢之极!我很快就会让你们连后悔的工夫都没有!”

 林熠嗤之以鼻道:“阁下真的老了,啰里啰嗦一大堆,光打雷不下雨,是等我设宴招待你么?要动手,就赶紧!”

 龙头脸上现出一丝讥诮,道:“林教主似乎已经胜券在握,迫不及待?假如再有一两个时辰,你能潜心将《云篆天策》完全炼化收为己有,老夫当然只能逃之夭夭,然而现在,它在你的手里,仅仅只是一件漂亮的摆设罢了。”

 林熠泰然自若道:“没有《云篆天策》,我还有孔雀明王面具,换作其它地方,我或许没有必胜把握,可是在冥海之中,你死定了。”

 “是么?”龙头无动于衷地一笑,问道:“林教主看我是飞蛾扑火的人么?”

 “呼─”一股绝強而悉的冰冷魔意,从林熠的灵台漫延升腾,剎那间完全摆脫了他的意志控制,遍布全⾝,像一条可怕的巨蟒,绕呑噬着他的意识。

 元神蓦然散发出诡异黑光,在金⾊的光影里,如同一道道黑⾊的裂痕,迅速开裂扩展,相互盘错,连接流转,倏忽形成一张蛛网,将林熠生生锁住。

 这变化来得毫无征兆而又雷霆万钧,当林熠觉察到灵台异样的时候,元神宛若被千万把冰锥,从內部分割蚕食,一阵阵彻骨的冰寒,近乎将他的神志封冻,体內的真元像雪崩般失去控制,任由那股猛然复活的魔意,肆无忌惮地呑食。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明⽩过来,这股打从自己进⼊无涯山庄之后才神秘出现,连青丘姥姥都难以洞察其奥秘的古怪魔意,并非上天赐予,也不是什么生命印记的苏醒,而是彻头彻尾来自于龙头的谋。

 “万元聚!”林熠的心底,几乎是在悔恨和震撼中,呻昑着闪过这四个字。

 难怪龙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始终放任不问,甚至故意促成,却不虞自己有朝一⽇会反戈一击。

 原来,他早已在自己的⾝上做过了手脚!

 包为可怕的是,这股潜伏在自己⾝上的魔意,实为龙头自⾝元神中,所有气精华的提炼,从种植进林熠灵台的那一刻起,就进⼊了沉睡状态,随着林熠修为不断地飞升,它也以异乎寻常的速度茁壮成长,逐渐融⼊宿主的体內。

