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6章
美国!
古家小平房里,出现两道同声高扬的音调。 迸波斯和古马雅同时瞪大眼,讶异问向宣布这项消息的大姐。
古雅典要到美国去,为了某个什么视觉色彩变化的世界巡回展,因为巡回团队不会停留台湾,又听说是个集合了多位优秀画家的艺术作品展,所以她订了直飞旧金山的机票。
我知道很仓促,我也是昨天才决定的,总觉得错过这次展览一定会后悔。
古雅典心虚地说出一夜难眠,想到半夜才想到的借口棗离家的借口。
对不起,她并不想说谎…
会去多久?
古马雅问。
我也不知道…
等到"结果"出来才会知道吧?
古雅典喃喃回答,又引起了弟弟妹妹的疑惑。
不知道?
呃…我是说,也许我会趁着在美国的这段时间,到处走走,寻找画画的灵感。
说完,古雅典轻叹了口气,很细微,仍然被心细的古波斯发现了。
姐,你遇到什么困难吗?
他问。
姐…是哥说的这样吗?要不要提出来,我们人多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马上就有办法了!
古马雅马上热心建议。
此刻,古雅典的心盈满感动。
家人的保护永远是最坚固的,哪怕他们的年纪都比她小,他们的一句话却能让她感觉得到安心。她忽然有种体认,她这个姐姐实在当得很糟糕,没办法让弟弟妹生活的开心无虑,反而让他们来担心她。
她真的好没用、好没用…
我没事,只是很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真的吗?古波斯怀疑的眼神问着大姐。
一天到晚老是窝在家、窝在出版社画画,你们想我会不会忘记这个地球是圆的?
古雅典煞有其事地问。
没关系啦,姐,你只要记得你还有个妹妹马雅。你的作品哪天如果得了什么奖,上台发表得奖感言时,说你这辈子最感谢的一个人古马雅,没有她就没有你的作品,这样就够了!
乐天的古马雅,随即替大姐想了个解决方案。
你喔!
古雅典轻拍妹妹的脸颊。
周大哥知道你要出国的事吗?
古雅典摇摇头。"他还不知道,他如果有问,你们再告诉他吧,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骑机车送你。
古波斯自告奋勇当司机。
今晚十点走。不用送我,你晚上不是还要打工?
这么快!
古家小平房里,又出现两道同声高扬的音调。
她的存在,是一种尴尬。
古雅典来到楼家已经好几天了,虽然楼家的老爷夫人出国探望朋友、楼奕到法国考察拓展国际业务的事宜,让偌大的别墅型洋房只剩王嫂和她两个人。
不用面对楼奕,对她来说,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角色是"什么也不是"。
她被王嫂视为楼奕的妇情?可是她不是。
她被王嫂当成上宾对待?却始终像是个隐形人,这样的冷漠,她不想。
总而言之,她只不过是个"妾身不明"的…食客。
王嫂似乎不太喜欢看见她出现在周围,就像现在棗
王嫂,我帮你擦地板。
在
式起居室找到跪在榻榻米上抹地的王嫂,古雅典绑起马尾,将七分袖卷到上臂,也
鞋踏入起居室。
不用不用!榻榻米要用手慢慢擦,你们年轻人做不来。
王嫂依然跪在榻榻米上,弯着
,手拿抹布拭地,没看向古雅典。
我会的,我可以帮忙。
古雅典微笑以对,拿起另一条挂在水桶上的抹布,也跟着跪下身。
看王嫂一个人忙,让白吃白住的她觉得过意不去。
我怎么能让少爷的'贵宾'做这种
重的家事!被少爷知道的话,我下垂的老皮要绷都绷不紧咧!你安心当你的客人,每天吃好睡好,让我能跟少爷
代,就可以了啦。
王嫂
回古雅典手中的抹布,放回水桶上,继续抹地。
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古雅典又拿起抹布,放到水桶里浸
。
听到水声,王嫂回过头来。
你没听到吗?我说不用你帮忙就是不用你帮忙棗
有点气恼的王嫂,看见古雅典早已跪在地板上认真擦起榻榻米来,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煞住。
此时王嫂才仔细把目光放在古雅典身上,古雅典不同于之前清凉
丽的打扮,简单普通的T恤配牛仔
,及肩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清纯素净得像个乖巧学生,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那种专门勾搭有钱男人的拜金女。
不对,现在的女孩子太聪明,懂得在不同的人面前装腔作势,她看见的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装清纯?哼!想借少爷的注意来博得她的好感,好在楼家呼风唤雨?想得美!
