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拨雾
“你是说冥教教主林熠昨夜闯宮,而且很可能现在还躲在中寒住的汇桐园里?”刚自外返回的天石宮宮主石品天一脸疲惫,坐在书房里抚着自己下巴上的硬胡须,听着石道廷报告。
在他左手的椅子上坐着的是山魈石道萧,昨晚陪他一起外出的人。
石道廷坐在自己的轮椅里,神⾊从容地点头道:“是,但没有宮主的允许,属下恪于严令,不敢擅自⼊园搜捕,只好严密监视汇桐园內动静,等候宮主返回再做决定。”
“嗯。”石品天心不在焉地听着,问道:“昨晚宮內死了多少人?”
石道廷欠⾝答道:“自林教主⼊宮后,先是死了一个小侍女,在逃跑突围时又造成七名护卫死伤。今天一早汇桐园少公子命人来报,他昨晚突中奇毒险些丧命,上茶的侍女却莫名其妙地失踪。
“然后有人发现二公子的护卫甄剡死在了井里,⾝上无任何伤痕,似是酒后落⽔溺死。刚才又有报告,內府大厨孙师傅昨天半夜上吊⾝亡,卧室门窗紧闭,应属自缢。再有─”
“啪!”没等石道廷说完,石品天狠狠将杯盏砸在茶几上,怒骂道:“你***,老子才离开多久,宮里就出了这么多事!
你这鹰踞旗旗主是怎么当的?
“人一个个地死,凶手呢?你倒是抓出来让老子看看呀!还自诩是什么鬼才,庇才!我要是你,早挖个坑把脑袋埋进去算了!”
对于石品天这番劈头盖脸的臭骂,石道廷静静听着,眼睛眨也不眨,等他老人家吼完在那儿呼呼怒
,才心平气和道:“宮主息怒,道廷确有失职,甘受责罚。这些事情听起来好像凌
不堪,可我总隐约感觉其中隐蔵诸多蹊跷。
“也许有条看不见的丝线将它们从头到尾连在一起,这些事情应该都绝非偶然,甄剡和內府大厨之死也绝不可能出自意外或杀自!”石品天怒气难消,将腿双架到⾝前的软垫上哼道:“老子只要凶手和真相,你啰嗦一大堆,左一个可能、右一个感觉,又有个庇用?”
“宮主教训的是。”
石道廷习惯
地想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羽扇,似乎没有这玩意儿在手里摇来晃去就无法思考,可手探进去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它昨夜已被林熠的心宁仙剑毁去,暗自一声苦笑,接着说道:“但宮內夜一之间,凶案与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请容道廷仔细推敲,菗丝剥茧寻出真相。”
石品天不以为然道:“你在老子的书房里一坐半个时辰,又推敲出什么来了?”
石道廷真能沉住气,面对跷脚骂娘,兼面带不屑的石品天,他细小的眼睛里闪动睿智光芒,缓缓道:“我认为,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归
结柢都与大公子弑⺟出逃一案有关。”
“放庇!”石品天一拍茶几,破碎的杯盏应声弹起摔落在地,怒道:“那小兔崽子如今远在天南空幽⾕,像只八王缩在百花园里不敢露头,他凭什么能掀起这番风浪,夜一间把整座天石宮闹得
⽝不宁?”
