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释前嫌
案亲得知我有了身孕,便坚持要大哥大嫂把我接回谢家,无争郎寻思着在谢家有人照看我,所以也不加反对,我只好依了他们。
可这么一来,我那间才开张八个多月的贸易公司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因为父亲不允许我再出去做事,要无争郎整天守着我,乖乖待在
上养胎。
唉,短短一个月,我就快要变成一只小肥母猪了。
望着镜子里那个长着双下巴的胖脸女人,我愁苦地冲斜倚在
上的无争郎叫道:“无争郎───你看,我有双下巴了!”
“哦?那很好啊!”那个混蛋一边翻着泳装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
很好?到底是哪里好了!
我恨恨地瞪他一眼,他却连看都没看到,眼睛只顾盯着杂志。
那杂志封面上的女郎有两颗大
房和一个肥
,是任何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
杂志的内容的肯定也一样吧!
我气愤地看着他那眼都不眨的专注神情,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杂志抢到手里。
“哦,这个女人身材不错嘛!”我翻到他之前正在看的那一页,酸道:“波涛汹涌、芳草如茵呢!”那比基尼竟然是半透明的,连里面的“XX”都看得见。
我瞅瞅眼前的男人,又瞄了瞄他的下半身,哼,算他有
心没
胆!要是敢给我硬起来,看我不打断它!
我啧啧嘴,转过头去,翻看那本杂志,里面的美女真不少呢,而且身材都是一级
,穿着那些泳衣甭提有多漂亮!我坐到
上,盘起腿,一页一页地慢慢欣赏起来。
无争郎仰面倒在
上,把手搁在额头上,嘴里喃喃地道:“…波涛汹涌、芳草如茵…”
“你说什么?”我凶狠地转过头去盯住他,他总不是还在回味无穷吧?
他痞痞地一笑,道:“夫人的形容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你这
鬼!”我抡起杂志就朝他的小兄弟打去,嘴里喊道:“叫你寻味!”
“哎哟!”他一手护住重要部位,假装痛苦地叫了一声,却仍眉开眼笑地道:“今晚为夫要向夫人讨教一下,何谓”波涛汹涌“,何谓”芳草如茵“哦!”“…
鬼!”
我
笑着追打他,奈何他单手就制住了我,把我锁进他怀里,坏笑道:“这可是新词哦,为夫学到了!”
“你坏死了!”
我的身子有四个多月了,天天吃补葯,体重已超过一百三十磅,真真儿是个肥女人了。我时常为了这臃肿的身形而伤神,但无争郎却仍然每天老神在在地看他的杂志、监视着我吃完那一盅又一盅的葯膳。
唉,怀前面三胎的时候,我从不像这回这么担心自己的身材,想是因为此次无争郎在我身边的缘故吧,我老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他看见我这么丑的模样。
可他男人家家的,又怎么会懂女人的心思呢?还一天到晚看那些美女杂志来刺
我!
唉,唉,唉!…
星期六晚上,谢家所有的人都回来了,一家几十口子人围着大饭桌,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男人们断断续续地谈些生意上的事,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当季的衣服、皮包。
这是谢家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聚餐,我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父亲和他的三位夫人,其他人每一个都要在这一天上缴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谢家的子女从有经济能力开始,就不能再在家里白吃白住───很显然,即使现在有些人不在家里吃住,也还是遵守着这个规矩。
吃过晚饭,大家趁着坐在客厅喝茶的空儿,就各自把生活费拿出来,交给大妈。
我的身份有些尴尬,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拿钱出来。想了一会儿,还是从口袋里取出那张一早就预备下的支票,放到大妈面前。
“这是我和无争郎的!不好意思,上个月来的时候没有
,这个月一起
了!”
大妈愣了一下,转头望向父亲。
案亲开口道:“小尘不用
!”
我难堪地顿了顿,道:“我知道,我和无争郎住在谢家是不大合适,不过…既然我们夫
吃住都在这里,不
生活费总说不过去…”
“小尘,你误会爹地的意思了!”父亲打断我,道:“你和无争现在都没有工作、闲暇在家,哪里来的收入?家里又不缺你们这几万块钱开饭,等你们有收入了再
生活费!”
糟!
我连忙望向无争郎,果然他脸色臭臭地看父亲一眼,冷语道:“岳父大人尽可放心,就算我与嫣儿没有收入,也断不会白吃白住的!”
案亲听了这话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无争郎是误会他了!
“无争,我不是小看你,你要出去找事做自然是找得到的!只是小尘现在需要人照顾嘛,你得留在家里,怎么能出去工作呢?”
我看父亲只会越描越黑,赶紧接口道:“爹地,其实你不必
心我和无争郎,前几个月,我那间贸易公司还赚了点钱,够我们过一阵子的了!”
案亲看我一眼,叹了口气,叫大妈去书房拿一个匣子下来。
“这是你们卖给福记的吧?”他打开匣子,里面赫然装着我们变卖掉的两件玉佩和一枝凤钗。
“呃…这三件东西怎么在您这里?”
案亲把匣子推到我面前,道:“你们身无分文就那么走了出去,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们前脚把这些东西变卖了,我后脚就叫人赎了回来!这都是你们随身的物品,价钱高低都不说了,能带在身上的,必是喜欢的,哪能就这么轻易
卖给人家?
唉,你自小没有收过我送你的一件礼物,这三样,只当是爹地补偿你的。拿回去好好收着,再不要随随便便地就拿出去变卖了!缺钱花,只管跟爹地开口,咱们谢家还没穷到养不起自己女儿的地步!“
他又转向大妈,问道:“我叫你每个月往小尘户口里存一百万,你都照办了吧?”