王嫂边想,边把不屑的眼神投
在卖力抹地的古雅典身上。
哎呀!
忽地,王嫂大惊小敝地嚷嚷。
古小姐,我想你是想妨碍我打扫吧?那块榻榻米已经擦过了,你不知道维护榻榻米,防
很重要吗?老爷的筋骨不好,最讨厌
了,你这样做,让我很困扰钦!
对不起…
古雅典连忙爬起身退开一步,一个不小心棗
啊!
咚棗
古雅典拐倒了水桶,跌坐在地,坐在一摊水泽中,王嫂这下才"真正"刷黑了胖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擦干…
古雅典顾不得一身的狼狈,抓着抹布手忙脚
干榻榻米上的水。
够了够了,你不要待在这里就是帮我一个大忙了!
王嫂见一地凌乱,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僵着脸抱怨。"真是的,还要收拾残局!"
对不起…
她又闯祸了。
不要跟我道歉,早知道不要让你进来起居室就没麻烦了。
王嫂嘴里喃喃抱怨,心里却有突生一种欺负人的罪恶感。"算了啦,擦干就棗"
王嫂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古雅典转身离开起居室,落寞的背影像极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王嫂忽然觉得不舍。
唉!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回到二楼的客房,古雅典关上门后,抱膝蹲靠在门板上。
不能哭…
古雅典闭起微微泛红的双眼,眼前一暗,脑海马上变得明亮起来,有一道模糊的
拔身影衬着光圈慢慢
近,光圈愈小,那道身影就愈显清晰。
楼奕带着微笑凝视着她,可是,她不懂那个笑容代表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楼奕?
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生活的影子、有他呼吸的空气?还是因为他总会替她解围吗?
为什么会想起楼奕?
因为一场
爱,他囚窒了她的自由、抹杀她也有选择的权利,甚至用言语侮辱她…
古雅典抚上腹部,满脑子都是楼奕、都是甜苦
错,也都是疑问。
她真的有孩子吗?
不让她自行去验孕,而是交给他安排,目的就是要确保百分之百的结果,限制她的自由,目的就是不想多个半途认父的包袱。而这也意味着,楼奕在乎的只是孩子。她若怀孕了,就必须生下他的骨
,若没怀孕,一拍两散。
是呀…在他心中,她并不重要。
古雅典下意识轻摸颈上的珍珠项链,指尖尝到莫名的苦涩。
你怎么不戴上昨天的项链?很美、很适合你。
一句赞美,能有多少真心呢?
就好似一夜情,究竟能有多少情?
夜半,看着天际中的星子静静闪烁,也能感到淡淡幸福的时刻。
古雅典躺在柔软的
上,透过敞开的落地窗,凝望纯净的天边。
夜里的凉风拂进房间,轻轻吹起她肩上细柔的发丝。
沉思中的她,对寒意毫无所觉。
十几天以来,她还是会主动帮忙王嫂做家事,只是,她小心翼翼地不碰坏任何家具、不制造麻烦、不打搅王嫂。
王嫂在打理家务,她就等王嫂整理完毕后开始清理垃圾;王嫂擦完家具,她就把抹布洗干净;她们吃完饭,她便将碗盘洗好,王嫂洗完衣服,她就把衣服拿到顶楼的
光室晾干;剩下的时间,她都待在客房里画描画笔稿,偶尔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短短的平静生活,几乎让她忘记她曾有过的酒店工作,仿佛已经
离那声光物
的世界,做回她自己。
暂时不去想爹地、不去想楼奕,一点点简单的改变,也能让她快乐好久。
像今晚,她在客房里忙着画画,画到晚餐时间都过了也浑然不知棗
你在忙?
听到敲门声,古雅典打开房门,一见是王嫂。"嗯,我在画画。"
画画?
我替出版社画
画。
这是你的工作?听起来很单纯,怎么会认识我家少爷?我还以为你是酒店小姐,不然就是
棗
王嫂打住。"呃,不好意思喔…"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只想画画。
雅典,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去?