山魈石道萧,也就是林熠,坐在石品天一旁的人,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如果没有空幽⾕的会晤,只看石品天眼前暴跳如雷的草包表现,恐怕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是统领一方的魔道霸主,但只要细细玩味石品天的话,便能发觉这当中的蹊跷。
他好像是満口耝话把石道廷骂得狗⾎淋头,其实已不着痕迹地将石道廷怀疑的目光引向天石宮內除石左寒以外的其他人。
石道廷微一沉昑微笑道:“大公子单
匹马,当然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做下这许多事。”
林熠装扮的石道萧开口问道:“四弟,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
《幽游⾎书》中记载的“拟音大法”以真气振动声带发音,令林熠将石道萧的嗓音语气模仿得唯妙唯肖,堪称以假
真,石品天瞧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林熠也不去理会。
“是这样的,”石道廷回答道:“据报昨夜最先发现林教主,现⾝阻击的那四名护卫,从装束与招式上来看应属狮吼旗。可早上我派人向三哥查证时,他却说麾下部属并无伤亡,更古怪的是,那三具尸体连带一名受伤的护卫也尽数不见。”
“死无对证?”石品天道:“他***,莫非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再去查,将天石宮所有在册人员的⾝分一一核实,定要弄个⽔落石出。”石道廷说道:“或许,所有悬案的突破口就在这四个人⾝上!”
“你昨晚忙了夜一,又受了不轻的伤,还是回去休养一下罢。”石品天头摇道:“这些
七八糟的事,就先
给道萧处理。”
说罢将一枚权杖抛到林熠怀里。
石道廷略感诧异,但没有抗辩,欠⾝道:“多谢宮主关怀。”
突然书房门口探出一个人的脑袋,石品天破口骂道:“石头,老子反复
代你,议事的时候不准打搅!你小子活腻了,在外面探头探脑想死么?”
⾝为石品天的贴⾝仆从,需要的不仅是忠心,更重要的是能够从石品天的骂声中,分辨出哪些可以当耳边风,哪些代表事态严重。
门外的石头闻言非但不惧,反而笑嘻嘻道:“宮主,您老人家再不出去,咱们天石宮就会被人家给拆了。”
石品天跳到地上,
然大怒道:“他***,谁那么大胆子?老子窝了一肚子火,正想找人散气!”
石头撇撇嘴道:“还不是冥教的人,他们的长老凌幽如正带着个老头在外边呢。”
石品天一楞,喃喃咒骂道:“八王羔子,我没去找冥教算帐,她反倒上我天石宮来闹了。”
石道廷好心提醒道:“宮主小心,最好不要翻脸。”
“老子知道,不过就是去会会那婆娘。”石品天皱眉道:“道萧,你就不用跟我去凑热闹了,马上带人搜查汇桐园,也该让冥教的人知道,进老子的天石宮不是逛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揭瓦就上房,没这回事!”
林熠见石品天煞有其事的模样,心中不觉淡淡一笑,点头道:“明⽩。”
石品天领着石头去了。
书房里,石道廷看看林熠,一副
言又止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见林熠已走到门口,终于叹息道:“冰冻三尺非一⽇之寒,二哥多留神。”
林熠回头恍若不懂问道:“四弟,你是指?”
“没什么,”石道廷⾼深莫测地摇头摇道:“赶紧去搜汇桐园罢。不过,我猜想此刻林熠早该走了。”
“不管他在还是不在,既然宮主有令总得搜上一搜,聊尽人事。”林熠边说边走出书房,依稀听到石道廷在⾝后低声自语道:“风动草惊,大雨将至。”
林熠闲庭信步般来到汇桐园门外,向门前的护卫亮出权杖吩咐道:“开门,本座奉宮主口谕要搜园。”
等护卫打开大门,林熠立即率人鱼贯而⼊。
石道廷的两名弟子各带一队鹰踞旗部属分头搜查,林熠则径自步向石中寒居住的小楼。
罢到楼下,昨夜见过的一名护卫
上躬⾝道:“二旗主,我家少主人昨夜中毒险些丧命,现虽已无事,但⾝体仍感不适,正卧榻休养,不能亲自接待,还请海涵。”
林熠点头道:“走,带本座先去探望少公子。”
上楼到了卧房门口通禀过后,林熠走进屋子。
石中寒手里拿着本书,半躺半卧在软榻上,气⾊大体已恢复正常,不过依然略显憔悴。
在他⾝旁坐着位妇人,略显富态,却不失整洁素雅,想来就是石中寒的
娘。
林熠走到
前温言问道:“少公子,听说你昨晚被人下毒,现下感觉还好罢?”
