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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脂粉残褪
 那天我手链的搭扣坏了,拿到店里去修。接待小姐问我:“乔夫人,这个黑珍珠手链是在我们这里买的吧,品相真好,现在花两倍的钱,也许也买不到同样的货了。”

 这还是老爷子去世那一年,乔愉买给我的。因为那时侯我坚持要穿孝三个月,每天不是穿黑色就是灰色的衣服,他特意买了一条黑珍珠手链和项链给我。六年了,光如水泻,一切还算是安稳平静,只不过有时候,偶然也会坏一个小小的搭扣。

 师傅修的时候我坐在那里等,小姐给我端来了一杯咖啡。淡淡的阳光里,我无聊地眺望着店外的街景。咖啡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街上的人默默地水一般地移动,突然,有个穿着Drity Pink外套配灰色领带的男人从窗前一掠而过,这样的配实在是让人惊鸿一瞥,但却又丽之至。我手里残存的咖啡都差点泼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皮包就往外跑,小姐在我后面喊:“乔夫人,你的手链。”我胡乱接过来,付了钱,然后冲了出去。

 眼前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平凡的路人与平凡的街景。我站在白亮的太阳地里,问自己,我刚才看见谁了?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白夜。是白夜吗?我刚才看到了他的侧脸在玻璃窗外闪烁而过,就像是流星一样迅速但是璀璨。

 不过,也许是我看花眼了。但是,在我认识的男人中,好象也只有他能把Drity Pink穿的那么若无其事同时又那么倜傥丽。我懒洋洋地往回走,感觉是大白天做了一场梦,只不过梦里有那么一点浓的绮罢了。

 快走到街心花园那里时,忽然听到有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乔夫人。”

 我回头,见正是刚才那件无处寻觅的Drity Pink外套,和那个漂亮到让我记忆深刻的侧脸,兜兜转转,竟然又转回到我的身后:“真的是你?”我问。

 “我刚从对面银行出来,面就看见你了,赶紧过来。”他回答。

 “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乔夫人,这么见外?”

 “对不起,我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总不能叫前继母?”

 “小白,你真是…”我忽然语,然后就上去拥抱了他:“今年21了吧?”

 “恩。“他也紧紧地抱了我一下:“21了。”

 他长的真像白夜。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还没有白夜那么感。毕竟只有21岁。白夜身上隐隐然有一种氤氲的,微妙的情的气息,刺而辛辣,但是他的气息却要清冽与纯净的多。

 “好吗?”他问我:“我们好象有5年多没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怎么可能?”我说:“我都32了。你可真会哄女人。”

 “哄女人么,”他微笑着说:“这可是我的家传绝学。”

 我也笑了,摇头,唉,这父子俩真是差不多的情。

 乔愉回来的时候,看到小白坐在客厅里,不做了个比较夸张的惊的表情:“我的天,一个男人长的这么漂亮,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我也不由用客观的眼光看了乔愉一眼,他的锐利与淡定,在他与小白觌面对视的时候,依然是毫不逊的。

 但是乔愉说归说,心里大概仍然是把小白当孩子看待的,他见过他14岁时的样子,所以怎么都无法像我一样把他当成朋友看待“进大学了?有女朋友了吗?”他随口问。

 小白回答:“我大学都毕业了。我17岁上大学,进的是我爸妈以前念过的那个学校,在英国,所以,上两星期才刚刚回来。女朋友么,也算有吧。”

 “那什么时候带她一起来吃饭,我真想看看像你这么绝的男人,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说着,乔愉又叫我:“你进来,帮我找件衬衣和外套,我还要出去下,今天有应酬。”

 乔愉走了之后,我对小白现在说想出去吃饭吗,他说还不饿,再坐会儿吧。我给他重新泡了茶,他看着茶盅里那浮动着的绿色叶忽然又重复问了句“你好吗过的?”

 我说:“你自己也看见了。不太坏,也不怎么很好。”

 “你们俩没要孩子?你又摊上了一个不要孩子的男人?”

 “不是。”我告诉他自己已经产了两次,所以,至今为止,我和乔愉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就是再也没怀上过。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替他对你说句对不起。”他是在替他父亲道歉。

 我心里有点恻然。薄薄的暮色里,我和他相对无言,默然坐了半晌,我说道:“我从来都没怪过他。那时候,是我自己傻。”

 他说:“你最好的地方就是从来都不知道怨怼。对了,你看过他最近的新书没有?”

 我说还没有。他说:“他最近在书里说:爱情这东西,老了来看,是不是就是那四个字:‘并无别事’。只是,脂粉早已残褪,月光不再明亮。”

 我听了心里一怔,感觉真是有点贴切到心底的最隐秘处去了。

 “你可以对他这个人有很多不同的评价,但是,你真的无法否认,他懂女人,懂得入了骨,否则,他真写不出能让女人那么惆怅与伤怀的东西。”说到这里,他微笑道:“这就是我的父亲。”

 小白过了几天果真带了女朋友来吃饭。第一次看见温倩如的时候,我有点,虽然说不上失望,但我觉得她和小白似乎不怎么搭调。

 她长的很漂亮,漂亮到科学,也就是说,一个美女该怎么长她就怎么长,没有任何缺陷,一切都对称到了科学和理性的地步。只是,我不怎么明白,小白居然喜欢这类型的?

 看上去小白似乎对她也不怎么起劲,温度适中的感觉。她呢,对小白是什么样的情绪我不是很明白,不过她看乔愉的时候倒是目光灼灼的,让我有点改变了觉得她只是长得对称的观念。她的眼里还是有媚光的,那若有若无的一点光,在瞬间改变了她标准美女的端丽感,而是隐约有了些漾风情。

 “那女孩子好象比小白大一点。”回家的路上乔愉说。

 “据说是大两岁。”我回答。

 “他是不是喜欢比他大一点的女人?”乔愉道:“不过,那女孩倒长的水灵的。”

 我没答话。难道在男人们眼里,只对如此对称的生物才感觉是美丽的?

 回到家,我刚想进房间去换衣服,乔愉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道:“我知道,男人不可以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长的美,对吗?我犯了死罪。”

 “无聊。”我白他一眼。

 他抱住我的的双手环抱的更紧了:“我可以夸我老婆长的漂亮吗?我老婆真的很漂亮。”

 “我又不和你偷情,你提你老婆干吗?”我笑着咬了一下他的胳膊:“放开。”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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