古雅典没回答,只是微笑,笑容中有一种别人看不见的悲涩。
干吗笑?
王嫂,你有没有发觉你说话,跟之前不太一样?
古雅典神秘地问。
一样呀,哪里不一样?
你叫我'雅典',而不是'古小姐',你没发觉吗?
三八女孩!都一样啦,都是在叫你!呶,这是晚餐,吃完再画。你们年轻人都以为年轻就是本钱,本钱要用来投资没错,可是一部分也要存起来,免得哪天需要急用时,一
钱都没有!不要搞坏身体!
王嫂没好气地轻斥,一边将手上的托盘递给古雅典。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王嫂不得不对古雅典另眼相待,因为古雅典的表现,跟她所预期的实在相差太多,相较于古雅典之前穿得娇
万千,这样家居的感觉反倒比较适合古雅典。加上古雅典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人真的无法把她当成少爷的妇情看,不知不觉,对古雅典的关心也就多了起来。
谢谢你,王嫂。
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长辈这样关怀过她,古雅典难掩心情的
切与感动,鼻头渐渐泛出酸意。
快吃,我晚一点来收。
她帮王嫂的忙,并不是想讨好王嫂。只是,她不想白吃白住,不想欠人情。
暂住在这幢有些冷清的豪宅里,她想要的不过是能抗拒无奈的温暖,因为,她的心有点累了…
风起。
古雅典终于感觉到凉意,她下
关上落地窗,走入浴室,想冲去一身的疲惫。
从满氤氲热气的浴室走出,身上只穿着浴袍的古雅典,清秀的瓜子脸上沁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现在的她有点口渴。
古雅典想走下楼喝水,在碰到门把时,突然有些迟疑。
她穿这样下楼去,没有关系吧?
这么晚了,家里既然只有两个人,王嫂也睡了,她这样"衣衫不整"地下楼找水喝,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没睡嘛,担心什么!
古雅典释然一笑,暗嗤自己太过紧张,随后走出房间,往一楼厨房去。
这幢房子真大,从楼梯口走到厨房的距离,大概是一般人家的五六倍,宽敞得吓人!
走进饭厅,古雅典打开餐桌上方悬吊的艺术灯,柔和的澄澄小灯驱走了满室的黑,染暖了厨房每一个角落。
看了下冰箱里头装的食物,她从中拿出一大瓶矿泉水放到餐桌上,再到餐具橱中找出一个玻璃杯,走回餐桌边,将宝特瓶中的矿泉水倒入玻璃杯。
谁?
倒水很普通的动作,古雅典却因为忽然冒出的一道沉醇男
嗓音而受到惊吓,逃脱不了"出线"的命运。
宝特瓶口因她惊吓时的一震,碰撞到杯缘,水力加撞力,玻璃杯应声摔落大理石地。
铿哐棗
杯子碎了,水洒一地,玻璃碎片教在一片水泽之中。
赫棗对不起!
古雅典倒
一口气,还没细想刚才的发声音是谁,习惯性的反应就是马上道歉,然后蹲下身清理她制造出来的残藉。
笨蛋,想弄伤你自己吗?
正要蹲下的古雅典被一个迅猛劲道扯开,伴随着一声低咆,撞入一副温热的
膛中,然后,收紧的实臂将她困在一方被纯男
气息包围的天地之中。
但这气息,还夹带了些她不陌生的…恼火和不快。
楼奕!
她蓦然抬头,果然看见一双
火的深眸,和她所想到的答案完全吻合。瞬间,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你这种笨手笨脚的女人也妄想清理玻璃碎片?省点功夫吧,少去碰麻烦,免得还要花一笔医葯费。
楼奕冷哼。
…
古雅典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虽然他的口气很差,但她竟然萌生被他捧在手中珍惜的感觉。
他怎么可能珍惜一个…说好听一点…"酒家女"?一定是错觉…
才几天不见,又变哑巴了?
…你回来了。
古雅典只想得到这句话。
她这算是后知后觉的回应,楼奕听了却忽然有股安心的感动,触及未曾被拨动的心弦,一种
足的余者悄悄旋绕。
怎么还没睡?