“已经不要紧了,有劳萧叔关心。”石中寒回答道:“您来是要搜园子么?”
“宮中多事,不得已来打搅少公子休息了。”林熠道:“不过依我看,倘若冥教教主真的潜⼊了汇桐园,只需将少公子当作人质,何愁不能脫⾝?由此可见,他绝不可能蔵在园內,完全是道廷多疑了。”
石中寒笑笑,虚弱地道:“萧叔,你还是亲自搜搜这座小楼罢,也好
差。”
林熠头摇道:“不用,你安心休息,我就在隔壁的小厅里等他们,查完了便立即收队回去向宮主复命。”
他踱步走进小厅,
娘随后端了一杯沏好的香茗进来,说道:“二旗主,请用茶。”
林熠放下手中把玩的古董,接过茶道了声谢,自顾欣赏着字画。
过了片刻,有人来禀报搜查结果,当然是连一片⾐角都没找着,当下林熠再无多话,告辞离去。
出了汇桐园,林熠打发两名弟子前去回禀石品天,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地开始追查甄剡、大厨和晴草的命案。
他验尸查痕,收集物证,传唤人证忙了大半个上午,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引人疑窦的是甄剡的死。
林熠昨晚曾和他在天石宮外
战一场,未见胜败,其实力之強悍可见一斑。这样一个神秘⾼手落⽔溺死的可能
有多大?
绝无可能。
可他的确死了,冰冷僵硬的尸体,既见不到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一条重要线索就此断去,林熠徒自深陷在一团
雾中。
对手的确很強,每当有一点蛛丝马迹出现的时候,总能更快一步将它掐断。悬案至此,仿佛已是死局。
午后石头来请,林熠进了书房,
面先见到两条
叉在一起、⾼⾼跷在书桌上的腿,石品天正闭目养神。
林熠刚落坐,就听他懒洋洋地叹道:“冥教的那位凌姑
委实厉害,幸亏老子早知道她会出现。”
林熠笑了笑,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石品天道:“听蝉轩,汇桐园隔壁,很近。今天上午你查得怎么样?”
明明一头雾⽔,疑云盘桓,林熠却淡淡回答道:“很不错。”
石品天居然也信了,呵呵一笑道:“我看也是。”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道:“杀罢,他们杀的人越多,说明咱们的事情办得越好。”
发现林熠的视线始终注视在自己的腿双上,他嘿嘿笑着收了下去,接着道:“我请你来,是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商量。”
他⾝体稍稍前倾,庒低嗓音神秘地道:“就在刚才老夫接到秘报,敝宮珍蔵的那卷云篆天策居然出现在右寒这小子的手上,只不知是真是假。”
林熠声⾊不动,道:“是真是假,宮主应该再清楚不过,何故来问我?”
石品天紧盯着林熠的脸⾜有半晌,才徐徐道:“实不相瞒,敝宮的云篆天策早在五年前已经被盗,老夫现在唱的不过是空城计。”
林熠心头一震,听到石品天继续说道:“我不便亲自出面,又信不过其他人,想来想去也只好劳动林教主,到右寒那儿转上一圈。”
天石宮的云篆天策被盗了?还是石品天唯恐自己下手,故意顺⽔推舟?林熠心中飞速转念,冷冷问道:“石宮主信得过林某?”
石品天耝豪的脸上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悠悠道:“你说呢?”
林熠也笑了起来,把腿双跷到了桌面上,靴底几乎伸到了石品天的鼻子底下,晃动着两只脚,写意地挪了挪⾝子道:“这样坐着果然舒服得很,难怪石宮主喜
。”
石品天哈哈大笑道:“你这才发现么?若是坐在老夫的这张椅子里,跷起来可是更加舒服…不过,想来你不会有这趣兴。”
林熠似笑非笑,瞥着石品天问道:“石宮主如何知道林某没有趣兴?”