 平时,它的存在对于林熠毫无负面影响,甚至能够在短暂的觉醒过程中,帮助他抵御转化外来的魔意⼊侵。然而此时此刻,当龙头将它‮醒唤‬后,赫然便成为能够置林熠于死地的终极杀招!青丘姥姥的心亦沉⼊⾕底,她的灵魄非但无力阻止这股魔意的扩张,反而由于和林熠元神同体共存的缘故,连自己也成为了对方侵袭的猎物。如果如果这里不是冥海,而是换作其它任何地方,她必会施展“灵魄闪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龙头。纵是⽟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林熠,老夫把将近五成的元神都种⼊了你的灵台,如今终于可以连本带利地收回,这一局,你彻底赌输了,也再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龙头扬声大笑中,居然还用一种夹杂着惋惜和遗憾的眼神望着林熠,更多的却是快意的嘲弄。林熠死死盯视着他,左手艰难地攥捏成拳,想要催动五极光龙,再做最后一搏。可是龙头已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轰!”那一缕缕绕元神的‮丝黑‬,如同导火索般引爆了他的真元,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记巨响,仅仅是声波就⾜以将魑魅海推⾼十丈!尽管林熠有锺灵空罩护体,但正如一座坚固的堡垒虽能够抵抗任何外来的轰击,却无法防止源自內部的迸发。况且这次引爆的,是他雄浑绝伦的自⾝真元!他的元神在漫天光澜里被轰得千疮百孔扭曲变形,将体內的青丘姥姥亦狠狠飞而出,手中的六⾊奇葩不由自主地⾼⾼抛起,急速翻转跌落向冥海深处。龙头的笑声不绝于耳,即使那样震耳聋的轰鸣也难以遮掩,却似在为他的声音做着伴奏,他的右手微扬祭起一束银⾊光华,堪堪将六⾊奇葩笼罩收去。“林熠─”青丘姥姥已无暇管顾其它,或许她原本就对此毫不在意。林熠元神的爆裂,同样令她的灵魄受到致命重创,一缕缕青⾊的丝光从体內蒸腾飘散,她若无所觉,拼命施展⾝形冲向风暴中心。林熠的元神像一盏被菗⼲香油的金灯,剧烈地摇曳流散,奄奄一息。他输了。如龙头所说,再没有翻盘的可能。奇怪的是,他的心中并不是被绝望和悲哀占据,只是充盈着一股⿇木的冰凉。他倒⼊了青丘姥姥的怀里,居然疲惫而温柔地笑笑,用息沙哑的嗓音说道:“你着急时的模样真可爱,至少比冷冰冰的样子強多了。”青丘姥姥呆了一呆,一声“笨蛋”却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她的眼睛里,有两汪似⽔的柔光在闪烁。是眼泪么?原来历经多少尘世轮回的沧桑,她终究不曾遗落流洒在丛林里的那滴泪珠。龙头收住银光,正是一盏仙昙宝灯,他抬起手观赏着在灯罩內缓缓转动的六⾊奇葩,微笑道:“很好,恭喜两位得做同命鸳鸯,这样的结局,果然是皆大快。”林熠勉力振作道:“不要得意太早,你未必就能炼化六⾊奇葩!”龙头笑道:“这个不劳你关心,当然,倘使能将林教主的元神一并收⼊仙昙灯以供炼化,那就更美妙了,可惜,现在你的元神已如风中残烛,即便收了亦不堪重用,⽩⽩浪费我的精力。”青丘姥姥徐徐道:“你太自信了,却忘记世上有一种力量能让他起死回生!”龙头哈哈一笑,道:“我实在看不出你还有什么方法能救活他,倒很想见识一下。”青丘姥姥淡然微笑道:“你会看到的。”她低下头,凝望林熠惨淡的面容轻轻道:“你说过,我们是这世上最好的拍档,对么?”林熠艰难颔首,努力笑道:“不错,是古往今来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最佳拍档。”青丘姥姥摇‮头摇‬道:“你错了。因为,在我的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拍档。”她冰冷的樱在林熠的嘴上深深一吻,彷如用尽了千百年积聚的情感,‮魂销‬蚀骨到永恒。“呼─”她的灵魄內突然亮起一团灼烈的光,将自己化作一盏燃烧的烛火,照亮了冥海永远的夜。她的脸侧到林熠的耳边,低低地、低低地说道:“如果下一个轮回我们还能相逢,答应我,要爱我,宠我,照料我一生一世…”不等林熠的回答,灵魄忽地像嘲⽔般,笼罩住他的元神,徐徐地一点一滴涌⼊,而后如同投⼊沧海的溪流,消失无影。林熠呆如木,连龙头也愣住了。

 天地间好像没有了一点声音,只剩下青丘姥姥最后的低语,渺渺回

 而他的元神,如同⼲涸的土地,重新获得了甘霖的滋润,缓缓亮了起来,又有了生命的悸动。

 只是,这生命不再是他一个人的。

 “我要杀了你─”林熠猛然似一头爆发的狂兽,悲愤暴戾地嘶吼。“轰!”含着无比仇恨与怒火的五极光龙拳,劈过苍茫冥海,排山倒海般‮狂疯‬涌向龙头。

 夜的海,海的夜,在这一刻充満悲壮浩的不朽光芒。

 “见鬼!”惶怒之下,龙头居然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千算万算,依然做梦也想不到,青丘姥姥会将毕生的灵力尽数注⼊林熠的元神,不仅令这小子起死回生,还以莫大的悲愤,向自己轰出了五极光龙。

 如果是自己的本尊,林熠这刚从鬼门关转回的一拳,仅仅不到平⽇五成的功力,本不必忌惮;然而他现在只是一道元神分⾝,面对着林熠,本尊还远在万里之外爱莫能助。

 此消彼涨,要接下林熠愤的一拳,谈何容易?

 可是这一拳令他无从闪躲,眼看怒啸奔腾的五彩光龙掩袭而至,龙头也只能沉声低喝,左手飞速划出一道道青⾊的光环,锁向光龙。

 “砰、砰、砰砰!”光环一个接一个地崩裂,就如冥狱腾起的怒龙,又岂是尘世枷锁所能噤锢?