他回家察觉厨房的小灯亮着,本以为是王嫂,没想到他的出声却害她差点受伤。
她受到惊吓了吗?
楼奕不自觉走神凝视给他未曾有过的感动的古雅典。
身着浴袍的她,穿得不算清凉,但微微透
的浴袍,勾勒出她姣美的身材。
漉漉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浴袍领口、下摆所未遮蔽的雪肤、小腿,更显她的纤细匀称…
转瞬之间,楼奕便对古雅典产生了渴望,想重温她的一切。
不
我回来,嗯?
他暗自收紧双臂,让她更靠近自己。
没有…
他的动作让两人相贴无隙,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柔软的
脯只能紧贴在他宽阔的
膛,尴尬得没有办法思考。
你好香。
他低头凑近了她的颈窝,汲取她沐浴饼后的幽香。
因为…我刚洗完澡…
他怎么愈抱愈紧呀!
古雅典挣扎着想退开,无奈楼奕根本不为所动,她的挣扎只是困兽之斗。
你真的好香…
他探出热舌,在她细滑的颈部,由下往上
弄,钳住她的大掌转而游移在她的背部,更有往下的趋势…
别、别这样…
古雅典一震,颤声制止。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一个供他
的酒家女,还是一个普通女人?
楼奕磨人的吻来到她的耳垂,不重不轻地
嚼了一下,用他那醇厚的魅惑嗓音低声说道:"我想要你。"
不是的…
她摇头呢喃。
见她微颤的抗拒,惹人心怜,楼奕放慢了步调,耐心问:"不是什么?"
不是真心的…你不是真心要我的!
古雅典心痛地闭上眼。
明知在踏入酒店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与真心无缘,此时却深深觉得自己好悲哀,沉重的无力感凌迟着她。
她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是因为喜欢上只把他们的关系当
易看的楼奕吗?
古雅典被自己的念头给震住,不敢置信的明眸瞪大,正好望进眼光变得柔和的他。
还没消化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下一秒钟,古雅典听见了残酷的言语棗
我一直以为你要的只是钱。
原来还有…真心。
她说的话让他莫名宽心,之前沉重的烦
心情,在此时出现了救赎的机会。
楼奕开始正视对古雅典的感觉,绝对不是只有占有
和楼氏血统问题而已,而是多了一股想呵护她的冲动。
没错,她总是有一些愚蠢的行为让他不得不注意到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是了。
而他也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仿佛不注意她一点,她就会闯祸似的,然后,他会觉得心疼…
难道,他爱上古雅典了?
另一方,古雅典的心宛如被尖刀划过,她刷白了俏脸,无法再多说什么。
她并不能要求他改变对她的看法,只因…她已经蒙上堕落的标记,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见她一语不发,楼奕的好心情忽然从空中狠狠跌落。"你要的是钱,对吗?"他板着逐渐冷凝的俊脸,再问一次。
古雅典还是不说话,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那只会得到更多的讪笑。
之前尝过的痛,也足够了。
不说话,表示默认?
楼奕柔和的目光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难道,他错看了她?或者,是他自作多情?
她要的真心,只是耍弄他的凭借?
要演戏怎么不演得彻底一点?
彻底
惑了他之后再
尽他所有财富,不是更一劳永逸?
我不懂…
他的眼神让古雅典突升惧意。
要钱还不简单,不管多少我都可以付给你。
楼奕放开她,大手从休闲西装的里层掏出皮夹,抓出皮夹内所有钞票洒向她。
一时之间,纸钞飘飘落地,斜划过古雅典面前,拍打到她惨白的小脸上。
再也承受不了他轻鄙的言行,古雅典起雾的水眸强忍即将决堤的泪水,转身拔腿逃开。
啊棗
突然,她被他一把扯回
前。
好,我买你!
他爆出低咆,足以燎原之姿的怒火。
她使劲想扭开被他抓住的手腕,无奈她愈拉扯,他钳得愈紧;他错得愈紧,她愈想逃。"放开我、放开我!"
该死的你!我既然要付钱买你,为什么还挣扎,不够多是吗!
中被郁闷
迫得烦躁不堪的楼奕,一把横抱起她,不理会她的挣扎,往楼上跨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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