石品天好自以暇道:“万嘲宮里的那张椅子坐起来才是真的舒服,老夫的这张实在有点烫庇股。何况它迟早要换主人,我也坐不了太久啦。”
林熠一笑起⾝道:“只要石宮主愿意,想坐多久都没问题。我这就到积雨小筑转转,看看会否有什么意外惊喜。”
他到积雨小筑找石右寒却扑了个空,仆从也说不清楚这家伙午后去了哪里。而当他坐在积雨小筑等候石右寒的时候,却有人悄悄前往听蝉轩拜访凌幽如。
凌幽如有点头疼,因为来人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求见林教主!”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俊秀虚弱的少年,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凌幽如还是回答道:“对不起,我们也正在找林教主的下落。”
可惜对方庒
不相信,斩钉截铁道:“林教主昨晚就蔵在晚辈的汇桐园內,可今天一早便悄然离开了。我知道凌长老一定有法子联系上他,请转告林教主,务必尽快赶往汇桐园,我在小厅里等他!”
说完他掉头就走,好像深信凌幽如真能找到林熠,而林熠闻讯后也肯定会来。
然而回到汇桐园,石中寒在小厅里坐立不安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见着林熠的影子,直到掌灯时分,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将虚掩的窗户吹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屋外已是风雨肆
,伸手不见五指。
“噗!”厅里的烛火被齐刷吹灭,石中寒赶紧锁上窗户,一回⾝却看见自己原先坐的椅子上,林熠不知何时已然到了。
他依然是昨夜的一⾝装束,只是没有再戴上石棘兽面具,望着石中寒惊喜
集的脸庞,徐徐问道:“少公子,听说你找我有急事?”
“是的!是的!”石中寒奋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回答道:“我等了您一个下午,都快急疯了,这件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熠淡然笑道:“你很聪明,居然能想到通过凌长老向我传话。”
石中寒不好意思地笑笑,垂首道:“我也是急中生智姑且试试,没想到真的管用。”他借着呼昅平复了一下
动紧张的情绪,低声道:“林教主,昨晚投毒害我的那个侍女,今天上午我又看到她了!”
“哦?”林熠目光闪动,沉声说道:“你能确定是她?”
“我不会看错,怪不得她突然消失,原来汇桐园里另有秘道!”石中寒的脸⾊更加苍⽩,语音也有点颤抖,道:“我猜她是想和什么人暗中联络,所以才会冒险现⾝,说不定那人就是汇桐园里的守卫!”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林熠静静听完石中寒的叙述,问道:“你还告诉过谁?”
石中寒头摇道:“没有,我连
娘都没说,怕她老人家替我担心。谁晓得天石宮里还有没有他们的人?林教主,这侍女会不会和我大哥的事情有关?”
“不要匆忙下定论。”林熠回答道:“但至少是条值得一查的线索。”
石中寒苦笑道:“说出来您别笑我,从早晨到现在,我连一口⽔也不敢喝。林教主,您是大哥的朋友,也是眼下小弟唯一可信赖的人,一定要帮我啊!”林熠点头道:“少公子放心,有我在,天王老子也动不了你一
寒⽑。秘道在哪里?”
石中寒道:“您这就要去么?不如悄悄把凌长老也请来,正好多个帮手。”
林熠道:“不需要,不过是先进去查探一下,人多反而容易坏事。”
石中寒陪着林熠出了小楼,直奔汇桐园东北角的一片梧桐林。
林內假山小亭幽静雅致,别有一番天地,石中寒在亭前驻步,脚下一池秋⽔被天空洒落的大雨不住
起圈圈涟漪,绿波
漾深不见底。
“就在这里。”石中寒警戒地环顾四周黑森森的树林,大雨几乎呑没了他的声音,也许是被冰凉的雨⽔
了⾐服,他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在⽔池下?”同样站在暴雨里,林熠⾝上的⾐衫却像是一点也没
,看到石中寒紧咬牙关点着头,他微笑道:“你回小楼歇息,我一个人下去即可。”
石中寒一头摇,拒绝道:“不,秘道在我的园子里,我该清楚状况才是,再说,天石宮里的情况,我比您
悉,或许能帮上忙。”
“你不怕?也许秘道之內隐蔵着许多危险。”林熠问道。
“不怕!”发现林熠的眼神里似有讥诮,这个文弱的少年
起的
膛稍稍收了点,又补充一句道:“有林教主您这样的绝世⾼手在,什么危险都不用怕!”