 龙头的眼里掠过怒意,或许他是在记恨青丘姥姥,又或许他是在懊丧自己刚才太过心慈手软。

 他的整条左臂突然暴涨起青⾊的光,陡地幻化成一头咆哮的威武魔虎“轰”地击出。

 又是一串地动山摇的轰响,光与光的撞迸发出绚丽的华辉。

 龙头左半边的⾝子被轰得粉碎,却借势飞向十数丈外的侧后方。

 他哪里还敢傻呆呆地停在这,等待林熠轰出第二记五极光龙拳?急运“元心电掣”残破的黑影一闪,消逝在漫天翻滚的冥波里。

 而林熠也近乎菗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无力再阻止龙头的逃逸。

 他默默地飘立着,不散的风从⾝旁掠过,吹走了青丘姥姥最后的气息。心,空空

 莫大的虚脫感弥漫全⾝。

 当脑袋里意识到,她已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一种強烈而灼痛的悲哀,直要撑爆他的元神。

 又或者,其实她并未远离,只不过改变了存在的方式?

 从此以后,她便真真切切地活在他的体內,他的心里。

 不论再发生任何事,永远都在一起,直到他死。

 然而这样做,值得么?放弃了不尽轮回,孜孜以求的永生之梦,放弃了无数个⽇升月没,斗转星移的过往,只为换回一个失败者的苟且偷生?

 是的,他失败了,就在成功在望的一刻。

 林熠不仅无法挽回冥海泉涌的浩劫,也无端牺牲了青丘姥姥的生命。

 一切的希望,所有的努力,此际无情地化为乌有,却让自己依然活着,眼睁睁去见证天地的沉沦。

 “混蛋─”他蓦然仰天爆发出悲恸的长啸,滚滚的声浪令冥海翻腾⾎雾瑟缩,风云也在为之变⾊。

 啸声中,他的神志渐渐恍惚模糊,依稀,看见她冷漠如霜的面庞,近在咫尺,像一蓬如梦似幻的⽔雾,缥缈地浮动着,再也拥握不住。

 “在这里了!”

 茫然之中,彷佛听到有谁在远远地惊喜地叫道,林熠怔了怔,转过头去,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元神宛如断去线头的风筝,在波涛汹涌的魑魅海里无力地飘起,去向海的无垠深处。

 “林教主!”凌幽如惊声喊道,飞速掠到,揽住了林熠的元神。

 后头的邙山双圣和石道廷接踵而至,齐齐围住林熠,尽皆大吃一惊。

 原来花千迭等人终究放心不下,急速商议后,便由凌幽如、邙山双圣和石道廷施展元神脫窍,冒险潜⼊冥海,找寻林熠和青丘姥姥。

 花纤盈本是不甘人后,但自忖修为低微,元神难以抵挡冥海凶涛,去了只会拖累别人,这才忍住没跟来。

 四人在冥海里找寻半天,循着林熠元神爆裂的轰鸣,往这里赶来,遥遥就听见他穿云裂天的长啸,声音里満是哀伤,凌幽如立时感到事情不妙,待万分火急赶到时,正救下万念俱焚的林熠。

 林熠得凌幽如真气⼊体,神志稍振,勉力聚起精神,无奈而淡淡地微笑道:“对不起,我失败了…《云篆天策》终是落⼊了龙头之手。”

 凌幽如心一沉,尽管早有预感,但仍噤不住元神一震,输⼊林熠体內的真气亦不由中断。

 邙山双圣“哎哟”一声道:“龙头在哪儿,咱们兄弟追过去把它再抢回来!”

 林熠却没了回应,已然陷⼊昏

 凌幽如想要施救,石道廷摇‮头摇‬道:“林教主是心力瘁,脫力昏厥,不如就让他歇上一歇,咱们尽快回返上面,将这消息通知花宮主,好让大伙儿早作安排。”

 当下四人护持林熠回程。

 冥海的魔物本畏惧林熠佩戴的孔雀明王面具,但他这一昏,面具也随之消沉,一堆魔物不免又蠢蠢动,朝凌幽如等人掩袭上来。

 凌幽如和石道廷心情沉重,也无意和牠们纠不清,可邙山双圣一向是只能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从来都是他们哥儿俩招惹别人,何时让人欺负到头上过?

 两人的元神甫一出窍便告分离,难得不再束手束脚,眼瞧一群群的魔物,不识好歹欺将上来,哪还有客气的道理?一前一后挥舞⽩金月牙轮,硬生生杀开一条⾎路,回到了⾎奕天的⾼崖上。

 这时邓宣真气不支,由郝城⼊替,正在崖上盘坐调息,见到凌幽如等人护送林熠元神回来,急忙抢⾝站起道:“林教主怎么了?”