大妈点头道:“存了存了,她们一回来那天,我就去存了!只有前几个月、没有存…”她越说越小声。
“什么?”父亲大怒,骂道:“你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大妈辩解道:“她们手里有钱嘛,又在浅水湾买房子,又到处买名牌,我…我想着,到她们等钱用了再…”
“混账!”父亲一记耳光扇过去,把大妈打趴在沙发上。
“她自小就受你的
待,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不做得太出格,我也就算了!你儿子对她做出那么可恶的事,你竟连那几块钱都舍不得?你这个刻薄的女人!”
大妈趴在沙发上不敢起来,呜呜地哭着。
全家人都被这情形惊呆了,大哥大嫂更是不知该不该去劝劝父亲,旁的人有偷着看笑话的,有事不关己的,只有我和无争郎面子上过不去,毕竟这事是因我们而起。
没法子,我只好来出这个头。
走到大妈身边扶起她,瞧了瞧她肿起的脸颊和哭红的双眼,轻声问一句:“大妈,你───还好吧?”
问了句废话!所以大妈就不回答我,只哭着不作声。
“爹地,别生气了!我都说了,我和无争郎又不等钱用。再说,谢家这么多的儿女,你要做到一碗水端平,这么着可不行呢,我要拿了这笔钱,其他人都得有意见。其实,今天我本来就想跟大家说这件事的,我和无争郎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整天闷在家里,人都懒散了,我想出去找份事做!”
“那怎么行?”父亲不待我说完,就反对道:“你身体不好,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前一回才晕倒过,不好好在家休养怎么行?”
无争郎也皱眉道:“嫣儿不能出去找事做,要去也该是我去!”
“你?”
老实说,不是我小瞧无争郎,实在是…他真的不是给人家打工的材料!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他就只能───唉,在金翅国做他的亲王!在香港,实在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呀。
瞥一眼我们不信任的表情,无争郎的俊脸更加冷淡,狠狠地瞪我一眼,道:“你哪里都不许给我去!赚钱养家的事情我会处理!”说完,他决定结束谈话,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
“呃,等一下!”我赶忙拉住他。
老天爷知道,他要是出去找工作,指不定我就得每天带着谢家的律师到警察局去保释他。
嘿嘿地干笑两声,我想破头皮,终于被我想到一个既不伤他自尊心,又有效制止他出去惹祸的好法子。
“你,你不要出去找工作!”我揪住他的衣袖,道:“我去找工作就是了,你才应该给我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无争郎挑起一边眉毛,等着我解释。
“无争郎───你、你不看看你自己那张祸水脸!还想出去找工作,你是想出去拈花惹草吧?”我壮着胆子大声朝他嚷嚷。
眼见无争郎脸色开始变青,纵然我与他十几年夫
,心里也“砰砰”地直打鼓。
“咳,我、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出去抛头
面就对了…我去赚钱!我一个白头发的大肚婆没人要的,你、你一出去,一大堆女人等着跟我抢呢,我不许你出去!”
偷偷睨着他,见他面色又恢复如常,我才安下心来。
想必他是被我说动了。
我眯了眯眼,正打算继续游说,他却淡淡地开口,道:“我会控制自个儿的脾气,凡事总以赚到钱回来为先,这你可放心了?”
呃?
我怔怔地瞧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看穿了我的用心。
“嫣儿!在你心里,为夫真的那么没用吗?”他抱住我,叹息道:“就只能凭着出身皇族过好日子么?难道做了平民百姓便连自个儿的女人都养不起了?”他望进我眼里,要我回答他。
“傻子,我又怎会小看你?夫君有多大的本事,我做娘子的岂会不知?只是这里与金翅国大不相同,人文、风俗、律法、规矩…什么都不一样。你───唉,你走出门去,所见所遇都是完全陌生的…”
“不怕,咱们好歹也到这儿一年有余了,这地方的事为夫多少都知道了些,不至于还像睁眼瞎子一样。出去了,凡事只要忍让,总不会有问题的!”
“忍让?”
这两个极普通的字眼令我的心揪痛了起来!曾几何时,他是那么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忍”或“让”字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可是如今,他竟亲口说出“忍让”二字!他的尊言要放哪里?他的骄傲要放哪里?
“无争郎!”我颤声搂住他,泪水滴落下来:“我不要你去忍让谁!”忍让“二字原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无争郎苦笑,轻柔地吻去我的泪,自嘲道:“都过去了!金翅王朝、皇族的身份,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必须学着做这样的人,那些往事就如同梦幻一般,我不能总活在梦幻之中吧!”
“不!那不是梦,那是你真真切切的前半生!”我哭着喊起道:“你本生于皇族,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是我,都是我,累你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呵呵,傻瓜!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可以把为夫从一个时代带到另一个时代?”无争郎轻拍我的背,安慰地笑道:“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它要谁去哪儿,谁就得去哪儿,就算我生于皇室、权倾天下也一样!那不是你能够控制的!”
“不,若不是我从香港跨越时空去了金翅王朝,你又怎么会来呢?”
“呵呵…小傻瓜,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见到了金翅人连做梦都不曾梦到的景致,未见得不是一件好事呢!权势、身份,不过是身外之物,就像你以前说的,我若非生于帝王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调皮地冲我眨眨眼睛,想逗我笑。
我也果真如他所愿地笑了出来,想当年,说这话的时候,还火葯味十足呢!
“…不管如何,我都不要你去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这个世上,只有你可以给别人脸色看!”
“傻瓜,傻瓜,你当这儿还在咱们鹰亲王府呢!别说傻话了,咱们还有几十年要在这里渡过,哪能整天活在过去?我会让你瞧瞧,就算没了傲人的身份,我依然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依然是个
人的男人!”
无争郎俊脸微红,瞥了下四周眼光光盯着我们的一群人,低声斥道:“…不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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