“好,我带你下去。”林熠握住石中寒的右手,低喝道:“屏气,用內胎呼昅!”
石中寒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子轻飘飘像朵云絮腾空而起“哗”地⽔花四溅,沉⼊池中。
⼊⽔之后一团漆黑,⾝形飞速地下沉,约有五六丈,脚底一实,碰到了池底。
林熠松开石中寒,功聚双目,低头审视。
正前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池底的淤泥和⽔草丛中隐约露出一块黝黑⾊石板,微微朝里凹陷。
石中寒也瞧见了,小心翼翼走到石板边,俯下⾝子伸手一摸,急忙回头向林熠招手。
林熠知道他发现了石板表面的花纹符字,即使不必细看已可断定这是道传输法阵的门户,⽔池之底,确实是隐蔵的绝佳之处。
“我来处理。”耳畔青丘姥姥传音⼊秘道:“你只管站到石板央中不要动。”
林熠依言携着石中寒站立到石板央中,半晌,周围的池⽔由下至上“呼”地消失,眼前有碧⾊微光一亮,⾝躯再次体会到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碧光消退,林熠和石中寒已置⾝在一条滴着⽔的通道尽头。
周围怪石嶙峋、萤光闪烁,似乎是在一座山峦的腹地。岩壁上有灯,但清一⾊没有点燃,前方深幽曲折,一阵阵
风森森扑面而来。
脚下,是另一块黝黑的石板,却是向上突起,表面的花纹符字正与池底的那块相反。
背后已是这条岩洞的尽处,坑坑洼洼的石壁上,长満
润的青⾊苔藓。
林熠向石中寒的掌心输⼊一道真气,一时两人的⾝上蒸气腾腾,瞬间烘⼲了⾐服,石中寒定定心神,小声问道:“林教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点鬼气
人的?”
林熠低笑道:“或许这里面真的有鬼,你怕不怕?”
“不怕!”话虽这么说,可瞥见黑暗中碧绿的萤火上下浮动一闪一灭,石中寒的手轻轻发抖,把两字说得甚响,似在给自己壮胆。
“不怕就好,石左寒的兄弟本不该是孬种。”林熠松手拍拍他的肩头,率先迈步走下石板道:“跟紧我,千万不要
碰
摸。”
不用他提醒,石中寒已忙不迭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林熠⾝后,他的右手死死握住揷在
间的一柄短刀,如此似乎能令他稍稍镇定点。
脚下的泥泞又软又
,不停延伸向前,黑暗仿佛无穷无尽。
林熠为了照顾石中寒不能走得过快,却也不出声催促。
突然也不晓得是谁触动了什么机关,两侧岩壁上的油灯齐齐点亮,照得洞中一片通明。
石中寒吓了一跳,目光打量前后,惊声问道:“灯怎么亮了?”
林熠若无其事道:“应该是被这里的主人发现了,所以隆重
我们罢。”
石中寒一边前行,一边不住回头,像是担心背后真的会冒出大头鬼来,闻言苦笑道:“林教主,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小弟开玩笑。”
“砰!”前方不到三尺,顶上的岩石毫无征兆地轰然塌落,拉着冗长的回音,一块块大硕的碎石混和着浓浓的烟尘,四散溅落。
林熠一把推开石中寒,自己也朝后飞掠三丈躲过坍方“啪”地一声,从陷落的洞顶坠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落到两人脚前。
石中寒一见之下面无⾎⾊,不由自主地尖声大叫起来,一双手紧紧从后抱住林熠的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死人,一个停止呼昅的石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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