 石道廷面⾊凝重,沉声道:“龙头夺走了《云篆天策》,林教主⾝负重伤。”

 所有人都骇然变⾊,面面相觑,没了声音。

 花千迭目光闪烁,冷静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大伙儿马上撤回地上!”

 凌幽如将林熠元神送回⾁躯,一怔问道:“花宮主,你打算放弃了?”

 花千迭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不放弃又能怎样?乘着冥海还没有彻底爆发,还是赶紧撤离,或许还有最后的一线生机。”

 石道廷闻言颔首道:“不错,我们必须刻不容缓,往西域走。”

 “西域?”邓宣豁然醒悟道:“对了,依照别哲法王的说法,只要有容‮姐小‬坐镇虚芜之城,圣城方圆千里都可保无恙。不过…我们还来得及么?”“就拿死马当活马医罢。”花千迭说这话时底气明显不⾜,叹了口气,念动真言,徐徐收起宝罩。仇厉等人受到气机感应,纷纷回转⾼崖,愕然道:“花宮主,为何收了宝罩?”花千迭把事情一说,石品天然怒道:“**他龙头十八辈祖!但教我老石不死,此仇不报,老子便是⻳儿子养的!”周幽风劝道:“石宮主,骂也没用了。咱们赶紧按照花宮主的安排撤离⾎奕天,如果老天垂怜,还能将各家的老幼眷属一并送到圣城。唉,圣教百万信徒散布四方,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众人一想到自家少则千百口、多则上万口的部属家眷,尽皆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赶了回去。凌幽如虽为女子,行事却最是⼲脆,抱起林熠招呼道:“仇副教主,劳你和周大哥、叶二哥开道,咱们立即分头回转万嘲宮和雍野。”花千迭道:“凌长老,此去万嘲宮何啻万里,不如将林教主由敝宮保护,径直前往圣城避难。若是林教主出现丝毫差池,惟老夫是问!”仇厉当机立断道:“好,请叶长老留下照料林教主。”凌幽如话也不答,抱着林熠由叶幽雨和周幽风在前开路,往传输法阵掠去,其它人纵⾝紧随,惟独邙山双圣不紧不慢,托着他们的⾁⾝走在后头。敢情这对活宝没了连体的束缚大感轻松,竟舍不得就此元神归位,宁可带着⾁躯一摇一晃,施施然地殿后。突听于恒声嘶力竭叫喊道:“邓宮主,别把我留在这儿,求您带我一起走!”邓宣⾝子已出去数丈,回头瞧见于恒和花千放兀自躺在崖上,动弹不得,原来大伙儿心神已,谁也顾不得这两个叛徒。邓宣已知于恒刺杀林熠⾁⾝之事,心下也是既不齿又痛恨,可看到他哀号恐惧的模样,情不自噤心中一软,哼了一声,飞回崖上。他一手提起于恒,望了望旁边的花千放,微一犹豫,探左手抓住后者⾐襟喝道:“走!”刚携着两人飘⾝而起,脚甫一离开,⾝后“轰隆隆”巨响,⾼崖坍塌,一块块‮大硕‬的晶石碎裂坠落,扬起浓郁尘雾。众人回到地面,青木宮占地数千亩的恢宏建筑群,接二连三地‮塌倒‬,到处都是妇孺老弱的尖叫与呻昑。

 天空被一层浓重的⾎云遮蔽,光再投不到人们的⾝上,地表千丘万壑不断开裂与隆起,呑噬着一个个鲜活生命。

 花千迭不觉惨然,低声道:“二妹,备齐所有的翼犍,先送走各支家眷。”瞥了眼邓宣间挟着的花千放,接着道:“把他的一家老小也都带上。”

 木仙子应了声快步离去,与赶来的花千夜擦肩而过,连招呼也无心再打。

 花千迭淡然一笑,道:“千夜,你来得正好。二妹已去安排家属撤退,你帮她维持调度。此去圣城路途遥遥,一切都拜托了。”

 花纤盈诧异道:“爷爷,你要去哪里?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花千迭心灰意冷道:“爷爷哪儿也不去,祖先的基业毁断在我的手上,你爷爷若再贪生逃跑,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我要留下!”

 众人不约而同惊愕道:“花宮主!”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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